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寧染心中早已準備, 但第一次進到劇組里面，還是有一種沒見過大世面的好奇。

晚上的拍攝沒有結束，寧染被秦放的經紀人小周哥帶到一旁的休息區, “就快結束了，我去給你拿瓶水。”

“不用……”寧染的話還沒說完，對方已經離開，寧染只能老老實實地坐下。

靠近拍攝現場，看著距離自己二十多米的地方有穿著古裝的群眾演員走來走去, 表現出古代街市的喧囂吵鬧, 有一種十分神奇的覺。

古代街市人涌，高臺之上站立著本劇戴著面的男主，一人手拿長劍，一人手持鞭，正打得有來有回。

寧染不知道秦放還會打戲，和觀賞相比, 好奇居多。

寧染正看著, 桌上多了幾瓶飲料。

小周哥剛好回來, 笑嘻嘻地看，坐在了寧染旁邊的位置, “你喜歡什麼口味的？生好像喜歡桃子和葡萄的多一點？”

寧染取了葡萄口味的, “謝謝。”

人群突然出現驚呼, 原來是主角用暗傷了男主，施展輕功離開。

這樣看來，主應該是那種古靈怪敢敢恨的格。讀各種言劇套路的寧染一下子看到關鍵要素。

寧染朝著那個方向看去，男主戴著面，知道那是秦放，但是無法從形之類的細節推算出來。

很多電視劇里男主五六歲相識, 等他們二十多歲再次相遇的時候就能夠一眼就認出對方，這也太有難度了。僅僅是幾年的變化都會讓人覺到陌生。

或者說奇怪的人是，過于臉盲和容易忘記事，天生沒有主角的命。

寧染這樣想著，微微嘆氣。

寧染盯著拍攝現場的神過于專注，小周哥開了口，“秦放是天生的明星，對嗎？”

他這話問得突然，寧染扭頭看向他，不知道這位三十多歲的寸頭大哥問出這話是什麼意圖。

“他是個很能吸引別人，擁有個人魅力的人，”寧染謹慎地回答，希自己說的是對方想聽的。

“我在他高中的時候就注意到他了，”小周哥笑了笑，“他高中時候拍攝的第一支廣告還是我推薦的，你應該看過。”

你應該看過。

寧染知道那支廣告，是當地較為出名的一個牌子，廣告中有著代表年輕和積極向上神的兩位年，秦放就是其中之一。

那支廣告播出后，還在學校引了轟。

學生們覺得學校里有人上電視是一件很厲害的事，而學校覺得秦放還沒畢業就參與這種有商業質的活，對學校的很影響不好，特意讓秦放停課兩天以示懲罰。

那幾天一向平靜的學校鬧得混，學生家長舉報到當地教育局，認為秦放出現在電視廣告中，影響到了學生們的學習，會讓其他學生覺得出名賺錢才是捷徑。

甚至還有跑熱點的都市記著來學校蹲點采訪這件事。

寧染是在事一通發酵之后，才知道秦放拍了廣告。在此之前，不知道秦放為什麼突然消失。

很諷刺的一件事，把秦放當做同齡人中最為親近的，能夠依靠的人。而一次又一次地更新著自己對秦放的一無所知。

現在，小周哥問，說應該看過那只廣告。

寧染微笑，“我看過，我和他一個學校的，秦放高中時已經是名人了。”

滴水不的回答。

寧染的回答讓原本態度有一點輕松隨意的小周哥頓了頓，視線落在上。

周禮認真看向寧染的面龐，他有一點試探，不太確定地開口，“你那會兒不是他的朋友嗎？我早就知道這事，所以不用那麼小心。”

現在愣住的是寧染了。

寧染握了握手中的瓶子，大腦一片空白。

周禮說他早知道這事，是多早呢？是秦放高中時他就知道嗎？

寧染有點不敢想象。

正如的回憶，寧染是在廣告事件發后才有所知覺，遲鈍地意識到有什麼正在發生改變。

在這以前，秦放不過是學校中表現較為亮眼的男生，和看著校園中相同的一草一木，擁有著青春期相同的困迷茫，是可以比肩的同學。

而在這之后，秦放會走上和這里的多數人并不相同的道路，也必將過著完全不同的生活。

秦放恢復上課的第一天，寧染故意去的很早。

就站立在靠近學校門口的，并不起眼的位置等待。

在見到秦放出現后，寧染快步向前，原本想跟上他的腳步。

走在前面的年突然停住腳步，轉看向。

寧染一直都是一個善于察言觀的孩子，出生于控制強烈的家庭，比其他的小朋友更為敏和。

寧染停下腳步。任由秦放的視線落在上。

往日溫和的笑意，彎了的眼眸，以及眼眸中的溫和變得稀薄，他像是并不認識寧染那樣，只是看了一眼，然后轉繼續向前走去。

寧染停在原地。

寧染看到有記者舉著話筒，后是跟拍的攝像師，快步沖向他。

十三中的大門很是氣派，為了表現出學校的生機，高大的樹木遮蔽道路兩旁。

夏日時節，寧染穿著印有十三中字樣的校服，站立在那里，看著秦放走近校園大門，而保安攔住了想要采訪他的記者。

明明是夏天，太照到人的臉上，讓人發熱發汗，寧染卻覺得自己渾都是冰冷的寒意。

并不是不清楚，秦放假裝不認識的模樣是在保護，可卻難以再次抬起腳步，完全沒事那樣繼續走下去。

校園生活是他們最為靠近的時候。

布滿燈的黑夜之中，導演拿著喇叭通知，“這場戲結束。”

寧染的回憶結束，抬頭看向被無數道燈照的地方。

秦放摘下面，他穿一襲白，材高挑儀態良好，是古代劇中翩翩公子的模樣。

他對邊的工作人員笑著說了些什麼，將長劍遞給對方，然后抬眼，穿越人涌的鬧市看來。

寧染又想起那天翻看們的評論，刷過的那些言語。

那些孩們稱贊他的耀眼，看他一步步走上更好的舞臺，散發出更為燦爛的芒。

秦放承載著無數人的與夢想。

而偏的是學生時代的那一個。

偏的是雪落下時捂住心口的心，是隔著公車玻璃在黑夜中凝的細雨。

*

秦放來到小桌，寧染起。

“不好意思，”秦放開口，“比想象中晚了一點。”

“沒有，我在這里看著也覺得很有意思，”寧染出笑容。

秦放后的演員長得是銳利的漂亮，神間卻有一種單純，“這是誰啊？”

寧染搶先一步遞了名片，“我是華鑫科技的工作人員，宋老師可以看一下對我們公司有沒有興趣。”

演員接過名片，華鑫在他們這一行很有名氣，笑容也更加真誠，“真不愧是秦老師，工作都安排的這麼滿。”

秦放出一苦笑，“請不要這樣說。”

寧染這一次是有備而來，進休息室后便從包包里取出平板電腦。

小周哥為了確認秦放明日的行程安排離開，房間里只有兩人。

“你之前說的幾個關鍵詞我據自己的想法進行了一些調整，你看看這個環境和音樂可以嗎？”

寧染點開文件，是他們同事做出的效果視頻。

溫暖舒適的海灘，沙灘上散落的麗貝殼，細小的螃蟹從腳邊路過，發出沙沙的聲響，海浪一陣又一陣地涌和退后。

“我覺得你可能喜歡生活化的痕跡，所以多加了一點小的要素，”寧染指間的手寫筆圈住海灘的部分，“你覺得是留下好還是去掉好呢？”

寧染側過頭問秦放，沒想到對方的視線落在自己上。

視線相后秦放快速移開，“留下吧，我還是喜歡的。”

“哦？你喜歡嗎？”寧染切換畫面，“我們之前有人訂制過這種的，模擬趕海系列也很有趣，要不要也給你導一下。”

秦放有些疑，“模擬趕海？”

“很多人不是喜歡在視頻中看別人趕海嗎？期待那種未知的驚喜，”寧染解釋，“模擬趕海就是你戴上vr眼鏡之后可以看到沙灘上有很多海鮮，而且是可以互的，能撿起來放在你的背包里。撿起來貝殼，螃蟹，蝦，甚至虎鯨都可以。”

秦放:……撿虎鯨？

寧染十分推薦，眼睛都跟著發亮，“我玩過那個，還有意思的，時間殺手，一玩玩一天，我們正在開發后續配套的烹飪功能。”

寧染說到自己興趣的事，眼眸中折出細碎的亮。

反倒有一些回到以前與秦放碎碎念校園日常生活的時候。

寧染是個心思細膩的人，微小的事件也記得清楚，秦放從那些細節窺探到心的。

“麻煩給我導這個吧，”秦放也忍不住輕松起來，認真請求，“如果有休息時間，我會好好嘗試這個功能。”

寧染點頭，在這個文件上打鉤。

來到下一個文件，寧染看到關鍵詞為“學校”，手中的筆頓了頓，還是點開。

秦放也略有些期待地看向文件，看到悉的建筑與花草，食堂和場。

青春洋溢的年們奔跑的聲音，打籃球時呼喊的聲音，風吹過枝葉的聲響，老師上課時的娓娓道來。

以及，清悅耳的鋼琴聲。

寧染有點不太確定這個文件的效果好不好，略有些不安地看向秦放。

這一次的秦放視線落在穿教學樓長長走廊的夕，空中的鳥兒扇翅膀歸巢的模樣。

秦放笑了笑，寧染卻從他的笑容中捕捉到一寂寥和落寞。

“我已經很久沒彈過鋼琴了。”

曾經指尖落在琴鍵上，閃閃發的年早已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