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蟬那把劍》第九十四章 大丈夫提三尺劍

秋葉一笑置之。

葉夏冷淡說道:“兄長,你我二人多年沒見了?十年?二十年?還是三十年?”

秋葉對于自己妹妹話語中的怨氣無于衷,平淡道:“我記得很清楚,上次相見是道奇及冠的時候,你帶他去都天峰見我,至今差不多有三十年了。”

葉夏呵了一聲,冷笑道:“三十年,人生又有幾個三十年。”

秋葉平靜道:“一甲子是兩個三十年,我若是不求飛升,能活三個甲子,足有六個三十年。”

葉夏先是一怔,然后猛地深吸一口氣,顯然是被自己這個大哥氣得不輕,執掌葉家多年,放眼整個衛國,除去魏王蕭瑾不說,能跟相提并論的只有嫂子慕容萱,兒子葉道奇不敢忤逆,其他的小輩更是見生畏,都快忘了上次怒是什麼時候的事,也就只有這個修道年歲越久子越發不似常人的兄長,能讓這般憋悶。

秋葉擺手止住葉夏即將出口的話語,道:“這些無用之事就不要多言了,我這次回葉家,不是與你敘舊的,只是暫為落腳,等一個人而已。”

葉夏笑了一聲,冰冷無比,“好一個掌教真人,倒是超然的很,怕是已經把我這個妹妹早就忘了,也早把這個生你養你的葉家忘了。”

秋葉微微蹙起眉頭,淡然道:“若是沒有我,葉家會是如今的葉家?葉夏,休要再胡攪蠻纏,出去,我要靜修了。”

“你這是在趕我走?”葉夏終于是怒目相向。

若是年輕時,這副嗔的景象,也許還能說是賞心悅目,可是到了此時年老,就只剩下森可怖了。

秋葉閉上雙眼,“出去。”

葉夏死死盯著這本來是最寵自己的兄長,臉發白。

至今還清楚的記得,小時候的從不他大哥,而是他葉秋,這對規矩森嚴的世家來說,幾乎就是大逆不道,但是他從不生氣,每次都會很和煦地回應。

長大了些,大小姐的脾氣,又是閑不住的子,總要惹出些禍事來,不是把這家的公子給打了,就是戲弄了那家的小姐,與溫潤如玉的兄長相比,在同輩人中幾乎就是惡名昭著,但是無論闖多大的禍,都是葉秋替收拾爛攤子,一個兄長能做的,他都做了,不能做的,他也盡力去做了。

再到后來,他去道門修道,于是他就慢慢地變了。

兄長及冠后不久,葉重就因為修煉出了岔子,整日纏綿于病榻,那時的葉家真是極為艱難的。在秋葉繼任道門掌教的那一年,葉重逝去,葉秋沒回來,只有秋葉讓人送來的一封悼文。

對于葉夏來說,那個相敬如賓的丈夫,記得不深,整日板著臉的父親,也已經記不清音容相貌,只有年輕時的兄長,讓至今沒有忘卻。

那時候的葉夏,雖然不曾說過,但都記在心底。

葉夏想不明白,修道修道,到底修了個什麼道,能讓一個人變這樣,竟然能像草木一般無

難怪所有的人都說,葉秋死了,只剩下秋葉了。

是啊,那個兄長葉秋真的不在了,只剩下一個如同道觀里冰冷神像的掌教真人。

葉夏背過去,用小指輕輕拭了下眼角,臉上重新恢復往日的冷漠神,沙啞道:“慕容萱倒真是好氣量,六十年來竟沒有半分怨言,也是,只有這樣的人,才能讓大真人和相待,像我這樣而生厭的人,怕是掌教真人都不愿多瞧一眼。既然如此,掌教真人就好生歇著吧,葉夏告退。”

秋葉置若罔聞。

待到葉夏離去之后,秋葉嘆了口氣。

長生路漫漫,知我

者幾人?

——

東海之上,有一艘大船乘風破浪。

整艘大船上沒有水手,全靠船上之人以磅礴修為推前行。

天機榜排名第八的公孫仲謀站在船頭上,迎面而來的海風猛烈猛烈地怕打在他的臉上,邊站著背負雙劍的徐北游。

公孫仲謀之所以執意要回衛國,要去劍宗址,倒不是因為徐北游那番話才了心思,而是因為這是規矩。

他們這些宗主掌教之間的規矩。

他在巨鹿城落了道門二號人塵葉一個臉面,那麼惹來了道門主事人秋葉,這很合規矩。

秋葉沒有用鎮魔殿,也沒有帶著其他大真人以多欺,更沒有搬出那些塵字輩的老道人來以大欺小,孤一人,僅僅是以道門掌教的份邀戰劍宗宗主公孫仲謀,這也很合規矩。

公孫仲謀當然可以不應戰,把什麼虛名都當作是狗屁,但是作為劍宗宗主,他后有一個劍宗,即便是這個劍宗已經名存實亡,他也有自己的一份堅持。

這份堅持不是規矩,是道理。

劍宗宗主沒有未戰先怯的道理。

天底下有兩樣東西最大,一樣是規矩,一樣是道理。

沒有不講理道理的規矩,也沒有不守規矩的道理。

徐北游束手而立,輕聲問道:“師父,你說咱們此行結果如何?”

公孫仲謀長呼出一口氣,“九死一生。”

徐北游低下頭,低聲道:“師父,我有些事想不明白。”

公孫仲謀看了自己徒弟一眼,笑道:“你是想問既然秋葉邀戰,那麼為師就一定會應戰,可為何秋葉還要放任為師數十年?因為這里面有慕容萱的分。秋葉之所以現在不想繼續放任為師,是因為蕭煜死了,大齊皇帝變了蕭玄,過去的二十年來,蕭玄一直在蟄伏收權,現在的蕭玄大權在握,對著道門虎視眈眈。尤其是巨鹿城一事后,秋葉所在意的不是道門折了一個臉面,而是怕為師徹底倒向朝廷,所以他才不惜親自離開都天峰,也要除去為師這個變數。”

徐北游深吸一口氣。

掌教秋葉,皇帝蕭玄。

這兩位便是天底下站得最高的人了。

公孫仲謀遠眺大海,緩緩說道:“人在小的時候,總有些不切實際的夢想,有些人實現了,有些人沒有實現,究其底,是這個世道改變了你,還是你改變了這個世道。如蕭煜,他說大丈夫提三尺劍,當立不世之功,他做到了,他改變了這個世道,而為師,沒能做到,就只剩下了手中的三尺青鋒。”

公孫仲謀出手,似乎想要握住迎面吹來的海風,“這最后的三尺青鋒,若是也被為師丟掉了,那我還剩下什麼?一副衰朽殘軀茍且生?有時候,很多人都不明白一個道理,他們以為自己是清風,可以自由自在,實際上他們是疾風中的草,風往哪吹,便往哪倒,完全不由自己,他們丟掉的三尺青鋒,其實就是自己的所有。”

“這三尺青鋒是什麼?不是可以被我們握在手里殺人的劍,也不是什麼神通道法,而是一子氣,對于為師來說,就是勢要復興劍宗的堅持。北游,為師不知道你心里那把三尺青鋒是什麼,但是為師希你若是有朝一日能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不要忘了它,更不要丟了它。”

徐北游重重點了點頭。

公孫仲謀哈哈大笑,欣道:“大丈夫提三尺劍,當立不世之功,人活一世,若是不能長生,那就留下點什麼,總算是沒有白來這世間走一遭,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徐北游喃喃道:“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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