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將意寄山海》第18章 18.

那一年的期末考試, 不出意外,我仍然沒有比過林家那位名正言順的掌上明珠。

依然是不出意外,媽媽看我的眼神恨不得讓我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我沒能讓坐上林家豪門太太的位置, 如今也沒能讓在林家面前掙得臉面, 于而言, 我的全部價值不過是累贅二字。

可我卻很滿足這樣的狀況, 有種報復的快,看除了憤怒別無辦法,看除了對我失就只能失, 看恨不得丟下我又舍不得和林家的牽絆。這好像也是我的一種報復。

既然我的人生從出生就沒有意義, 那不如一起爛掉。

那一年帝都下了兩場大雪。

阿姨依然隨我去了帝都, 還有樂樂。

屋里暖氣很暖和, 玻璃窗上有一層霧。樂樂趴在暖氣旁邊,用手指在玻璃窗上寫了我們的名字, 脆生生的聲音又甜又好聽, “我同學都很羨慕我每年冬天能來帝都, 我跟他們說帝都的冬天會下雪,他們都只在電視上見過呢, 我比他們都幸福。而我之所以能見到這一切, 是因為林薏姐姐。”

在我的名字后面還畫了一顆心, 轉過頭對我笑得甜,“姐姐,你的同學會不會也羨慕你能來帝都看雪呀?”

我搖了搖頭。

我沒解釋, 其實我和我的同學也只是知道姓名的程度而已, 算不上朋友。自然也沒有人知道我每年冬天都會回帝都。

依然脆生生的回答, “那是他們沒眼, 他們一定不知道雪是什麼樣子。”

“不過我有點想他們了, 小玲家今年剛養了一只貓,我媽媽就不允許我養貓。我周末去家見過,又溫順又可,我它的頭,它就會閉上眼睛很乖很乖的任由我。”

“我同桌家里是開小超市的,有好多零食,每次去他家玩,他都很豪氣地說隨便挑。不過我媽媽不準我拿太多,說那樣不禮貌,所以我每次都很客氣的只吃一點。”

“噢對了!的折紙特別漂亮,我都是跟學的,還說放假教我呢。”

樂樂是個快快樂樂的小姑娘,知道我在聽,自顧自就能說很久。

而我也很樂意聽講話,我喜歡上那快樂天真的勁兒,讓我覺得大概孩子小時候都該這樣長大,我很羨慕

說了很多,玻璃窗上的水霧全都被寫寫畫畫。

那一夜我們很晚才睡,我們趴在暖和的暖氣旁邊,看著窗外簌簌落下的漫天大雪,講了一個晚上的故事。

樂樂終歸是熬不了多久,夜后就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玻璃窗外是紛紛揚揚的雪,降落在這座燈火輝煌的都市,覆蓋滿地的雪白仿佛要將這俗世掩埋,將罪孽全都掩蓋在雪白之下。

樂樂在我旁邊睡著,沒有人再聽我那無人知曉的故事。

我在那面又結了霧的玻璃窗上,一筆一劃寫了他的名字,然后又掉。

過年的那天,我終歸是沒有勇氣去撥通周嘉也的電話,而是在企鵝上給他發了個消息。

很普通四個字,新年快樂。

給他發消息的人應該很多,應該許久才看得到我。

我抱著團坐在椅子上,著窗外簌簌落下的大雪。玻璃窗上約倒映著我的廓,樂樂在我邊睡著,我給蓋了個毯子,再給墊了個枕頭。地毯絨絨的很睡得很香,一直沒醒。

已經過了零點幾分鐘,企鵝上才有消息跳

可我打開,是張楠楠給我發的新年快樂。

我打開企鵝上的小游戲,從連連看到泡泡龍再到黃金礦工,一個人落后,一個人失敗,一個人輸掉了很多游戲豆。

漫長的夜才終于結束了蒼白,消息框在跳彈出的那一刻,快要洶涌而出的仿佛是我的心跳。

在過去了接近半個小時后,周嘉也回了我的信息。

新年快樂。

還有一個放煙火的表

我覺得我的新年到這里應該也算圓滿了,可在看到頂端的對方正在輸中之后,我停止了手里已經玩得昏昏睡的小游戲,盯著那行字許久未

“今天過年,就玩這個?”他問。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企鵝的狀態可以顯示著我在玩什麼游戲,我的企鵝用得不多,只有寥寥幾個好友,很多功能都不了解。

我問他怎麼知道我在玩。

他發了截圖過來。

隔著屏幕,看不見表,聽不到語氣。

我面不改撒謊,“睡不著,隨便玩玩。”

“玩著更睡不著,還是早點躺下吧。”

我停頓很久,還是只回了一句好的。

然后以他發的一個表包結束了這段我等了一個晚上的對話。

大多數時候我并不在意我的平庸,我覺得這樣爛掉沒有什麼不好。

可在的時候,我就會憎恨這樣的自己。如果我再主一點點,再靠近一點點,是不是就不會被時間和距離隔開,也就能夠抓住那一閃而過的流星。

那個學期我和周嘉也為數不多的一次集是運會。

會的最后一天依然是集項目,教學樓的公告欄里著各項目的報名名單。

趁著中場休息,我在那里找著周嘉也的名字,在任何地方尋找周嘉也的痕跡已經為了本能。

就在我轉之際,差點撞上了站在我后的膛。

我怔愣抬頭,看見了周嘉也的下

可他沒有看我,而是一門心思在看我剛才仔細研究的各項目報名名單,他掃了幾眼,說道:“又是被迫報名?”

上面有我的名字,依然是趣味項目。

我嗯了一聲,仍然驚怔著他。

好像上一次這樣近距離看著周嘉也,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

他低下眼,注意到我還沒收回的滿臉遲鈍,彎了下角,手在我面前打了個響指,“林薏,回神。”

他這一瞬間的模樣,又將我拉回了一年前,那個尚未消失在公車后車窗的夏天。

可他似乎只是下樓從這里經過。

他的朋友已經在教學樓的外面大聲他,他聽見了,回頭應了一聲,而后沖我揮了揮手,“我先走了。”

我卻在那一刻抓住了他的手腕,仿佛想要抓住那個尚未消失的夏天。

他回頭看了一眼被我抓著的手腕,抬眸向我。

我的心跳如擂鼓,“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嗎。”

“說說看。”

“趣味項目,能跟你一組嗎。”

今年的趣味項目是兩人分組。我沒報希,但我又覺得,我總該為自己爭取一次,功與否都沒關系,總要讓自己不后悔一次。

不出所料,他沒同意。

他仍是笑著,不會因為我的突兀到冒犯,只是略抱歉拒絕了我,“你要是早點說還行,現在沒辦法了,答應了哥們。”

“沒關系。”

我松開了他的手。

教學樓外,他的朋友又一次喊著周嘉也,說他再不來就不帶他了。

周嘉也走前看了一眼我的表,猜測道:“想要獎品?”

我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他輕笑了一聲,“搖頭又點頭是什麼意思。”

我沒說話。

他這次是真的要走了,“等會兒見。”

那時候我以為他說的等會兒見,只是下一場就要開始的趣味項目。

我跟班上另一個同樣是被迫報名的生組了一隊,我們在項目開始沒多久后就開始劃水。

因為場上競爭太激烈,到了最后基本上只剩下周嘉也在的幾個男生的單人角逐。

那顆象征著勝利的皮球在他們之間搶來搶去,幾個人全都扭在了一起,誰也不讓誰,尤其是其中一個寸頭的男生,格外針對周嘉也。

場上雖然激烈,但是看起來很像是他們兩個之間的戰爭。

跟我一組的生看著這場好戲,在旁邊跟我分八卦:“那個人是九班的,是劉晨藝的男朋友,但是劉晨藝高一的時候喜歡過周嘉也,當初傳得厲害,很多人都覺得遲早能搞到手。”

“可惜后來把周嘉也惹了,私底下警告過收斂了很多,沒再提過周嘉也,后來就跟九班這個在一起了,據說這個男的追了很久,不在意還喜歡周嘉也。”

我猜測道:“周嘉也是因為給了別人聯系方式那事生氣嗎?”

“應該是吧,我聽說那段時間周嘉也上線就卡,消息太多了,本沒辦法。換我我也生氣。”生哎呀一聲,“重點不是這個啦,重點是你看場上這氣氛,有沒有三角那味兒。”

寸頭男生針鋒相對,恨不得把周嘉也踩到泥里,只要球到了周嘉也手里,他就會拼命上去搶。

可周嘉也毫不退讓,他眉眼鋒利,像一只發了狠的斗,任何上去阻攔他的人都會被他擊退。

這場仿佛是三角的大戲,看的人很多。

人起哄吹口哨,我回頭看向劉晨藝,坐在最近的觀眾席上,周圍的人朝眉弄眼的暗示艷福不淺,彎著笑在這種滿足,風風

同組的生不時回頭看劉晨藝,看八卦的心跟在場的人一樣,樂在其中。所有知的人都以為這是三個人的戰爭。

我沒有再看,低頭撥弄著腳邊的小草。

忽然,場上出一陣呼聲。

場邊他的朋友歡呼喝彩喊著周嘉也。

我被這陣仗嚇了一跳,聞聲抬頭,卻看見周嘉也這次又搶到了球,突出重圍,甩開寸頭男生跑了出來,直直向著我的方向。

寸頭男反應過來后連忙追上來,他側著避開,用攔著寸頭男。

不過是眨眼的功夫,已經直直的跑到我的面前。

他把球輕輕的放到了我的手上,另一只手還在用力阻攔。

眾目睽睽之下,那些歡呼聲有一瞬的寂靜。

我茫然著手中突然出現的球,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

周嘉也大口著氣,一雙眼睛直直看著我,語速飛快仍在:“快去啊林薏。”

我的大腦沒來得及思考,已經本能的遵循他說的話。

抱著球就從地上起來,飛快的、不顧一切的跑向后的箱子,把球扔了進去。

我回過頭,幾米外,周嘉也在我穩穩投進球之后才結束了用攔著寸頭男的作,他高舉著手臂放聲歡呼。

那個寸頭男一臉還沒明白怎麼回事的茫然,滿臉的錯愕,著站在投球箱旁邊的我。

這出乎意料的結局,滿場驚愕,遲鈍片刻后,那些周嘉也的朋友才吹著口哨慶祝。因為這場角逐是寸頭男輸了,盡管最終投進去的人不是周嘉也,但是實質的結果仍然是周嘉也贏了。

跟我同組的生也終于反應過來了,跳起來飛快朝我跑過來,興地拉著我道:“贏的是我們!投進了球的是我們!”

歡呼雀躍的話傳進我的耳朵,我也才從這場角逐中遲鈍驚醒。

我不可置信的向確認道:“剛剛是我投進去了?”

不停點頭,“是啊是啊是啊!周嘉也把球給了你,把旁邊的競爭者攔在了后,是你投進去了,是我們贏了!”

我的心跳從這時才慢慢蘇醒,我的手心都在抖。

我轉過頭,著幾米外的周嘉也,他的朋友已經越進場勾肩搭背將他圍一團,四周熱鬧,吵吵嚷嚷,我仍然覺得在做夢。

直到宣布名次上去領獎,念到了獲得第一名的名字。我同組的生早就已經迫不及待,頻頻踮腳去看主席臺,一念到我們的名字,已經歡天喜地小步跑上去。

“上去啊。”

周嘉也的聲音出現在我邊。

我回頭看見他,他神自若的站在旁邊,朝著主席臺抬了抬下,對我說道:“快點,念你名字呢。”

仿佛真正該拿第一的人不是他,他早有預謀將勝利拱手相送。

我想問他為什麼要把球給我。

可我還沒開口,他手在我的后背將我往前一推。

我猝不及防幾步踉蹌向前,我回頭,他雙手圈在邊做喇叭喊著快上去,仿佛比領獎的是他自己還高興。

我心底的那點遲疑卻忽然消散,再沒猶豫,小步跑上了臺階。

他就在主席臺下面,角彎彎著我,滿臉的自由和不在意,仿佛這個獎拿與不拿對他都沒有任何影響,他始終是世界中央。

同組的生已經選好了獎品,站在一邊等我。

先上來,已經把所有獎品都打量了一遍,在一旁給我出主意。我本來也在糾結,可我在看到桌尾的籃球后,忽然有了主意。

我徑直去抱過那個籃球,跑到老師旁邊,我說我就要這個了。

同組的生滿臉震驚,說你怎麼拿個籃球。

我抱著籃球快步跑下來遞給周嘉也的時候,他也是這個反應。

他瞪大眼睛,比見鬼還夸張,差點一口氣把自己咳死,他好不容易順了氣,這才質問我:“你拿個籃球干嘛?”

我把籃球往他面前遞了遞,“給你。”

他也沒再跟我理論,轉頭就舉手,揚聲朝著上面的主席臺喊:“老師!林薏同學說拿錯了要重新選!”

老師沒聽清,朝我們看過來,詢問道:“什麼?”

周嘉也正要大聲喊一遍,我下意識就手捂住了他的

我朝老師拼命擺手,示意沒事。

老師在忙,見沒什麼事就低下頭繼續看名單。

我松了口氣,轉過頭才發現周嘉也定定著我,他眉眼鋒利,不笑時有一種氣不馴的危險

我下意識就松了手。

他直直的目讓我心跳很快。

耳邊拂過的風是輕的,也是滾燙的。

我小聲問他怎麼了,心跳卻在抖。

他一言不發,只手輕輕了下,而后抬起眼睫不咸不淡道:“林薏,你膽子很大啊。”

我雙手抱著籃球,覺耳在發熱,他的眼神讓我心驚跳,我一點都不敢看他的眼睛。

而后他直接捉過我的手腕,拉著我就穿過跑道往前走。

我驚怔問他去哪。

他頭也不回,“去打籃球。”

我的表變為驚恐,“我、我我打籃球嗎?”

他微微側過頭,廓的弧度不懷好意:“林薏,是你選的籃球。”

“可我選籃球是給你的,不是給我的……”我試圖講道理。

角一彎,燦爛的笑容惡意滿滿:“是啊,所以我、陪、你打籃球。”

“……?”

我看起來很想打籃球嗎。

我滿臉不可思議,可是他的掌心溫度滾燙,力氣讓人掙不開,逆著跑道上的人來人往,我只能跟著他走。

該怎麼形容那一天呢。

在那場所有人以為是三角的熱鬧里,他拼盡全力,輕巧又直接的把球放在了我的手上,只是為了將勝利送給我,替我拔得頭籌。

無論那一天重來多遍,我都會選籃球,然后遞到他的手上。

他以為我問可不可以跟他一組是想要獎品,但其實不是。我只信奉唯一的神明。

    人正在閲讀<曾將愛意寄山海>
      關閉消息
        猜你喜歡
        通過以下任何一個您已經安裝的APP,都可訪問<歡享小說>
        首登送5800,日簽580書幣
        及時更新最火小說!訂閱推送一鍵閱讀!海量書庫精準推薦!
        2 然後輕點【添加到主屏幕】
        1請點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