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陷漫長寂靜。

葉舒跪坐在龍榻上, 隔著一層薄紗向外面那道人影，心如擂鼓。

繞了一圈, 真讓那姓段的給送回來, 還直接送到這暴君床上。

這下真的死定了……

葉舒攥了上的被，哭無淚。

到底怎麼回事, 書中段承志獻上的分明是子，而且晉本沒有看上那位獻來的人，直接將人拖出去杖斃了。

這劇和想象中不一樣啊？？？

葉舒抬手了臉頰，發現臉上的易容沒有被揭下。

難道說，他差錯易容的這張臉，還真被晉看上了？

要真是這樣, 那他是不是應該……演一演？

紗帳外，晉快要被這人氣笑了。

在這七日里，他沒有一天夜里能夠合眼。

段承志送上的人竟然會是他, 這事實在玄妙又荒唐。最初的震驚之后，出現在心底的, 卻是憤怒與后怕。

這小迷糊, 連逃走都不會。

若抓走他的人不是段承志，而是其他別有用心之人，這人現在還有命在嗎？

果然不能待他太溫。

晉這樣想著，手揭開紗帳。葉舒也恰好在此時了。

二人一手掀開一側紗帳，猛然四目相對。

短暫的沉默。

葉舒率先反應過來, 一雙眼睛無辜地眨了眨, 聲音輕而微弱:“你……你是誰呀？”

晉:“……”

葉舒視線倉惶地在殿中打量片刻, 又回到面前的男人上，像是有些害怕:“我怎麼會在這里？”

晉:“你……”

葉舒像是終于清醒過來，他臉瞬間變得煞白，抱著上的被往床榻里躲:“你、你是國君陛下？！這麼說，段大人真的將我送來了……我還沒見到我娘最后一面呢。”

他泫然若泣，眼眸染上水汽，我見猶憐。

晉被他這通作驚得連要說什麼都忘了。

若不是親眼所見，他還真想不到，這人的戲說來就來。

演得還像。

晉輕咳一聲，神瞬間收斂下來，聲音溫和:“如此說來，你并不愿意進宮？”

“……”葉舒小心翼翼看著他，不敢回答。

晉溫聲道:“孤從不做強人所難之事，你若不愿意，孤不勉強。”

葉舒眼眸一亮:“那……”

晉沒理會他，扭頭吩咐:“——將此人拖下去杖斃。”

“？？？”

“！！！”

“不不不，我愿意的，我愿意的！”葉舒嚇得險些從床上摔下來，一只手抓住晉的擺，“陛下別殺我，我真的是自愿進宮的！”

晉含笑:“不是太常寺卿你的麼？”

葉舒連連搖頭:“不是不是……”

“可你方才分明……”

“臣、咳……草民方才只是一時慨。”葉舒注視著晉，著頭皮繼續演，“其實是草民仰慕陛下多年，這才自愿進宮，愿常伴陛下左右。”

“你仰慕孤？”晉像是聽到了什麼極其有趣的笑話，輕嘲一笑，“民間不都說孤弒父殺兄，挑起戰，行事暴，不仁不義……你仰慕孤什麼？”

“我……”葉舒思索片刻，認真道，“先帝為君不仁，皇室耽于樂，外敵虎視眈眈，朝堂更是相護，勾結腐敗。陛下的所作所為，皆是救民于水火，并非不仁不義。”

晉神微微變了。

“……原來你知道。”他嘆息般開口。

“什——”

葉舒一句問話未說出口，忽然被晉反手握住手腕，榻上。

悉的氣息覆蓋上來，葉舒呼吸困難。

直到此刻他才發現，那雙近在咫尺的俊眼眸里，竟是布滿了。

外頭傳來門扉閉合之聲，是殿的侍都退了出去。

葉舒吞咽一下。

這狗皇帝不會又要……

晉居高臨下的注視他，輕輕重復:“你明明什麼都知道……”

葉舒聽不明白:“我……我應該知道什麼？”

晉并不回答。

他眼眸微暗，指腹劃過葉舒側臉，引得下的人張得輕輕戰栗。

葉舒這幾日神志不清，算來已經有很多天沒有接過晉的信香。坤君孕后極度需要乾君的，這些時日的空虛在迷藥的作用下并不明顯，可現在藥褪去，卷土重來。

這種本能的遠比他的理智誠實許多，他難耐地了，手扯住晉的服。

“陛下……”

坤君溫哀求的呼喚幾乎人理智全無，可晉只是定定地看著他，淡聲道:“將你方才的話，再對孤說一遍。”

葉舒停頓一下，乖乖重復:“陛下的所作所為，皆是救民于水火，并非不仁不義。”

晉的手掌托在葉舒下顎，讓他視線直視自己:“前一句。”

葉舒:“先帝為君不仁……”

“不對，再前一句。”

葉舒看那雙鷙的眼中，試探開口:“……我仰慕陛下多年，自愿進宮，愿常伴陛下左右？”

晉莞爾:“好。”

他話音落下，指尖終于也索到了人皮面的邊緣所在，稍一用力，揭開了葉舒臉上的面。

人皮面落地，那張俊秀溫潤的臉出現在眼前。

葉舒:“……”

葉舒干笑:“陛下晚上好。”

晉維持著角的弧度:“晚上好。”

再次沉默。

葉舒臉上的笑容一點點褪去，模樣像是立刻要哭出來:“……我說我那日只是出去隨便轉轉，您相信嗎？”

晉反問:“你覺得呢？”

當然不信。

國君陛下令智昏，但畢竟不是個傻子。

葉舒苦著臉:“……那我現在道歉還來得及嗎？”

晉還是不聲:“你覺得呢？”

“……”葉舒認命地偏過頭，“你罰我吧。”

“你的確該罰。”晉語調放得很輕，卻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危險意味，“你欺君罔上，言而無信，祭祖大典上趁機逃婚，甚至不惜給孤下藥……這一樁樁罪責，每一樁都是死罪。”

“葉舒，你說孤該怎麼罰你？”

葉舒頭偏向一邊，睫羽微，沒有回答。

“你要是不說話，孤就自己決定了。”

晉眼底泛起揶揄笑意，手往下探去，隔著到葉舒。

葉舒渾猛地一。

“晉、晉！”葉舒尾音抖著，卻并不是不適，反倒……十分舒服。

他的對晉有種沒來由的依賴，只是輕輕握住，他就舒服得有些按捺不住。

可晉只是維持著原本的姿勢，沒有其他作。

葉舒被他得眼眶都紅了。

“這樣看孤做什麼？”晉冷漠無，淡淡道，“不是給你舒服的，別忘了，這是懲。”

……

葉舒一開始還不明白，晉為什麼說這是懲，直到他開始行刑。

皇家向來有派遣宮教導皇子房事的規矩，但書里說過，晉從不在意那些，甚至將派來的宮全部趕走。

分明在書中是個清心寡的人設，鬼知道為什麼到了這里，卻自學才，懂得這麼多折磨人的手段。

葉舒很快被他折磨得神志不清，到最后，他被晉把控著不得解，不得不以哭腔百般哀求，說盡了話。

——這真是世上最可怕的懲罰。

……

葉舒疲力盡地陷在龍榻里，晉將拭濁的帕丟下床，同樣躺了下來。

葉舒本能地往后。

晉失笑:“這麼害怕？”

葉舒半張臉埋在被子里，雙眼還微微發著紅，像是了天大的委屈。

“好了……”他這種眼神總能將人看得愧疚，晉將人擁懷中，低聲道，“今天不罰了，先放過你。”

三月前不可行房事，可坤君的又極度需要，晉只能用這種方式。既幫他紓解，又起到了懲罰的作用，一舉兩得。

葉舒呼吸不穩，靠在他懷里輕輕息。

晉忍不住逗他:“這才一次就不了，日后怎麼辦，孤還沒罰完呢。”

葉舒難以置信:“還要罰啊？”

晉挑眉:“你覺得你私逃的罪責，這樣一次就能抵消？”

“……”

狗、皇、帝！

葉舒氣惱的不再理他，晉扯過被子，將人細細裹好。

“時辰還早，再睡會兒起來用晚膳。”晉道。

葉舒被他折騰一通早累了，很快耷拉下眼皮，含糊地應了聲“好”。

晉著他的頭發，低哼一聲:“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以后還跑嗎？”

葉舒睡意模糊，閉著眼睛含糊道:“……當然要跑，不跑等著被你欺負嗎？”

晉的眼神染上一霾。

“可我又跑不掉……”葉舒聲音微弱下去，帶著濃濃地困倦，“還是先不跑了，好累的。”

那沉的神一閃即逝，晉深深吸了口氣，雙臂更加收，側將人錮在懷中。

“說得對，你跑不掉。”晉垂眸注視著懷中的青年，指腹在他耳畔掃過，眼神中帶著某種憐惜，“傻子，你早就跑不掉了，孤也不會讓你跑掉。”

祖廟那次是意外，而晉從不在同一個地方犯錯兩次。

他角泛起一笑意，低頭在葉舒額前吻了一下。

葉舒這一覺足足睡到了半夜，是被醒的。葉舒著肚子坐起，不小心到了旁溫熱的軀。

晉還在睡。

葉舒低頭看向他。

養心殿中依舊沒有點燈，唯有如水的月過窗戶灑殿。

晉側睡著，那張俊的臉一半于黑暗，一半被月襯得蒼白清冷。

那張臉看上去很疲憊。

葉舒這麼看著，鬼使神差地出手，輕輕了晉眼底的影。

晉其實鮮有這樣的狀態，就是當初經歷原主背叛時，葉舒都沒有見過晉這般疲憊脆弱的模樣。

他為帝王，原本就不該向外界展脆弱的一面。

無論何時，面對何人，都是如此。

他這幾天……真的很擔心嗎？

葉舒從小沒有父母，獨自長大。他學著待人友善，努力融群，但長環境讓他對人天生有種不信任與疏離。這些年他邊也有幾個朋友，但始終無法全心托付。

這還是第一次，他到這世上有人在乎自己。

葉舒指尖下，在晉側臉輕輕了一下。

其實這種覺……也不算太壞。

腹中傳來咕嚕一聲，葉舒了肚子，正起去讓人弄點吃的來。

他剛半跪起來，忽然聽得一聲鐵鏈撞的清脆響聲。

葉舒作一頓，視線順著那響聲傳來的方向看去。

他素白纖細的腳踝上，正扣著一枚鐐銬，鐐銬上系著一纖細的金鏈。

那鐐銬質地考究，纖細輕便，側還覆著一層松的細絨，因此戴上并無覺。金鏈長且牢固，另一端沒床榻側，牢牢固定在葉舒看不見的地方。

……別吧。

玩這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