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要怎麼告訴他這是葉清蔓前男友送的狗，分手之前它老公，分手之后它改兒子？！

改了要半個月了，卻連一點自知之明也沒有。什麼傻狗。

戚瑤到一陣絕，手在垂下的袖口里，握拳，腳趾都忍不住抓住地面。

喻嘉樹只頓了一瞬，隨即意識到可能是在狗，垂下眼了狗腦袋。

德牧也很給面子，戚瑤喊出這個稱呼之后，它立馬認祖歸宗，興地吐舌頭，繞著戚瑤轉了兩圈，又大膽地咬著喻嘉樹往外拖。

戚瑤正想制止，聽見他低笑一聲，作就頓在原地。

。

這是的第一反應。

低低的聲音隔著漂浮的空氣傳進耳朵里，仿似夾雜著細的電流，讓人后頸竄上一麻意。

戚瑤抿，蜷了蜷手指，想自己對這人的濾鏡是不是有點太重了。

“誒我？你什麼況？”大白咋咋唬唬地驚呼。

抬眼去看，昨天那個寸頭正把紙巾條，塞進鼻孔。人中微紅，有些即刻不干凈的漬。

見看來，周漆臉更紅了，一路紅到脖子，半點看不出平時懟人的欠揍樣子，視線飄飄忽忽往下落，兩紙巾條全都塞進了同一個鼻孔。

戚瑤:“……”

喻嘉樹這會兒把狗哄好了，德牧蹭蹭地竄來，在腳邊趴著吐舌頭。

一副傻樣兒。跟葉清蔓差不多。

看著這傻狗腹誹。

喻嘉樹起，清冽的薄荷味順著風飄，鉆了幾縷進了鼻腔。

男人把牽引繩遞來，骨節筋絡分明的手握住頂端，腕骨凸起，清瘦，下的袖口出一截瘦削有力的小臂。

那顆淡的痣晃在眼前。

戚瑤默了一瞬，手去接。

已經很小心了，指尖還是輕過他手指。

，微涼，紋路清晰。

像一片無法及的海。

“謝謝。”輕聲說。

喻嘉樹嗯了一聲，不甚在意地回了一句沒事，收回手，坐下。袖口落下去，遮住凸出的腕骨。

戚瑤最后落了一眼，牽著繩子往回走。

就這樣吧。想。

一兩句對話已經很難得了。人應該知足。

“那個，等等。”

戚瑤幾乎立刻就頓住，回頭。

沒有任何猶疑，快得讓人覺一直在等這一句。

喻嘉樹察覺到這個細節，抬一抬眉，手指輕，在易拉罐上散漫地叩了叩。

寸頭男生著腦袋支支吾吾，鼻孔里塞著紙巾條，臉紅得要滴。

“瑤妹你好……我特別喜歡你。喜歡你很多年了。”

“是真的。剛跟我們吃飯還看你的劇呢！雜志什麼的買了一堆，還占用公司地盤呢。”大白。

周漆臉更紅了，幾乎快結，“這都是我自愿做的，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我能不能要一個簽名？”

“可以。”戚瑤眼睛里明亮的一點一點散下去，和地笑笑，等他從老板借一只黑記號筆。

“這里嗎？”用筆指著周漆肩頭，有些詫異，“你確定？”

“嗯。”周漆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撓頭，“紙上不好保存，也沒新意。”

戚瑤沒再多說，手虛虛扶在他肩頭，微微踮腳，認真在白t上簽上名字。

“你別說，還真漂亮。”大白喝了口啤酒，瞅著不遠兩人，“本人比劇里還好看，水水靈靈的。要不然紅呢。”

喻嘉樹有一搭沒一搭地把玩著藍牙耳機，沒搭話。半晌忽然道，“總覺得有點眼。”

“拉倒！天都塌了你也不會認識明星好吧。小頭在你面前念叨這麼久，也沒見你有印象。”大白切了一聲，看著周漆走回來，好奇地拉他服，“我看看我看看。”

“走開！”周漆護著服躲開，又變暴躁小弟，“你也配？！”

“嘿你這小屁孩。”大白作勢擼袖子。

又吵吵上了。

喻嘉樹不置可否，點開手機屏幕打游戲，畫蹦出來的時候喝了口水，晃眼瞥到周漆肩頭那個秀氣的簽名。

字規矩清秀，既有風格，也不至于讓人看不出寫的是什麼字。

和人一樣，溫不出格。

唯一特別的是，兩個字下有一條明顯的橫杠，劃到末尾徒然彎折，后跟了一個小小的阿拉伯數字“1”。

大概是71。

喻嘉樹沒太在意，垂眼縱角出泉水。

倏然，電火石之間，有什麼東西飛快地從腦子里閃過。

他頓了兩秒，抬起頭來。

手指在桌面上輕叩兩下，發出“篤篤”的聲響。大白和周漆轉頭看來。

半晌，他對穿白t的男生說。

“給我看看。”

*

戚瑤回家把德牧的窩安好，吃的用的統統擺好在玄關。

這只狗一回家之后就很乖，趴在墊上眼地著。戚瑤一下沒了脾氣，了它耳朵和腦袋，最后只報復地決定以后它來福。

又是一夜胡的夢。

對面的住戶似乎在搬家，夜半三更發出家拖拽的聲響，電梯門開合移，來來回回。其實聲音不大，但睡眠太不安穩。

陣陣七八糟的雜音里，像漂浮在半空中，順著季風漂流，做了一個支離破碎的夢。

第一次站在c市一中門口的時候，十五歲，瘦瘦小小的一個，久久佇立，著面前熙熙攘攘簇擁著的人群，生又惶然地住角。

日鼎盛，照得人眩暈，一晃眼，變醫院走廊里冰冷的燈。

十六歲，站在病房前，消毒水氣味刺鼻，心電圖平直，機發出滴滴的聲音。只茫然地站著，心碎到失去覺，卻流不出一滴淚。

再轉眼，變高考前夕，最后一個晚自習，坐在倒數第二排靠窗，一筆一畫地寫下最后一封信，趁夜與他肩，悄悄塞進書包側邊。

然后十八歲的站在月下告訴自己，以后就不要再掛念他了。

此刻戚瑤從夢中驚醒，盯著白天花板怔愣片刻，眼前全是這兩天遇到他的場景。

男人白襯衫黑西，松松拎著一杯冰式，似有回應的回頭。

隨意地坐在燒烤攤邊上，長曲起，撓著小狗的下。黑衛袖口下出的腕骨。

有些東西埋藏得太好，以至于連自己都被騙過去了，直到引線被猝不及防地點燃，煙花砰砰在腦海里炸開，一陣絢爛，過后是一片灰燼。

戚瑤想，時代最后的愿，好像還是沒能做到。

壁掛鐘泛著清晰的亮，顯示凌晨四點。

遠偶爾傳來幾聲汽車鳴笛，突兀短促，迅速拉回思緒。

再無睡意，索起床打開電腦。

屏幕閃出幽幽亮，是x-11系列相關的報道。

一般而言，品牌選擇代言人需要部進行周的討論，結合品牌階段目標與市場地位，從藝人形象、雙方契合度、藝人影響力、潛力值與風險等幾個方面出發，擬定候選人提案，最后由高層拍板。

由于代言人形象與品牌形象息息相關，且費用不菲，眾多品牌對于代言人的選擇都十分慎重，層層討論篩選，從不考慮候選人名單以外的三四線藝人。

然而風行不是。

戚瑤鼠標，看助理發來的資料。

風行從發家以來，最注重的就是創新和突破，企業理念貫徹公司上下。這一點在各系列代言人選擇上也現得淋漓盡致。

所有的產品，風行部只會擬定一個大致的代言人畫像，略確定形象，然后公開信息，其余給有意向的明星團隊。

類似于藝人向風行投簡歷，擇優選用。有時甚至連宣傳策劃方案也需要藝人團隊自己設計。

如果是小公司這樣做早糊了，奈何風行確實有這個資本。

許多一線明星也會去嘗試投一投，但對方不止看咖位。

這一點在葉清蔓一個二十來歲網劇主可以抓牢ay系列時，圈就深有會。

科技企業，要的是創新和前瞻。

總的來說，戚瑤還是有機會，不然裘朗也不會把這個任務放到上來。

只是機會不多就是了。

在書房的椅子上，雙手抱膝，搭了條毯子，就著熹微晨，認真看完了風行的發家史和采訪視頻。

指針指向八點，城市逐漸蘇醒，車水馬龍，喧鬧聲陣陣。

德牧醒了，在凳子下轉。

戚瑤給它倒了點狗糧，等它吃的間隙簡單換了個服，白黑，鴨舌帽往頭上一扣，牽著狗繩下樓買早飯。

厚重漆黑的防盜門無聲打開，喧鬧的聲音傳來。

對面門沒關嚴，半開著，貌似在客廳聊天，約聽見幾道男聲。門口零零散散地堆著些大紙箱。

戚瑤沒有聽墻角的習慣，繞過紙箱，下樓買了杯咖啡，順道逛了趟超市，采買一些必需的生活用品。

德牧一直優雅高貴地在路上走著，半點沒有大型犬撒丫子狂奔的跡象，戚瑤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來了。

直到重新摁下18層，電梯門甫一打開，一陣烤的香氣傳來，貴族狗終于了。

“……誒！”

戚瑤一個沒留神，繩索從手里落。德牧一個箭步沖出電梯，前爪撲開對面那戶未關嚴的門，直直沖了進去。

徒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

和一截因為狂奔而不斷抖短的繩兒。

戚瑤:“……”

新鄰居搬家第一天，就被外來狗侵。

嘆了口氣，下意識了帽檐，手敲門，聲音輕輕，“對不起，打擾你們了……”

防盜門順著的作打開，出灰黑調的客廳。

大紙箱散落著，大多數空著。收拾得差不多了。

吧臺上擺著幾瓶酒，茶幾低矮。聊天談話聲仿佛因為一人一狗的到來而停頓，只留下電視里游戲的背景音效。

黑框眼鏡拿著夾子站在餐桌前，電子烤架上烤發出滋滋的聲響。烤焦了，也忘記翻面。

寸頭男生坐在沙發上，一手拿著switch手柄，一手扶著牙刷，白的泡沫沾在角，扭，錯愕地頓住作。

“……瑤，瑤妹？”

所有人都向時，唯一一個低垂的腦袋就十分顯眼。

或者說，他本也足夠顯眼。

男人松松坐在沙發上，前傾，手肘抵在膝蓋上，雙分開，修長骨的手握著黑手柄，手指靈活又隨意地作。

他眼睫低垂，神專注，好像和他做其他的事一樣。

屏幕上bss的條一點點下降，在完全沒有隊友的況下，害靈王最后發出一陣怒吼，而后彈出通關頁面。

喻嘉樹漫不經心地把手柄一扔，站起來，輕微轉腦袋，抬手了后頸，垂眸才看見一直在他腳邊蹭的德牧。

他頓了兩秒，抬眼看來。

小姑娘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門口，出的下半張臉，微張，桃花眼瞪大，錯愕不比其他兩人。

頭發順，被鴨舌帽趴趴地住，偶有幾縷支起，不顯凌，倒覺得生。

半晌，男人挑起半邊眉梢，隨意又散漫。

“這麼巧，又見……”

聰明小狗正咬著他的，絨絨的尾晃得很歡。

他視線往下落，神有些微妙，輕聲咬字，

“你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