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降落》第25章 25/天后

25

“瑤妹唱啥?我們幫你點。”

“瑤妹?”

這回換戚瑤聽不見了。

耳朵里像灌了水,水流聲沖刷耳,把周圍一切嘈雜的聲音都隔開,只能看見他那雙漆黑的眼。

心臟高高懸起,又重重落下,近乎失重的悸

那種覺類似,好像你跋山涉水,披荊斬棘,茫然地去尋山,在到青山廓的那一刻,卻疲力盡,徒勞無功。

然而下一秒,青山終于不經意垂眼,發現小小的人間羈旅客,沉默著向你移

哪怕只有一點。

戚瑤抿,盡量自然地在他旁坐下。

喻嘉樹懶懶收回

靠墻的長沙發,中間沒有格擋,最邊緣又有點窄,他的收回來時,無可避免地

子很薄,被他隔著布料短暫一瞬,整片皮都像被火燒著了似的升溫。

戚瑤手指蜷了蜷,用盡全力氣克制著,讓自己不要逃走。

點歌臺那人愣了片刻,忽然一拍腦袋,想起什麼。

“有首歌很應景!”他在屏幕上打下幾個字,摁下置頂與切換鍵,屏幕上幾個大字隨著他的聲音一起浮現,“讓我們祝瑤妹——”

“下一站天后!”

劉萍萍誒了一聲,就要手去切歌,“你傻子吧!知不知道這歌什麼意思啊……”

“沒事。”

戚瑤溫的嗓音連著電流,隨著前奏里的鋼琴音,一起在包廂回響。

“就這首吧。”

不知是否是設備原因,尾音竟然微微發著

前奏已經快耗盡,ktv特有的字幕變換緩緩近,戚瑤輕輕呼出一口氣,一眼不敢錯地盯著前方,輕聲開口。

“站在大丸前,細心看看我的路。”

“再下個車站,到天后,當然最好。”

粵語歌,抒悠揚,詞曲絕妙。

閉著眼睛都能完整唱出來的歌。

戚瑤其實不會粵語,但這首歌實在太悉,咬字發音竟然和原版一般無二。

聲音很輕,緩緩融這首歌的氛圍。

“在百德新街的,面上有種顧盼自豪。”

“在臺上任我唱,未必風更好。”

“人氣不過皂泡。”

聲音溫,咬字清晰,尾音拖長,把那點清冷沖淡了,空氣里浮著繾綣的塵埃。

很好聽。

整個包廂都靜下來。

噪雜氛圍不再,迷幻的燈不知被誰了一下,變和的白,落在上。

“即使有天開個唱,誰又要唱。”

“他不可到現場,仍然仿似白活一場。”

屏幕上是twins多年后再次合的演唱會現場版本。

飽和度極高的藍照耀在每個人臉上,揮的熒棒映亮觀眾眼底晶瑩的淚

還有的淚

這首歌曾在mp3里放過無數遍,在還沒有變得熠熠閃之前,從開始漫長又心酸的暗開始。

同從前的信件一樣,這旋律幾乎承載了無數個深夜里決堤崩潰的緒,是如此晦暗的時代里,唯一的寄托。

和阿sa在十幾歲的戚瑤耳邊唱,最后變天后,變新娘,都是理想。

到現在,終于可以借唱給別人的機會,當著所有人的面做夢。

前途近在咫尺,的人就在邊。

“幾多歌給我唱,還是勉強。”

“臺前如何發亮,”

戚瑤到鼻尖發,心臟一陣一陣的酸脹,像有一團海綿堵在口。

“難及給最在耳邊,低聲溫地唱。”

住的那一小片皮微微發著熱,熨的心臟,才讓有勇氣不著聲,膛輕微起伏著。

在漫長的副歌里,緩緩降調,唱出最后一句。

“其實心里最大理想……”

“跟他歸家為他唱。”

旋律音調緩緩往下降。

大屏幕上,攝像角度從近拉到遠,出結尾的全場大合唱,甚至連掌聲和尖都如此清晰,讓人覺得好像真的看了一場演唱會。

場館穹頂泛著幽幽藍,數十年如一日的twins在大屏幕上擁抱,眼角盡是淚意。

手指略微一蜷,喻嘉樹偏頭看

孩兒影單薄,脊背直,脖頸修長,漆黑的眼睫微垂,桃花眼尾微紅。

……哭什麼。

涌出來的話到了嚨口,又被字字咽了回去。他沒有權利去左右緒。

他只是起了張紙巾,遞到眼前。

包廂靜了好片刻,一時沒人出聲。

陳茵茵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紅著眼睛,淚流滿面,被李尋輕掉。

劉萍萍吸著鼻子,小聲道,“這就是演員嗎?怎麼唱歌的也這麼充沛。”

屏幕上自播放下一首,略微歡快的調子,沖淡了沉寂的氣氛。

李尋笑著說,“瑤妹這不好聽?再也不信你的了。”

點歌臺靠著那人這才意識到,這歌不是他想象的那個意思,尷尬地腦袋,“不好意思啊瑤妹。但你唱得很好聽。”

“沒關系。”戚瑤說。

喻嘉樹前傾,手肘搭在膝蓋上,沒再看

全場人都默契地忽略掉了最后一句抖的尾音,和說話時的鼻音,偶有好奇者投來一眼,被男人不地擋住。

迷幻絢爛,唯有照耀他時投下的影不變,安穩地把圈在里面。

-

鬧了一陣,大家提議說去野營地燒烤。

李尋和幾個男生架起投影儀,挑了部片子。孩兒們三三兩兩坐著,靠在白便攜的營椅上小聲聊天。

陳茵茵今天大概特別傷心,拉著戚瑤跟喝酒,一部影片完,喝趴了一桌人。

幕布上滾著散場的英文字幕時,已是重的夜晚。

“十點了,要散場了嗎?”

李尋半抱著陳茵茵,低聲詢問。

“不散!”

陳茵茵攥住戚瑤的手臂,眼睛鼻子連著整張臉都是紅的,說不清是醉的還是哭的。

“還不散,都喝這樣,在地上滾了幾圈了。”李尋把人架起來往外走,“再喝你待會兒該去爬電線桿了,知道不?”

“就不!”

李尋制止著陳茵茵的掙扎,回頭看戚瑤。

劉萍萍被剩下兩個清醒著的生接走,剩一個人還坐在原位。

“沒事,你走吧。”戚瑤沖他揮揮手,“我讓助理來接。”

看著清醒,臉也不紅,也沒跟著們說胡話,但李尋還是不放心,喊了一聲,“嘉樹,你們是鄰居是吧?順路把送回去麼?”

“我怕助理一個孩兒不是很安全。”

“行。”

喻嘉樹掃了一眼,空酒瓶咕嚕咕嚕地在草坪上滾遠。

“真沒事兒。”戚瑤說,掏出手機,“我這就喊栗子。”

喻嘉樹沒理,垂下眼睫,掃了一眼地上的酒瓶。

一,二,三……

腳邊就有五六個。

能喝。

“喻嘉樹。”

“嗯?”

“我手機壞了。”

“是麼?”喻嘉樹一邊讓工作人員從車里拿件外套來,一邊漫不經心地應著。

“真的。”戚瑤把手機屏幕翻過來給他看,“解不開鎖。”

喻嘉樹掃了一眼,覺得自己的判斷是準確的,中肯的,一針見的。

他松松拎著外套領子,依舊是同牌子的外套,黑寬松版型,上次在車里短暫蓋過的那一件。深面料攥在手里,更突出他的分明骨節。

他把外套搭在上,漫不經心的,“你在撥號界面解鎖?”

有的人就是天生做什麼都顯得隨,如此紳士的作在他做來,依舊像是理所當然,不拖泥帶水,沒有寒暄與陌生,讓人毫生不起冒犯之

只有不敢說出心事的膽小鬼,心跳沉默地了一拍。

悉的氣息縈繞在鼻尖,屬于異的外套溫暖寬闊,松松披在肩上,像忽然有了的盔甲。

戚瑤收回手一看,遲鈍地哦了一聲,開始翻找栗子的電話。

外套因為作往下出白皙的鎖骨和口,喻嘉樹掃了一眼,垂眼移開視線,把外套的袖子打結系在脖子上。

“行了。”

視線往下瞥,又看在解鎖頁面撥號,他扯了扯角,手指微曲,松松的手機。

“我送你回去。”

要說戚瑤喝醉了難搞,倒也不算。

因為既不像劉萍萍那樣鬼哭狼嚎,也不像陳茵茵那樣原地撒潑,甚至還很乖,安靜地坐著,不說話的時候簡直跟平時沒什麼區別。

但一說話就要命。

就那麼固執地坐著,坐在夜晚草地的椅子上,仰起臉著他。

“我不想回去。”

臉頰白凈,碎發在耳邊零散著,眼眸倒影著細碎的,聲音也

喻嘉樹看了兩秒,妥協似的偏頭,手拉了把椅子過來,閑閑在對面坐下,長一支,脊背往后面一靠,散漫得不行,問。

“那你想干什麼?”

多年前的同學短暫聚過一天之后,又紛紛散去。不斷有人經過,不斷有人道別,像電影鏡頭里紛雜的紅綠燈口人影。

李尋抱著陳茵茵上了車,在遠跟他揮手示意。

漸漸的,寬廣的草地上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白日婚禮的布置被工作人員一點一點的拆掉,漂亮的背景板,潔白的帷幔,滿地開過之后略顯頹的鮮花。

一點一點的,像夢破碎。

“喻嘉樹。”

“嗯。”

“我唱歌好聽嗎?”

喻嘉樹看著,頓了兩秒,沒回答。

戚瑤好像也不在意他的回應,只是抬眼看著他。

讓人失重漂浮,褪去孩平日的敏度,遲鈍地以自己的知為中心,絮絮叨叨,顯出幾分鈍意的可來。

“這首歌我從前聽過好多好多遍,那場演唱會差點就要去了。”

服都選好了,后來忽然說主角檔期很,讓所有人提前進組。”

微皺著眉,帶著點懷緬的神

“就差那麼一點兒。”

“我覺得這個世界上的好多事,都是就差那麼一點兒。”

就差一點兒變天后,變新娘。

最后都是理想。

喻嘉樹開始覺得這姑娘沒醉,說話咬字清晰,思路順暢又有邏輯,正想正兒八百回答,卻見戚瑤低頭解開了外套的袖子。

把外套扯下來,暖意從上褪去的瞬間,忍不住在秋風中打了個寒,還是固執地擰起眉,把服往桌上一放。

“我不要。”

“?”

喻嘉樹緩緩挑起眉,“為什麼?”

“你給別人穿過。”

戚瑤半垂著眼說。

已經很多年沒有想要口而出緒化詞語的了,喻嘉樹這個時候卻也不合時宜地想再度說出那兩個字。

“扯淡。”

他看在夜風的涼意中微微抖,扯了扯角,手指松松拎著領,扔到上。

“這服就他媽給你蓋過。”

“真的?”戚瑤抿,手指攥住服邊角,歪著頭輕聲問,“沒有給那個生穿過?”

果然是喝醉了。

都敢問出來了。

“哪個?”

喻嘉樹在略微偏頭,在腦子里過了一圈今天見到的生,沒幾個認識的,

“和你關系很好的那個。很漂亮,長頭發。”戚瑤努力回想,然后比劃著,聲音越來越低,“很多年的那一個。”

“誰?”

這回是真懵了,喻嘉樹略微蹙起眉回想。

不經意移轉,瞥到遠李尋和陳茵茵的結婚照,霎時,那天在亭臺樓閣間匆匆離開的背影浮現在眼前。

他眉眼略微一松,倏然扯了扯角。

“燕啾?”

“不是吧,戚瑤。”

他越想越好笑,勾著角往后一靠,好整以暇地看著,眼里盡是戲謔。

名字也帶著笑意。

齒關略微一合,又送出舌尖,輕飄飄地落在空氣里,聽得人心臟發

“你是真不怕老公揍我。”

戚瑤眨眨眼,簡單的一句話在腦子里過了好多遍,才遲鈍地確認,“……結婚了?”

喻嘉樹看著不說話,留一個人錯愕詫異,“那之前他們傳你跟?”

“傳什麼你都信啊?”他挑眉,懶洋洋地拖著尾音,“他們從前還說我初是在小學呢,你信麼?”

戚瑤竟然認真想了一會兒,然后點頭。

喻嘉樹:?

算了,不跟醉鬼計較。

喻嘉樹看著,瞳孔漆黑幽深,不知道在想什麼,倏然笑了一聲。

“看出來了,你高中真的很認真。”

“什麼?”

“是不是除了我,誰都不關注啊?”

這事兒當時在他們學校可熱鬧,人都囂張到上禮堂表白了,這姑娘卻真一點兒不知道。

“發小,跟我另一發小結婚了,年初辦的。”他懶懶地說著,尾調輕揚,竟然在難得好脾氣地解釋。

果酒的后勁兒忽然燒上來,灼得戚瑤臉頰耳都發燙,有種被的心虛

“……也沒有很關注你。”移開視線,不自在地輕聲道。

喻嘉樹聲音不正經的懶,帶著點笑意,“行。”

“一點兒也不關注我。”

尾音拖著,明晃晃的敷衍。

戚瑤瞥了一眼,迅速移開視線,腦袋往下垂,就差把臉埋到他服里去了。

香杉薄荷的氣味凜冽,明明該讓人清醒,卻偏偏讓更深的混沌中,從臉頰到耳都泛起紅暈,悶悶憋出一句,“我想回去了。”

“走吧。”

喻嘉樹笑了會兒,嗯了一聲,長一支,散漫地站起來。

“送大明星回家。”

一路上都很安靜。

戚瑤攥著汽水玻璃瓶,坐在副駕,一言不發。

夜晚的高速人煙稀,黑賓利在道路上飛馳,穿過城市霓虹影。

戚瑤靠在車窗邊,半闔著眼,墜漂浮紛夢境中。

汽車緩緩停在樓下,喻嘉樹偏頭看了兩眼,下車繞到副駕喊

“回去再睡。”

車門一打開,戚瑤的就跟著開門的方向往下墜,腦袋歪下去,被喻嘉樹用手托住。

是真的酒勁上來,意識不清醒了。

差點栽到地上去,戚瑤都沒什麼反應,只是皺了下眉。,下意識出手住他的手背,臉頰不自覺地在他手上蹭了一下。

……的,細膩的,滾燙的。

瑩白的皮在微涼的手心輕輕蹭,細白的手指搭在骨節分明的手背上,指尖所過之,可以到凸起的廓,筋骨明晰。

喻嘉樹結滾了滾,漆黑的眼睫垂下,看不清神

手指有近乎條件反似的筋攣反應,被他忍住。

往日里大白和周漆喝醉,都是扔那兒不管,收拾醉鬼的經驗,他一點兒都沒有。

何況還是個孩兒。

好在戚瑤子歪得不舒服,下墜似的失重,緩緩睜開眼。

仰起臉來看他,愣愣地喊。

“喻嘉樹。”

臉頰連著眼眶微微發紅。咬字很輕,綴在齒間,空氣中仿佛都漂浮著繾綣的塵埃。

“嗯。”他應,攥住的手腕把人扶下來。

好像很喜歡他的名字。

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

“你知道今天陳茵茵跟我說什麼嗎?”

站都站不穩了,還關心別人說什麼呢。

馨香撲了滿懷,他沒搭腔。

覺得扔捧花很俗氣,所以去掉了這個環節。”

說話一頓一頓的,很輕,一手扶著喻嘉樹的小臂下車,一手撐在車門邊,腳步還有些踉蹌。

“但是說,今天是新娘,說什麼都靈。”戚瑤垂著頭,給喻嘉樹留了一個漆黑的發頂。

說希我以后心想事。”

“可是我怎麼心想事呢?”

戚瑤攥住他的小臂,站在半開的車門和他之間,抬起頭來,細長的眉蹙起,好像很是困

“我也想關注你。”

“可是畢業之后,我們就什麼聯系都沒有了。”

臉很小,從喻嘉樹的角度過去,可以看見小巧的鼻尖,漆黑纖長的眼睫輕輕著,像漂亮的,沾水的蝴蝶羽翼。

“我遇不到你,沒有你的消息。寄出的信全被退了回來,沒有回音。”

“唯一唯一的集,就是我加了你的微信。”

尾音抖著,裹著他的外套,依然在凜冽張狂的秋日夜風里紅了眼眶。

“可是這麼多年,你一條朋友圈都不發。”

戚瑤眼圈和鼻尖都很紅,眼底破碎的水要墜下來,聲音里帶了哭腔。

“我做夢都沒有素材。”

的眼淚順著眼尾往下墜,淚珠決堤似的,紅著眼睛看他。

平日里溫平靜的桃花眼蘊滿水,看起來可憐極了。

喻嘉樹抬眸看,四目相對,心臟驀然像被人攥住似的,一的疼。

良久,空氣中傳來一聲若有似無的嘆息。

初秋的風仍在呼嘯,到了后半夜,從沒關嚴的窗戶里灌進來,一點一點把窗戶推開,肆猖狂。

戚瑤頭疼得,意識模模糊糊,還混沌著,嚨發,坐起來關窗喝水。

清涼的流過嚨口,干覺才被驅散一些,撐著腦袋看了一眼手機,朦朧的意識卻倏然回籠,把人定在原地。

深夜的朋友圈人煙稀,刷到底也不過寥寥幾條。

因此,那個悉的黑頭像格外顯眼。

簡短的兩個字,沒頭沒腦,孤零零地停在那里。

于兩個小時前。

: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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