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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幫高中同學也要一張

話已至此，仿若平地里扔下一記驚雷，戚瑤再不能裝沒聽見。

筆跡早已不經意變鬼畫符，睫輕兩下，抬起眼來看。

同樣的位置，同樣的走廊，同樣是隔著半扇窗戶的一眼。

目相接的那一瞬，仿若時倒流，在兩人之間飛速流，變抓不住的從前。

一如高中時，坐在倒數第二排靠窗的座位上，從寫滿筆記的書本上抬頭，安靜又地追尋那個偶爾路過的影。

普通的校服白襯衫在他上好看得像什麼高級定制。

年人快要長開的肩背撐起漂亮的弧度，奔跑時被風盈滿，下微揚，笑意散漫。

干凈澄澈，又肆意張揚的年人啊。

無數次在夢里回，帶著清澈的意，可不可即。

可是現在，年已然長開，姿拔卻隨意，站在窗外的走廊上，漫不經心地偏頭，投來一眼。

半開玩笑地找討要一張簽名照。

風鈴在秋風里晃，撞在屋檐下，發出清脆的叮當聲響。

戚瑤此刻驀然意識到，如今和從前不一樣。他眼里有的倒影。

明晰的倒影。

戚瑤呼吸猛然一滯，著筆抿，還沒來得及說話，突兀的聲響陡然打斷略顯旖旎的氣氛。

“吃飯了!干嘛呢?再晚點都冷了，你們回城里就太晚了。”任丹丹過來招呼人，敲了兩下開著的教室門，發出砰砰的聲響。

………來了。

戚瑤垂眼，呼出一口氣，快速收起照片和筆，匆匆從前門步出，沒有再看他們。

孫文博腦袋跟著的行軌跡晃，從左移到右，十分疑，“哥哥，你干嘛不自己跟說?”

這都被嚇跑了，還自己跟說呢。

喻嘉樹著纖細的背影，勾起角，曬了一聲，推著小朋友的肩膀，“走吧。”

福利院的食堂還不錯，任丹丹招呼著他們吃過，天已暗，就到了該回去的時候。

“文件已經簽好放在任阿姨桌上了，”栗子湊過來輕聲說，“但是剛小王剛小王剛打電話過來說他老婆要生了，看能不能讓他先回去。”

小王是司機。

”讓他去啊。”戚瑤看向，“他有車嗎”

“沒有，他說他打車。”栗子一邊給小王回電話，一邊應道。

這個時候哪里好打車。大過節的，又是荒郊野外。

“要不你讓他直接開回去吧我倆可以打車，我們不急。”

“但也不怎麼安全啊。”栗子皺著眉，“這都八點過了，這邊很偏的。”

任丹丹聽到們說話，哎喲一聲，“這有什麼難的?你們不是跟周牛牛和小喻同路嗎?順路回去唄。”

“小喻，你們車能坐下嗎”

喻嘉樹食指勾著車鑰匙，起眼皮看一眼，“可以。”

周漆從洗手間出來，就驚喜得知神即將和他同乘一輛車的消息。“哎喲，今個兒能當神的司機了。”

車是喻嘉樹的，但有周漆同行的時候，一般都是他開。

周漆歡天喜地地手去拉駕駛位的車門，還在設想邊開車邊跟神聊天的覺，倏然發現有的人倚在一旁，長指松松著遙控，“咔噠”一聲落下車鎖。

就是不想讓他坐這兒的意思。

喻嘉樹緩步走過來，拉開駕駛位的車門。

"……好吧。"快樂小寸頭繞到副駕駛，"哥給我當司機，也不錯。"

他握住車門把手，還沒拉開，被喻嘉樹隔著車窗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于是作一頓，站在外面，有些捉不。

"……不是，哥，你什麼意思"

喻嘉樹懶得跟他掰扯，手指在方向盤上叩了兩下，“后邊兒去。”

周漆∶.…."

戚瑤把簽名照拿給孫文博之后，站在大門口跟任阿姨道別。

“工作別太累了，注意點。”任丹丹握著的手，“如果你自己張的話，就不要給我們捐這麼多錢，我們這里都夠用的。”

“知道啦。”戚瑤抱了一下，抬眼看見二樓一眾小朋友趴在欄桿上跟揮手道別。

彎起眼角笑笑，也揮揮手，“走啦，下次再來看你們。”

“瑤瑤姐再見”

小朋友們不知人間疾苦，連說再見都是開開心心的，可對年人來說，分別總是令人悵惘。哪怕它是生活的常態。

戚瑤面容平靜地轉，心里卻起一陣陣波瀾。

始終無法很輕松地接別離。還是這種，見一面一面的人間別離。

門口安靜地停著一輛黑賓利，戚瑤心里揣著事兒，下意識要去拉后座的車門。

“咳咳”

剛拉開一個門，就聽見周漆大聲咳嗽著，十分虛假。

手一頓。

……他們這是怎麼坐的。

還剩一個副駕和一個后座，總不能讓栗子坐副駕。

戚瑤有些疑，但還是往前一步，拉開了前面的門。

喻嘉樹沒說話，等戚瑤扣上安全帶，發出“咔噠”一聲響之后，手指才在方向盤上輕點，點火轉，往前開走。

“那個。”車輛行駛出一段距離，栗子坐在后面，怯生生地開口，“能不能麻煩開穩一點瑤妹暈車。”

很有人知道，戚瑤的司機總是固定的那一兩個，因為開車特別穩，一般況下沒有急剎車，起步停下都很平緩。

因為暈車。

也不是隨時都暈，但是只要沒休息好，就會悶不適，所以很坐別人的車。

而駕駛位的男人聞言從后視鏡里看一眼，眉眼清冽，修長骨的手指搭在方向盤上，毫不意外地嗯了一聲。

平平淡淡，好像他早就知道。

栗子訝然，然后了回去，控制著表，和周漆一樣在心里默默驚訝。

周漆完全不知道這件事，在心底碎碎念，幸好沒讓他開，他開車就是一整個風馳電掣，不然中途還得下來換人。

……不對。周漆微微偏頭。

以他的視角，只能看見喻嘉樹搭在方向盤上的一雙骨節分明的手，和平常一樣，半點兒不餡。

怎麼覺得他像是早就知道的呢

+

車靜謐，車載音樂音量很低，恰到好的舒緩，又不擾人。

不知是因為栗子提醒過，還是別的什麼，喻嘉樹開車尤其穩，低調奢華的賓利飛馳在夜中平穩向前，穿過城郊的荒涼。

城市的霓虹燈一晃一晃，從隙中灑進來，在男人棱角分明的臉上一閃而過，更添幾分距離。

戚瑤在余中看了兩眼，便偏頭去看窗外飛馳的景。

燈在高速運中連一條線，不知不覺，歪頭陷困倦的夢里。

再醒來時，窗外霓虹燈閃爍，風聲呼嘯，被車窗隔絕。車載音樂還在繼續，只是比睡著前又低了兩分，車只有兩個人。

戚瑤懵了兩秒，緩緩從紛的夢境中回神，手住從上落的外套。

黑的，面料低調順，側暗紋在燈下若若現.悉的氣味縈繞在鼻尖，像極了剛才那個夢。

“醒了”旁人低聲問。

聲音清冽，尾音上揚，有幾分獨特的散漫。

細白的手指倏然攥住角，偏頭去看。

喻嘉樹依舊坐在駕駛位，垂著眼，手機屏幕映亮他高的鼻梁，好看的側臉鍍了一層白的芒。

他沒抬眼，長指在屏幕上撥弄，回復著消息。

這語氣太過平淡，讓戚瑤想起從前演熱時男主角的臺詞。頓了兩秒，嗯了一聲。

“他們倆呢”戚瑤往后看了一眼。

“你助理回家了，周漆回學校。”喻嘉樹終于回復完工作消息，抬眼看。

頭發微，還有點懵懵的。

剛睡醒時，上那種鈍意就更明顯，溫平和，眼底泛著些瀲滟的水。

喻嘉樹頓了一瞬。“做夢了”

戚瑤怔愣片刻，張了張，茫然的神緩慢變了，睫忽閃兩下，有些忐忑地看著他∶

“……我說夢話了”

一張臉素凈，右臉微紅，是靠在車窗上出來的印子，細白的手指不自覺地攥住角，看起來很張。

也乖得沒邊。

喻嘉樹幾不可察地挑起眉，嗯了一聲。

"in

戚瑤覺世界都暗了幾分，還是不死心地輕聲追問，“我說什麼了”

喻嘉樹長指微屈，輕叩著方向盤，漆黑的瞳孔盯著，微瞇起眼。

“你喊我名字。”

"……"

。

完了。

戚瑤飛快地移開眼，盯著近在咫尺的小區門，開始思考迅速下車跑過去的可能。

喻嘉樹順著的目看過去，心有所似的，手指微微一抬，“咔噠”一聲，落了車鎖。

"

戚瑤轉頭，看見他依舊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懶洋洋地拖著尾音。

“夢到我什麼了”

這不能說。戚瑤保持著沉默。

可喻嘉樹單手搭在窗沿上，不說話，也不，唯留一雙眼玩味地看著，頗有幾分好整以暇的意味。

車溫度驟然升高，悶得人不上氣，戚瑤飛快地移開視線，信口胡謅。

”……夢到你運會跳高，服被桿子勾掉了。”

"……"

此言一出，車越發安靜。

喻嘉樹那點笑意倏然僵住，漸漸散了，取而代之的是無言。

他當然記得這件事，當時還在他們學校吧登頂了很久。

他到現在都記得那個帖子的標題，"啊啊啊啊快來看腹啊啊啊啊啊"，后面跟著一個紅的“”字，蓋了八百多層。

高二運會參加項目，他懶得報，被班主任驅趕著去跳高。喻嘉樹一想，也不算累，輕輕松松躍了幾次，進了決賽圈。

直到桿子高到一米七的時候，只剩他和一個練籃球的育生。

喻嘉樹畢竟不是專業的，再往上越顯得困難，于是就準備換個方式。

能過就過，不能過也盡力了，還能趕結束去打游戲。可是問題就出在這里。

戚瑤眼前清晰地浮起那一幕，年額前黑發微微汗，下微揚，瞇眼盯著橫杠，活著脖頸，從場地邊緣助跑。

背越式。

在四周驚嘆的呼聲中，年平地躍起，修長的在空中繃一道干凈利落的曲線，與極高的橫桿隔空而過，竟然還顯出幾分游刃有余。

一片震耳聾的歡呼聲在育館回響，戚瑤站在角落里，看到他安全落地才敢呼吸。

校服t恤隨重力下，喻嘉樹摔在松的墊子上，順勢借力往后一翻，利落地落在地上。

好巧不巧——

翻下墊子的時候，擺被墊邊的拉鏈勾住。

場館一片沉寂。他自己也頓住了。

年姿拔，站在人群中央，t恤下擺被起，堪堪掛在肋骨，出壑分明的腹。

不過分夸張，但塊塊隆起，蓬鼓張，線條極其流暢，向下校腰帶。

因為一直在運，還微微帶著些汗意，腹在明亮的頂燈下面泛著些微水。

高中生啊，懂得不算多，但也絕對不純潔。

安靜一秒之后，比剛才還要激烈的歡呼尖聲在育館環繞，分貝高到幾乎要掀翻屋頂。

“草……帥死我了啊啊啊啊”

”他竟然有腹，我靠，啊啊啊我終于見過活的腹了。”

“拍了沒拍了沒拍了沒!好想一把，救命!”

戚瑤抿站在角落，視線左移右移，不知道該看還是不看，心掙扎好片刻，終于落眼在他上。

幾個同班的男生勾肩搭背地起哄，吹著口哨，“媽呀，什麼時候背著我們練的啊，樹。”

“不得了，你故意的吧是不是知道拿不了第一了，搞點花活給我們看看。’

"滾。"喻嘉樹笑了一聲。

角在拉鏈邊緣的金屬里，卡得很死，他拽了半天扯不下來，最后微微俯，牙關開合，咬住角，往后一扯。

年齒關咬著角，垂眼確認墊拉鏈沒問題，才緩緩松開。

擺倏然下落，遮住年有訓練痕跡的腹部和勁瘦腰，然后他轉，開始下一。

毫不意外，場比賽已經沒什麼人特別關注了。

十分鐘后，各種角度的照片就在學校吧里出現，大家聊得火熱朝天，就算是沒有參加運會的高三學長姐和沒來看跳高的同學，也全都知道并欣賞了高清照片。

這個帖子之所以能在眾多散帖中穎而出，不是因為它的照片極其高清，把人拍得特帥——

還因為有位匿名用戶在樓中淡然評論。

“這服也太不識抬舉了，要是掛在桿子上就好了。”

喻嘉樹背越那次，桿高一米七。

擺要是掛在桿子上，跟直接了上也沒什麼區別了。

樓中樓1l一進來就被匿老師的衩子絆倒了

2l∶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簡直說出了我的心聲!!!

3l匿老師，這里是評論區，不是無人區

4l∶老班不在家，一個人寂寞!加我v看高二七班行走的腹

……

網絡上嘛，一群高中生，什麼話都敢說，所以后來這個帖子忽然不見了，大家也沒多奇怪，以為它是在危險邊緣試探，最后翻車了。

只有喻嘉樹知道，是他因為不了班上一群神經病時不時拿著桿子在面前晃悠，冷漠地盜了教導主任的管理員賬號，把帖子刪了。

那個號老鄧到現在還沒能找回來。

……車里靜默片刻。

意氣風發的年時代驟然從記憶深里翻出來，久遠得好像是上輩子的事，連回憶畫面都被套上了時過境遷特有的濾鏡。

夜晚的霓虹燈閃爍，遠街巷的大排檔熱鬧，他們上次偶遇的燒烤鋪子坐得滿滿當當，一片人間煙火。

喻嘉樹倏然笑了一聲。

氣音在空氣中飄散，后頸不控制地竄上一陣麻。

戚瑤偏頭去看。

那人散漫地半倚在窗邊，角勾起的弧度像極了從前，張揚又肆意，懶洋洋地拖著尾音。

“怎麼，還想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