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砰砰砰。”

門鈴混著敲門聲連續不斷地響起，擾人清夢。

戚瑤第二次被吵醒，閉著眼起，坐在床上懵了會兒，緩慢走出來開門。

“十一點了誒。我都坐了一班飛機了，你怎麼還在睡。”

葉清蔓食指和拇指著墨鏡往下拉，出一雙杏眼，狐疑地上下打量。

“黑眼圈這麼重，熬夜追劇了”

“沒呢。”戚瑤打了個哈欠，轉讓進來，“失眠。”

葉清蔓拖著行李箱剛進來，德牧的聲都快震破耳，興地沖上來抱。熱騰騰的爪子在長上拉，吐著舌頭，不停往上撲。

“好了好了寶貝兒。”葉清蔓躬把它抱起來，“差點劃著我。”

興致地逗狗，“怎麼長這麼胖了，干媽把你養得真好。有沒有想我，嗯?”

戚瑤拐進衛生間洗漱，“冰箱里還有面包和牛，如果你需要的話。”

“不要，中午想吃火鍋。”

葉清蔓抱著狗倚在衛生間門口看，仔細打量著，“我以為你休假休得多輕松呢，怎麼看著比我還累。”

戚瑤頓了兩秒，洗掉臉上的泡沫，“就是太閑了才累。”

“喬念早上給我打電話，說風行那邊有人聯系了。”

“真的啊”葉清蔓驚喜地瞪大眼睛，“那不就是過了唄”

“不知道，也有可能是想聊聊其他東西。”戚瑤用洗臉巾按著干臉上的水分，拿下來，看著葉清蔓。

“你知道嗎，我跟趙敏一個組。”

葉清蔓張了張，言又止，最后吐出一句∶"……真倒霉。"

“沒事兒，”兩秒后，靈機一，清了清嗓子，繃著臉喊，“你可是顧盼生輝戚小瑤!絕世戚小瑤”

儼然學著應援的樣子，大聲且有節奏，一副欠揍樣。

戚瑤無語，兇神惡煞地沖揮舞拳頭，“滾!”

葉清蔓笑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把腰直起來，“今天就在家里吃吧。”

兩個人包得嚴實，戴著口罩和帽子，開車去超市買了大堆食材。德牧今天格外興，在路上一直撒丫子狂奔，葉清蔓拉都拉不住。

“慢點兒子”

“老公”

把幾個稱呼換了千百遍來喊，德牧都沒有反應。

“怎麼回事。”葉清蔓皺著眉，“半個月不見，忘記自己什麼了”

戚瑤沉默片刻，不聲地移開話題。

“牛吃嗎那個麻辣牛可以多拿點。”

就算把臉遮得嚴嚴實實，藝人的材管理在人群中也是非常亮眼的存在。戚瑤站在冰柜前挑選食材，白修上，闊，長發順，清瘦漂亮。

“那個……你好。”

戚瑤聞聲回過頭去，看見一個大男孩兒模樣的男生紅著臉，握著手機跟搭話。

”包這樣都還能被要微信。”葉清蔓嘖了兩聲，跟著從地下停車場走進電梯，“有的人就是天生吸引力強。”

“拉倒吧。”戚瑤摁下十八層的按鈕。

“誒。”葉清蔓忽然想起什麼，低聲音，神神的，“你白月是不是住對面?長啥樣?待會兒上去帶我看看。”

”……”戚瑤無言片刻，“怎麼帶你看鉆他們家貓眼”

葉清蔓恨鐵不鋼，“你去敲門啊!邀請他來吃火鍋。”

話音未落，所空間傳來輕微的停滯，妙的機緩緩運作，在一樓停下。們默契地往后退了一步，停止了談。

電梯門開，德牧頓時吠起來，沖了上去。

“喲，來福，又到你了。”周漆提著一袋零食，很是驚奇。

德牧汪汪著，敷衍地看了他一眼，就算是對他的回應了，接著狂搖尾，去拖咬后面那人的腳。

電梯，葉清蔓沉默了好半晌，緩緩轉頭盯著，咬牙切齒地輕聲道∶“來、福”

戚瑤“……”不是，你聽我狡辯。

但現在沒什麼有解釋的心，滿腦子都是昨晚那人坐在車里，漫不經心地笑著，問是不是想看的模樣。

“之后重心打算放在自研ip的授權業務上，尤其是高速通信接口和頻相關的ip，做技許可。”

喻嘉樹邁步走進，視線在兩人上一掃而過，在戚瑤上停頓了兩秒。他沒說話，但略微挑了挑眉，就算打招呼了。

"……好巧。"戚瑤說，手指不自覺收，攥住了帽子。幸好還沒有摘掉口罩，最后的遮布。

草。

葉清蔓看著這一幕，帽檐下的眼睛瞇起，敏銳地察覺到涌的暗流，臉藏在口罩下，無聲罵了一句。

好帥。

男人很高，姿拔。和戚瑤各占在電梯一角，從的角度看過去，能看見他高的鼻梁和眉骨，棱角分明，散漫地微揚著下。

娛樂圈不缺帥哥。但喻嘉樹不一樣。

他一看像優渥的家庭沃土與極強的自我意識塑造出的上帝范本，不同于互聯網上大多數的笨蛋帥哥，仿佛生下來就該是天之驕子，外貌只是他不經意的附加。

從前還疑，高中時的白月指不定現在已經禿頂發福，為人夫乃至為人父，穿著樸素的格子襯衫在生活里奔波，憑什麼值得戚瑤惦記這麼久?

現在看到本人，約約能明白。有一種人啊，就是驚鴻一眼，看過就不會忘。

無論你離他多遠，隔著多年的時，他也絕不會泯于人海，肩不識。

上帝范本這會兒在聽電話，因為在電梯里，顧及他人，他很出聲，只是單音節地應著。漫不經心，卻又游刃有余。

“嗯。”

“可以。”

那邊人說下周找個時間聊聊，他應聲，然后掛掉了電話。

周漆一直專心致志地半蹲著子逗狗。

也不算很專心，戚瑤看見他幾次抬眼瞄葉清蔓，不知道是認出來了還是沒有。@無限好文，盡在

葉清蔓一無所知，還在自認為不聲地用手肘捅戚瑤的腰，瘋狂眼神示意。

“火鍋啊!請他吃火鍋!”

戚瑤目不斜視地裝死，充耳不聞。

后來電梯里又進了別的人，更不好說話了。

這棟樓攏共其實沒多住戶，平時都是一個人乘坐電梯，也不知道這個時間是什麼良辰吉日，全在一起。

“靠!你就這樣!你!”葉清蔓一進門就氣得說不出話來，用手指著，“你你你你!怎麼不珍惜機會”

"……我不是很想珍惜。"

戚瑤很誠懇地看著，“昨晚在夢里看了一晚上他的腹，今天沒臉面對他，改天吧。”

葉清蔓∶……."

“我以為你是個純的人，結果你背地里做春夢”

“別說了。”戚瑤擺擺手。不然你以為我這個黑眼圈怎麼來的。

轉走進廚房，搬出電磁爐，用水沖了沖鍋，忽然想起什麼。

“誒，你幫我給栗子說，今天不用買菜了。如果還沒吃的話，讓上來一起吧。”

"行。"葉清蔓還在兀自憾，吐出一口氣，在茶幾上找到手機，"碼多來著?"

戚瑤頓了兩秒，“1224。”

水流沖過手背，從指中溜走，停不下也抓不住。

“崇洋外啊”葉清蔓嘖了一聲，“這年頭還有人這麼喜歡平安夜的。”

戚瑤沒說話，把底料進鍋里，加水，等煮沸。人的香氣在空氣中彌漫開。

“栗子什麼名字啊”

葉清蔓快把聯系人拉完了也沒看到人，震驚道，“你不是有強迫癥吧??怎麼每個人都是大名備注啊”

“楊莉。”戚瑤從冰箱里拿出兩瓶橘子汽水。

葉清蔓手指飛快著，一長串聯系人，包括認識的圈人、導演，甚至一些化妝師，全都是規規矩矩的名字。

“這麼多人，你真的不會記錯嗎”

戚瑤“你管我。”

“找到了。發了。”

葉清蔓正準備放下手機，不經意瞥見一個未讀消息的紅點倏然跳躍到最上方。

不是從以往的消息列表里順位上移，而是全新的，憑空出現的聯系人。像從被忘的角落里重新記起。

葉清蔓遞給，“有人給你發消息。”

“噢。”戚瑤隨手放在一邊。

了，等著浮著紅辣椒的鍋底咕嚕咕嚕滾開，好下菜。

“你也不算那麼那麼強迫癥，還是有人沒備注的。”葉清蔓饞得要流口水，豪爽地倒了一盤牛下去。

戚瑤握著筷子頓了兩秒，“嗯”

“不會自己都忘了吧剛給你發消息那人就沒備注啊。”

葉清蔓有些好笑，拿開瓶利落地打開橘子汽水的瓶蓋。

空氣中頓時涌著清甜的氣味，甚至把翻滾著的紅湯鍋底都了下去。戚瑤頓住沒。

……沒備注。

這麼多年以來，所有所有的聯絡人里，只有一個人沒有備注。

七八年前，其間的中二和張揚可見一斑。去舊金山讀書那年改掉了，一直到如今也沒有再變過。

戚瑤睫輕兩下，指尖在手指屏幕上懸著，要落不落。

這算什麼呢

盯著亮起的屏幕，竟然覺出幾分近鄉怯的覺來。

心的在瘋狂囂著你快看一看啊，僅存的理智卻在勸誡自己，別抱希，有可能是別的什麼忘記的人。

這麼多年，你還沒有習慣嗎。

七八糟的公眾號推送，不知名的好友申請，忘記備注的人發來消息，什麼都有可能。

戚瑤很輕地呼出一口氣，連指尖點落在屏幕上方，都是極輕極輕的。解開屏幕，消息頁面倏然出現在眼前。

楊莉，喬念，葉清蔓，裘朗，任丹丹，還有幾個正在涉的圈好友與導演，一水兒的全名，背景板似的立在那里。

一個黑頭像的賬號后來居上，安靜地越所有人，越近十年的，停在未讀消息的最上方。

簽名照什麼時候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