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很快帶著年離開春江閣, 葉舒想給他些銀兩, 讓他自由離開。

“這怎麼可以。”年堅決不肯收, “恩公救了我，我不能再收恩公的銀兩。”

葉舒問:“你要回家嗎？”

“我……我不回家了。”年搖搖頭, “我自與父親生活，可我父親賭債累累, 不惜將我賣青樓，我不會再回去了。我想在京都尋一住下，想辦法找些營生。”

年眼眸清明亮:“恩公可否告知名諱, 假以時日我賺夠了錢，必然償還恩公。”

無論是葉舒還是晉，都不方便名諱。

葉舒道:“我們也住京都, 你如果一直住在這里, 我們會有機會再見的。”

葉舒執意不肯告知名諱，年不便再多問, 只得點點頭:“期待我們再見面，希到那時，我已經能有足夠的銀兩償還恩公。”

葉舒微笑點頭。

年看了看站在不遠的晉。

后者一襲黑立于樹下, 形拔而修長，氣度非凡。

年低聲問:“那位……是您的夫君嗎？他可真好看。”

葉舒下意識想否決, 年忙道:“別誤會, 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只是很羨慕您, 他一定對您很好。”

“他……”葉舒頓了頓, 輕聲道, “他的確對我很好。”

坦白而言，晉的確待他很好很好。

為君者似乎天生敏多疑，何況晉年曾經歷過那些。在這種種影響下，他還能這樣待他，已經很不容易。

那狗皇帝要是不再作妖，他回去也待他好點。

年笑起來:“祝您與夫君永遠幸福。”

二人在春江閣門前分道揚鑣。

葉舒回到晉邊。

“怎麼這麼久，說了什麼？”晉問。

“說你呀。”葉舒仰起頭，對他輕輕一笑，“說人家長得這麼好看，陛下又花了大價錢將人買回來，當真不想抬后宮，就這麼放他走了？”

晉手將人攬進懷里:“孤后宮已有兩位人，何須再要人？”

“而且……”晉低下頭，注視著他的眼睛，低聲道，“他比你差遠了，孤看不眼。”

“孤眼中只有你。”

葉舒心口輕輕一。

晉鮮對他說這樣的話，又或是過去說的時候，總帶著些調笑意味，葉舒并不放在心里。

可這次不同。

他的眼神真摯而熱烈，既不是隨口說出來哄他，也不是有意戲弄。

葉舒住心口陌生的悸，偏頭笑了笑:“陛下的甜言語，真是越來越厲害了。”

晉眼底含笑，正開口，只聽葉舒幽幽道:“就是可憐了皇妃，不僅沒法與陛下出來玩，連甜言語也聽不到。陛下眼里只有我，那將皇妃放在哪兒呢？”

“……真是但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

晉的神僵在臉上。

這人自己和自己玩宮斗上癮了？

“孤當然也將皇妃放在心上，你別——”晉本能為自己解釋，卻見葉舒那邊已經忍笑忍得肩膀抖，才意識到下了套。

晉咬牙:“葉！祈！安！”

“哈哈哈我錯了我錯了，陛下饒命——！”

天漸暗，葉舒與晉乘馬車回返。

葉舒想起來方才在春江閣的疑問。

“坤君？”晉眸微斂，蹙眉，“你不知坤君是何意？”

葉舒不確定道:“我……我應該知道嗎？”

“……”

葉舒清晰的記得，書里沒這設定。

而且從原主殘存的記憶里，也沒有提到過這個詞。

不過這個世界的劇已經和書里有很大不同，再冒出什麼新奇設定，葉舒也不會覺得奇怪了。

晉沉默不語。

他原本以為，葉舒一直沒察覺到自己分化，是因為子迷糊遲鈍。可現在看來，他竟然本不知道乾坤之分。

乾坤之分如同男差別，這世上還有人不知道這些麼？

晉直覺這其中有異，卻一時得不出結論。

他沉默片刻，答道:“坤君不過是館給那年的稱呼。”

“館素來有乾坤之分，乾君善技藝，賣藝不賣，坤君容貌昳麗，以侍人。”晉開始信口胡說，“至于分化……你將它當做掛牌便好。”

葉舒神疑:“就這樣？”

晉堅定:“就這樣。”

“好吧……”葉舒不疑有他，又道，“我們還是繼續討論方才的話題，陛下想好給我頒發什麼位分了嗎？”

晉:“……”

葉舒說這話原本只是為了逗逗晉，誰料回到宮中的第二天，晉還當真下了旨意。

太常寺卿送來的人被封為安嬪，位分比皇妃稍低一等，與皇妃一樣，侍必須以公子相稱。

作為當朝國君為數不多的兩位后妃，一位賜永壽宮，一位賜承乾宮，分別在養心殿左右，可見陛下對兩名后妃的寵幸。

不過，先前擱置的大婚之禮卻沒有再提。

至此，朝堂上再無人反駁納妃之事。

只要陛下納了坤君，開枝散葉誕下皇子是遲早的事，不必太過心急。

至于葉舒……他既沒有去永壽宮，也沒有去承乾宮。

他繼續回養心殿關小黑屋。

“我覺得這樣不行。”葉舒站在床邊，對晉嚴肅認真道，“你不能再繼續關著我了。”

侍正在替晉更，晉聽言抬頭:“為何？”

葉舒憤憤:“我這幾日都長胖了！”

葉舒形清瘦，可他今日換，發現腰腹竟然比過去圓潤了一圈。

怎麼想都是晉害的。

晉聽見此言，眼神卻是一亮:“過來孤看看。”

葉舒氣鼓鼓走過去，被晉摟住坐下。

他將手輕輕放在葉舒腹部。

平坦的小腹尚未顯懷，從外觀看不出什麼，但上去的確能明顯覺比先前圓潤些許，手的。

晉斂下眸中笑意，故意道:“哪里胖了？孤看著沒有差別。”

葉舒氣惱:“總之你不能再關著我了，我要出去。”

晉:“不行。”

葉舒:“……哼。”

晉在他額前敲了下:“誰讓你先前不聽話，要是只將你關幾日就放出來，孤還有沒有威嚴了？”

狗晉。

葉舒氣得不想理他。

早朝時間將至，晉帶著人離開，葉舒獨自留在寢宮。

葉舒閑得無聊，又開始鼓搗他那堆易容用。

這些時日，晉每日下朝都會帶葉舒出去轉轉。

葉舒現在一人分飾兩位后妃上了癮，每日都變換不同的份，其名曰，要讓陛下雨均沾。

不僅如此，他還嘗試開發其他人皮面，試圖讓晉也一道納后宮。

不過第一次嘗試時，晉下朝發現自己龍床上多了名陌生男子，氣得險些直接將人拖出去杖斃。

……翻車翻得無比慘烈。

葉舒剛易容完畢，侍進來稟告:“公子，馮太醫來例行看診。”

“讓他在外面等等。”

葉舒應了一聲，正想褪下臉上的偽裝，作忽然一頓。

馮太醫每隔幾日就會來替葉舒診脈，不過每次得出的結論都是安康，并無異常。

可他疲憊嗜睡，腹中發脹，時而惡心嘔吐，等等癥狀始終沒有徹底消除。

太醫不會與晉伙同，在瞞著他什麼吧？

葉舒想到這里，放下手，回走到床榻邊:“讓他進來吧。”

馮太醫進來時，看見的不是葉相，而是一位年輕公子。

年輕公子斜倚在龍榻邊，神懨懨地，從開的床帳看他一眼，似是有些不適。

馮太醫自然認得這是安嬪。

馮太醫當即朝他行禮:“見過公子。”

葉舒放輕了聲音，和道:“太醫免禮。”

馮太醫起:“公子，臣來替皇妃診脈，不知他……”

“皇妃今日不在，太醫可以晚些時候再來。”葉舒扶風弱柳地躺著，聲音輕，“恰巧我今日不適，太醫可否也替我診上一診？”

一只手從床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