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行記》第六章 垂髫初識岐黃
幾人吃過早點,云沐便迫不及待嚷著要去學堂了。綠枝夫婦兩人便收拾了東西帶著鐘劍,云沐往村中學堂去了。
一行數人走了不久便到了村中學堂,路上見著幾位本村的村民,綠枝夫婦還未說話云沐便喊起了叔叔伯伯,那些村民本就喜歡這小孩,今日見其要去學堂了,都不由欣喜,說了幾句夸贊勉勵之語。云沐也是極為開心,到了學堂門前,只不過來了寥寥數人,都是鄰村之人,因路遠又怕遲了,對夫子不敬,便來早了些。綠枝夫婦與諸人一一打了聲招呼,不一會兒便攀談了起來,旁邊的幾個小孩子卻早已打了一片,玩的不亦樂乎,仿若許久未見的好友重逢,又如幾只麻雀嘰嘰喳喳吵個不停。
不一會兒,云沐便知道那兩人是隔壁臨水村的一對堂兄弟,稍矮的一人做張錦好,雖然個子矮了些卻是哥哥,另一人做張錦善。
幾人等了不久,便陸陸續續又有人到來,學堂門前的空地上已滿了人,其中便有二十幾位六到十二歲不等的小孩子跟在各自大人的后。空地上眾人也不著急,小孩子卻是急得不行,想是將進學堂故而顯得極為興。
“吱呀…”一聲傳來,聊著天的人皆停住了,小孩哪見過這陣仗,也都噤聲。只見門中出來一位年逾古稀的老者,滿頭白發,面容和藹,雙目有神。大人們見了紛紛揖首,口稱“張老先生好。”場上的小孩子也是依樣畫葫蘆,本就是家中早就教了幾十遍的,故而也不顯得生。那老人見此,也點頭回了禮,又與眾人說了幾句話,便領著一干小孩子進了學堂,行那拜師禮去了。
待那拜師禮結束后已是晌午,眾人叮囑了幾句自家的孩子便也回去了。
“兒,你在夫子這里可要好好的學,多聽夫子的話,尊敬夫子,友同窗,不懂的就要問夫子,記住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學習切莫一知半懂,聽明白了沒有?”綠枝面鄭重,大有耳提面命之勢。
“阿爹,阿娘,孩兒會的,孩兒要給弟弟做個好榜樣,以后還要好好孝敬你們。”綠枝夫婦兩人聽了,原本嚴肅的臉也出了幾分笑意
及至傍晚,太將落,綠枝抱著鐘劍在家門口來來回回走,“都這時候了,兒怎麼還不回來?平日便出去玩也是和我們打了招呼,且玩也是一會便回來,怎麼今日第一天上學堂便把家里的規矩都忘了呢?”
“孩子他娘,要不我去找找?”
“還是不了,再等等。”
“我說去找你又不讓,偏自個又這樣急,我說你這是怎麼了?”
“我…說了你也不懂。”綠枝面上愈是著急。
“也是…不管你那一套了,我還是自個去找找。”鐘安說著便走,只是剛走不幾十步,便見不遠一小孩拎著個小包向著自家方向跑著來,鐘安一看不就自個兒子嗎?馬上興地喊道,“兒,你當心著點,慢點跑。”說著又向著家的方向喊道,“孩子他娘,兒回來了。云沐一見是自己父親,便也氣吁吁地停了下來。鐘安見著兒子跑得氣,便大踏步走了過去,單臂抱起云沐,哈哈大笑,“哎呦,你總算回來了,可把你娘急壞了。”便抱著云沐往家里走。
父子兩人一到家門口,便見綠枝從房里出來,抄起房子旁邊的一細小竹枝,綠枝一把抱下抱在鐘安懷里的云沐,起小竹枝就是給了幾鞭子,鐘安一見也是傻了眼,何時見過自家的娘子這般狠戾過,見著綠枝了云沐幾鞭子鐘安這才反應過來,單臂抱著云沐,綠枝手上的鞭子就在了鐘安上,那綠枝見著鐘安抱著云沐,也是哭著道,“你放下他,讓我給他長點記。”
“孩子他娘,你聽兒把話說了,為何他今日這麼晚回來你再打也不遲啊!別嚇著他啊!”
綠枝聽了也覺得是這個理,眼里噙著淚水,手里仍是拿著鞭子。鐘安放下云沐,只見云沐手上已是有幾道紅痕,眼眶通紅,咬著忍著淚水。綠枝一見也是心酸,稍稍緩了緩語氣,“你說,你今天怎麼這麼晚回來?你不知道家里人都急得很嗎?我以前沒教過你嗎?”
“阿娘,孩兒知道錯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云沐咬著,紅著鼻尖帶著細微的哭腔道。
綠枝聽云沐認了錯淚水又流了下來,也是想著剛才確實太激了,就又問道,“你說,怎麼這麼晚回來?若是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來,我也還是得打你。”
  “阿娘,我今天是在夫子那兒學認藥材,娘一到深秋便咳嗽,我想治好娘,夫子又是大夫,我便求夫子教我,夫子說若是今天我能把那十幾味藥材給辨認出來他便教我,這才晚了。”云沐強忍著淚水,斷斷續續地說道。
綠枝一聽淚水就如決堤的洪水,一把抱過云沐,抱著說道,“對不起,娘錯怪你了…”
云沐也是終于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旁邊的鐘安聽了也是鼻子一酸,借故進屋去看鐘劍。
綠枝抱著云沐哭了許久才松開手,云沐拿著小手檫著綠枝眼角未干的眼淚,道“娘,你教我的男兒有淚不輕彈,你怎麼哭了不是要為人師表嗎?讓兒也哭了許久。”
“傻兒,都說是男兒了,娘是子嘛!自然不能和你這小男子漢混為一談了。以前娘只教你男兒有淚不輕彈,今天娘告訴你下一句‘只是未到傷心’,所以你也沒有輕彈淚啊!”
“兒,今天是娘太沖了,都是娘的錯,你原諒我好不好!”
“好,我原諒娘了,其實兒也有錯,不應該那麼晚回來又不告訴爹娘,娘也要原諒我。”
“好兒,娘也原諒你了。等會兒吃完飯后給爹爹和娘說說今天怎麼回事啊!”說著綠枝便牽著云沐的手進了里屋。
晚飯過后,云沐便跟綠枝夫婦說了事的經過。原來今天本是眾位學子到學堂的第一天,夫子有意考考他們,便出了幾句《三字經》,學堂里除了幾位年齡大些的答對了,還有云沐也是答對了,一個六歲的小孩子會背幾句三字經,本來這也不算稀奇,只是接著張老夫子又出了幾句論語中的句子,詢問‘己所不,勿施于人’是何意思?這時卻只有兩位小孩完全把句子解釋了一遍,其中便有六歲的云沐,另一人卻已是十一歲。這讓張老夫子尤為驚訝,若是在縣城郡府之中也不稀奇,只是不曾想在這窮鄉僻壤也有這樣的小孩,故而對云沐極是另眼相待,當問及其母乃是姓柳名綠枝后,只覺與這孩子更是有緣,便等待合適的機會收這孩子為徒,教其學習歧黃之。張老夫子也沒想到剛下了學,云沐便跑過來想要向他學習醫,便了心思提前考驗他一番,這才有了剛才那一幕。綠枝夫婦聽了云沐的話,也是高興的不得了,綠枝也面帶愧。云沐說完之后,綠枝便進了里屋,從一個箱子里拿出了一個黑的包裹,綠枝把布解開出一個黑的小箱子。這個包裹云沐卻是見過的,只是綠枝他沒有允許不許,云沐本是個極好奇心的人,幾次想要打開這個包裹也是不敢,忍了這許久,今日見母親拿了出來,也是眼睜睜地著這個包裹。綠枝把小木箱打開拿出一本只有幾頁厚的小冊子,遞給云沐。
“兒,這本小冊子是我們家世代流傳下來的,你一定要好生收好了。”綠枝言語之中甚是鄭重。
“阿娘,這是什麼呀?真麼連個書面也沒有!”云沐拿著小冊子,翻來翻去,嘟著小道。
“兒,這是我們家傳了三百年的一本書,你爹不讀書,故而他也懶得看。”說著便那手肘撞了一下鐘安,鐘安也跟著說了聲“是”便沒了下文。
“這本小冊子是祖上傳下來的,本來祖上曾說我們家的男孩子每一個到了八歲認得了一千字懂些事,便要學這個養經六年,若是六年之后沒什麼頭緒便可以不再理它,但是必須要把這本書和這個規矩傳下去。本來我也是想等你八歲再說,只是你雖然六歲卻也學認了將近一千字,我已把我認得的字都給你了,你又如此懂事,所以阿娘就先把這本給你,但是這本小書你必須到八歲才能看,而且不可以給除你之外的任何人看,知道了嗎?”其實當初云伯真也未曾說一定得到八歲才能看,只說到八歲便孩子把這書背,把這家里的規矩傳下去,只是綠枝覺得丈夫這樣說必是有道理的,故而才這樣叮囑。
“嗯,那爹爹可以看嗎?娘可以看嗎?弟弟呢?”云沐抬頭著柳綠枝問道。
“等弟弟認得一千字再說,就是你爹和我也不能看。”
“可是這不是爹的嗎?”云沐這話一出綠枝頓時無語,還是鐘安說道,“爹已經不是八歲,不能再看了。”
“哦,兒知道了。”夫婦兩人這才松了一口氣。忙道,“兒,快去休息吧!明日你還要去夫子那里呢,去吧!”
云沐抱著小冊子,應了聲“嗯,我這就去”,便一溜煙進了另一間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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