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無雙》第十一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一曲終。

裴姝擊掌稱絕:“沐公子不愧被譽為才雙絕。”

沐司翩然起作揖:“君謬贊,得幸近侍奉貴人,詩書作文乃本等。”

“不才雖詩詞歌賦略通,琴棋書畫不亦曉,卻是愧不敢當才雙絕。”

“沐公子謙虛了。”裴姝抬起團扇往下,做出一個阻止他施禮的姿勢,下一刻卻語出驚人:“據悉懷家三郎借住在你,不知可否得你引見?”

懷三郎懷左,罪臣之后,曾出生宦世家,學富五車才華橫溢。

沐司駭然抬首,無意之中不防直視了裴姝。

猝不及防地撞見一張天姿國的容,使得沐司一時愣了一愣,隨即渾倒豎。

哪有什麼慕名前往,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早年小生雖與懷三郎因琴結緣,然他在懷家獲罪之后便不知所蹤,何來在我此一說?”沐司深深一長揖:“流言誤人,還請君明鑒。”

裴姝但笑不語。

蕓鷺立即領會到該自己上場了:“放肆!君豈是無的放矢之人。你是想被治個包庇罪,還是讓君承你一份,煩請沐公子權衡之后好生答話。”

“嗐,這麼嚴肅做什麼,怪嚇人的。”裴姝佯裝輕斥蕓鷺一句,對著神驚異的沐司道:“你放寬心,我此次前來只有招賢納士之心,斷無惡意。”

“你視懷三郎為知己,當知他藏文墨懷若谷,你當真愿意看到他拘囿方寸了此殘生?”

“歲聿云暮,日月其除,時不待人啊。空有才華卻無施展之地實乃人生一大憾事,沐公子覺著這話可對?”

沐司目里不由浮出幾分異樣來。

君招徠之意已然溢于言表,這便不是他能做主的了,需由懷三郎自行決擇。

他深思慮一番才道:“君稍候。”

一盞茶后。

沐司回返,后跟著位雋秀郎君,他姿容俊,眉間然有一書卷清氣。

裴姝不待他站穩便出言相問:“懷三郎,本君后院夫郎位空懸,幕賓虛左以待,你當如何選?”

懷左拂行禮的作一滯。

摒棄虛禮問的急,似要打他個措手不及,懷左也應的巧妙:“君啟用一介罪臣之子,就不怕牽累?”

據他所知,裴府這位君遠離京城十二載,回京不過三兩月,基尚不穩就敢大膽任用罪臣之子。

焉知是自信過頭,抑或是對周遭環境缺乏明確認知。

兩者皆非好事。

裴姝坐在長案邊慢慢吃著葡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既已在皇城腳下安然藏匿數年,說明天家對懷家并無趕盡殺絕之意,那便大有運作空間,端看運作之人能否有膽略,有魄力為之。”

“且當年那樁舊案并非全無疑點,只不過牽涉其中的權貴,懷家最勢弱罷了。”

“當了替死鬼也說不準。”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說道。

裴姝說的云淡風輕,好似在評論果盤里的葡萄酸不酸一樣。

懷左卻被的大膽言語驚得說不出話來。

心中亦是百集,自懷家獲罪以來,除沐司為他抱屈喊冤外,是第二個。

一旁的沐司也是一震,目里是全然的不敢相信,長年遠離權利中心,何以對數年前的一樁舊案了如指掌?

嘗過墻倒眾人推,破鼓萬人捶的滋味,懷左說不意是假。

本朝制度,罪臣之后不得科舉,他注定沉冤昭雪無門,起復無矣。

大概率是要躲躲藏藏混吃等死,碌碌無為過完此生了。

而此刻......許是此生僅有一次的機會就擺在眼前。

然,他又有所顧慮,雖是份尊貴的君,可終歸是一個子。

他自小目睹父親后院的妻妾們,整日就為著一點微末之事爭得不可開,丟棄人格尊嚴,卑微地只為乞求男人一

子共事他多到有些不自在,又基于不了解對方,缺乏信任。

須知子多,易緒牽絆。

換而言之,無法掌控自我緒,便難大事。

懷左著裴姝,一時不答。

男權社會,世人一貫將視作男人的附屬品與陪襯品,大環境如此,心有疑慮很正常,裴姝并不催著他立時答復,

“你不必急著回復,后日我再來尋你,屆時再答也不晚。”

話落,出錦帕細致地著手,倏而抬眸,邊含笑,興致盎然地看著沐司說,

“這采南院,目皆是風景,琴音更是如夢似幻,可謂是一杯彈一曲,不覺夜闌沉。韻味深長,聞之諧夙心。”

“葡萄也甚是甘甜,當得起流連忘返。”

忽如其來的一笑,恍若明珠生暈,玉瑩,讓人呼吸都為之一窒。

沐司失神一瞬,跟著眼皮狂跳,不愧是百年一遇的君,頗有幾分放誕不羈,于一道,不比男兒遜

剎那就把氣氛撥的旖旎起來。

裴家君是何意?傳聞正在尋覓夫郎,莫不是看上他了?

不,休想,他是不會屈從的!

沐司在那兒一陣頭腦風暴。

其實吧,他和懷左都被裴姝玩的這招避實就虛給繞進去了。

其實他也是裴姝的目標之一。

準確來說,沐司才是裴姝首要的目標人

五年前,禹杭河道發生了一起駭人聽聞的滅門慘案。

落水塢塢主孟氏一族三百余口在一夜之間盡數葬火海。

全族一夕覆滅,唯外出游學的孟家五郎,孟不凡僥幸逃過一劫。

也就是眼前的沐司。

詭異的是,這等重案慘案,朝廷對此卻保持了高度的沉默,當地衙門也只是派人草草調查了事。

后續塢堡派眾暗中遭到不明勢力的清算。

有那耳聰目明的聞風而逃,接應上孟不凡后,行蹤謎。

流傳他們逃去了域外,實則了帝京。

孟不凡京后第一時間聯絡了戶部侍郎懷危莆。

懷氏一族牽扯在的餉銀失竊案和孟氏滅門案看似兩不相干,卻屬同一樁。

那離奇失蹤的六百萬銀,便是在禹杭附近的河道不翼而飛的。

有時候人一旦走起霉運來,壞事就湊堆的來,孟不凡這廂剛跟懷侍郎接上頭,懷家就出事了。

倉惶促之下,孟不凡只得改頭換面,棲采南院以待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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