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婦不從良》第24章

==第24章==

堂中再度回到了之前的靜謐。

這一代就隻一次的甑選對於蕭家來說,其實是重要的。這裏頭的端倪幾個當家人都心知肚明,若不然那兩位叔伯輩兒的也不會大老遠來到長安。

在靜園之中的們來看,這一月中們無人問津,殊不知從住靜園的那一刻開始,甑選便開始了。包括之前的被送離的那幾個,看似是人為被害,實則何嚐不是一種淘汰呢。

能剩下來的,必然有其獨到之,蕭家的兒不需要天真爛漫之輩,尤其是通過甑選方式挑選出來的這些兒,們的未來可能麵臨許多許多的關卡,而這隻不過是剛開始罷了。如果連開始都過不去,不要也罷。

當然這一切眾人俱是不知,隻有那麽幾數人才明白其裏究竟。

劉四很快便又重回到蕭杭的後。

不多時,朝霞郡主便到了。

麵相極為年輕,看起來也不過是雙十年華的模樣。瓜子臉,麵櫻,杏眼俏鼻,也算是一貌佳人,就是略高的顴骨讓顯得有些不近人。不過與滿的富貴氣勢倒也相配得當,渾充斥著一盛氣淩人的氣質。

朝霞郡主走進來後,也沒對眾人行禮問好,隻是昂著下倨傲一點頭,便去了蕭杭邊坐下。看其麵分外不願,但是看其妝扮便能知曉原本打算也是要來的,隻是故意來遲,表達出了心中的不滿。

蕭杭的臉唰的一下就黑了,想說什麽卻被安國公夫人用眼神製住。

其實在場眾人對這朝霞郡主或多或都有些意見,不提其他,憑在座有不人都是長者,朝霞郡主遲到且連禮都不行,似乎就有些過了。不過這朝霞郡主背後有昌平公主撐腰,眾人也是心知肚明,自然隻能將不滿埋藏於心。

坐在各自夫君旁的崔氏和鄭氏對了一個眼神,不著痕跡將各自眼中的譏笑掩下。裏子都沒了,還想要麵子,且看你高高在上的朝霞郡主這番如何下臺!

其實朝霞郡主會如此也是有原因,源頭還在大囡小囡兩姐妹上。

對於府中要挑選合適各房,朝霞郡主也是有所耳聞,隻是從來沒有放在心上。且不說府中當家人是安國公夫人,即使真有蕭家的兒被了五房來,也就是個名義上的嫡母,平日裏是不需要管教的。還是前幾日手下之人探得消息,朝霞郡主聽聞大囡姐妹二人也在此列中,才然大怒。

朝霞郡主素來脾氣暴烈,尤其此事又中了的心肺葉子,自然發作起來是不管不顧的,當場便找了蕭杭去理論。蕭杭倒也強,就是一個態度,兒是他的骨,也確實是他向安國公夫人提的,怎麽著?

朝霞郡主自是不依,可蕭杭一個大男人,打是打不過,罵是充耳不聽。蕭杭如今也學會了對付朝霞郡主這種潑婦的辦法,那就是事說完扭頭就走,省事省心省力。之後兩人不歡而散,朝霞郡主在崇月閣發作了一個晚上,次日一大早便去來找安國公夫人做主。

可以想象的到的,安國公夫人的態度自然是和稀泥,上雖斥著蕭杭的不對,可對朝霞郡主提出的取消大囡小囡兩姐妹的名額,卻是拿著族中規矩說事兒。朝霞郡主連番氣,這才有今日故意遲來的舉

下兒子,安國公夫人沒有再去看朝霞郡主,對旁的婢點了點頭。

*

隨著時間的過去,氣溫也越來越高了,似乎之前清晨的涼爽隻是鏡花水月。

這一眾站在庭院中,頭頂上無遮無擋,夏日的烈高照,個個的鼻尖都沁出了點點汗珠。

隻是在這地方,自然沒有人敢出聲抱怨的。那門前束手屏息站著的幾名仆婦,看似半垂著眼簾,誰能知曉是不是盯著眾人的表現。

一陣腳步聲傳來,期間還夾雜著清脆的環佩之聲,眾人好奇的抬眼去,就見一名貴婦被一眾婢仆婦擁簇朝這而來。

著嫣紅繡牡丹花開的高腰襦,肩披淡金的披帛,滿雍容華貴的氣質晃得人幾乎睜不開眼。

一見其做派與氣勢,便知道不是常人,知曉其份的俱是垂頭斂目,不知曉其份的,見這副陣勢也知曉是這府上正主兒之一,自然也是恭敬垂

香氣繚繞,沁人心腑,一雙金紅相間的翹頭履出現在眾人低垂的眼瞼之間。這雙翹頭履做工致,配及所繡花紋奐,尤其頂端鑲嵌的那顆明珠,有拇指那麽大,潤而奪目,更是吸引人眼球。

翹頭履在眾人眼前停了下來,大家俱是垂首屏息而立。

那雙目在眾人頭頂上來回掃著,良久,一聲夾雜著不屑的輕哼聲鑽眾人耳裏,那雙綴著明珠的翹頭履才往前行去,其後是一眾各鞋履隨後而去。

眾人這才直起脖子,著那個亮眼奪目的高貴背影進了堂。

這朝霞郡主還是如此不知收斂,不過也好,越是跋扈,越是有機可乘。大囡默默地想著,如蝶翼般的睫羽垂了下來,掩住眼中的波

又過去大概兩盞茶的功夫,方才的那名圓臉仆婦才出了來,吩咐眾人聽名而們俱是開始張了起來,們知曉這是開始了。

無人知曉這甑選是如何進行的,不過來之前何大娘已經與眾人說過,隻需表演自己擅長的技藝便可,之後自見分曉。

第一個被名的便是蕭茵。

隻是愣了一下,便抬頭的往臺階那邊走去。見其架勢,一副竹在的模樣,蕭茵確實有這個自傲的資本,因為許多人都知曉那名額中必然有一個。之所以會去靜園,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

有時候人的命運真的很奇怪,明明大家份都差不多,都是見不得的婢生,卻有那人高高在上,有那人低塵埃。而蕭茵便是那高高在上的,對於旁人而言,需要絞盡腦費盡手段的東西,對來說卻是輕而易舉就能得到。

也因此在靜園中,蕭茵一直是孤特獨立的存在,眾人皆知的特殊,但那些私手段卻從來不敢往上使,不得不說這樣的人值得羨慕的,甚至是妒忌。隻是這種妒忌是晦的,甚至不敢表出來,甚至在麵對之時,還要出些許獻

上輩子的蕭九娘和蕭茵從未有過集,一來兩人分屬不同房,二來蕭茵此人看似高傲,實則頗懂世之道,每每獨善其

大囡還記得自己上輩子的時候,自己也曾羨慕過蕭茵,就像此時其他人羨慕一樣。隻是那種記憶太過遙遠,早已埋藏在不起眼的角落,因為大囡從小便知曉,想要什麽就得自己拚命去掙,羨慕這種緒即奢侈又浪費。

此時此景見了眾人的表,大囡才回憶起來。

覺蕭茵並沒有進去多久,便出來了,當出來之時,手上多了一枚玉如意。

那枚如意隻有掌大小,玉質卻極為好,潔白瑩潤且沒有雜質,在下散發著一種淡淡的金,將眾人的眼球一下子便吸引了過去……

蕭茵角噙著笑,又是手持如意,一看便是得償所願。

羨慕的眼紛紛而來,蕭蓉笑著迎前一步,“恭喜茵姐姐了。”

蕭茵笑著點了一下頭,看得出心極好,所以格外和附在蕭蓉耳邊說了幾句什麽,蕭蓉又道了一聲謝,才站回隊列之中。

第二個被名的是五房的一名小娘子,也是除了蕭茵蕭蓉蕭倩大囡蕭玉幾人,僅剩的一名五房之人,剩下的另外三個則是外八房的小娘子。

似乎非常張的模樣,在臺階下停頓了幾息時間,才抬步而上。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了,那扇致的雕花大門從開啟,裏麵走出一人。隻見其臉極為蒼白,腳步似有踉蹌,手中空無一……

……

甄選還在繼續著。

這期間已經被陸續進去了三名小娘子,其中有蕭蓉蕭玉兩人,還有一個是外八房的小娘子。

除了蕭玉得到了一枚玉如意,那個外八房的小娘子並沒有得到。這會兒蕭蓉已經進去了,也不知是否能得償所願。

被淘汰下來的那兩名小娘子俱是傷心的低聲哽咽著,聲音細小卻充滿了抑,尤其配著這般炎熱的天氣,更是讓眾人心中多了一煩躁

已經得到如意的蕭茵和蕭玉已經去廊下的站著了,神態格外輕鬆。對應著站在下的眾人,憑空多了一分高高在上

終究是不一樣了,此番兩人一躍飛上了枝頭,和其他人已是雲泥之別。

突然,自蕭蓉進去後便閉的大門從裏麵被打了開,眾人的眼神俱都凝聚到那

隻見蕭蓉臉上掛著得意的笑走了出來,手裏拿了一枚耀奪目的玉如意。

“真好。”

蕭倩上前幾步,住蕭蓉的手,臉上寫滿了激,蕭蓉能得到如意,作為一母同胞的蕭倩是由衷為其高興的。

“阿姐,你也一定能行!”

話雖如此說,形勢卻越來越張,五個名額已去三,還剩兩個。

此時除了得到如意的蕭茵蕭蓉蕭玉三人,以及被淘汰掉的那兩人,還剩下四人。分別是大囡、蕭倩,以及另外兩名外八房的小娘子。

也就是說是剩下的四人要爭奪最後兩個名額,每人隻有一半勝利的機會,且還是要看誰先被名。要知道早一分被名,便多了一分的優勢。若不然,前麵人都把如意得了,剩下的人不用比過便要被淘汰。

發展到此時這個地步,即使鎮定如蕭九娘也不免將心提了起來。

……

大囡將眼神投注在那兩個外八房的小娘子上。

這兩人一個蕭瑩,一個蕭甜。兩人俱是十歲左右,一個文靜而秀,擅書。一個外貌俏可人,擅舞。而這兩人也恰恰是蕭玉之前所提防,卻一直看不出深淺的兩人。

這期間,蕭甜被名了。

,腳步輕快的步上臺階。

隻是大囡卻並沒有去看一眼,因為知道此人不會得償所願。果不其然,不多時,堂中的竹聲歇,過了一會兒,蕭甜從大門走出來,雖臉上還是掛著甜的笑,卻是現蒼白。

手裏並沒有如意。

“蕭瑩——”

臺階上又有人名了。

大囡一直平靜無波的眼,直到此時才現了一波瀾。

蕭瑩,蕭十二娘,上輩子蕭家有名的才,一手書法讓人歎為觀止,自創一種新穎的字,名為瑩,連許多書法大家都對其頗為讚賞,上輩子沒為蕭家掙得彩。

其實大囡還知曉,不是蕭瑩一定會得到一個名額,還有一個是蕭倩的。這些來自於上輩子的記憶,蕭茵、蕭玉、蕭蓉、蕭瑩,如今盡皆回歸本位,那麽剩下一個名額會是蕭倩的嗎?

若想得到剩下那個名額,便隻能和蕭倩搶了……

重活一世,命運會得到改變嗎?還是不管如何仍舊會回歸本位?

不!

不信命,向來篤信人定勝天,人的命運也許神奇莫測,但一定會因為外力而得到改變。就好像上輩子此時還在伶院掙紮,而此番已經來到了這裏……

對,一定是。

*

果然不出大囡所料,蕭瑩得到了一枚如意。

即使是如此應該高興之時,蕭瑩依舊是一派沉靜,不卑不的走到廊下。蕭茵等人對道喜,也是淺笑著微微頷首,神淡然。

這時,所有人的目都不由自主聚集在剩下兩人的上。

大囡和蕭倩。

著大囡名字的聲音,在臺階之上響起。

蕭蓉慌張的了臺階上一眼,又轉回頭來,麵現一,瞪著大囡道:“就你這副樣子,一定不會勝過我阿姐。”

邊的蕭倩一臉蒼白,卻搖頭製止妹妹如此說。

大囡掀反譏,卻心中突然升起一奇異的羨慕。蕭蓉雖已得到如意,卻未去蕭茵等人那,而是一直站在蕭倩邊,握著的手,默默的鼓勵著

淡淡的瞟了蕭蓉一眼,越過對方邁上臺階。

雕刻著紋路的大門在麵前緩緩開啟,從大囡的角度暫且還看不清裏的形。

深吸一口氣,邁過門襤,步了進去。

……

堂舍極為寬大,即使是大白日裏堂中兩側也燃了無數連枝燈,照的整個廳堂如若白晝。朱紅的柱子,的簾幔低垂,自有一番富貴而又肅穆的氣息。

大囡被婢引著往裏走著,左拐之後,在一廳堂停了下來。迎麵正前方的位置被一掛珠簾擋住,可以看到珠簾之後似乎坐了不人,卻看不清裏究竟。

大囡半垂著頭顱,屏息靜氣上前兩步,以肅拜為禮,方才直立起來。起後,束手垂首站在原地。

“不錯。”

珠簾後,一個蒼老的男聲響起,卻是蕭氏一族的族長蕭珩著胡子讚道。

這蕭珩為人僵古板,最重禮儀。此番挑選族中兒,他從頭看到尾,這些小輩樣貌技藝都不錯,卻是沒有一個讓他看得上眼的。

不為其他,皆因禮儀太差。

蕭家素來自詡名門世家,什麽是名門世家?可不是其家族地位及財富,也是其底蘊。所謂道德傳家,十代以上,耕讀傳家次之,詩書傳家又次之,富貴傳家,不過三代。

這些名門世家最瞧不起的便是那些乍然而貴的家族了,皆因其底蘊不足。而所謂的底蘊,分為很多種,不是家族累積的財富人脈地位等等,也是族人的教養禮儀以及學識涵養。

而一名子之所以能讓人為之讚道,不是其外貌,以及所備的技藝,還有其品格、德行與教養。而現德行與教養的最好方式,便是各種禮儀了。

毋庸置疑,大囡從進眾人眼底之始的行為舉止,與方才那一番肅拜大禮,俱是合乎禮儀的,且行禮之時作極為流暢,作合乎規範,令人賞心悅目,一看便不是一朝一夕可得。也因此才會讓一直沉著臉的蕭珩,稍

方才之前蕭珩便與弟妹安國公夫人抱怨過,這些小輩的禮儀太差了。

其實也是可以想得到的,這些們出俱不高,年紀又小,從小未被正經教養過。懂得些禮儀的被這麽多長輩看著,難免會慌張失當,要麽就是足夠鎮定的,卻礙於出不夠,雖照葫蘆畫瓢學了一些儀禮,但行舉僵,一看就讓人搖頭不已。還有的則是進來後就隻會傻站在,一直到旁婢提醒才知曉要幹什麽。自然不能與上輩子苦練許久,即使走出蕭家,在禮儀方麵也從未被旁人挑過刺的蕭九娘相比了。

這些大囡心知肚明,且還知曉蕭珩今日一定會到場,這也是為自己所謀算的另一項勝算加分。至於能不能得償所願,這一點還不夠,不過大囡竹。

見蕭珩如此說,安國公夫人自然湊趣道:“這孩子是不錯。”

兩位長輩都這麽說了,旁人自然也是點頭表示讚同,隻有朝霞郡主不屑的輕哼了一聲,眼睛仿佛淬了毒似的地盯著珠簾外的那名

聽了這聲冷哼,蕭珩皺起花白的眉頭,不滿的看向朝霞郡主。這已經是今日朝霞郡主第二次在長輩跟前失儀了,也因此蕭珩對極為不滿。可是想著昌平公主,以及昌平公主後的承元帝,蕭珩還是下了滿腔的怒火,隻是繃的老臉才能顯示出其心的緒。

這一切自然落安國公夫人眼底,的眉頭也是皺著的,剛準備開口說什麽,一旁的崔氏開口了。

“時候也不早了,阿家和伯父、叔叔也坐了這麽久,定是早就疲乏。既然大伯父和阿家都說這孩子不錯,不如就了?”崔氏笑盈盈的,似無意的說道:“兒覺得這孩子也不錯,小小年紀儀態如此之好,實屬難得。”

此言一出,眾人反應不同。

有那些眼中閃過一抹深意的,也有滿麵喜的,自然也有怒氣騰騰的。

鄭氏掩笑了下,言道:“小叔的兒自然不錯,也難怪阿家和大伯父都出口誇讚。”

這個小叔自然指的是蕭杭了,也是點明了大囡的份。對於大囡的份,在座的人俱都知曉,但蕭珩和蕭孟平日裏並不久留長安,此番也是因事前來,自然不知。

的朝霞郡主正想出言,哪知蕭珩已率先點了點頭,拍板道:“就,我看這小丫頭不錯,不提其他,這一儀範便足夠擔當我蕭家的兒。弟妹,你覺得呢?”

“能讓大兄看中,自然是好的。”安國公夫人笑著道。

蕭珩著胡子,嗬嗬的笑了兩聲,“原來是五郎的兒,怪不得不同尋常。五郎啊,你也該心子嗣問題了,也是近而立之年,連個兒子都沒有,說出去會讓人笑話的。就算沒有嫡子——”說到這裏,他不著痕跡的掃了朝霞郡主一眼,“生一兩個庶子也是可行的。據說你現在連個正經妾室都沒有?這怎麽能行!大丈夫三妻四妾乃屬人倫,我即是你大伯父,又是蕭氏的族長,這事我可得管管,你可別怨我這個做伯父的多管閑事。”

蕭杭垂頭,連連拱手執禮,“兒怎敢埋怨伯父多管閑事。”

“如此甚好。”蕭珩點了點頭,對安國公夫人道:“弟妹,也算是我這個做大兄的厚著臉皮多管閑事,綿延子嗣乃是族中大事,五郎又是嫡出。這事我就給你了,若是明年此時五郎的子嗣還不見靜,我可就要問你的錯了。”

安國公夫人連連稱是,道都是自己的疏忽,一定抓時間將此事辦了。

……

這一番高/迭起讓人目不暇接,即使聰慧如蕭九娘,也未曾想到是如今這副狀況。

就這麽了?

大囡有些愣愣的,心中卻抑不住滿腔的欣喜。

這時,一名婢步了上來,其手中所持的托盤中放的便是那最後一枚的玉如意。大囡將那枚如意持起,借著半垂的眼角餘看了一眼那珠簾之後,便跟著另一名婢下去了。

大門緩緩打開,大囡越過門襤邁了出去,其手中所持的如意在太下耀眼生輝。

蕭倩的臉在一瞬間白了,蕭蓉也是。

“怎麽是你?怎麽能是你!”

蕭蓉抑不住咆哮起來,白著臉的蕭倩將抱住,又手去掩。經過這一番,蕭蓉也意識到此地不是其他,恢複了鎮定,隻是著大囡的眼充滿了狠戾與怨毒。

“我就是知道,恭喜你了。”

蕭玉走了過來,滿臉笑盈盈的恭喜著。

“僥幸而已。”

珠簾後的靜自然沒瞞過站在外麵的大囡,原本想著朝霞郡主在場,必然會橫生事端。卻未曾想連鎖效應,竟然讓眾人當場便兌起那朝霞郡主起來,連所準備的殺手鐧都沒用上。

也不知道那朝霞郡主會不會氣得半死?

其實大囡並不意外是這種結果,包括上輩子,之所以能穎而出,可不是因著樣貌及舞藝都出眾,還有朝霞郡主的原因在。朝霞郡主太跋扈了,蕭家看不順眼的人太多,明明知道‘大囡’是朝霞郡主心中的一刺,自然不餘力的給其添堵。

所以,真是僥幸,不過大囡並沒有算人心。

*

朝霞郡主怒氣騰騰的往回走著,邊一眾婢俱是屏息靜氣。

待回到崇月閣,剛房舍大門,朝霞郡主便拿起東西砸了起來。一路走過,滿目瘡痍,被瓷碎片迸濺到的眾婢們連躲都不敢躲,跟隨在其後,等到了室,有好幾個麵上都被濺得斑斑跡。

“都給我滾下去!”

聽了此言,眾人才紛紛垂首後退而出,心中俱是鬆了一口氣。鬆過氣後,又是苦笑,郡主如今越來越難侍候了,可眾人皆是奴婢,即使是苦也得著。

還有一名年邁的仆婦並未退去,此人正是朝霞郡主的娘,李氏。

李氏著一醬紅,圓盤大臉,皮白淨,眼角都是麻麻的細紋,看上去極為和善親切。可的人卻知曉不是如此,這李氏乃是朝霞郡主邊一等一的心腹,曆來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兒,且極有謀略,深得朝霞郡主信賴。

剛才便是李氏攔住了朝霞郡主,若不然當場便會發作起來。

娘,你為何剛才攔我!”

李氏歎了一口氣,走上前來,“唉,我的郡主,方才那樣一副形,您若是出聲便是不敬,便是目無尊長,你終歸是蕭家的媳婦兒,哪能在長輩跟前忤逆。”

“難道你看不出這一群人是合著夥兌我嗎?”

李氏自然看出來了,可是看出來又怎樣,長者為大,且不說那蕭氏的族長,是安國公夫人那婆母的份,便足夠死朝霞郡主了。

李氏從小照顧朝霞郡主,待其長後,又隨同一起出嫁。這些年朝霞郡主的經曆,李氏也是看在眼裏的。自然是心疼、焦急、無奈,辦法也想了許多,勸也勸過了,可這些俱沒有用,因為朝霞郡主素來獨斷獨行,本聽不進人勸。不是朝霞郡主,其實昌平郡主何嚐不也是如此。高高在上慣了,就覺得自己可以永遠俯視他人。

可是風水流轉,今非昔比啊。

以前蕭家人之所以忍著朝霞郡主不發作,不過是看在昌平公主的麵上,如今皇後的位置越坐越穩,三皇子封了王,五皇子也封了楚王。蕭家的基越來越深,自然不同以往,昌平公主就算想翻臉也得掂量掂量。

最近這兩年,朝霞郡主在蕭家的地位明顯不同以往,暗裏針對的機鋒也越來越多,就好比今日,李氏並不意外會是這樣一個結果。之前朝霞郡主去找蕭杭鬧騰,李氏便勸過了,隻是朝霞郡主不聽。還有今日,李氏也勸過朝霞郡主要忍著,忍過這一遭後,再圖謀其他,可朝霞郡主還是不聽,以至於落了一個自己下不了臺。

李氏耐著子,將之間的厲害關係給朝霞郡主講了一遍,可還沒說到兩句,便被打斷了。

“行了行了,你跟我說這些有什麽用,讓人備車,我要回公主府!”

李氏歎了一口氣,滿心疲累,默默的下去安排了。

*

“嗬,你瞧氣得那副樣子,也有今天!還是大嫂你厲害,一下子便中其死了。”

聽了鄭氏的話,崔氏抿笑了笑道:“人心所向,我不過是多了句罷了。”

確實如此,這崔氏做了多年的蕭家長媳,自然是有其獨到之。且不說安國公夫人種種舉背後的含義,是朝霞郡主今日敢當著幾位長輩的麵,如此罔顧長尊卑,崔氏就知曉其下場不會好,遞把梯子過去也是可以想象的。

郡主又如何,有個公主娘又如何?可別忘了自己是冠了夫姓的,為蕭家的兒媳,日裏張揚跋扈,不將人放在眼裏,婆母嫂子弟妹夫君一家子都得罪了,人心所背,會被人落井下石並不讓人意外。

當然也有蕭杭一直沒有男嗣的原因在裏頭,這朝霞郡主素來跋扈,攔著不讓蕭杭納妾,估計安國公夫人也是忍到了極限。

這個下馬威隻是開始,以後的事還多著呢。

“行了,你日裏也別惹,咱們且行且看。”

“這我自然知道。”

*

那日之後大囡還是回到了靜園。

不同的是,其他人都離開靜園各歸本位了。拿到名額的,自是喜氣連連,沒有拿到的,垂頭喪氣傷心不止自是不必說。

大囡以前住在伶院,沒有其他住,隻能暫住靜園等待接下來的安排。

安置下來的很快,大囡被安排到了翠雲閣,與蕭玉等人毗鄰而居。蕭家的小娘子們的住都在一,各房嫡出的小娘子們住自是要靠前靠中間一些,且其占地麵積乃至致度以及裏的布置都是要高上一等。但大囡等人的也不差,隻不過要比正兒八經的嫡出要差上一等,且偏遠一點。

安置下來後,大囡便帶著蓮枝搬到了翠雲閣。

到了地,大囡頓時便喜歡上了這個地方。

翠雲閣臨著一個小湖,湖畔景別致,楊柳依依。了院門便是曲折遊廊,有一方不大不小的庭院,院中種了杏花兩棵。樹下有一方石桌,並兩方石凳。上得三階臺階,迎麵便是房舍三間,一明兩暗,甚是高大寬闊。

正門上懸著一副竹簾,掀起邁,屋是一水的木質地麵,平整而潔。堂中簾幔高卷,珠簾低垂,並設有坐榻與案幾,乃是待客之。靠右手邊有一架六扇山水屏風,繞過屏風是書房。書房極為敞亮,臨著牆有書架,牆上掛有幾幅裝飾用的字畫,並有一張極大的高足案幾,上麵擺放這筆墨紙硯等。臨著大窗的位置,則有一張榻,此時窗扇大敞,迎麵便是杏花樹下。

從正堂往左走乃是臥房,臥房擺設極為簡單,檀木所製的箱式大床,床柱子上懸著淡綠的紗簾,並設有妝臺,妝臺前擺放著一個矮矮的無足圈椅,臨著牆則擺放著幾個箱櫃與一個四足刻了首的三彩櫃。再靠裏端一些的位置則用簾幔隔開,大抵是用來沐浴更之地。

這翠雲閣看似不大,實則五髒俱全,從庭院回廊可以通往後院,後院還有一排三間較矮的屋舍,乃是婢所居之地。並有灶房一間,不過這間灶房平日裏隻是燒熱水之用。

在大囡和蓮枝到來之時,便有三名婢等候在此。此乃府上所安排侍候大囡的婢,年紀都不大,也不過十二三歲之年。

大囡住下後,次日便有府上的仆婦上門了,給大囡送來一應用度以及月餉。大囡的月餉是一月三貫錢,這是這輩子的大囡第一次拿到這麽多的錢,覺有些微妙。

頭三日用以安頓,所以翠雲閣極為安靜,也無人來打擾。

大囡的日子過得極為悠閑,上麵沒有發話,便閉門不出。私底下子有些孤僻,並不與人打道,那三名婢除了頭一日見了一麵,其他時候是不用的,隻讓蓮枝服侍,院中的瑣事也予了蓮枝打理。

又過了一日,有府中仆婦前來通知,讓大囡次日前去安榮院拜見老夫人及各房主母。

*

次日一大早,大囡便起了。

洗漱後,些許吃了些東西,便由著蓮枝與梳妝打扮。

蓮枝給大囡梳了反綰髻,並在雙髻上一邊別了一個帶流蘇的珠花,然後服侍穿上杏黃的高腰綾和淺緋的薄衫半臂。

因為是夏日,半臂的紗極薄,約可以見到特有的白皙與濃纖合度的筋骨,平添了一生生的,就好像是初春剛綻放的柳芽。

發下的分例中是有一應胭脂水的,蓮枝本想拿了香與大囡著妝,卻被製住。無奈之下,隻能退而求其次在大囡額上了一朵緋杏花狀的花細。對著妝臺上的銅鏡照了一下,又多了一分屬於神態。

待兩人出了翠雲閣的大門,天已經大亮了。

大囡非常悉去安榮院的這段路程,上輩子雖不是住的翠雲閣,但也是住在附近,所以知曉從此地到安國公夫人的院子,大抵是需要一刻鍾時間的。按著此時這個時間點,隻會早不會晚。

一路上仆從來來去去,見到大囡後都是屏息靜氣退至一旁,待其走過後,方才各自離開。這種待遇大囡以往是沒有經曆過的,但蕭九娘非常稔,所以神很是淡定。

路途中,遇見蕭茵和蕭蓉兩人結伴而行,這兩人態度親,一看就知曉兩人極好。

蕭茵見到大囡淺笑頷首,蕭蓉就沒有如此鎮定了,看到眼前煥然一新的大囡,想到被落下的親姐姐蕭倩,蕭蓉心中恨意沸騰。

如今蕭倩是徹底沒有翻的餘地了,依舊還是跟著其親娘住在一塊,而蕭蓉卻是獨門獨戶自己一個院子。蕭家規矩嚴謹,等級分明,幾乎隻是一夕之間,姐妹之間便隔了一道逾越不過去的壑。日後蕭蓉可以出圈子,接屬於嫡的教養,日後親事自然也不差。可蕭倩卻是什麽都沒有,待其年後,能嫁給世家庶子是好的,差點的很可能也就是個媵妾。也因此蕭蓉看到眼前如此得意的大囡,尤其紅眼。

正想啟譏兩句,後方不遠傳來一個聲音。

“怎麽幾位姐姐都是站在此?再耽擱下去,恐怕時間會遲了。”

卻是蕭玉往這邊走了過去,今日蕭玉打扮的也極為亮眼,一的高腰襦,月白的薄衫半臂,看起來可人。

聽聞此言,幾人也顧不得之間彼此的矛盾,趕忙往安榮院行去。

其實今日不大囡蕭玉打扮的鮮靚麗,蕭蓉和蕭雪兩人也是。蕭茵穿月白高腰襦和淺綠薄衫半臂,細條材,顯得格外的嫻靜。蕭蓉一嫣紅的襦,多了一分與幾人不同的豔

一路到了安榮院,蕭瑩已經在那等著了,幾人便與站在一,等待裏麵的通傳。

這期間,有不蕭家各房的眷紛紛而至,們並不像大囡幾人,久候在外麵無人理會,經過通報後接二連三進。堂中的歡聲笑語一片,在廊下可以聽見,蕭茵等人不出幾分欽羨的神

終究還是不一樣的,雖幾人也能從人後走到人前,但終究不如這些個正經的嫡出。

此時的太已經冉冉升起,照的庭院中一片淡金。又過去了一頓飯的功夫,才有婢出來通傳幾人進去。

偌大的廳堂,擺設布置皆是上等,堂中的坐榻上已經坐了不人,主位的牙床上坐著一華服的安國公夫人,幾名婢仆婦圍繞其後。

蕭茵等人行禮後,便束手站在下,安國公夫人環視了幾人一眼,臉上出滿意的笑容。之後,對幾人進行了一番例行訓誡與教誨,然後便是為幾人賜排行分房。

排行是據年紀而來,這五人中蕭茵最大,年十一,為蕭七娘。蕭蓉比蕭茵小月份,排行為八。剩下三人年紀都差不多,皆是十歲左右,相差也就是月份,大囡還是如同上輩子一樣,為蕭九娘,蕭玉為十娘,蕭瑩乃是十一娘。

其中大囡因無名無姓,安國公夫人沉片刻,與賜了名,取名為妧,蕭妧。

這輩子發生的許多事都與上輩子不同,但又有許多東西是相同的。例如蕭九娘兩輩子排行都是為九,名為妧,姓名俱是安國公夫人所賜。還例如上輩子的蕭十娘,這輩子被蕭玉所替,蕭十二娘如今了蕭十一娘,本來該是蕭十娘的小囡被淘汰出局。

一時之間,蕭九娘不有些怔忪了。

“好了,如今也都不是外人,去拜見你們各自的嫡母吧。以後記得姐妹之間要相和睦,要好好孝順嫡母和你們的阿爹。”

“是。”

蕭七娘蕭茵是大房的人,自然是去向崔氏行大禮,蕭八娘是三房的人,自然是對馬氏行禮。而蕭九娘和十娘蕭玉自是應該向朝霞郡主行禮,蕭瑩是外八房之人,因著四房沒有兒,便歸去了四房。

朝霞郡主今日臉依舊不好看,但也沒有出惱怒之。見蕭九娘和蕭十娘對自己行了大禮,便冷著臉讓邊婢與兩人給了見麵禮。

這見麵禮頗朝霞郡主的風格,簡單且暴,乃是一枚兩指寬的赤金鐲子,上麵花紋全無,禿禿的,極為醜陋,但分量不輕。

從禮便可看出朝霞郡主對兩人的不待見,但卻讓人無刺可挑,人家的禮並不輕,但蕭家是個人都知曉朝霞郡主私產頗,不乏聽見有哪個下人得了眼了,讓其賞個分量不輕的金鐲子。

這一切眾人皆是心知肚明,包括蕭十娘和蕭九娘。隻是如今這種形,朝霞郡主能不當麵發作砸場就是給麵子,所以兩人神態恭敬的將那鐲子收下,並又行了禮。

就在這時,門外急急步進來一名婢

進來後,先是曲膝行禮,然後脆生道:“稟老夫人的話,王殿下與楚王殿下來府裏了,正向安榮院行來,準備向老夫人請安問好。”

王來了?”牙床上的安國公夫人出驚喜之,被旁婢扶了起來:“快去準備,準備迎接王殿下。”

這一聲令下,堂中的仆婦與婢們俱是了起來。

屋中一眾坐著的人,在安國公夫人站起來時,便都起了。崔氏上前走到安國公夫人邊,道:“阿娘,既然王殿下來了,這裏這麽多人,兒讓們退了?”

“這麽多人確實不合時宜,這樣吧,你和二郎媳婦留下,其他人都退了。”安國公夫人停頓了一下,眼睛堂中的這些眷和們,沉道:“從三娘起,幾個小輩兒的也留下,王殿下也算是自家親戚,七娘幾個還沒見過自己表哥,也留下來見見吧。”

“是。”

沒有被留下的俱是紛紛行禮退下了。馬氏和劉氏也罷,們雖是五房,卻並不是老夫人親生的,可府中最得寵的五郎君的正妻朝霞郡主也沒被留下,就不由的讓人側目了。

朝霞郡主可沒覺出這其中的差別,反而覺得不留下好。當不知道這老虔婆打得什麽主意?就與阿娘所說的那般,這蕭家上下盡喜歡幹些見不得人的勾當,說起來是個世家門閥,實則就是靠婦人擺吃飯的,朝霞郡主很不屑這一切。

忘記的是,每次與自己的兒蕭六娘卻不是如此說的。王妃?這可是個很好的名頭。

按下不提。

以安國公夫人為首的一眾眷,俱是去了安榮院的院門,翹首以盼準備迎接王的到來。

站在人群中的大囡眼神閃爍不定,從安國公夫人到崔氏,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上,隻有聽到一個人名——

楚王殿下。

就在思緒紛雜混之時,安榮院大門前的青石道上迎麵走來幾人。

為首的一人形健碩,頭束金冠,著靛藍圓領襴袍,腰配玉,滿臉的英氣,看得出年紀不大,但已現卓爾不凡之態。

靠其右邊偏後一些的位置,有一名與他打扮相仿的清俊年,長眉若柳,目若朗星,直垂直的鼻梁下是潤澤呈淡的薄。一的長袍顯得他麵極為蒼白,甚至帶了點病態的羸弱。他的年紀並不大,大約隻有十三四歲的模樣,卻難掩絕塵之。想必若幹年後,定是一名風靡整個長安城的俊公子。

可這名年卻是坐在椅上的。

青石道的左側,樹木蔥鬱,點點金過樹葉間的隙灑下來,折出一種斑斕的

隻見那名病弱年斜斜的靠在一把木質椅上,雙膝之上蓋了一層薄綢毯,點點金在他俊絕倫的臉上,更顯出了一分夢幻,讓人除了心生歎,其他無法再想。

他神態淡漠的靠在椅上,由後仆人推行著王的步伐,緩緩向眾人行來。

蕭九娘的眼眶在一瞬間潤了,的眼中有激,有不敢置信,也有百集。

主子,是你嗎?

這輩子真早,早了近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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