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降落》06/濾鏡

06

有的人還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已婚男人敏銳地冠上了“有鬼”的名號。

喻嘉樹拎著車鑰匙下樓,開車到科技園。

在周漆新家里被拖著玩了大半夜游戲,其名曰放松,他們倒是可以白天補覺,剩他一個人還要上班。

窗外高新區景明凈,幾座玻璃大樓拔地而起,在晴天下熠熠閃

松松扶在方向盤上的手骨節分明,修長骨,薄薄的皮包裹住指節,指間的淡小痣隨作時時現。

喻嘉樹的視線從后視鏡里一掃而過,見眼下有些明顯的青黑。他微挑挑眉,順路到樓下便利店買了杯咖啡。

店員依舊是小桃,只不過可能因為是白天的原因,二十歲的孩沒有懶看劇,也沒敢明目張膽看帥哥,低頭規規矩矩地給他結了賬。

喻嘉樹站在柜臺等付款,抬眼瞥見冰柜里放的飲料瓶。

玻璃瓶裝的橘子汽水,包裝上是簡約的英文。天熱時從冰柜里拿出來,冷氣變水霧掛在瓶

澄澈在玻璃壁上時,會發出屬于夏天的清脆聲響。

那是他學生時代最常買的水。

不知怎麼,喻嘉樹忽然想起纖細手指攥住瓶的模樣。

恍惚間,他仿佛又在收銀臺后的反壁上看到那個纖細清瘦的影。

鴨舌帽蓋住大半張臉,只留下漂亮和的下頜線。淺栗的頭發順地披在肩上,像的云朵。

喊他名字的聲音很輕,但好像包含著千言萬語。

喻嘉樹垂下眼睫,微微有些出神。

“喻總。”

“老板。”

前臺的孩兒和路過的行政穿著得的職業裝,高跟鞋蹬得利落凌厲,微笑著輕聲打招呼。

他微微頷首,穿過長廊,推開會議室的門。里面幾個人歪七扭八地坐著,一副撲克牌還沒來得及收起。

“要我說,全公司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我們行政妹妹和你了。”技部門負責人調侃著。

喻嘉樹掃了一眼,拉開主位的位置坐下,“如果你斗地主不輸兩家的話,也拿得出手的。”

會議室里頓時一陣哄笑。

有人笑著,又想到什麼,嘖嘖嘆道,“一晃眼,晶帆都這麼多年了。當時我們還真以為樹只是想搞個公司玩玩而已,誰知道能做到今天這步。”

“可不是麼。外頭哪個公司像我們氛圍好?都是大學時期一起斗過來的。”

“還有大白和周漆那小頭,我們都是被他蠱住了。想樹剛創業的時候才大三,我們跟著他整天泡在實驗室,沒日沒夜地設計和制作,大四畢業就他媽有專利在手了。”

“等人讀完碩士回來公司就上市咯。怎麼說,選老板選的好,人生就功了一半。”

“行了,拍馬屁。”喻嘉樹淺淡地哧了一聲,屈起指節扣了扣桌面,“先說正事。”

會議室不算大,不像電視劇那樣浮華巨大的方桌,西裝革履的人各坐一側,針鋒相對,暗流涌

晶帆沒那麼多規矩。

會議室整潔有序,兩側坐的都是些不羈的人,不到十個,講究點的穿了襯衫,不講究的穿著t恤牛仔,但不妨礙他們收起那頑劣勁后的認真與專業。

喻嘉樹松松靠在椅背上,沉聲拋出主題。

芯片從需求提出到投應用,大可以分為設計與制造兩個階段。

晶帆規模不算大,相應的,核心架構從初創以來就干凈利落地分為設計與制造兩個部門,一直沿襲到現在。

芯片的設計流程一般包括前端設計和后端設計,前者更注重件設計和邏輯,周漆和大白是負責這塊的,后者則更注重工藝手段,需要據芯片生產方的能力來進行改進。

在科技飛速發展的現在,芯片設計已然不是國最困難的問題,以制造為主的芯片下游才是我國集電路產業最薄弱的環節。

加之國際局勢,大國博弈,各類經濟制裁和管制不斷,形勢則更為嚴峻。

晶帆聚焦這一點,格外注重芯片制造工藝。制造部門的人數是設計部門的好幾倍,覆蓋著從學界到產業界在材料、工程、理、化學、學等方面的人才。

會議不像電視劇里演的那樣劍拔弩張,但卻也并不輕松。

從方案目標、可行、落實計劃,一群青年人在室一刻不停,用近乎爭吵的聲音流著觀點,嘶啞的嗓子和無數張廢棄的草稿紙里埋著的都是遠大抱負與赤膽忠心。

從東邊移到正中,又緩慢向西沉。寫字樓遼闊的影隨日變換,時長時短,被落日拉到馬路對面。

大廈上的玻璃窗印出千萬個日落,地鐵口人聚了又散,徹底寥落,會議室的商討才落尾聲。

手邊兩杯式見底,喻嘉樹右手松松搭上后頸,活的脖頸,往椅背上一靠,聲音微啞,淡聲下了最后定論。

至此,晶帆下一季度的作系統和計劃才正式塵埃落定。

大家嗓子都啞了,捧著水杯倦怠地靠在椅子上,心里一塊大石頭無聲落地。安靜出神,不經意相互對視,驀然笑了出來。

“樹啊,下個季度不在公司盯,放心麼?怕不怕我們把你公司弄垮?”

喻嘉樹聞聲,懶洋洋地勾起角,“隨你造。垮了我負責。”

“弄不垮。這都是我們的心。”開口的男人笑容一滯,低低嘆了口氣,“還舍不得你的。去你爸那兒好好工作啊。”

“又不是不回來了。”喻嘉樹挑挑眉,“應老頭子要求去跟個項目而已,我還是老板,還管你工資。”

“還哭了?你他媽孬不孬啊。”旁邊人驀然拍了下他肩膀。

男人惡狠狠地抹了把眼睛,“滾。老子眼睛。”

其實不是他,在座各位或多或都有些慨。

晶帆這麼多年走來,喻嘉樹的付出有目共睹。偏偏有的人看不見,以為自己手握一整個商業帝國,不把這個小小的公司放在眼里。

“行了。”喻嘉樹微揚起下,懶洋洋道,“下個月給你們漲工資。”

他在一片歡呼聲中拎著外套走出大門,神自若,平靜得一如既往,只是在路過晶帆巨大的lg時頓了兩秒。

一瞬間,他好像回到讀大學時的實驗室,幾個人在一起沒日沒夜編寫和調試程序數據,做電路分析。

喻嘉樹沒有側頭,只是幾不可察地頓了片刻,接著長一邁,走了出去。

*

c市的初秋尚還悶熱,白日的秋老虎讓人難以招架,只有了夜才會顯出幾分秋天涼爽的味道來。

戚瑤回家工作了一會兒,等到晚上七點,換了服,化了個淡妝,牽著德牧的繩子敲響了對面的門。

“地不拖飯不做,你這假放得有什麼用?不如回去加班吧,好吃好睡還能減。”

開門的是位士,大約三十歲上下,大波浪搭配白西裝外套,明艷大方。

一秒還在回頭快語連珠地數落人,下一秒轉頭見到戚瑤,明顯一頓,眼睛瞪大,神迅速變換,驚喜不已。

“哎呀,瑤妹來啦。”

方倩的理智只容許猶豫了兩秒,就手拉著戚瑤進來,興地小聲夸:“昨天大白說見到你了我還不信,誰知道是真的!你本人也太漂亮啦!”

“來,瑤妹隨便坐啊!都是些家常菜,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大白招呼著,“這是我老婆。”

戚瑤跟方倩說了兩句話,大概能知到他在家里是什麼地位,看著他那副眉眼耷拉的樣子想笑,“好。”

餐桌是簡約的白,幾個人分兩側座,周漆在主位,方倩和大白坐在戚瑤對面。

滿滿一桌菜,擺得整齊,相和氣味都不錯,勾得人食指大

“你做的啊?”戚瑤小聲問。

“怎麼可能。”周漆一驚,湊過來小聲道,“都是這夫妻倆做的,我在廚房幫忙,還被他們轟出來了。”

“主要是因為你幫的是倒忙。比如什麼把切好的小蔥扔到垃圾桶里,留下蔥頭,把醋拿醬油。”方倩說,氣得周漆撇,逗笑了一桌人。

“來。我們先慶祝一下周漆小朋友,年紀輕輕,已然有了房!”

大白舉起酒杯,手臂向前。幾個人都很給面子地舉杯杯。

方倩:“恭喜哈,喬遷快樂,前途無量。”

“以后就是鄰居啦,小朋友。”戚瑤跟著道。

玻璃杯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周漆沒說話,只是悶頭喝了一大口,還嗆了兩下,不知道是酒太辣了還是什麼,臉又紅了一大片,連眼尾都有點紅紅的。

戚瑤本來還擔心杯子里的也是酒,謹慎地抿了一小口,發現是雪碧,才放下心來。

“還有,要謝我們的瑤妹愿意來參加鄰居家普普通通的聚會!”

大白又樂呵著給自己和周漆倒酒,被方倩輕描淡寫地看了一眼,抖著手只倒了小半杯,同樣舉起來。

“你放心,我們都不是沒有分寸的人,不會泄你的私。祝你以后星途坦!”

周漆就專業得多,認真道:“祝你代言多多,片約不斷,接到的都是喜歡的本子,開心地晉升頂流。”

方倩:“祝你以后戲路越來越廣,搭戲的男演員都是超級大帥哥。”

戚瑤手指并攏握著杯子,心一時有些復雜。

出道以來也參加過不聚會,劇組殺青,綜藝開機,公司聚會,沒有一次是完全和圈外人一起在家里吃飯。

他們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只能依據自己對娛樂圈的理解,給予最真誠的祝福,這覺很奇妙,又很……帖。

舉起杯子跟大家了一下,真誠地輕聲道:“謝謝。”

“好了好了,別這麼嚴肅無聊,小心以后瑤妹不來了。”方倩舉起筷子笑著道,讓大家開吃。

戚瑤盛了小半碗飯,邊吃邊聽他們聊天。

方倩很有分寸,不打聽八卦也不問一些稀奇古怪的娛樂圈辛,只是淺淡地跟聊著天。

“所以你們真的是吃不胖嗎?”

“怎麼可能。”戚瑤擺擺手,“只是鏡頭需要,吃得得多罷了。”

想了想,又補了一句,“可能有的人是易瘦質吧,反正我不是。”

“小孩兒啊,不是哥說你,你這年紀也該談了,再過幾年就該家立業了。”

大白慢悠悠喝著酒,語重心長地,“別怪哥多哈,生活里還是得有個伴兒。不管是你,還是樹,都是這樣。”

周漆難得沒出聲嗆他,只是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

“誒,”大白忽然想起什麼,“我記得你之前說高中暗過一個生來著?你是哪個學校的,社區中學?”

“不是暗!”周漆嗆了兩口,臉都咳紅了,瘋狂制止大白。

“嗯?”戚瑤正和方倩說新劇,聞聲回過頭來,“你是社區中學的?”

周漆點點頭。

戚瑤桃花眼里似乎閃著微,略顯驚喜地笑著看他,“學弟啊。”

周漆猶豫兩秒,握著杯子的手指收,輕聲道,“其實,我初中就認識你……”

他也許是真的有點醉了,說話有些吞吐,目游離,連耳都泛著紅。

“嗯?你說什麼?”戚瑤湊近了點。

一張漂亮的臉湊到眼前,周漆頓時更結了,一個字都不出來,所幸響起的門鈴拯救了他。

他騰地一聲站起來,連帶著一雙筷子都掀翻落在地上,“我去開門。”

戚瑤和方倩面面相覷。

“這小孩兒。”方倩嘀咕著,去廚房給他拿了雙新筷子。

開門的聲音響起,接著是周漆略顯驚喜和興地喊,“哥!開完會了?”

戚瑤心臟猛地了一拍,握著筷子的手頓時收

男人淺淡應了一聲,接著是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有禮品袋被擱置在柜子上的聲音。

“給你的禮。”

喻嘉樹緩步從玄關邁進客廳,頷首跟方倩打了個招呼,視線落在桌上時,頓了兩秒。

戚瑤今天化了個淡妝,長發順,穿著簡單,既不過分隆重,也不過分隨意,修的灰襯得更白,在餐廳的頂燈照耀下像在發

掀起桃花眼,安靜地看來。

眼神清澈又明朗。

沒來由地,喻嘉樹忽然后悔沒有買一瓶橘子汽水。

他頓了一秒,徑直往邊走去。

修長骨的手握住椅背,輕輕往后拉。指側的那顆淡小痣隨作時時現。

鼻息間縈繞著淺淡的薄荷香,他在旁坐下,像一陣清冽的風落在邊,頃刻之間從初秋回到夏季。

戚瑤心跳如擂鼓,難以抑制地垂眼用余去看他。

側臉清淡,鼻梁高

他們隔得如此之近,相距的十幾厘米好像被割裂一個獨立的空間,時間與自顧自地流逝,給這一幕鍍上似曾相識的濾鏡。

一如當年那個錯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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