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裂的種子很小，否則也不可能通過存儲容量有限的u盤在離線狀態下傳播。

而正因為要做到足夠的小，製作者放棄了讓它為一個獨立運行的件，而是依附於的運行環境下，種子能夠被釋放出來，為可以觀看和驗的“冰裂”。

“你真要看？”

“真要看。”

“我才聽了一遍就這樣了，你就不怕出事？”

謝微時站起來看向，笑容晃眼：“你是不相信我，還是不相信你自己？”

方遲一怔。

看清了自己心深對冰裂的恐懼。

並不懷疑謝微時的自控能力。昨晚，半昏半醒中，看到謝微時開*槍穿了葷剩下的一隻眼睛。那樣的微型手*槍，瞄準起來非常不容易，更不用說那麽遠的距離。能練出那樣的準度，沒有強大的自律能力和自我控製能力，是本不可能的。

但，這是冰裂啊。就算是再普通的毒品，也能夠摧毀最堅定的人的意誌。冰裂呢？

方遲猶豫了一下，說：“我有一個看冰裂的方法。”

謝微時笑道：“我也有一個。”

方遲一挑眉，“那咱們各自寫出來，看看是不是一樣，如何？”

“行。”謝微時點頭。

兩個人各拿了一支筆，在掌心寫字。握拳，張開來時，隻見方遲掌心寫的是：

【降維】

謝微時寫的是：

【解構】

方遲會心一笑，看向謝微時，謝微時也正在看著，俊麵容上有著含蓄的笑意。

方遲所說的“降維”，實際上就是將冰裂翻錄下來，從三維的vr驗變二維的視頻錄像，直接在電腦上觀看。

要知道虛擬現實最大的特點就是“臨其境”——“我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而不是一個旁觀者。降維之後，冰裂的致幻效果必然會大打折扣。

而謝微時所提出來的“解構”，則和方遲的驗有些類似：借助虛擬現實眼鏡所獨立的音場、顯示和覺三大係統，將一個完整的冰裂拆分聲音、畫麵和覺來分別進行驗。

冰裂的基本原理就是通過有強烈心理暗示意義的視聽容來對人造特殊的刺激，從而喚起人們記憶、意識、和緒等多方麵的強烈變化。經過這種解構拆分之後，所能夠造的影響自然也就被削弱了。

“試試’降維’吧，更安全一些。”方遲向謝微時營銷自己的建議。畢竟親經曆過冰裂聲場的洗禮，知道那種心魂俱裂的痛苦。

謝微時不以為意地挑挑眉，“不自己試一下，怎麽治得了別人？”

方遲看向他仍留有不細碎傷痕的指尖，問道：“做醫生和做黑客，你怎麽還是選了做黑客？”

謝微時笑笑：“家裏是醫生世家，小時候心氣盛，一心想超過父親。想把手練好，沒事兒就去玩電競。玩著玩著半條就踩進黑客圈了。”

方遲想起那天在圖書館，他的手背在後敲擊鍵盤，修長的手指確飛舞，像是彈奏鋼琴。

“後來呢？”

“還是想做醫生，但醫生這條路走不下去了。人總還是得活下去吧，就做隻烏，混口飯吃。後來也慢慢想通了。手手技算什麽呢？路上找個修車師傅說不定都比我強。說到底，我隻是想救一些人。做一個醫生和做一隻烏，有什麽區別呢？”

白和黑的區別。方遲心想，有人記得你，和沒有人知道你的區別。

謝微時已經戴上了虛擬現實眼鏡。

當他準備做出“開始”的手勢時，方遲拉住了他。

“不要陷進去。”

他的角彎了起來，反握了方遲的手一下：“一定要陷進去。但是等我迷失的時候，把我拉出來。”說著，他揮手指，啟了冰裂。

方遲心中還是張起來。

——一定要陷進去。

明白謝微時的意思。

謝微時是敞開了自我進冰裂的。

雖然和謝微時隻有過短暫的幾次接，但已經很清楚，謝微時是一個有著堅而實的自我的人。一個出生於和平年代醫生世家的人，要怎樣才能夠麵不改地扣下扳機？方遲隻知道，除了像這種從小接訓練的，其他人都不那麽容易做到。即使是優秀如盛琰，當年第一次執行刺殺任務後，仍然接了心理輔導。

任何人都有心理弱點。隻要抓準了，一擊即破。但直到現在，都還沒有看到謝微時的弱點在哪裏。

這樣的人，對冰裂的免疫力是最強的。

如果說冰裂是一瓶硫酸的話，那些本來就遍鱗傷的人，會被腐蝕得麵目全非，過傷口腐爛到骨頭裏麵去，就比如。但謝微時呢？不但渾的皮完好無損，甚至還有一層厚厚的外殼。如果他不自己把外殼除去，冰裂對他的傷害能有多大呢？

但如謝微時所說，隻有真正迷失一次，才知道冰裂真正可怕的地方在哪裏。他說一定要找一個同伴一起看，就是這樣的原因吧。

他是信任的。

謝微時起初的表很正常，放鬆地站著。但漸漸的，他的神愈發的繃，微微上翹的角，隨著他用力地抿雙，而變得平直起來。

一分鍾，一分半，兩分鍾，兩分半……謝微時的額頭上開始滲出豆大的汗珠，他開始張，模模糊糊地發出了一個聲音，像是“龍震”。

這是迷失的信號。

方遲走過去，雙手握住他的雙手，推著他向後退卻，喊道：“謝微時！謝微時！”

謝微時的猛的震了一下，雙手張開，五指岔開的五指，用力地反握住。

他的手心火熱。方遲卻心中落定。謝微時他出來了。

在這種虛擬實境中，雖然有著非常出的沉浸和臨在，但用戶大多心清楚，自己是在虛擬實境而非真實世界中。

而冰裂最可怕的地方應該就在它能夠讓看的人失去自我，開始分不清自己是在虛擬實境還是真實世界。就像昨晚，在冰裂的聲場中時，就失去了自我意識，覺到自己和那個黑暗而詭異的調子融為了一。

剛才謝微時也是這樣。這時候，就需要借由真實世界中的人給予他在虛擬世界中不一致的。倒退逆行是最好的方式，因為很有在虛擬實境中會倒退行走。

一旦謝微時意識到自己眼中所看到的一切和自己的行產生了衝突，他便能從虛擬實境的驗中離出來，認識到他所經曆的一切，全都是虛妄。

就像是他進了一個夢境，而方遲是他的喚醒人。

三分十四秒。這麽短暫，方遲卻覺得仿佛過去了好幾個小時。的手心都是熱的。

摘下謝微時的虛擬現實眼鏡，他的眼睛睜著，茫然無神。方遲過去抓著他的肩膀用力搖了一搖，卻覺到他的雙臂一收，把擁在了懷裏。

“謝微時……”

方遲微微驚訝，隨即覺到他在的頸邊深嗅的氣味，手指深深/蓬鬆未梳理的長發，挲著的發。他修長的軀散發著微的熱氣，將包裹。這讓有些莫名的張。

“結束了嗎？”問。

“結束了。”他沉沉地說，氣息仍然不是十分的均勻。

“我是不是應該掙你，躲到臥室去把門鎖起來。”現在還沒有力氣打倒他。

謝微時笑了起來，“如果真是這樣，怎麽會給你掙的機會。”他放開了方遲，側過頭去，走到電腦前麵坐下。

方遲注意到他步履微浮，鹿一樣的雙眼上蒙著一層潤的霧氣，灼熱而又微紅。

猶豫了一下，走到他邊，右手按下去，覆上了他落在鍵盤上的右手。的手相比他的要纖細許多，蒼白而沒有，在他手上仿佛一拗即折。

這樣的一隻手的五指順著他的指*進去，扣住了他的手掌。

“能覺到我嗎？謝微時？”

謝微時沒有說話。

方遲俯下*去，側頭輕輕吻上他的。“這樣呢？”的吻技很好，輾轉，鼻尖便上他的鼻尖，涼薄的呼吸便纏在了一起。

“你的虛擬世界裏，有人這麽吻過你麽？有我這麽真實麽？”

謝微時忽的仰起頭，推開了。

“現在還沒有，以後就有了。”

聞言，方遲低聲一笑。

能分清虛擬和真實了。這時候，他是真的走出來了吧。

“還試嗎？”方遲問。

“不用了。”謝微時著自己的額心，有些疲憊地說道，“已經基本能夠逆向冰裂了。”

方遲大驚：“這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