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咎一行人在大街上邊看邊走，燈謎猜不了多，花燈零兒倒是買了好些。尤其是那些站得靠里、趕不到大街上來的攤子，是李咎最愿意買東西的對象。再若是攤子的主人是子或者老人，李咎還樂意全包了。

幺娘慢慢地看出來，李咎又又又在扶貧。也罷，正是因為老爺是大善人，當時才會救呀！二十兩銀子買個小丫頭，不是大傻子，誰能出這樣的冤枉錢？出得起這個錢的人，都只想買三九。

一行走一行買，陸陸續續的也遇到了幾個鄰居能搭上幾句話，半途遇到了染織陳拖家帶口的賞花燈。

染織陳已經將自己和李咎視為一家，也不妻子、兒和妹妹避嫌了，便來互相廝認過。李咎對染織陳的媳婦王氏以“嫂”呼之。

王夫人知道今年托李咎的福，家里多掙了一二千兩銀子，也是熱極了。本就是個很會和人打道的子，甜又真誠，幾句話的功夫就讓三九和幺娘都放下了戒心，和姐妹相稱起來。

王太太很喜歡幺娘的子，聊了才好細細問，染織陳卻沒這麼多彎繞，寒暄過后直截了當地問:“你家姑娘這兩，又是你給搗騰的吧？我也不和你多要，這個數，有沒有？”

染織陳比劃老大一個掌，被李咎直接撥開了:“你自個兒找倆問去，人的服，我怎麼好意思在里頭摻和？誒，你要是能說服倆教你家工怎麼做這個去賣，那是你的本事，你就拿去做這門生意罷。”

染織陳喜笑開，馬上腆著臉蹭到媳婦那邊去套倆姑娘的話了。

染織陳在本地名聲不錯，風評也好，又是門地的，好些街坊鄰居都是他的老主顧。那些大媳婦、小娘子，心心念念想問三九和幺娘打聽服，只是畏懼李咎和啞，不敢前來。現在染織陳一家與他們談笑風生，于是們也敢大著膽子搭話。

“你們是哪兒的人啊，怎麼之前沒見過？”

“——我們才搬來，住在廣安街李園。”

“啊，原來是李園的兩位姐姐呀。你們的子真好看，服也有趣，這個是什麼做法兒？”

“——都是我們家老爺找來的，說是什麼‘月華’，就是要用五六的布做滿月輝的樣子……”

……

李咎聽了一耳朵，們很快就嘰嘰喳喳地說到了一，便放下心來。

就在這時，只聽旁邊一陣，尖喝罵之聲不絕于耳，靠左前的人群紛紛往一個方向看去。

李咎耳力好，早聽見是男子在喝罵自家媳婦，他不聲地將三九、幺娘往后擋了擋，又將小蓮給三九牢牢牽在手里，叮囑初三照看好“妹妹”。

一切就發生在瞬息之間，李咎剛待好小蓮，人群里就沖出來一個子絆倒在街上大呼救命，接著又沖出來一個男的，抄著門栓劈頭蓋腦地打，一邊將那子打得在地哀哀求饒，一邊污言穢語不停辱罵。

李咎微微皺起眉，步上前輕輕一拿、一擰、一折、一押，便將那男子繳械擒住，胳膊別在背后彈不得。

黃又八欺怕慣了的，剛挨揍時猶在掙扎，待看見李咎穿著嶄新的錦緞褡護，就算賣了他也賠不起，秒慫求饒:“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余幺娘在余家挨打多了，對這挨打的小媳婦不免有幾分同，忙和其他人一起將那小媳婦扶了起來。

春娘搭搭，搭著眾眷的手站起來，讓樹梢的燈一照，和幺娘看了個對臉，兩人互相認出了對方，頓時大覺尷尬。春娘看見的認知里‘過得不好’的幺娘一闊氣，連哭啼也忘了；幺娘再見這個討嫌的姐姐，更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其實李咎也認出了這男的就是要十兩銀子買幺娘的家暴男，在大庭廣眾之下都敢如此兇橫，可知當時幺娘不顧一切逃跑是逃對了。若是真的跟了這麼個東西，早不知被打死了幾呢！

想到這里，李咎下手更狠了兩分:“有本事倒是去和流氓地打，只管欺負弱小，也算是個人！”

正說著，維持治安的差役來了。染織陳趕上前打點一番，又將方才發生的形這麼一說，邊上的平民百姓紛紛附和說正是如此。差役見這人理虧，又拿了打點的小錢，沒甚好費神的，二話不說，將黃又八索拿走了。

染織陳忙和李咎耳語道:“這事兒管到這里就算完，可別再往下管嘞。人家兩口子的事又‘清難斷家務事’，你管多了，倒要怪你。況且年紀小，你還沒屋里人，瓜田李下的也得避嫌不是？”

李咎很不喜歡“清難斷家務事”的說法，可他也知道古代就這個環境，男人打媳婦天經地義，就算打死了，最多也就判個絞監候，分分鐘贖出來或者大赦就出來了。這時候的“法”也很難執行到家庭單元這麼小的地方，以至于殺妻、殺妾、殺子都屬于民不舉不究的范疇，縱使翻出來，多半也是輕輕放下。

李咎點點頭，說:“我不會再管了。”

他正要走幺娘，卻見幺娘和那挨打的小媳婦在對面發愣呢，不由奇道:“幺娘，怎麼了？”

幺娘小步跑到他邊，又像剛遇見他那幾天一樣，輕輕地捉住了李咎的袖:“是我在那家的姐姐，春娘。”

李咎想起離開明水村時，余婆子還在和那個男的爭價格，恍然大悟，原來余婆子還是為了錢賣掉了親兒。

“這……既然是你的姐姐，你做主吧。要怎麼做，你說，我找人去。”

幺娘抿了抿，不喜歡總是欺負、折磨春娘，可是看春娘被打這個樣子，滿臉是傷，披散著頭發嚶嚶哭泣，卻又了惻之心。而且心底里希李咎覺得是個好姑娘，希李咎不知道討厭自己的姐姐，不愿意將自己不好的一面表現給李咎看。因此幺娘猶豫了。

春娘卻立刻反應過來，這是的機會。

幺娘這個臭石頭都能穿得這麼富貴，還能做主，憑什麼不能！不想再回到黃又八邊去，這個人既然當時可以因為幺娘可憐買了，那麼現在可憐可憐，把救下來，也不算什麼大事吧？

想到這，春娘馬上撲到李咎旁邊，淚汪汪的眼只看著李咎，卻對幺娘哭訴道:“妹妹！你救救姐姐，姐姐可是代你跳得火坑呀！那個黃又八，一天照兩頓飯打我，茶水都不得一口喝得，你若是不救我，姐姐……姐姐我一定會被他活活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