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住在哪兒，李咎一開始就想好了。

既然啞在未來會是那個幫忙理貨、幫忙保守的心腹，他住的地方自然也不用再多考慮，直接就定下倉庫旁邊的房子，也算是個獨棟，離李咎的小樓不遠，背靠后院的山和果林，前探泉水渠和田地。

確認啞對住在那個角落沒有不滿后，李咎拍拍手:“那麼現在先跟我去拿鑰匙和服，然后有三件事要你們去做:

第一，你們回各自的房間放好東西，看看有沒有缺什麼的，然后去燒水洗澡。水在里取，燒水在廚房——先去西邊的大廚房燒水吧。洗澡在茅房里洗。現在你們上穿的就統一生個火盆燒了，這事給趙姐去辦。頭發如果有虱子就全剪了，這包括你呀，趙姐。

第二，把墻上的字背下來，以后說住在哪，就不說什麼東邊兒后院的第一間之類之類，聽得人一頭霧水，就報這一排屋子的名字就行。老爺我住的地方是一號樓，中間這個大房間是正堂，幺娘和趙姐小蓮住的這一排上頭寫的是‘東二’，左邊這個字是‘東’，右邊是‘二’，初三你們住的是‘西二’以此類推。”

李咎指著墻上高高的兩個白漆大字，教他們記住怎麼寫的。還有往前那些“東三”“西三”，還有門上的號碼，都按著他們現場記住，回頭還要再考。

“還有第三件事，為了慶祝大家搬到李園，正式為我的……長工，今天我下廚做飯。你們安置好了到正堂門口等著，就在正堂吃飯。吃完你們洗碗，幺娘，來給我打下手。我帶了幾樣新菜回來，你可能沒見過，我教你咋整。”

幺娘馬上活份了，跳起來笑地應了聲“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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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一起幫忙將背回來的行李送到倉庫，從李咎手里拿了鑰匙，各領了一個小包袱、一卷被褥等，各自回各自的房間。

這里所有的房間都是一模一樣的搭配，區別只是各種家的大小不等。

統一配置都是一張小圓桌子，兩張椅子，兩個杌子，一張大床，一個架子兩個箱子，還有幾個囊篋、盆碗壺杯等。

將被褥鋪上，邊邊角角的地方抻平，再鋪上床單，就是睡覺的地方。

三九做這些活兒最快。和兒領了兩套鋪蓋，還是托初三幫忙帶了過來的。現在和兒一起住，褥子可以鋪兩層，更加和厚實了。

三九將褥子的厚度量了量，又到按了按，確認都是兩寸厚的扎扎實實的棉花褥子；再看那被套床單，都是嶄新的不上名的布做的，細，還有漂亮致的花兒。

“難道……世上真有這樣的大善人？這里有一百多間屋子，難道一百多個人，都能分到這麼好的東西？”三九喃喃說著，將被子也套好了。兩套松的棉花被就像甜甜的夢一樣不真實。

小蓮在母親鋪床的時候已經把李咎發的服都拿了出來，一看也是嶄新的鮮艷的服。小蓮是把鮮艷當衡量貴重的指標——這時候的染織技就那樣，想染出艷的代價不小，不是染料貴就是配方罕見，一般染坊縱然掌握著好技，舍不得拿特別貴的染料和配方去染布，因而好技好都是留給綢緞等貴重布匹的，的鮮亮程度和布本的價值基本正比。

這麼一比較，因為李咎自己喜歡穿耐臟的服，到現在也就一件藕荷的長袍子算得上鮮艷，還沒怎麼上過，于是竟顯得李咎穿得比他們還窮。

因為李咎沒想到會提前讓人住進來，給“員工”們的統一制服還沒開始做呢，迫不得已又從“老家”拿了幾中式茶館酒店的服務員制服和民族風的花棉襖。男裝也罷，都是素凈的兒，裝可不同了:花襖子是喜慶的紅底牡丹凰，紅紅綠綠，打的如意盤扣；其他衫子子都是姹紫嫣紅翡翠寶藍的，人眼前一亮。

小蓮捧著紅的棉、鵝黃的合歡，說:“娘，我從沒看過這麼好看的服。”

三九接了來，瞅見上頭還有些繡花、印花的，手工雖然糙，可是一樣的亮、也不知用了哪些工藝能套印出這麼多花，也覺得奇異:“娘也沒見過。娘先給你改一改服，等會兒洗完澡就換上這啊。真好看啊，李老爺怎麼對我們這麼好？也不知道對其他人是不是一樣……”

小蓮說:“幺娘小姨的服也很好看，我覺得老爺對我們是一樣的。娘……我們別搬走了，我想住在這里，好生伺候老爺大人。”

三九心里沒底，聽見兒已經貪上了李咎出來的仁慈，不由有些煩悶，仿佛看到了將來的自己也因為貪富貴做出什麼不好的事來……可是一看到兒蒼白的小臉、枯黃的頭發、佝僂的，又覺得愧疚了。可憐的兒吃了這麼多苦，出生就差點被扔出去喂狗，在家幾年沒吃過一頓米糧，都是拿糠和爛菜葉果腹，沒穿過一件完整的暖和的裳……才多大點年紀，又懂什麼道理，想吃飽穿暖，有什麼錯呢？

三九刮刮的鼻子:“好，我們不走，我們一輩子伺候老爺。只要老爺開心啊，我們就能一直過好日子。現在我們趕去挑水吧，燒好水洗澡。”

正說著，幺娘在門口敲了敲門:“趙姐姐，老爺讓我送東西過來。這是洗澡洗頭用的，這是刷牙用的。這是剪子是我自己用的，就送給姐姐啦。如果頭發有虱子，還是剪了吧。老爺最潔凈，連我都是見面第一次就剃了頭發。還有喝的水一定要燒開過，做事之前一定要洗手，服臟了就要換洗……老爺在這些事上特別注意，姐姐可千萬別犯了老爺的忌諱。”

雖然很詫異幺娘怎麼會主告知這些，三九仍是高高興興地接下了東西。見幺娘手上還有好幾份什麼“洗澡洗頭刷牙的”，猜測還要去給初三等人送，忙道:“我帶了去吧，我要去那邊燒水，他們也得去，正好在廚房給他們。老爺真是太大方了，不知該怎樣報答老爺的恩德——”

幺娘看著三九漂亮的臉和高挑的材，心里還是酸酸的。不過到底是個老實的小姑娘，還沒到用心機的年紀，于是也就老老實實地將東西給了，道:“好好干活不就完了，老爺常說，他出錢，我出工，理所應當的事。我勤快點、多做點事，老爺一定滿意的。”

祝大家端午愉快，都爭上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