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婦不從良》188| 157.117.42.0

番外之死了以後

楚帝微蹙眉,用看瘋子似的眼神看著

孟貴妃看他的眼神,不知想到什麽了,突然指著他哈哈大笑起來:“穆謹亭啊穆謹亭,枉你聰明一世,你大抵還沒發現自己對那蕭九娘的心思吧。可你不知道,我知道啊,我了你那麽多年,你的一舉一一個眼神,我都知道是什麽意思……你寵著幾個容貌肖似的人,卻放著個活的在王家……我該說你什麽好呢,是我害死的沒錯,我怎麽能允許活在這個世上,我應該早些弄死的,而不是等到今時今日……”

突然,整個人痛苦地搐起來,死死地捂著自己的肚子,一隻手胡抓著。

“快太醫,快給我太醫,我的孩子……”

一旁狂冒冷汗的常順,看了楚帝一眼,見他神冷凝,拂袖離去,方才趕忙人上前去看孟貴妃的況。

楚帝並未離開,隻是站在殿門外的廊下,背著手看著遙遠的天際。

不知過去了多久,常順來稟道:“稟陛下,孟貴妃肚子裏的胎兒沒了。”頓了頓,他又道:“有崩之兆,不知……”

楚帝幾不可聞的‘嗯’了一聲:“治好,丟去掖庭。”

……

隆慶二十五年,帝崩於紫宸殿,年四十九歲。

在位期間,他勤政民,躬勤政事,善用賢能,開創大齊難得一見的太平盛世,令萬邦來朝,堪稱一代明君,執政二十餘載,功德圓滿。

唯一讓人憾的是,楚帝終其一生沒有立後,也無一子嗣誕出。對於這兩件堪稱隆慶朝最大懸疑之事,私下裏議論者紛紛,野史中也有不杜撰,但所有猜測都將隨著其駕崩泯滅於曆史洪流。

*

“夫君,你怎麽了?”

薛萬看著王四郎,略有些擔憂地問道。

王四郎搖了搖頭,抹了一把額上的冷汗:“不過是做了個噩夢而已,沒事,你趕睡吧。”

薛萬又陷睡夢之中,而王四郎則是雙眼看著帳頂,再也沒有困意。

這個夢他已經做得有段時間了,剛開始做的時候,他覺得很是荒誕無稽,可漸漸的他又不肯定了,因為那夢太過真實。

夢中,他與九娘為了一對夫妻,卻並沒有從此過上幸福滿的生活。因為阿娘,因為王家,因為許多許多的事,他與漸漸形同陌路,之後愈演愈烈,他糊塗之下,做了弒妻之事。

而故事並沒有就此完結,他最終得到了報應,王家滿門皆滅,自己瘋癲而亡,至於那假冒九娘的蕭如,最後的結局也大抵好不到哪兒去。

而致使這一切的兇手,竟是當今陛下楚帝。

王四郎一直覺得這個夢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可他心又有一種令人心悸的明悟,總覺得夢裏的那一切似乎真的曾經發生過。

曾經的曾經,他總是忍不住去想,若是當年在國子監的時候,他沒有和蕭如糾纏到一起,而是早早對九娘表白心跡,是不是真的可以抱得人歸,如願以償?

可他又會忍不住的去想,若是真將九娘娶回來,他們會幸福嗎?存在的問題其實一直都存在,不過是他一葉障目,大抵到了最後,他們恐怕還是同樣的結局。

如今的王四郎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王家四郎,經過了這麽多年,發生了這麽多的事,他早已從當年的風霽月、芝蘭玉樹,淪為了一個凡夫俗子。

就如同那個夢一樣,隨著時間的過去,王家漸漸開始敗落下來。

當年逆王謀逆之事,雖並未牽扯到王家,但許多姻親都因此而敗落。王大夫人乃是昌平公主之,因昌公主是謀逆一案中的主犯,自是到了牽連。因為這件事,王大夫人差點慘遭休棄,雖終究還是保了下來,但也被奪了管家之權,大房在王家的地位一落千丈。

還有王四郎的嶽父戶部侍郎薛繆,沒利用自己手裏的權利為背後的王謀私。王敗落,薛家的下場也沒好到哪裏去,雖不至於落一個滿門抄斬,但全家都被流放了。

王家人因怕了牽連,著王四郎休妻。可以王四郎的心與骨氣,又怎麽可能落井下石做出休妻之舉,他自是拒絕了。從此,他在王家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王四郎,而是了一個棄子。

事實證明王家人的顧慮並不是沒有道理的,此事過後,王家的境況一日不如一日。幾個有職的王家子弟盡皆丟了位,除了指祖業為生,竟然再無進益。他們自然不知曉其實王家確實是牽連了,不過此牽連非彼牽連,有那樣一個人對王四郎心生齟齬,王家一眾人又怎麽可能落得了好。

如今王家偌大一家子人,日裏除了呆在這府裏鬥以外,竟無事可幹。敗落跡象已現,隻不過是早晚的事。

……

“當初真不該讓你娶這個薛萬,阿娘如今後悔了,早知道今日是這樣,那時候讓你娶了那蕭如,也比現在好。那蕭如再怎麽說,也是蕭皇後的親妹妹,姐妹之間再多齟齬,這麽多年也該淡了,有這個名頭在,我兒也不至於荒廢在家中自此。”

王大夫人如今越來越嘮叨了,自打被奪了管家權,神氣兒就一日不如一日。早些年借著管家權給幾個妯娌使絆子,如今管家權落在別人手裏,自然是報仇不嫌晚。

往年大房在王家的地位於最頂端,舉凡有什麽好東西,首先便送到了大房來,男吃穿用住盡皆是家中最好的。如今呢,隻能算是幾房中最差的一等了。

王大夫人自是不甘,沒和其他幾房人鬥,可大房的大勢已去,唯一還是親王妃的兒王嫣兒早幾年就沒了,幾門得利的姻親個個倒了黴,王琥和王四郎親哥哥王大郎的差事也丟了,倒是讓三房那個五品的小兒拔了尖兒。

王老夫人是個勢利的,反正都是的兒子,自是哪房得利,偏著哪房。王大夫人心中鬱悶,又無力回天,漸漸便了那隻知道抱怨後悔的老嫗,男人和大兒子不願意聽絮叨,也就王四郎這個小兒子有那個耐心聽說這些沒用的。

其實王四郎也不願,但王大夫人疼了他這麽多年,他怕親娘被悶病了,讓發泄出來,總比悶在心裏好。反正他如今沒甚事可做,就多盡盡孝道吧。

聽王大夫人提起蕭如,王四郎臉上閃過一抹怪異之。他如今也不過三十些許,兩鬢竟已經現了白發。

“阿娘,你扯到哪兒去了。”

王大夫人瞥了兒子一眼,仍沒停下手中的針線活兒,繼續道:“怎麽,難道娘說的不對?隻要有那個名頭在,誰敢給你眼看,也不至於如今連個缺都補不上。說起來也是阿娘糊塗了,隻看到眼前,哪曾想到人家會有那樣的造化。就拿那蕭皇後來說吧,誰想得到能坐上皇後之位,甚至讓陛下一寵就是這麽多年不變,又生了僅有的三個皇子。以後不管是哪個皇子上位,都是鐵板釘釘的皇太後,你說若是讓你娶了那蕭如,總能撈一個皇帝連襟,皇子姨父的名頭,那富貴還能嗎?這家裏這些人們,也不至於瞧我兒不起。”

“行了,阿娘,那蕭如不是早就失蹤了嗎,還提作甚!”

其實王四郎心中也是有些心虛的,當年蕭如失蹤之時,之前是見過他的,之後人便杳無音信了。幸好蕭家人不重視,隻是上門問了問,倒也沒抓著這點不丟。這些年來夜深人靜的時候,王四郎也會想起蕭如,想到底去哪兒了。直至做了那個夢之後,他再也不願回憶起這個人。

王大夫人隻是絮叨,可沒打算惹惱兒子,若不然可就沒人陪說話了。見王四郎不願說這個話題,將滿腹的可惜歎咽回了自己肚裏,又將注意力放在了別上麵。

“你不願為娘的提這事也就罷了,那咱們說說別的。你如今年紀也不小了,也該在子嗣上頭上上心,那個薛萬是個不中用的,這麽多年來也就生了個丫頭片子……”

提起薛萬,王大夫人就是一肚子火,言語也更加刻薄起來,“那就是個喪門星,自己不中用,還霸著你不讓你去別人房裏,兒子你知不知道,背地裏罵我是個老不死的,說我手管兒子房裏的事。你說若是可以,我願意管嗎?你是我懷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來的,你連個後都沒,我能不著急……”

說著說著,王大夫人丟下手裏的針線,開始抹起眼淚來。

王四郎狼狽不已,又是勸又是哄,又是承諾回去不會輕饒薛萬,才將哄得消停下來。之後找了個借口,匆匆離開。

出了院子,王四郎一時也不知該往哪兒去,便去了書房。

書是讀不進去的,心中的煩悶苦宛如一團麻絞在一起,理不清分不明。他讓仆從去拿了酒來讓他喝,如今他也就隻有醉酒之時,才能得到片刻安寧。

渾渾噩噩,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薛萬派人來催他回房,他也就回去了。

一踏進門,就見妻子坐在榻上著眼淚。

自是老調重彈,抱怨王大夫人又將過去訓斥了一頓,還有其他幾房的誰誰誰沒給臉,哪個手下的刁奴又仗勢欺人,婆母想買個什麽東西又讓出了多嫁妝銀子之類的瑣碎事。

王四郎不心生恍惚。

這就是他的生活嗎?為什麽竟過了這樣?日裏除了聽這兩個婦孺絮絮叨叨,你抱怨我我抱怨你,或者說些蒜皮的小事兒,竟再也沒有其他!

他的雄心壯誌,他的理想抱負呢?

似乎早不知在何時,就消失了。

“……如今這日子是一日難過一日,公中發下的分例也一年比一年,爹和阿家還有大哥那邊也不知道收斂一下,大嫂的嫁妝早就補沒有了,如今又來謀算我的……我一個沒有娘家的人,手裏就隻有這麽點嫁妝,我容易嘛我,還要給妞妞攢嫁妝……”

是啊,這種日子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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