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鞍白馬度春風》3、第3章

南詔質子令羽府邸。

“吁——”烏云驥前蹄揚立,這才將將停住。蕭璃翻下馬,對迎上來的門仆隨意地擺了擺手,徑直走了進去。

“令絕云!我沒遲吧?”蕭璃將馬鞭往后一,邊走邊喊。

“自然是沒遲的。”說話人聲音清朗,看著快步而來的蕭璃,眼帶笑意。

蕭璃停下腳步,看著向自己走來的青年,著藏青獵裝,腰間佩一把長劍,手拿木弓,背著一筒雕羽箭。袖綁著,一雙臂膀瞧著遒勁有力,步伐亦輕盈矯健。

“真是好久未見了,令羽。”蕭璃笑著說道。

聞言,令羽挑眉,道:“你被陛下足幾日,便能多見到我了。”

這一番話說得,稔且毫不客氣。

令羽是南詔國的大皇子,五年前南詔遞降書,退出云嶺七州,并送了出高貴的大皇子質與大周,終是結束了長達十幾年的云嶺之爭。

收復云嶺七州的夢破碎,蕭璃聽說自那以后,南詔王便開始醉生夢死,至今已有五年。

照理說,質子因為份尷尬,在敵國大約總要活得戰戰兢兢且膽戰心驚,但令羽卻是個另類。

當今陛下為顯寬仁,并不曾苛待令羽,一進京便賜了個不錯的宅子給他。且令羽也不是那等畏畏之輩,為皇子,自有皇子風儀氣度,且那一手君子劍使得出神化。

他剛進京時,也不是沒有權貴子弟想欺辱一下這個異國質子,可是比武,被他的君子劍擊退,弓馬,也占不到多上風。

長安確實有不紈绔惡,但驕傲的烏子弟更多,見他有真才實學,自然也會真心欽佩。

漸漸地,令羽便在長安城站穩了腳跟,偶爾也會與些世家子去京郊跑馬打獵,或是去月燈閣打打馬球,亦或是參加詩會宴飲,乍一看,仿佛與長安其他的世家子弟沒甚區別。

而蕭璃,便是令羽不那麼君子的一個朋友。

兩人相識于三年前的中秋宮宴,劍在宮中已把羽林軍挑了一遍,奈何礙于公主的份,沒人真的跟手。蕭璃偶然間聽太子兄長提及南詔國的質子令羽,似是使得一手好劍,鮮有敗績,便設計在中秋宮宴去挑戰一番。

于令羽的視角,卻是在他出恭回宴席的途中,路上突然冒出來一個小矮子,丟給他一把未開刃的劍,便提著自己那玩般的劍沖了上來。

猜出了來人的份,令羽便無可無不可地同小矮子過招。打著打著,令羽漸漸發現,這小矮子雖然沒什麼對敵經驗,可基礎打得牢,天賦也好,便漸漸認真起來。一個斜挑卸了小矮子的劍后,令羽隨口指點了幾句,便回了席。

自那以后,令羽便隔三差五地就能見到這個小矮子,不,小公主,不僅要陪打,打完了還不走,倔強地看著自己,非要自己點評一二才肯離開。

頭一年,令羽就總是莫名其妙的被揪著與對打加點評。

他也不是沒有找過太子殿下,半是暗示半是抱怨,畢竟那時小公主還住在大明宮,若沒有太子幫忙,怎麼可能那般頻繁出宮。

可太子卻只是無奈笑笑,說:“孤就這一個妹妹,不寵著又能如何呢?”說完,見令羽臉不好,又找補道:“阿璃很是乖巧可,聽話懂事,不會給你惹麻煩的。”

乖巧可?聽話懂事?

令羽勉勉強強同意那句可,至于另外三個,他當真是尋不到一一毫。

第二年令羽生辰時,太子給他送來一把烏鞘利劍,劍,鋒芒畢。他只看一眼便有些不釋手。正當他要道謝時,太子卻溫和地笑著擺手,說這是小公主費心尋來送他的。

收到一把好劍的令羽,勉強又同意了太子的第四個詞。

就這樣,三年時間,蕭璃從小矮子變了大姑娘。令羽也從指點喂招變了真正的對戰,直到今年,不用上見殺招已無法勝了,且,若不用搏命的打法,有時不慎竟會被蕭璃贏了去!

這一年來這姑娘也不知道哪里得到的對敵經驗,打法開始有些無賴的樣子,讓令羽應付得很是頭痛。

看著面前亭亭而立的,令羽恍然發現,這三年時間當真過得太快。他指導過的小姑娘,已經長了明艷的

“哎,下次太子兄長早些給我求,我便能早些出來了。”蕭璃滿不在乎地說,接著,閃閃地看著令羽,道:“快些走,我答應了阿霏阿鳶們,要獵些兔子拿去繡玉樓做辣燒兔給們嘗鮮。”

“繡玉樓難道不備著兔子嗎?”

“繡玉樓的兔子哪有我親手獵到的好吃?”蕭璃理所當然地說。

“你明日不還有第三場比試?今日當真要打獵?”令羽問到。

“昨日比完我心里就有譜了。”蕭璃說:“那吐蕃將軍之子打球全憑一腔孤勇,隊友仿若擺設,毫不懂配合為何,打這種孤狼,我最有經驗。”

聽到蕭璃的形容,令羽便也覺得吐蕃似乎確實不足為懼。

“你明日可要來看我打球?”蕭璃問。

令羽覺得,那得意洋洋的模樣,想問的怕不是‘是否要來看我打球’,而是,‘是否要來看我贏球’罷?

“自是要去的。”令羽點頭,道:“怎能錯過滿長安小娘子和年郎為你歡呼的場面?”

蕭璃得意地哼了一聲,也不理他的揶揄,翻上馬,率先向城外走去。

…………

第二日,月燈閣。

“這個位子當真是好!”崔朝遠走進隔間,先跑到圍欄,幾乎半個子都探向了外面,之后回對走進來的裴晏與王放說道。

“那可不,裴清和出手,當然不會人失。”王放說。

“不愧是裴大人,憑我等是肯定訂不到這麼好的位子的,多謝裴大人肯讓我等占這個便宜。”崔朝遠笑嘻嘻地對裴晏作揖,說。

“多謝裴大人。”謝嫻霏與王繡鳶也跟著一同謝道。

“無妨,也不過依仗家世罷了。”裴晏欠了欠子,淡聲道。

這話卻是自謙了,若單論家世,崔朝遠和王放同樣能訂到包間,但約莫不會有這麼好的位子。王放猜測,這裴晏怕不是刷了臉,畢竟這長安城里仰慕裴晏才學姿容的人可當真是不

“今日都誰隨公主上場?”坐定后,王放問到。

“別人不確定,但定然有阿逸。”王繡鳶拿過茶,開始煮茶,第一杯遞給了裴晏,第二杯遞給了自己兄長。“為了上場,阿逸就差撒潑打滾了,”說著,王繡鳶歪了歪腦袋,道:“若阿璃是個男子,阿逸怕不是還要抱哭求。”

噗。王放剛進口的茶險些被吐出來。

裴晏只垂眸喝茶。

“他們常一起打球的那幾人里,阿逸最是靈活,想來阿璃有的考量。”謝嫻霏接過第三杯茶,說。

“阿璃自是心里有數,但是阿逸,”王繡鳶撇撇,說:“定是聽說了嫣嫣今日也會來,打著炫耀球技的主意。”

呂修逸是個好吃好玩好人的

子,平日里從沒個正經的樣子,唯善兩項,一曰馬球,一曰音律,難得有可以炫耀之,自然不想放過。

這時,有三人被侍引著,自門簾外經過。那三人雖著簡素胡服,并未佩劍,可卻帶有長安人沒有的一剛正肅殺之氣。

王放有些訝異。

“該是前兩日才到京的鎮北候,霍畢。”崔朝遠說。

“這……看來鎮北侯已出孝期了。”王放低聲說。

聽到王放的話,幾人皆是沉默。

四年前,北狄大軍境,朝廷增援不及,老鎮北侯死守滄州城,先士卒,最終戰死于破城之日。當時,十七歲的世子霍畢作為帥,與余下的兩萬鎮北軍手綁白布以作孝,在瀾滄山與北狄軍死戰,終是功地攔住了北狄大軍的腳步,也等到了朝廷的援軍,最后奪回了滄州城。他又以三千銳全部犧牲為代價,切斷了北狄的糧草供給,了北狄后方,最終未令北狄大軍再進一步,守住了大周的北境。

自此鎮北軍和霍畢的名字,響徹大周。

當時朝野震,榮景帝賞賜霍畢國公之位,圣旨到了北境,霍畢雙膝跪地,言功勞榮該盡屬亡父和陣亡的將士,求榮景帝賞賜亡者和戰死的老侯爺。

榮景帝大為,遂追封老鎮北侯為英國公。也允了霍畢于鎮北侯陣亡之所守孝的請求,待三年后再為其封賞。

“我聽說霍侯爺并沒有扶棺回京,而是在北境安葬了老鎮北侯?”王繡鳶問道。

霍家并非世代居于北境,先帝在時,霍老將軍是衛軍的統領,負責守衛宮城。直到當今登基,才被派去鎮守北境。照理說,霍老將軍該落葉歸才是。

“那時北境未定,時局未穩,只能就地安葬霍老將軍。”裴晏開口道。

眾人點頭,若是等到邊關安定,那老將軍的尸怕是……

這時,比賽馬上便要開始了,眾人也沒有再討論霍畢。

唯有崔朝遠又看了看霍畢去的方向,看其被侍引著,想來是會去陛下那邊。按時間算,前日陛下同他們一起觀賽,應昨日才召見了霍畢,今日便邀其來月燈閣,怕是以示恩寵的意思。

崔朝遠玩味地笑笑,復又將目投向比賽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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