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東川放了假，就帶著白子慕滿大院跑，后面跟著一群小孩，跑起來隊伍浩浩。

北方小城春天來的晚，又逢倒春寒，每個小朋友都被裹得嚴嚴實實，套頭的厚加小棉襖是標配。這兩年取消用布票，市場上有布匹售賣，但新鮮的布料卻沒有多，不人穿的是自家哥哥姐姐的服，深居多，而且都偏大一點。

白子慕上穿了雷東川的一件新棉襖，他個子矮，雷東川又執意把自己過年的新服給他穿，結果小朋友就穿了長款，里面淺的翻領出來，更襯得小臉瓷白。

小孩的手不出來，雷東川就拽著他的袖子，讓他跟好自己。

瘋跑了一上午，等到中午了才回家。

雷媽媽單位有事，午飯是雷做的，老太太還特意給白子慕煮了粥，聽家里人說，白子慕最喜歡吃粥了。

吃過午飯，兩個小孩兒都還很神，不想睡覺。

雷隔輩親，對他們也寬容放縱一些，任由他們多玩兒一會。

兩個小孩圍在雷邊，老太太樂呵呵地給他們烤紅棗吃，房間里有一個小煤爐子，老人在上面給他們烤了干紅棗，曬干的紅棗大個兒的，烤過的帶著焦香，也更甜一些。

雷東川護在前面，在烤好的紅棗里撿著大的拿起來，紅棗外皮都脆了，拿在手里滾燙，雷東川一邊吹一邊撕開，拿著放在白子慕邊，讓他咬著吃。

白子慕咬了一口，里面的棗泥又又甜，熱乎乎的特別好吃，比餞都甜。

只是棗皮也有烤黑的地方，兩個小孩蹭了一手一臉的灰，了兩只小花貓。

雷東川看著自己沾黑了的手指，嘿嘿直樂，抬手要給白子慕畫胡子，小孩連連后退一直躲到雷那。

雷護著道:“別鬧你弟弟，這多臟。”老太太里這麼說著，但也瞧著小孩心生歡喜，指了一邊的柜子又對孫子道，“東川哪，去，那邊柜子里有一盒印泥，你給我拿過來，另外再拿一你寫字的鉛筆來。”

雷東川答應一聲去了。

雷拿到東西，高高興興地用鉛筆桿給這漂亮小孩點了個紅點，就在腦門正中央，特別漂亮。白子慕仰頭，一頭小卷微微向后攏著，出的額頭多了一點紅，襯得皮更白了，水豆腐做的一樣。

小孩抬手想一下，祖孫倆連忙攔著:“別，別，這樣好看，小心花了。”

白子慕撇:“不要……”

雷東川牽著他的手，堅定道:“要，小碗兒你這樣可好看了！十個楊盼盼加起來都沒你漂亮，不信一會我帶你去照鏡子，你自己看！”

雷家祖孫倆都在那夸好看，白子慕被他們捧得云里霧里，慢慢的也開始接這是漂亮的了。

董姥姥來的時候，就看到這一幕。

白子慕認得，喊了一聲姥姥，過去扶。

董姥姥坐下之后，還握著小孩的手沒松開，上下打量了一會對雷謝道:“子慕在這里被照顧的很好，比我在家那會兒還細心哪，老姐姐，謝謝你們了。”說著又嘆了一口氣，張口想提董家的事又不知道該如何說起，最后只能苦笑道，“我家里的況你也知道，我一個孤老婆子，說了也不作數的。”

雷拍拍的手，笑呵呵勸道:“也是我家東川淘氣，一直嚷著讓弟弟來家玩，你就當全他一個心愿，不過住兩天，權當走親戚啦。”

董姥姥面子上過的去，這才了笑。

兩位老人湊在一，說的無非都是兒，董姥姥道:“我家里兒三個，全都是主意大的人，老大在礦上不常回來，老二又嫁的遠，如今玉秀雖然回來了又非要做什麼生意……我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雷還是老話，勸道:“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家的也是，我也管不了，也不想管啦。”

董姥姥聽了驚訝:“怎麼外面說的是真的嗎？你家老大真要從廠長位置上退下來，公職都不要了？”

“嗯，真的，過兩天就要去鄉下，跟他爸說。”

“你不擔心呀？”

“哎喲，怎麼不擔心，不過后來想通了，反正實在不行家里還有兩畝地，總歸不著肚子。”雷笑瞇瞇道，“還是那句老話嘛，咱們年紀大了，管不了那些，也甭想著管啦。”

董姥姥心事重，跟說了幾句己話，又提了這次來訪的目的:“我這次來是打算接子慕回去住一晚，他一直住在你們這，也不像回事兒，街坊們看笑話呢。”

雷有些為難，不舍道:“你說的也在理，要不，等晚上吃了飯給你送過去？我熬了八寶粥，好歹吃上一口，特意給小碗兒做的呢。”老太太是真的用心了，雷媽媽不許全家人飯點之外投喂，今天特意在廚房找了好久，湊了八種豆子給小孩煮了甜粥。

董姥姥想了想，道:“也好，不用送，我晚上來接他。”

雷東川一直豎著耳朵聽，等董姥姥走了之后，追問了兩遍才確定弟弟要還回去的事，一臉震驚:“，您真舍得啊？”

雷舍不得，嘆道:“沒辦法呀，人家是小碗兒的親姥姥。”

晚上吃飯的，桌上果然有一小盆八寶粥，里面擱了冰糖，口微甜。

八寶粥是平均分配的，每人都有份，但雷家這個分餐的份量到了白子慕這，就了滿滿當當一小碗。

白子慕果然喜歡喝八寶粥，一小碗吃得干干凈凈。

飯后，董姥姥打著手電筒過來接白子慕，雷東川還試圖把小孩藏起來，雷媽媽找了一圈喊道:“子慕？”

房間里傳來小朋友清脆的回應:“哎！”

雷媽媽順著聲音找過去，又喊:“子慕？”

“哎。”

白子慕頂著一頭蓬蓬的小卷，從一堆被子里鉆出來，見了雷媽媽還笑，以為在跟自己做游戲。

雷媽媽過去親親他，抱起來哄道:“你姥姥來接你了，晚上去姥姥家睡，明天雷媽媽去接你好不好？”

雷東川在一邊特別大聲道:“不好！”

雷媽媽沒理他，只哄懷里的小朋友，怕他不理解放輕了聲音道:“咱們就是在那邊住一個晚上，就一天，因為姥姥也想你呀，對不對。”

白子慕輕輕點頭，乖乖換好了小外套，臨走的時候也沒有鬧，只是跟著董姥姥走出去幾步之后又折返回來，出小手抱了一下雷媽媽，仰頭又跟說了一遍再見。

雷媽媽帶他一段時間，已經把小孩當了自己家的一份子，這會兒也是心酸的難。

要是小孩哭鬧一陣，或許還不至于如此，但這個孩子太乖了，乖巧的讓心疼。

白子慕被接走了，雷家一時安安靜靜的，都有些不適應。

雷大哥關在臥室寫作業，沒再跟平時一樣出來溜達，二哥在客廳瞧見那個落的小皮球心里有些懊悔，嘀咕著應該給小朋友帶上。

雷東川特別不高興，憤憤道:“媽，早知道您這樣，我就不帶小碗兒等您回來了，我不管，您也不管！”

雷媽媽哭笑不得:“管什麼，那是人家子慕的親姥姥，而且就回去住一晚，明天不就接回來了嗎。”

“一晚上也不行！小碗兒他媽親口說了，讓他在咱們家，再說，你們都沒問問小碗兒的意見，一點都不民主！”

雷東川委屈極了，他以為雷媽媽回來會幫助他，結果現在弟弟沒了，他還不如一早瞧見董姥姥的時候就帶白子慕躲起來。

雷東川嚷嚷著民主。

等晚上寫作業的時候，還在那不服。

雷媽媽道:“你來啊，這套卷子寫不完不許睡覺，什麼民主，你一個小孩寫作業講什麼民主啊！”

雷東川:“小孩就沒人權、沒民主了嗎！”

雷媽媽擰他耳朵，盯著他寫作業，咬牙切齒:“我今兒明白告訴你，在咱們家，尤其是你寫作業的時候，你就是民，我就是主！老實兒寫你作業！”

雷東川虎目含淚，寫完了作業。

他心想，明兒一早，他就去董家把弟弟接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之關于我的漂亮弟弟:

大雷:我弟可好看了！

大雷:真的，十個楊盼盼加起來都比不了！

楊盼盼:……你禮貌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