2.天降聖旨

弘九年初春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楚國公嫡南宮氏，德行淑嘉，溫厚，品貌出眾，。特賜配靖江郡王世子，欽此。”

送走了宣讀賜婚詔書的天使，楚國公府裏卻鬧了一團。

“靖江郡王世子？！不…我不要嫁給衛君陌！”容貌人的南宮家嫡南宮姝臉上的表卻毫沒有聖旨中提到“德行淑嘉，溫厚”，平日裏輕人的聲音也尖銳的有些刺耳。

“姝兒，你胡鬧什麽？陛下賜婚是對咱們楚國公府天大的隆恩！”平日裏在外麵威風凜凜的楚國公，大夏皇朝的開國功臣南宮懷此時卻是滿臉無奈，頭痛地看著滿臉抗拒的兒。

看到父親，南宮姝眼睛一亮。抓著父親的手臂搖晃著，連聲道：“爹爹，不要…我不要嫁給靖江郡王世子！”

南宮懷皺眉，薄怒道：“胡鬧！陛下聖旨已下，豈是你說不要就能夠不要的？”

南宮姝頓時紅了眼睛，“我寧願死也不要嫁給衛君陌！我這就去死……”

“哎呀…姝兒…”

“妹妹！”

房間裏頓時淩一片，看到南宮姝拿起放在旁邊的剪子就要往自己的口刺去，一屋子的人連忙抓手的抓手，奪剪刀的奪剪刀，好不容易才將製住了。南宮姝倒在母親懷裏嚶嚶地哭了起來。

旁邊的南宮家長子南宮緒皺眉道，“小妹，你這是做什麽。衛君陌是靖江郡王世子，長平公主之子，嫁給他你以後就是郡王妃，難道你還有什麽不滿不？”

南宮姝俏的容沾上了淚水，顯得更加的楚楚人。咬了咬角，低聲道：“誰不知衛君陌本不是靖江郡王……”◇◇

“放肆！”南宮懷厲聲道：“你胡說什麽！郡王世子豈是你可以隨意編排的？！”

南宮姝往南宮夫人懷裏躲了躲，卻還是堅持道：“爹爹你這話騙騙那些什麽都不知道小民百姓還差不多。這皇城裏誰不知道靖江郡王世子本就是個父不詳的野種？一想到這個，我便惡心…我就是死也不嫁！”

“真是孽障！”南宮懷沒好氣地歎道。長平公主是先皇後前最寵的公主，陛下念先皇後早逝，對公主也是寵有加。誰知道…長平公主嫁給靖江郡王之後居然會早產一月生下一個紫眼鬼瞳的兒子？靖江郡王一門從未出過異瞳之人，再加上公主早產，這孩子的世便了個迷。雖然靖江王府礙於公主的份沒說什麽，但是皇帝再寵兒也不能強詞奪理，因此靖江郡王也就了眾多駙馬中唯一一位納了數名妾室的駙馬。

南宮姝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南宮懷的袖，聲道：“爹爹，你幫姝兒跟陛下說，姝兒不嫁給衛君陌。陛下一定不會怪罪爹爹的。”

南宮懷為難地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搖了搖頭道：“胡鬧，陛下賜婚是天大的恩賜，哪裏還容得了臣子拒絕的？你別再胡思想了，好好準備出嫁吧。”

“不…”看到南宮懷要走，南宮姝咬了咬牙，低聲道：“兒…兒已經跟越郡王…許了終了。”

“什麽？！”南宮懷大驚失，猛然轉看著眼前的南宮姝。

南宮姝繼承了母親江南子的可人，形小，容貌致婉約中帶著一淡淡的清，素有京城第一人之稱。此時站在父親跟前，雙眸含淚，玉頰微暈，一副兒家竇初開的模樣更是惹人心生憐。

原來之前的那些所謂的理由都是假的，隻有這一條才是真的！

“你怎麽會…怎麽會…”南宮懷驚怔，他平日裏公務繁忙，家中的事都給夫人打理，卻怎麽也沒想到素來規規矩矩的兒居然會跟人私定終。而且，那個人還是當今皇長孫！

南宮姝輕咬著貝齒，低聲道：“殿下已經答應了，很快就會稟告陛下迎娶我過門的。”

“越郡王已經有了正妃！”南宮懷咬牙道。越郡王的正妃是鄂國公之元氏，同樣是出將門，家世與南宮家不相上下，難不越郡王還能停妻再娶不？就是南宮家和元家的也不允許發生這樣的事。

南宮姝含淚道：“兒…兒甘願做側妃，求爹爹全。”

南宮懷咬牙切齒，“這是不全的問題麽？你是我南宮家的嫡，不願做正妃卻寧願去給人做側室？你真是好誌氣！”

“可是…兒是真心皇長孫的啊。”南宮姝含淚道。

“老爺…”南宮夫人心疼地看著兒，忍不住道：“老爺，姝兒也沒有做錯什麽啊。何況…越郡王總是比靖江王世子要尊貴的多。”

靖江郡王世子再怎麽是嫡妻，以後撐死了也就是個郡王。但是嫁給越郡王卻不一樣，越郡王是太子嫡子，就算是側妃，以南宮家的家世以後太子登基姝兒也是皇子妃，若是…

南宮懷不悅地輕哼道：“婦人之見！若是姝兒拒了靖江王世子的婚事，你以為陛下還會允許嫁越郡王府？你以為皇子皇孫是大白菜可以任由你隨意挑選？”衛君陌就算再不重視也是皇帝的親外孫，豈會任由臣子作踐？

南宮夫人一怔，隻顧著高興兒被皇長孫看上了，倒是忘了這件事了。一時間也有些猶豫，“這…這該怎麽辦？”

南宮姝著桌上明黃的聖旨，眼底閃過一流，輕咬著角道：“陛下隻是說…賜婚給南宮家的嫡。南宮家…又不是隻有我一個嫡。不是還有一個麽？”

房間裏頓時沉靜了下來。

南宮緒和次子南宮暉神都有些僵，齊齊地看向南宮懷。南宮懷神也有些恍然，倒是南宮夫人一愣，頓時笑逐開拍手道：“是啊，姝兒說的沒錯。老爺該不是忘了，咱們南宮家還有一位嫡呢。說起來，傾兒比姝兒還要大半歲呢，就算要嫁也該姐姐先嫁才對啊。”

看著父親猶豫，南宮姝連忙道：“爹爹，姐姐這麽多年沒有回府了，爹爹也該為姐姐的婚事心了。既然如此，何不…何況，嫁給靖江郡王世子做

世子妃也不算辱沒了姐姐不是麽？求爹爹全兒吧。”

南宮懷沉默了良久，沉聲問道：“放棄了靖江王世子妃之位，你當真不後悔？”

南宮姝一聽便知道有希，堅定的道：“絕不後悔！”

南宮懷長歎了口氣道：“也罷，緒兒、暉兒，去接傾兒回府吧。”

“父親……”

南宮緒和南宮暉對視一眼，有些遲疑地道。

南宮懷擺擺手道：“去吧，傾兒也不小了，確實是該考慮婚事了。”

“是，父親。”南宮緒低聲道，腦海中浮現出多年前那個小卻堅定地離開了楚國公府的背影，他們的親妹妹，南宮府的嫡出大小姐——南宮傾。

3、南宮有字無瑕

滁州丹

丹本是一個並不起眼的小縣城，但是卻因為出了大夏皇朝的開國皇帝而從此名聲大噪為大夏的龍興之地。雖然大夏開國之後皇帝定都應天，但是丹縣城卻也重新修建過，並有帝王別宮。每年更有皇子龍孫親自前來祭祖。

丹縣西峰村同樣也是個不起眼的小村子，但是這個村子裏卻出了一個了不起的人。大夏的開國名將楚國公——南宮懷。

雖然南宮家的族人都紛紛跟著南宮懷一起遷往了皇城，但是位於丹西峰村的故居卻依然還保留著的。當地的百姓既自豪於自己村子裏出了這樣一位大人，又敬畏南宮家的權勢。大夏剛剛開國的同一年便集捐錢捐為南宮家重新修葺了舊居。之後，當今皇帝更是將西峰村以及附近所有的土地賜給了楚公國，可以說，整個西峰村都是南宮家的。

村外的小河邊，河水靜靜地流淌，劃過了饒的土地曲折蜿蜒地流向遠方。河邊，一藍衫的麗一臉悠然地坐在河邊，旁邊巧的竹籃裏放著各種新鮮的藥材。

“嗖！”一道勁風激而來，坐在地上的紋不，仿佛本沒有聽見一般。卻在疾風即將襲到跟前的時候方才微微側首避了開去。同時一回，幾點銀閃過。

“哎喲！”一個須發皆白的布老者從後的樹林裏走了出來，肩頭手腕，各的道上都紮著一枚明晃晃的銀針。並無傷人意，所以並沒有真的刺中道，但是痛卻是免不了的。

“你這個不肖徒弟！”老者氣呼呼地道：“有你這麽對師傅的麽？沒大沒小！”

偏過頭，笑容如春風拂麵，說出來的話卻足以氣死人，“師傅，我早就告訴過你，死心吧，你本沒有練武的天賦。”

老者氣噎，收到一個笨徒弟能氣死你，但是收到太過聰明的徒弟同樣能氣死你。特別是眼前這一隻——學武三年就能甩師傅八條街的！老人家隻好安自己，他專攻的是醫不是武功。他是神醫，不是武林高手。

“徒兒……”眼珠子一轉，原本還怒氣衝衝的老者又扯出了幾分討好的笑容。

秀眉微揚，“師傅，你又想幹什麽？”

“這個麽…”老者有些扭地看了看徒兒，賠笑道：“這個…徒兒是不是要進城去？不如幫師傅從城裏的狀元樓帶一隻烤鴨回來如何？”

“烤鴨？”眨了眨眼睛，出一雙並不是十分細致卻依然好看的手，“拿錢來。”

“錢……”老者的臉頓時垮了下來，一指頭指著抖個不停，“你這個不孝徒兒，拿針渣師傅也就算了，一隻烤鴨你還要問我要錢？”

輕哼一聲道：“這裏離城裏不過十幾裏路，師傅是把錢都喝酒喝了，說不定還欠了酒錢，不敢進城了吧？”

老者臉上頓時更多了幾分愧之，期期艾艾地著小徒兒，“墨兒，好徒兒。你就行行好救救師傅吧…師傅錯了還不麽？”他老人家平生別無所求，唯獨好一口杯中之，“誰讓你釀了酒不給師傅喝的？”

歎氣，忍不住額道：“今年的桃花酒都讓你喝了，剩下的兩壇是留給師叔的。如果師叔回來發現沒有了。師傅、你要怎麽跟師叔代？！”說到最後真是咬牙切齒。

老者一臉呆滯，說起他們這一門之中人丁稀。他老人家年齡算是最大的，但是地位卻是最低的。上麵有一個師弟著，這下麵還有一個徒兒管著。這日子過的…苦唉。

抬頭瞄了一眼一臉慍的徒兒，老者心中一連忙道：“說起來，乖徒兒，師傅昨兒在城裏聽到一個消息。跟你有關的哦。”

“什麽消息？”挑眉道。

老者得意的著徒兒，一雙眼睛裏寫著“求我啊求我啊”幾個大字。

“師傅！”咬牙，盯著他默然不語。

“好吧，好吧。我聽說啊，當今陛下為靖江郡王世子賜婚了。”老者笑瞇瞇道。

麵無表地盯著他，“這跟我有什麽關係？”

“這個麽…當然是因為、據說賜婚的對象南宮傾，是不是有關係呢？”老者著笑瞇瞇地道。

“南宮傾…”臉微變，淡淡地盯著眼前的老者。老者卻隻覺的頭皮一麻，飛快地轉拔就跑。速度快得完全不像是年過六旬的老人。一邊跑還一邊不忘回頭笑道：“乖墨兒，你在這地方住了這些年，不會忘了你還有個爹南宮懷吧？”

著師傅奔逃而去的背影，眼底閃過一銳氣，很快卻又消失無蹤了。看了看放在跟前的竹籃，不由得苦笑，“可不是麽，若不是師傅提起，我還當真給忘了。不過…我不是南宮傾啊，我是…南宮墨。”

早在那年師傅和師叔遇到的時候，真正的南宮傾…就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是南宮墨，一縷異世而來的幽魂而已。師傅和師傅救下了，去年及笄之時師叔賜字，無瑕。

是南宮墨，字無瑕。

原本以為南宮家應該不會再記起這個嫡，而也不會再和南宮家有任何的聯係。如果他們不找也就罷了，若是還來就別怪手下無了。玲瓏地俏眼中閃過一淩厲的殺氣，，南宮墨冷冷地想著。就算無瑕，也不可能真的是單純無瑕的無知。南宮傾是死了，但是…南宮傾的一切，卻都還記著呢。

也罷，是該回去了。

4.兄長來了！

南宮家在西峰村的故居麵積不小，雖然這座故居建之後楚國公南宮懷包括他的家人一天也沒有在這裏住過。甚至這些年，都沒有回來祭過祖。但是這些頗為淳樸的鄉裏人卻依然替南宮家將這座宅子收拾的妥妥當當。

南宮墨並沒有住在這座宅子裏，而是住宅這座宅子旁邊不遠的一民屋。一個人住那麽大的宅子沒有必要，更懶得做那些無聊的小姐做派弄些人回來伺候。更何況，這些年那個便宜爹隻怕早就忘了還有這麽一個兒了，連半點銀子也沒有送回來過。每年來收租的管事甚至都當這個南宮家大小姐不存在。漸漸地，村裏的人們也都開始流傳起這個南宮家的大小姐已經被南宮懷逐出家門本不認了的流言。若不是跟師傅學得醫，救過村長的獨生子一條命，隻怕這個西峰村也早就容不下了。

這個時代的人們也並不似現代人想象的那麽自由，就算沒有什麽網絡通緝沒有什麽份證。但是無論去哪兒，離開自己的村子百裏之外便需要方出示的路引。何況，師傅和師叔就居在西峰村不遠的山上，南宮墨也不願離自己在這世上唯一的兩個親人太遠了。

拎著一籃子剛采的草藥回到村中，迎麵而來的劉大嫂迎上前來滿臉歡喜地道：“墨姑娘回來了，又去采藥了？”

南宮墨點點頭，笑道：“是啊，劉嫂。采些藥明天去城裏換些銀兩。”

劉大嫂連連點頭，讚道：“墨姑娘真是有本事，咱們村裏再沒有墨姑娘這般厲害的人了，不愧是楚國公的千金啊。”♀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南宮墨挑了挑眉，“劉嫂，有什麽事麽？”

劉大嫂笑道：“可不是，我差點忘了。楚國公府裏來了好多人，一定是來接墨姑娘回家的。說起來，墨姑娘也十六歲了，早該回去了。不然…這姑娘家的終……”

“劉嫂，我先回去了。”沒等劉嫂說完，南宮墨提起籃子快步往自己的家裏走去。

果然，還沒到門口就發現自己家門開著，門口還站著不仆役模樣的仆從丫頭。看到南宮墨，先是有些挑剔的看了看仿佛才反應過來一般，笑道：“可是大小姐回來了？”

南宮墨秀眉輕挑，懶得理會這些人踏步走進了房間。並不大的普通民房，不過是中間一個堂屋，兩邊各一個房間。一個做臥室一個做廚房罷了。充作客廳的堂屋裏也隻擺著一張桌子，幾個凳子還有幾個放著草藥的竹籃。整個廳堂裏彌漫著淡淡的草藥香氣。

廳堂裏站著兩個青年男子。年長的二十一二左右，穿著一月白錦，氣宇非凡。另一個穿著一淺紫錦，十七八歲的模樣。長相俊雅斯文，倒是與南宮墨有三分相似。

兩人看到提著籃子進來的也不由得一愣。在看到南宮墨上穿著的藍的布時頓時變了臉。

南宮緒有些艱難地了結，卻沒有說出什麽話來，“你…”

倒是年輕一些的南宮暉沒有那麽多顧慮，上前一步一把拉住南宮墨道：“你是傾兒？你怎麽穿這個樣子？”傾兒可是楚國公府嫡出的大小姐，竟然穿的和普通民一般，住在這矮小狹窄的民居裏。再看看自己上的錦，想想自己這些年過的日子，南宮暉不由得一陣愧。

“傾兒，你苦了。哥哥來接你回家。”南宮暉難過地手想要摟住南宮墨低聲道。

南宮墨垂眸，不著痕跡地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了他的懷抱，淡淡道：“你們來這裏幹什麽？”

“傾兒，我和大哥來接你回去。”南宮暉著落空的手呆了呆，連忙笑道。

南宮墨淡淡道：“我南宮墨。”

兩人都是一愣，雖然他們已經有好幾年沒有見過妹妹，但是卻還不會連妹妹的名字都忘了啊。那隻能說，是南宮墨自己改了名字。

房間裏沉默了一會兒，南宮緒歎了口氣道：“我們來得突然…這些年傾兒苦了，等回到金陵之後就好了。父親也來了，傾兒先去拜見父親和母親吧。”看了看房間裏簡陋的陳設，南宮緒皺眉道。

南宮墨抬眼，淡淡的看著南宮緒道：“我說過，我是南宮墨。還有，我母親八年前就已經死了。”

說完也不理會兩人，放下籃子轉進自己的房間去了。

“傾兒！”後南宮緒沉聲道：“大哥知道這些年你了委屈，但是你鬧脾氣也該鬧夠了。”

一怒火從南宮墨心中騰起，南宮墨閉了閉眼努力抑住這其中明顯不屬於自己的悲傷和委屈。轉過來冷笑一聲道：“鬧夠了？我有什麽可鬧的？我再鬧也沒有拋妻棄，我再鬧也沒有認賊做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