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鞍白馬度春風》22、第22章

城郊茶亭。

等待令羽的時候,蕭璃又將信件拿出來細細地看了一遍。

上一次郭寧的來信是隨著一個商隊抵達到長安,并非急件,故而洋洋灑灑地寫了許多張紙。

拿到了信,就進宮找到楊蓁讀給聽。蕭璃一口氣讀完,而楊蓁也放下了正在核算的賬目和造名冊,兩人相對而視。

“南詔國朝堂,聽起來并不平靜。”楊蓁微蹙著眉,回憶著郭寧信中種種。

郭寧是個心思簡單的子,看到什麼新鮮的便寫什麼,楊蓁卻可見微知著,敏銳的察覺到其表象之后的種種可能

“阿蓁也是這樣認為的嗎?”蕭璃道:“非是天災年份,可糧價飆升,文武將相繼被彈劾……”

“南詔國朝堂部應當斗得厲害。”楊蓁說:“只是我們對于南詔朝堂并不了解,無從得知更多了。”

“若我告訴你,南詔王有恙呢?”蕭璃撐著臉,把在紫宸殿聽見的只言片語告訴楊蓁。

兩人對視一眼,都沒再言語。

“阿寧最后說,打算去夜探南詔王宮,是在說笑吧。”楊蓁又拿起造名冊,隨口問道。

“沒有吧。”蕭璃看著信,說:“你看寫夜探時字跡格外認真,且以子來說,這應該不是玩笑。”

楊蓁抬頭盯著蕭璃:“……”

“阿蓁,是阿寧要去探王宮,你盯我做什麼?”蕭璃覺得自己怪無辜的,這次可什麼都沒做啊……

“真的是……”楊蓁扶額,“你和阿寧何時才能穩妥些。”

“阿蓁……”蕭璃表嚴肅,“請你準打擊阿寧,我蕭璃一向穩妥得很。”

楊蓁:“……”

“放心啦,阿寧別的不,逃命的功夫可是練得一等一,就算打不過,也定然躲得過。”蕭璃對郭寧的實力了解的很是徹,所以還算放心。

“真不知當初為何昏了頭,竟然幫逃了出去。”楊蓁眉心,道:“若還留在長安,總不會人如此心驚膽戰。”

“可是,在外人看來,大明宮一樣是豺狼虎豹之地,可阿蓁也呆的很好。”蕭璃歪歪頭,笑道:“所以我們也給阿寧一些信任吧,好不好?”

楊蓁愣了愣,接著自嘲一笑,說:“是我糊涂了。”

整個朝堂都知道,郭寧逃離長安是長樂公主殿下幫的忙。可是蕭璃所做的,也只是給了出城的令牌,外加上假扮了去寺里相看。

無人知道,出城之后的路線的計劃,包括如何甩追兵,如何掩人耳目,都是楊蓁幫計劃好的。

臨行前,三人在宮中花園中聚首,郭寧對兩人說:“這江湖,我先替你們去探上一探,想必要比長安城有趣許多。”

“萬事當心。”雖然楊蓁已經細細考慮過所有可能的況,可卻還是擔心。

“放心啦!”三人中郭寧量最高,一手攬著楊蓁,一手攬著蕭璃,笑嘻嘻道:“你看著,我肯定能在這江湖混出個名堂。”

“是啊,從此長安城再沒郭寧你這個人,只剩江湖上無門無派郭俠,是嗎?”楊蓁涼涼地說:“你就這樣棄我二人而去,有良心嗎?”

“孟嘗君門下尚有可鳴狗盜的食客,阿璃邊又怎能只有你這般板板正正的人做幫手?”郭寧說著,看向蕭璃,“雖說鳴狗盜我可能學不會,但阿璃,到時候已經稱霸江湖的我,可做你的一支奇兵。”

“你先功逃出去再說罷,別明日前腳出城,后腳就被郭統領叉回來了。”蕭璃好笑的搖搖頭,回道。

……

“阿璃?”令羽的聲音自后響起,蕭璃回過頭,這才從回憶中回到現實。

轉過,看著眼前的人。

或許是因為曾經四游歷的緣故,令羽雖為南詔王族,可矜貴之中卻帶著爽朗與俠氣,像山間奔跑的鹿,空中自由的鷹。

這一點,是幾個皇兄都沒有的。

也是一直都羨慕著的,嫉妒著的。

蕭璃認真得看著令羽,像是想要把他記住似的,然后說:“令羽,你應該回南詔了。”

“什麼?”本以為蕭璃只是找他出城打獵踏青,沒想卻聽見這樣的話。

“我剛得到的消息,你父王病重,二王子與三王子之間的王位之爭愈烈,令羽,”蕭璃又重復了一遍,“你應該回去了。”

在聽見南詔王病重的時候,令羽一瞬間失神,蕭璃話說完,他則已經回過神來。

他沒有問蕭璃是打哪來的消息,他相信蕭璃總不會拿這種事來騙他。

可是……

“我要怎麼回去?連夜潛逃長安嗎?”令羽臉上甚至還帶著散漫的笑,剛才聽見的消息似乎完全不曾在他心底擊起任何漣漪。

蕭璃沒想到令羽是這樣的反應,怔了怔,也迅速反應過來——

“你不愿回去。”

蕭璃語氣肯定。

從最初開始,蕭璃與令羽便是以武論,因著雙方份,一直有意的回避著朝堂國事,直到今日。

“為何?”蕭璃不懂。

知道令羽天自由,無貪權勢之心,也不在意南詔王位,可南詔王是他父親。得知父親病重,他卻好似無于衷。

“我……并不想見他。”令羽的目向南邊看去,半晌,才低聲說道。

蕭璃站在令羽后,沒有作聲。

又是許久過去,令羽長出了一口氣,回過,看向蕭璃,“阿璃,你可還記得武帝紀中的幾句話?奢侈無限,窮兵極武……”說到這兒,令羽停頓了一下。

“……百姓空竭,萬民疲敝。”蕭璃輕聲接上了下一句。

“這上面一句,也可以用來評判我的父王,這下面一句,便是我南詔百姓寫照。”令羽著他的佩劍,像是回憶起什麼,神變得溫

“我時,父王連年在外征戰,我是跟著幾個舅舅后長大的。他們教我習武,帶我上山打獵,下河捉魚。那幾年,是我人生最快樂的回憶。”令羽說著,拔出他側佩劍,那劍,一看便是一柄寶劍,“這把劍,是幾個舅舅出征前送給我的,我最小的舅舅還說,待他回來,便帶我去突厥尋一匹汗寶馬。到時候,我便是南詔國最英武的兒郎。”

蕭璃閉上眼睛,想,已經知道了后面的故事。

“可是,我的三個舅舅,再沒回來。”令羽負手,看著天空,聲音淡淡,“因著父王的獨斷專行,剛愎自用,昆州一役,高氏一門三兄弟,盡數陣亡。那時我小舅舅才十六歲,尚未娶親。大舅母懷六甲,因忽聞噩耗,心神俱碎,于生產時崩而亡……一尸兩命。”

令羽回過來,“這就是昆州一役中,南詔將門高氏的結局。至于這一戰的另一方如何,阿璃,你應該比我清楚。”說到這兒,令羽笑了,笑容中帶著無盡的自嘲,眼中也出了悲意,“阿璃,你與我相,從來回避南詔大周舊事,是否是因為你知道,你我二人之間,實是隔著國仇家恨的。若說破這些

,便再做不朋友了。”

其實他一直知道,蕭璃的母族,就是劍南林氏。

“令羽,你可會因那些舊事而在心中恨我?”蕭璃沒有回答令羽的問題,反而問道。

“怎麼可能?”令羽驚訝,“那些舊事與你何干,我又怎麼會因此恨你?”

“那我又為什麼會因舊事而疏遠于你?”蕭璃說:“令絕云,你這是看不起我。”

“這……”令羽失笑。

“國之征戰,是非對錯本無法說清。林氏高氏各為其主,是立場不同。若易地而,未必會是那樣的結局。”蕭璃的手指輕敲面前的石桌,抬眸,直視著令羽說到。

“于國而言,確實無對錯,可連年征戰使□□離子散,家破人亡,終究還是戰爭之過,君主之過。”令羽喃喃。

“所以,這就是你自請為質的原因?”蕭璃沉,“你心中怨恨你父王,不愿見他,又自覺愧對高氏。來大周為質,一可逃避南詔種種,二可止息兵戈,一舉兩得。令羽,你并非想要游歷天下,你只是不愿回南詔!”

被驟然道破心思,將自己心中那些連自己都未曾面對的心思開曬在之下,讓令羽覺得有些難堪。

半晌,令羽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應道:“是!”

他只是不愿回南詔。

“阿璃,我知你視我為至好友,才會違背立場將南詔之事告知。令羽激涕零。”令羽深深地看著面前蹙眉著他的,說:“可我有心結未解,今日之事,我會當作不知。”說完,令羽轉,上馬,離開。

“令絕云!”看見令羽就那樣頭也不回地離開,蕭璃怒極,大喊。

當日,有長安城守軍見到長樂公主蕭璃和南詔質子于城外茶亭說話,雖不知都說了什麼,卻知道兩人不歡而散。

過幾日,蕭璃與令羽鬧掰了的傳聞四起,傳的有模有樣。

*

“按照下打探到的,公主殿下確實會時不時地去大護國寺,只是時間不定,有時間隔大半年,有時又只是間隔幾日,并無規律可言。”林選征回稟。

“所以說,那日遇見公主殿下確實是巧合咯?”袁孟聽完,說:“將軍,你是不是想多了,你可以祭拜老將軍,人家公主也可以去祭拜先皇啊!”

真的是他想多了嗎?霍畢思索著林選征的回報,回憶著當日的種種。

可為什麼他心中還是覺得有哪里不是那麼對勁兒?

而這時,下人的稟告打斷了他的思索:

“將軍,長樂公主來訪!”

“你說什麼?”霍畢猛地回神,問。

“長樂公主,來訪,此刻就在府門外,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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