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一陣尷尬的沉默在四個人之間蔓延開來。

……什麼白馬會所啊啊啊!我是個正經人。而且為什麼偏偏到他

戚瑤尷尬得頭皮發麻，幾乎釘在原地，無法彈。不，栗子也不敢。

直到電梯門因為沒有應到有人，又要緩緩關閉，喻嘉樹才抬手用食指按下按鈕。

他依舊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樣，語氣散漫，“不進來麼?”

“還是說，”他微妙地一頓，似有深意地著，“你有別的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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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瑤沉默兩秒，覺得自己比較適合坐下一趟。

但也只是想想。略略彎起角，出個有些勉強的笑，走了進去。

邁步轉一氣呵，全程目落在腳尖，一轉就迅速盯著前面，沒給這倆人分一個眼神。

但很不巧的是，隨著電梯門緩緩合攏，四個人目視前方的模樣被映在得錚亮的鏡子上。

高高矮矮，男男，扎馬尾的，寸頭的，長發披散的，額前黑發散落著的，四個腦袋。清一的古怪神，一覽無余。

戚瑤“……”

方形空間仄狹小，安靜得不像話，盯著一層層緩慢下落的數字，決定先發制人。

“你怎麼在這里”戚瑤問。

周漆早憋得難，瞄了喻嘉樹兩眼。

那人垂著眼，漆黑眼睫擋住眼底緒，神很淡，看起來多半是不想理，他趕忙開口。

“我在周邊吃飯，過來蹭車。哥他來這兒上……”

上課。”喻嘉樹驀地出聲打斷他，漫不經心地截住話頭。

周漆說到一半的字音只好生生繞回嚨口，"……對，上課。"說完他看了喻嘉樹一眼，后者沒事人似的，目落在鏡子上。

這是在干什麼

快樂小寸頭又有些不著頭腦。

“嗯”戚瑤抬眼，確實有點好奇了，“上什麼課”

“市場營銷，項目運營，什麼都上。”

喻嘉樹微微拖著尾音，卻不讓人覺得懶散，反倒有種自而外的松弛，目平直地落在前方。

不算矮，但男人姿過于拔，大抵還是有些高差。

聞聲抬眼，兩個人的目不經意在鏡子里相撞——

清冽好看的眉眼如此清晰，瞳孔漆黑如曜石，仿佛不是隔著一面鏡子，而是直勾勾地落在上。

四目相對，戚瑤心跳驀然停了一拍。

電梯狹□□仄，距離很近，仿佛一回頭就能到他上。香杉薄荷的氣息被放大無數倍，縈繞在鼻尖。

然后聽見他帶了些笑意的聲音從后傳來，尾音漫不經心地拖著，合襯一大爺的懶勁。

“但都沒有戚老師講得好。”

中

他看面試了戚瑤立刻就意識到這一點。

不知道為什麼，剛才坐在三個人面前都沒有膽怯，這會兒卻忽然有些心虛。

“哪里哪里。”頗有些不自在地移開視線。

正逢電梯門開，一樓大廳的燈和噪雜一同涌。

戚瑤垂眼從栗子手里接過口罩和帽子，前進一小步，才回頭沖他們揮手，“那我先走啦。”

袖口有些長，堪堪掛在掌心，只出如蔥般白細長的五指，微微張開，在眼前晃兩下。

栗子言又止，掃了他們倆一眼，跟著出去了。

周漆看著走遠，米白針織上和同闊，材姣好，顯得人溫又清瘦。

"怎麼隨便穿也這麼好看啊，估計又要進穿搭合集里了。"

喻嘉樹垂眼，按下關門鍵，電梯緩緩行駛至b1層。

“誒，不對。”周漆反應過來，“我們不就住對門嗎?為什麼還要分開走啊，直接蹭個車不行嗎”

喻嘉樹哂了一聲，指尖叩著欄桿。

“你看人家想跟我們一起嗎”

大

戚瑤走出風行大門才反應過來，驀然止住腳步。

栗子亦步亦趨地跟在后面，差點撞上的肩膀，捂著鼻子停下來。

“不對啊。”戚瑤轉頭，“我們車不是在地下停車場麼?”

您終于反應過來了啊。

栗子撇看，“對啊。剛才想你來著，你跑太快了。”

戚瑤半張臉藏在口罩下，嘆了口氣。

這會兒下去說不定又撞上他們，怪尷尬的，索再等會兒。

醇厚溫暖的香氣從遠傳來，轉頭瞅了會兒，慢悠悠晃到街邊小販。

小車上的烘炒爐熱氣滾滾，一顆顆飽滿的板栗隨著攪上下翻飛，香甜人的氣息飄得很遠。

秋天的氣息。

戚瑤坐在車上，單手托著沉甸甸的紙袋。溫暖帖的溫度從手心傳來，甜香散在整個車里。

抬眼看著窗外沿路盛開的丹桂，歪頭拍了一張。

黑的車輛緩緩停在路口白線外等紅綠燈，戚瑤倚在窗邊，額角著冰涼的玻璃，看街邊孩玩鬧。

“栗子。”忽然想起什麼，“我這周有行程嗎”

栗子翻看著備忘錄，迅速報道“周五有個雜志拍攝，周六和周日真人秀綜藝，下周一念姐帶劇本過來給你選。”

車輛緩緩起步，戚瑤視線從蹲著打板的男孩上移開，淺淺應了一聲，“那明天去趟院里吧。”

栗子一頓，回頭看著，“好。”車里忽然安靜下來。

戚瑤垂眼，在屏幕上打下幾個字，思忖猶豫片刻，又刪除，換了分一首歌。

剛走進家門，喻嘉樹手機屏幕一閃，收到微博消息提醒。

他沒什麼緒地準備劃掉，但周漆跟他說了句什麼，他偏頭去看，手指一，再回來時，已經點了進去。

配圖是三張照片。

看起來就熱騰騰的糖炒板栗紙袋，從窗外看出去的排丹桂，仿佛隔著屏幕也可以到桂香混雜著香甜的氣味。

他著那條悉的路和出來的半截袖，頓了兩秒。

袖口略長，堪堪掛在手心，被沉甸甸的紙袋住，出一個可憐兮兮的邊角。

剛剛才見過，還在他面前晃的邊角。

喻嘉樹頓了片刻，點開第三張圖片。書籍的一頁，被主人淺淺折了邊角。

他一眼看見那句。

“勇敢是你還未開始就已知道自己會輸，可你依然要去做，而且無論如何都要把它堅持到底。”

“你很能贏，但偶爾也會。”

他頓了好半晌。

男人側臉清雋，鼻梁高，漆黑的眼睫垂下，看不清神。

接著，長指在屏幕上微。

再刷新，主頁關注列表的倏然跳，變了。

大

次日一早，全城降溫。

戚瑤出門前沒忍住又加了件服，厚厚的外套裹著自己，戴了頂線帽。

栗子在車上驚奇地看著，“……不知道的還以為過冬了呢。”

“真的很冷。”戚瑤頂著妖風上車，趕關上車門，一屁坐到座位上，“走吧。”

“東西帶了嗎”

"帶了帶了。"栗子回頭看，整個人在寬大的外套里，只出一張小巧白皙的臉，漂亮得沒邊。

千算萬算，沒料到今天是國慶，短短十幾公里的路程堵了一上午。戚瑤都睡醒一覺了，睜眼一看，周圍車輛紋不，還堵在高速路上。

無奈，只好撥了個電話。“喂任阿姨。”

對面聲嘹亮，混雜著兒嬉戲的聲音，很是嘈雜，“誒，怎麼啦瑤瑤。”

“我中午可能到不了，午飯別等我。我們一起吃晚飯吧。”

任阿姨哎喲一聲，“但晚上有別的客人拜訪啊。”

“任老師任老師”

戚瑤還沒來得及說話，那邊就有人大聲疾呼，任丹丹趕張，急著掛電話。

“那沒事兒，反正都在食堂吃，一樣的，就一起吧。我現在有點忙，空了再給你打啊瑤瑤。”接著電話就被掛斷了。

戚瑤嘆了口氣，還沒把手機從耳邊拿下來，鈴聲又猛然響起，刺激得一個激靈。

“喂”

“瑤啊瑤啊瑤啊!我的戲份拍完了，后面就等大部隊拍完回橫店了。國慶飛回來找你玩兒啊!”

戚瑤剛被聲音震得還有點耳鳴，把手機拿遠了點，很是冷漠。

“玩兒什麼白馬會所”

葉清蔓笑得很猖狂，“這不開玩笑呢嗎哈哈哈哈哈。”

戚瑤想，你是開玩笑，可把我害慘了。

“哦對了，你面試怎麼樣”

“不知道呢。”戚瑤偏頭，看著前方車輛緩緩了起來，終于不再是原地等待，“說三天出結果。”

"嗯"葉清蔓那邊拿了登機牌，"用不著三天應該，我當時是一兩天之后，項目負責人就加了經紀人微信。”

"我現在反正先不想那麼多，"戚瑤思忖片刻，"沒有期就沒有失。"

“這麼通呢。”葉清蔓夸，“那你明天記得跟我出來玩兒啊。”

“行。”戚瑤應。

終于下了高速，城郊的小路沒有這麼堵，車速漸快。

窗外景掠過市中心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一棟棟水泥砌的小平房立在路邊，景逐漸荒蕪蕭條起來。

車輛最后在一棟較為顯眼的建筑前停下。

這些年樓宇新翻修過，看著比從前氣派多了，圍欄上點綴著茂的爬山虎，門口用黃銅金屬鍍著“c市兒福利院”幾個大字。

“來了啊。”門衛叔叔五十多歲，老早就看見他們的車，站在保安室外笑瞇瞇地跟們打招呼。

“林叔。”戚瑤笑笑。栗子繞到車后把東西搬下來。

林叔忙打開鐵門走出來，接過和栗子提的大口袋。

他一邊帶著們往里走，一邊瞅了眼袋子里花花綠綠的東西，吃的用的，什麼都有，嘆了口氣，表頗為慨。

“瑤瑤是個念舊的人，年年來都帶這麼多東西。”

戚瑤彎起眼角，從袋子里拿出一盒茶葉，放到門衛室桌子上，“想著你年紀大了，還是煙的好，就換了茶葉。”

“好好好。”林叔瞇起眼睛笑，幫著們倆把東西提到了二樓最里面的一個辦公室里。

福利院一樓是食堂和活室，二樓是教室，平常學齡前兒在這兒接普教育，這會兒學校放假，除了高中住校的，基本全院的孩子都在二樓，看書的看書，寫作業的寫作業。

戚瑤路過的時候，有幾個十一二歲的大孩子眼尖，從窗戶里瞥見，立刻喊了出來。

“瑤瑤姐姐”

戚瑤迅速豎起食指在上，示意他們噤聲。

隔壁小朋友們在睡午覺，低聲音沖他們做口型∶“待會兒來找你們玩。”

兩個小崽子亮著眼睛點點頭，又坐回去了，只是心不在焉，坐得歪七扭八的，在作業本上涂畫。

待會兒再來收拾他們。戚瑤先推門進了辦公室。

院長辦公室裝修簡易，樸素的白墻水泥地，家只有一張大桌子、書柜、小茶幾和一張小沙發。

桌上什麼都有，文件堆摞，幾組等著簽字的家庭作業擺在一邊，還有織了一半的，四條長針錯搭著。

"怎麼回事兒，啊?"任丹丹坐在辦公桌前訓人，聞聲撥冗掃了一眼，示意先坐著等，接著又板過臉來。

“學校老師說你上課不認真，坐最后一排趴著睡覺，也不跟同學流，現在回來還沖別人發脾氣了"

面前是個男孩兒，十三四歲的模樣，站著，悶葫蘆似的低著頭，梗著脖子不說話。

戚瑤在唯一的一張小沙發上坐下，手里東西放在茶幾上，抬眼看一站一坐的兩人。

任阿姨這兩年眼可見的變老，材逐漸走樣，臉上皺紋和鬢發的銀也多了起來。此刻一向親切和藹的臉繃著，竟有幾分恨鐵不鋼的意味。

“說話”任丹丹拍了下桌子。

男孩兒脖子梗得死，可見青筋，臉都漲紅到耳，堅持著沉默不語。

“不說是吧行。”任丹丹在那摞文件里翻找他的檔案，“我這就給你們老師說，申請你全年住校，不讀好書就別回來了。”

戚瑤看著男孩兒猛然一僵，膛劇烈起伏，幾個深呼吸之后還沒下去火，干脆發出來，拳頭，吼著∶

“我就是不想讀書了”

“他們都說我是福利院出來的，是孤兒!孤兒讀書有什麼用!”

聲音還帶著變聲期的沙啞，厚重喑啞，卻仿若在辦公室里砸下一聲驚雷。話音落地之后，一片寂靜。

任丹丹的作僵了好片刻。

不可置信，錯愕，心疼，失，種種緒在臉上浮現，錯復雜，膛起伏著，半晌說不出話來。

“就為這個”聲音抖著，“就為這個啊孫文博”

“唐氏寶寶躺在床上起不來，小胖纖維瘤全腫脹，先心病翹首以盼期待手的又何止一個兩個"

任丹丹緒飽滿，眼角泛著晶瑩的水，"你只是個孤兒而已!你四肢健全，智力正常，有書讀有學上，沒親爸親媽又怎麼了啊"

"你說你沒親爸親媽我認，你說你沒媽，你想過我的嗎?想過這里面所有阿姨的嗎?"

“讀書怎麼沒用啊你讀出去就好了啊，你就可以離開這里了呀以后有好大學好工作，誰管你是不是孤兒。”

淚水斷了線似的從細紋布的眼角落下來，濃重的鼻音立刻裹上話語，聽起來竟有幾分悲涼。

孫文博依舊梗著脖子埋首，垂在側的手握拳，青筋浮現，鼻尖卻微微發紅，拼命咬住。

辦公室頓時一片寂靜。兩張紙巾從旁遞到任丹丹眼前。

戚瑤繞到辦公桌后，手輕輕搭在男孩兒瘦弱單薄的肩膀上，攬著他微微一帶，側過來，中斷掉一老一兩個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

半蹲下來仰頭著他，著男孩兒的肩膀在手下微微，平和地注視著他，彎起眼角笑笑。

“一年沒見，小博長這麼高了。”

孫文博被這麼一夸，松開被咬得發白的，低低喊了一句∶"瑤瑤姐。"

戚瑤輕推著他肩膀，把人帶到小沙發上坐下。

蹲在他面前翻找著購袋，“可口可樂還是百事”

"……可口。"

"喏。"戚瑤遞給他，然后仰起臉著他，"現在可以跟我說說學校里的況嗎?"

福利院的孩子一般是孤兒或殘疾兒，有些孩子是出生就患有某種先天疾病，比如纖維瘤、先心病等，只能在院實施特殊治療和特殊教育。

還有部分孩子健康，智力正常，會被送到附近的中、小學校就讀。

福利院在城郊，周圍沒什麼好學校，再加之心理生理各方面的障礙，院里出來讀書的孩子有績好的，大多數就在一公里外的社區中學讀書。

孫文博就在社區中學讀初中，難免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

"他們就是不理我，說我是孤兒院來的，上臟，說我帶著病毒，會傳染。"男孩的腦袋埋得低低的，手指攥著角，悶聲道。

"嗯。"戚瑤點點頭，好像沒當回事兒，"是全班都這樣說，還是個別幾個人?"

"……班上其中幾個男生。"

戚瑤嗯了一聲，“抬頭。”

孫文博眨了兩下眼睛，睫抖著，緩緩抬起頭，然后撞進一雙平和溫，卻仿佛有無窮力量的桃花眼里。

“你臟嗎”戚瑤看著他的眼睛。

孫文博呼吸一滯，下意識想移開眼，卻被眼里的微吸引，再難離開。戚瑤沒什麼表，接著問。

“你有病嗎”

沉默在小小的辦公室里蔓延，孫文博著，默不作聲。

"……不臟，我每天都認真洗澡換服。"

他嚨口發苦，有些艱地吐字，“……也沒有病。”

“那不就對了。”戚瑤平靜地說。

“你自己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不就好了嗎”

”中學里的人大多數都是短暫的過客，甚至生命里大部分的人都是。”

“你的人生很長，沒必要為了簡單的幾句話耽誤前程。”

戚瑤仰頭看他，神極其認真，一字一句，輕聲道∶

"你在孤兒院長大，那又怎樣?你有任阿姨，有林叔，有二十來個護理的阿姨，還有我，我們都很你。”

“很很你。”

秋日的風吹過窗沿，掛著的風鈴叮當作響。

午睡的小朋友們大抵是醒了，在走廊上玩鬧，笑鬧聲沖淡了辦公室里安靜的氛圍。

孫文博眼睛紅了，連著鼻尖一片都是紅的，手指攥著角，不再像個刺猬一樣豎起全的防備。

“瑤瑤姐初中也是在社區中學念的嗎”

“對啊。”戚瑤拎出袋果凍，橘子味兒的，“我當年也被那麼說過壞話，現在不一樣在優秀校友墻上"

“是真的，我看到你了。”孫文博忽然想起來，“你是明星，我們班好多同學暑假都在追你的劇。”

“這樣啊”戚瑤笑笑，“那待會兒讓你栗子姐姐帶點照片來，我簽幾張，等你收假回去，送你們班同學。”

孫文博應了聲，過會兒才想起自己剛說過不回學校了。

“我……”

“嗯”

戚瑤費勁擰著開口，指腹又磨紅一片，驀然想起上次那人給的那卷膠帶，有些出神。

十二三歲正叛逆著，沒有好下場，被溫言語一哄，氣立刻就消了，孫文博抬眼看著戚瑤低頭喝果凍，到邊的拒絕又咽了回去，低低開口。

“那我回去好好念書，跟瑤瑤姐姐一樣，考到北京去。”

戚瑤頓了兩秒，纖長的手指在橙的包裝袋上弄一下，抬頭著他，很認真。

“要去你想去的地方，不要跟著誰。”

孫文博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臉龐太過稚，神懵懂。

戚瑤呼出口氣，覺得自己有些多此一舉，小朋友懂什麼呢，于是垂眼，繼續低頭喝果凍。

蹲了十來分鐘，有點麻了，撐著茶幾想站起來，忽然聽見孫文博驚喜地喊了一聲∶

“周漆哥哥”

“欸。”

悉的聲音從后傳來，戚瑤心頭微微一跳，撐在茶幾上的手頓住。

不不覺得，一之后雙跟灌了鉛似的，麻得人不了。戚瑤深吸一口氣，五指用力撐在茶幾邊緣，一鼓作氣站了起來。

腳步聲漸近，周漆只看見有個人，沒細看，只逗著小孩兒，邊走進來邊問，“還有個人不知道喊啊。”

男孩兒笑得更歡，眼睛都瞇在一起，顯然很興。

“喻哥哥”

戚瑤整條都泛著麻麻的意，跟過電似的，站立不穩，聞言更是呼吸猛地一滯，一不留神就是一個踉蹌。

"………………小心"

周漆驚恐地想手來扶，卻見已經后仰———

跌進一個懷抱中。

后背有所覺的時候，戚瑤連呼吸都忘掉了。

那一瞬好像全部失靈，令人心驚的失重與雙的酸通通消失，只剩下心跳砰砰跳。

外套早在進室之后就掉，里面是一件薄薄的修上。此刻后背在那人的膛上，幾乎能到他的溫與心跳。

是溫熱的，鮮活的，站在后的。

鼻息間的香杉薄荷被放大無數倍，悉又陌生。

空氣好像驀然被真空，所有聲音都忽遠忽近的，聽不真切，唯有他和仿若疊的心跳在雷鳴般作響。

戚瑤緩緩回頭，對上一雙漆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