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慕的小書包里沒多東西，但那些都是小孩自己的，白子慕一塊手帕都收得很好，從來不輕易丟什麼東西。小孩對這些舊惜，董玉秀也尊重他的選擇，把那些都裝好，一起放在小書包里，讓白子慕背著去了雷家。

董玉秀把兒子托給雷媽媽，自己搭車南下了。

董家人是在傍晚的時候來的，白子慕平時經常在雷家玩兒，但過夜的況還是頭一次，因此董姥姥讓舅媽吳金來接小孩回家。

吳金嗓門大，一進門就嚷嚷，恨不得讓街坊鄰居都知道白子慕是個貪玩不回家的小孩:“子慕，你姥姥喊你家去，你這孩子，怎麼玩兒起來沒夠，連回家也不知道了啊！”手去拽小孩，白子慕直往后躲，最后更是躲到了雷媽媽后不肯出來。

雷媽媽道:“玉秀走的時候跟我說了，讓子慕先住我這里，這不東川他們學校放假嗎，倆孩子湊一起玩兒有個伴兒。”

吳金不肯，手還要去拉扯:“那怎麼行，他姥姥還在家等著呢！”

雷媽媽半點沒讓到小孩，笑著道:“那不然就讓子慕自己選。”

白子慕不喜歡舅媽，自然搖頭不跟走。

吳金樂得如此，說了幾句場面話，拍拍屁很快走人了。

隔著大門老遠還能聽到吳金在跟其他街坊說話，別人的話聽不真切，吳金的大嗓門聽得一清二楚:“長得漂亮有啥用，男孩一張臉還能當飯吃？天跑，白養了這麼長時間連舅媽也不認，還不跟我家去呢！”

雷媽媽聽得眉頭直跳，要不是脾氣好些，就要追出去跟吳金吵一架了。

白子慕倒是沒什麼反應，只在一旁低頭不吭聲，雷東川塞到他手里一只玩，小孩也只是惜地捧著，沒有。

雷媽媽心疼他，讓雷東川去房間里拿了一個新玩過來，遞到小孩手上哄道:“不喜歡玩兒哥哥的玩是吧，咱們子慕也有呢，拿著，這是特意給你買的。”

“我的？”

“對，你的！”

白子慕抱著那個新玩，不過是一個塑料小皮球，但一直到晚上睡覺的時候小孩都沒撒手。

雷媽媽原本擔心小孩第一次睡家會有些不適應，晚上還特意披了外套過來看了看，房間里關了燈，只推開一的門過一點來，雷東川的小床上難得多了一位小客人，倆人規規矩矩的一人占了半邊，已經進甜甜夢鄉。

雷媽媽心里有些寬，輕手輕腳關了臥室門，也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就聽到小孩咯咯的笑聲。

雷媽媽剛醒，還沒反應過來，家那三個臭小子一個比一個脾氣大，老大醒過來低沉著臉，老二翻找服就要叮叮哐哐找半天，老三更別提了，眼睛還沒全睜開就嗷嗷喊……哪兒來的笑聲？

“哥哥！”

聲音更近了，雷媽媽意識回籠，想起昨兒來的漂亮小孩一下就笑了。

白子慕自己穿好了小服，小卷翹著，正在走廊上有禮貌地喊人，雷東川的兩個哥哥長得高，他就努力仰頭去看他們。

大哥他小臉一下，嗯了一聲就走了。

二哥倒是喜歡這個小卷，抱著小孩去洗漱，外頭天井里有水龍頭，白子慕被抱著放在摞起來的幾塊紅磚上，勉強能和水龍頭齊平，小孩比較謹慎，被放下之后依舊抓著二哥的角。

二哥挑眉:“別抓，別抓，一會皺了！”

白子慕仰頭:“哥哥我怕。”

二哥:“那你抓東川的頭！”

一旁刷牙滿泡沫的雷東川還未反應過來，腦袋上就按了一只的小手，要是別人他早就不干了，但這是小碗兒，他就站在那小心翼翼當了回支架。

二哥看得直樂，幫著白子慕了牙膏，瞧著小孩會自己刷牙，也就沒多管。

白子慕一手扶著雷東川的腦袋，一手抓著牙刷，刷幾下就抬頭去看二哥。

二哥好奇:“你看什麼？”

白子慕視線落在二哥手上，那是一把梳子。

二哥權當沒瞧見，自顧自在那梳頭，對小孩追著自己左右移的視線還得意。

雷東川看不過去了，道:“哥，你給他梳兩下唄！你頭發都沒小碗兒多，梳那麼長時間干啥啊！”

雷二哥惱怒道:“放屁，我頭發也不！”

白子慕被嚇得嗆了牙膏，雷東川瞧見更不樂意了，扯著嗓子喊:“媽——！！”

雷媽媽聽著外頭飛狗跳的，才有一種這是自己家的真實，再一瞧見白子慕被哥倆抱到那麼老高的紅磚上放著，一顆心立刻提起來了:“趕放下來，他還小，摔著可怎麼辦！”

二哥單手就把小孩抱下來了，小聲嘀咕:“您這也太大驚小怪了，老三從小在這院子里爬上爬下也沒見您喊一聲。”

白子慕小手抱著他脖子，這讓二哥后面想吐槽的話又咽了回去，他一直喜歡漂亮的，白子慕還真是他見過長得最好看的小孩，而且還乖，他就順手拿梳子給小孩梳了兩下頭發，可沒想到這一頭小卷并不太好打理，略一用勁，小孩腦袋都被力氣拽得來回搖晃。

雷媽媽心疼壞了，上去接過小孩:“去去，你這都給人弄疼了，收拾好了就上學去！”

雷東川在一邊手去接，里道:“媽，給我，我會梳頭！”

雷媽媽拉開他:“你也別添，趕上學去，今兒要是老師再打電話讓我去學校，我就讓你爸回來收拾你！”

“我們學校放假了！二哥他們高年級要考試，老師讓我們放假，給他們騰教室！”

雷媽媽拍了腦門一下，還真忘了。

抱著白子慕給小孩梳理好頭發，一頭微卷的頭發在下著澤，額前有一些碎發落下來，半遮著眼睛，小孩仰頭沖雷媽媽笑出小白牙，睫長到落下一道影，襯得皮更是白瓷一般細，模樣當真是難得一見的漂亮。

雷媽媽看得心花怒放，一旁的雷東川也嘿嘿傻樂，了白子慕小手一下讓他喊哥。

白子慕喊他:“哥哥！”

雷東川特別響亮地答應一聲，白子慕就咯咯笑個不住，然后兩個小家伙就一起笑到停不下來，好像玩兒了特別有趣的游戲。

雷媽媽被小孩們的笑聲染了，眼睛都出笑紋。

了小孩乎乎的手一下，放在邊親了親:“子慕，跟雷媽媽說說，早上笑什麼哪？”

白子慕歪頭想了下:“不記得了。”

雷東川在一邊道:“你咋就不記得了，你晚上睡覺轉了一個大圈，我一醒過來倆腳丫子就在我邊——”

白子慕又笑，不過這次有點不好意思了。

雷媽媽道:“你說你弟弟干啥，你倆顛倒睡了，你腳丫不也挨著他嗎？”

雷東川搖頭道:“沒啊，他橫著睡的，我一點都沒著！”

他媽之前可是代了，這個弟弟是借來的，也就能借幾天，要是晚上在他屋睡不好就要立刻還回去——他哪兒敢著一點啊？

雷媽媽給了雷東川一塊錢，讓兒子跑去買了早點，雷東川辦事利落，買了油條和豆腐腦一溜煙就跑回來。

白子慕吃豆腐腦的時候，含了一小口就頓在那，低頭看看豆腐腦半天沒下。

雷東川問他:“怎麼了？”

白子慕含糊道:“咸的。”

雷東川更奇怪了:“多新鮮，豆腐腦不都是咸的嗎，你還吃過甜？”

白子慕點點頭，勺子拿在手里擺弄，半天沒吃進去一口。

雷東川三兩口把自己的豆腐腦吃了，端過白子慕那一碗，道:“我吃這個，你吃油條！”

白子慕捧著油條吃，腮幫子鼓鼓的。

雷媽媽權當沒瞧見倆孩子的小作，能吃飽就行，也不多管。

舅舅董玉海從礦上回來，也來了雷家一趟，他的態度誠懇許多，只是白子慕跟舅舅不親，沒怎麼見過，董玉海喊了他兩次，都接不回來，慢慢的也就算了。

董姥姥倒是經常來送點東西，白子慕跟親近些，但董姥姥問他要不要回舅舅家的時候，小孩就搖頭了。

他還記得媽媽說的話。

媽媽讓他乖乖待在雷哥哥家，過幾天就會來接他了。

白子慕擔心自己跑丟了，媽媽找不到他，不管誰來問，都搖頭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