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走下車，“上車吧，我送你們一程。”彬彬有禮，但不容拒絕。

小小正要開口，顧湘湘已笑著說：“謝謝沈先生。”拉起小小就往敞開的車門走去，小小扯一把，想阻止。顧湘湘附耳小聲說：“現在地鐵很的，有順風車搭何樂而不為。”說完人已經上車，小小隻好隨同上車。

沈嘉恒坐進副駕駛座，回頭問湘湘：“你要到哪兒？”

小小搶先回答：“我們就到前麵不遠的‘海記’吃飯，請你在那裏放下我們就行。”

“不、不——”顧湘湘乖覺：“我已經約了人去做容，沈先生請先送我到附近的拂雲館，再送小小回家，往得遠一點。”

沈嘉恒吩咐司機把車向拂雲館開去。小小狠狠瞪著顧湘湘，有一想掐死的衝，居然連階級的姐妹也出賣，一點原則也沒有。顧湘湘裝著沒看見，對沈嘉恒說：“沈先生，請允許我們在您的車上說點閨房語。”

沈嘉恒微笑點頭，隔音板緩緩升起，車後座為了一個獨立的空間，“小小，”不等小小質問，顧湘湘先開口：“我不知道你與沈先生之間發生了什麽事，但是不管有什麽事，說清楚總比這樣不尷不尬好，對不？”

小小有點惱：“你猜些什麽，我和他什麽事也沒有。”

“嗬嗬，”顧湘湘輕輕拍了拍小小手背，“你沒事，沈嘉恒絕對有事要對你說，小小，我曾經在沈家做過二年家庭教師，很早就認識沈嘉恒，他是一個非常非常非常好的人。”

聽連續用了幾個“非常”作形容，小小不由莞爾：“可他對我說，整個沈家沒有一個是幹淨的，抱括他。”

“他對你這麽說？”顧湘湘低聲問，神古怪，抬眼見小小正好奇的盯著，側首避開小小的目，說：“沈家的況非常複雜，沈嘉恒是沈氏當家人的第一位夫人所出，下麵兩個弟弟是他繼母所出，因為外家無勢可依靠，從小即不為父親所喜，又繼母和弟弟排拆，他能有今天，全靠自已一人孤軍戰，很不容易。”

“哦。”小小應一聲，不再說話，轉頭向車窗外去，這幾日寒流襲來，街道兩旁禿禿的樹丫在風中蕭瑟，小小看著，也覺寒意襲人，不由攏了外套。

拂雲館很快就到了，沈嘉恒親自為顧湘湘打開車門，下車時，回頭看了小小一眼，眼神複雜得難以言喻，小小正想細看，已轉頭離去。沈嘉恒坐進車後座，隨手關上車門，隔斷了小小的視線。

車輛繼續平穩前行，車寂靜得令人尷尬。終於，沈嘉恒說：“我一直在勝天大廈外等你下班。”

小小從手袋裏拿出一張卡，向他遞過去，“我沒帶什麽現金，這張卡裏錢不多，不過夠還那套服的錢了，碼是……”

沈嘉恒靜靜看著，沒有去接那張卡。小小慢慢收回手，“算了，我還是等明天取了現金再還給你。”

沈嘉恒轉首注視著窗外，“不如請我吃晚飯吧，”聲音平靜得沒有一波瀾，“算是還錢。”

小小沒吭聲。

“就算是看在你醉酒時，我曾照顧過你的份上。”

很合理的要求，小小實在找不出拒絕的理由。

第十一章

晚餐的地點由沈嘉恒選定，在一家會員製餐廳，環境舒適幽雅，而不會奢華的嚇人，但價格絕對有可能貴到嚇人。小小隨意翻看麵前那份沒有標價的餐牌，暗暗揣測自己一個月辛辛苦苦掙的那點銀子夠不夠支付這一餐飯。

沈嘉恒沒有詢問小小的意見，很快點好了菜，對說：“聽說你認為中國菜是食中的經典，這裏的家常菜很地道，希你會喜歡。”說話間，餐廳侍應生端上了一瓶紅酒，小小看看酒標，倒一口涼氣，1973的CH．Petrus。牙齒都快咬碎了，“沈先生，我與你近日無冤，遠日無仇，你不用下這麽狠的手吧？”

沈嘉恒微微笑，做了一個手勢，示意侍應生開啟酒瓶，“按理說，吃中國傳統家常菜，應該喝十八年兒紅或陳釀花雕酒，可那酒太烈，你喝了會頭痛，還是喝紅酒好，讓人喝下去變得漂亮的唯一一種酒。”他俏皮借用了法王路易十五的友龐度夫人的名言。

小小笑不出來：“我的事，你似乎知道不，但我清楚記得自己從未對你說那些事。”

“你是沒有說過，”沈嘉恒坦然承認：“我向顧小姐打聽的。”

“哦，”小小想到了耿紹謙，也常向打聽雅秋的事，一樣的方法，不同的心境，紹謙是真心喜歡雅秋。抓起高腳水晶杯，牛飲一口，都是錢吶，喝到心痛，說話也帶刺：“下次想知道些什麽，可以直接來問我，不必打邊球。”

“那麽，”他深邃的眼看著，認真說：“告訴我，你想要什麽樣的生活。”

菜還沒有送上，輕緩的背景音樂回旋在耳畔，是《魂斷藍橋》的主題曲，“我喜歡這首曲子，”小小斜托著腦袋，說，“念大學的時候第一次看《魂斷藍橋》，哭得一塌糊塗，一連幾天緩不過勁。從那以後，我隻看喜劇片，比如《東西就》、《大話西遊》，看得連眼淚都笑出來，同樣是掉眼淚，卻是另一種輕鬆愉快的心，所以我喜歡喜劇片，百看不厭。”小小看沈嘉恒一眼，他在認真的聽，對他笑笑：“很俗，是不是？我本來就是一個世俗的人，隻喜歡輕鬆愉快的生活。比如《廊橋夢》這樣的經典影片，於我而言太過沉重了，我不會也不敢看。”第一道菜終於端了上來，名朝霞映玉鵝，漂亮得象是藝品。小小拿起筷子，爽朗的笑：“來來，吃菜，能這樣狠宰我一頓的人，你算是前無古人，後來無者，僅此一次。”

沈嘉恒沒有筷，一個巧的首飾盒輕輕推到小小麵，“我不太懂珠寶，隻覺得這條項鏈很適合你。”黑絨緞麵上，鉑金鏈子散發出和的澤，紫羅蘭鏈墜形如一滴淚，瑩剔。

小小懂珠寶，Tiffany名家設計，價格自然不菲。眼神微微冷凝，卻笑：“沈先生真大方。”手合上首飾盒的蓋子，的緞仿佛帶著灼熱，從掌心一直灼痛到心底，“還有更值錢的東西麽？”

一張卡和一把鑰匙放在了麵前，沈恒嘉緩緩靠向坐椅後背，從煙盒出一支煙，旁邊的侍應生立即上前按燃了打火機，升騰的煙霧在彼此之間彌漫，“你喜歡什麽，可以自己去挑選。我在中環的碧海雲天有一套公寓，你可以去看看，如果喜歡，就搬進去吧。”

珠寶、房子、金卡，富豪買下一個人的三大必勝法寶，小小一點也不陌生，的父親就常常做這種事。第一次出手，就把這三樣都用上了，看還真值錢吶。菜一道道送來，小小再也沒有胃口。沈恒嘉沉靜的煙，若有所待。幽靜餐廳裏，流淌的音樂似乎變得有點悲愴。這種過餐廳的落地觀景玻璃，小小見城市中萬家燈火，當然喜歡錢，可惜，並不缺錢。缺的，不過是萬家燈火中，溫暖的那一盞燈火。

“看過《簡．》麽？”問．

“難道就因為我一貧如洗、默默無聞、長相平庸、個子瘦小，就沒有靈魂，沒有心腸了？——你不是想錯了嗎？——我的心靈跟你一樣富，我的心跟你一樣充實……”沈嘉恒逐字逐句背出了那段經典對白，按滅手中的煙，說：“這是我母親生前最喜歡的一本書。”^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網^_^提^_^供^_^線^_^上^_^閱^_^讀^_^

“沈先生，對於你，我或許說不上一往深、刻骨銘心，但畢竟有過好。不喜歡我，就請別招惹我，更不要侮辱我；異日相逢，或許還可以彼此尊重，以禮相待。”小小把麵前的東西推還給他：“對於婦這份職業，我一點興趣也沒有。不好意思，飯錢麻煩你自己付。”從座椅上站起，轉準備離開。

“小小。”沈嘉恒倉促站起，一把拉住的手臂，兩人挨得極近，他可以聞上淡淡的馨香，不是任何一種香水的氣味，清新自然。

小小回頭，目冷凝得刺人，“沈先生，請鬆開你的手。”

他的手卻更握了幾分，得手腕生痛，“我喜歡你，小小，真的很喜歡。”他凝視著，幽黑的眼眸仿佛是波濤洶湧的旋渦，攫住了小小的目，“第一次看見你，你在彈鋼琴，我站在樓上一直看著你。從來沒有見過那麽純淨的笑容，就象明春下，融雪的山泉，清澈明淨。有時候，上一個人其實很簡單，在一瞬間，覺對了，就上了；真正難得的，是那個人可遇而不可求，或者遇上了，卻又不小心錯過。”

小小記起曾經讀到過這樣一句話：過眼晴，可以看見人心，敢看著你眼睛說出的話，才是真心話。他坦然正視的眼，“是，我承認，與我們那個圈子裏的許多人一樣，我也曾有過人，也送過珠寶、金卡，甚至是房子。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讓你做我的婦，我是在認真的追求你，以讓你為我未來的妻子為目的。小小，請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

盯著他的眼睛，仔細看，卻什麽也看不，在一片幽暗中，隻覺得暈眩，不由閉了閉眼，許久，說：“還記得飛鳥與遊魚的故事麽，你講給我聽的；我什麽也沒有，即不能給你帶來財富，也沒強大的家族勢力可依靠，我們不屬於同一個世界！”

“所以，”沈嘉恒終於鬆開了手，慢慢坐回到椅子上，似乎很憊疲的樣子，“我猶豫過，也掙紮過。可你說得對，人要繼續活下去，就該選擇讓自己最輕鬆最快樂的那種方式生活。小小，沒有什麽比你更重要！”

低沉的聲音仿佛是飛馳的車，轟嗚著輾過的大腦，混混沌沌中，似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項鏈是我母親的，它很配你，送給你，才不至於辱沒了它。至於那間公寓，我沒有住過，一直空置著，離你上班的地方很近，我以為你租住江小姐的房子有許多不便，才想把那間公寓給你居住。我想讓你過得好一些，卻除了給你金卡與房子外，不知道還能用什麽方式。顯然，我用錯了方法，我道歉。”他垂下眼眸，出神著餐桌上的裝飾盆景，聲音有點暗啞：“該說的，我都已說了，如果你願意給我機會，就請留下；如果，你不願意給我機會，也請留下，我會尊重你的選擇，吃完這餐飯，永遠，不再打擾你。”

怔怔看著他，許多個沈嘉恒在眼前番閃過，初見時溫文而雅的沈嘉恒，酒醒後灑親切的沈嘉恒，墓園裏憂鬱肅穆的沈嘉恒，畫舫上模糊飄渺的沈嘉恒……曾經，有那麽一刻，心深小小的悸過，卻被拒於他的世界之外；當終於能以平常心相待時，他卻告訴，沒有什麽比更重要。一切來得太突然，如同一場夢，似真似幻……

第十二章

手機鈴音突然大作，小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