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將意寄山海》第29章 29.

我周六的時候冒還沒有完全好, 退燒了,但是大病初愈,仍然病懨懨的。

室友們一起上陣, 幫我化了好看的妝,我們宿舍相向來和諧,出去玩的時候都會起來打扮很久,我那點三腳貓的化妝水平完全是在們的熏陶下學會的, 今天約了不其他院系的帥哥, 所以們完全不放心我自己化妝, 還借我飾品和搭配的包, 我看到里面有一個蝴蝶的發卡,我挑了這個。

們先幫我化完了妝,然后我坐著等們,手機總不由自主去看微信。

周嘉也說會來找我,所以我這一天都在不知道期待什麼的反復看著聊天框。但是這一天已經快要落下日暮了,也許不在今天吧, 或者他會不會已經忘了,又或者,當時他只是隨口一說而已呢。

等室友們也收拾好, 我們一起出了門。

約的下午五點多,就在帝都大學城著名的商業街,陳晴影早早訂了位置, 我在出發前又吃了一次冒藥。

正值周末, 商業街來來往往都是大學城的學生, 初春的風迎面吹過來, 我覺得有點冷。為了漂亮, 們今天給我搭配的是子, 大概是冒還沒有完全好,出的小在風里讓我冷得有點發抖。

那晚我其實不是主角,主要是大家陪陳晴影換個心,我全程站在室友們的最邊緣,盡管在去的路上,們一直在開玩笑說今晚帥哥很多,一定要幫我

我知道們是喜歡逗我,這樣的話們從大一說到現在,我沒什麼心們也知道,我的室友們人都很好。

事實證明,們都化妝技,的確是遠遠好過我,那晚盡管我一直悶在室友們的最邊緣,吃完飯去唱歌,居然有幾個男生問我要不要加個聯系方式。

許筱在一旁用胳膊肘捅我,附耳小聲說:“這個小哥哥我很看好哦,院男神,好多人的白月,多人都想加他。薏薏,你要把握住啊,別廢了姐妹們的用心,你晴影姐好不容易約出來的。”

說完,許筱假裝去點歌走開了,把我旁邊的位置空了出來,走之前還朝我眉弄眼使了個眼

我本來,沒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因為以前也不是沒有遇到過被人問聯系方式,但是許筱這麼明目張膽的暗示,坐過來問我聯系方式的男生也看得見,我忽然覺得臉皮有點掛不住。

我小聲說了句好啊。

我不太會拒絕別人,盡管有時候好不容易說出來的拒絕,只要對方稍微難纏一點,我就會沒轍。

但是我不會聊天,面對面說話還好,對方能覺到我的斂,但是屏幕上只有冷冰冰的文字,連我自己都覺得無趣。沒有人會喜歡跟無趣的人聊天,即使起初有好,也會聊著聊著就被勸退,我對這樣的結果從不意外。

所以我從來沒有能聊很久的人,能夠跟我聊得最久的,仔細想想,也就只有周嘉也了吧。

在那個等待著病愈可以回學校的暑假,我每天都會等著他下晚自習回家,他會跟我聊學校里的事,聊復習的進度,聊他自己,他的明亮燦爛有一種穿力,能夠穿過屏幕染到我,即使是隔著冷冰冰的屏幕,可是我能夠跟他一樣快樂起來,會出乎意料的說很多我自己都覺得意外的玩笑話。

可是后來,再也沒有第二個那樣的周嘉也了。

隔閡是由時間、距離還有人心堆砌起來,曾經也有過關系很要好的時候,但是一旦離了那個點,就很難再回到從前。

我現在又回到了連給他發個消息都怕打擾的距離,這一天直到出發前,我除了反復看手機,再也做不了其他的事。

可是沒有他的消息,我也只能等。

我拿出手機,準備去掃他的碼。

可也是在這個時,才看到一個多小時前,我們還在吃飯的時候,周嘉也給我發了信息。

他問我現在在學校嗎,他有個采訪錄完就過來。

包間里燈昏暗,手機屏幕的線顯得略微刺眼。

男生見我停頓,順著目看過來,正要問我是我掃他還是他掃我,這一眼瞥見了周嘉也的名字。

他咦了一聲,表很意外:“你認識周嘉也?”

周嘉也的名字如同一個咒語,我的意識忽然驚醒,耳邊又聽到包間里唱到最嗨的歌,熱浪快要沖破耳

忽然想起來,他是院的。

陳晴影說以前周嘉也還在大學的時候,經常跟他們一起打籃球。

我垂眸不回他的話,克制著快要不控制的心跳,只是鎮定的掃了他的碼,說道:“我加你了,你同意一下。”

“哦哦好。”男生沒再問周嘉也,通過好友以后,開始跟我聊天,問我名字,問我專業,問我是不是跟陳晴影們一個宿舍。

我不太會聊天,從來都是別人問什麼就答什麼,但是這次回答得有些敷衍。

從看到周嘉也的那條消息開始,我的靈魂就仿佛驚醒過來,從脈連同的四肢百骸,都是快要抑制不住的翻涌難耐,仿佛下一刻就要沖出包間。

終于,這干的對話我再也敷衍不下去了。

我借口說我去趟洗手間,幾乎是赴命般的離開了包間。

出了外面的走廊,腳下綿綿的墊子踩上去頭重腳輕,四周充斥著各個包間里的音樂,挨得最近唱著一首痛別離的,吼到撕心裂肺,走廊的玻璃上倒映著我的幾重分

我像是從現實被拽進了一個幻境。

而我在幻境里,只為了確認唯一的真實。

我打開微信,回了那條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的信息:“對不起啊,晚上出來玩了,但是就在大學城,不遠,很快就能回去,你采訪結束了嗎?”

我靠著走廊里折著千重幻境的玻璃,在周看見無數個自己,仿佛是經書上所說的人有七重罪孽,貪念嗔癡,在沒有人看得見的幻境里,肆無忌憚的暴

我就這麼站著,執著的盯著聊天框。

直到,上面開始顯示,對方正在輸中。

然后又停下。

聊天框里再無靜。

隔壁那首撕心裂肺的歌唱到最末,仍在忘的吼著讓我怎麼不想他,就這樣歸于人海了嗎,可我怎能不想他。

聊天框終于再次有了顯示。

這次很快。

周嘉也發來消息:“好好玩兒吧,明天我到了蘇城后,我把地址發給你。”

他還發了一個表包。

像以前那樣哄我,“玩兒的開心點。”

隔壁的包間已經無切到了下一首歌,依然是吼到撕心裂肺的別離,聽得出真的很傷心,哭腔肝腸寸斷,已經幾乎不在調上了,還在傷心的吼著,聽得耳朵和心臟都發

我往外走,想離那撕心裂肺的歌聲遠一點,終于到了樓梯口,繞了幾彎之后聽得沒那麼真切了,我的口快要窒息的抑才稍微放緩了許多。

樓梯下來就是大廳,直直對著門,初春晚上的風很冷,吹過我子外面的小冒尚未痊愈,我冷得瑟了一下。

同時,也吹醒了我快要被堙滅的勇氣。

我開始往樓梯下面走,打字問他,“你已經采訪結束了嗎?”

周嘉也很快就回,只一個字:“嗯。”

我的腳步開始變快。

我問他,“你回去了嗎?”

迎面的風拂過我的額頭、臉頰、胳膊、小,今晚為了好看,穿了春后才穿的子。離后紙醉金迷的幻境堡壘越遠,夜晚的涼風越清醒,迎面吹來冷得讓人打

而我的腳步卻不控制,越來越快。

我在走出歌廳時,門口絢爛的彩燈轉過來,掠過了我面前的夜,仿若煙花忽然綻放在我眼前,與此同時,收到了周嘉也回答,依然只有一個字:“沒。”

到此而止,我的腳步開始用跑來形容。

奔跑對我而言是痛苦的。

我討厭運,討厭育課,討厭測,討厭八百米,討厭奔跑時從肺到鼻腔都是快要窒息的痛苦,討厭渾都在顛簸的痛苦,討厭四肢疲力盡仿佛快要斷裂,仍然要生拼湊在一起跑到終點。

可是關于奔跑。

我的記憶只有兩次。

一次,是十五歲那年,高一,育課。

測八百米,我遠遠的落后在最后,班上大部分人都已經跑到了終點,三三兩兩解散去自由活了,只有育老師還在終點等我。

我的腳酸如墜千斤,跑步的速度比行將就木的老人走路還要慢,我的腳步慢慢停了下來,雙手撐在膝蓋上彎腰如佝僂,大口大口的呼吸,如同將死之人瀕死的汲取氧氣。

就是這個時候,我聽見了周嘉也的聲音。

汗水流淌進眼睛,他的出現仿若幻覺,昏沉的天,偶爾從云層泄的幾縷線在他的發梢間糾纏,而他拽著我跑到了終點。

在去小超市買水的路上,我看到了他坐在籃球場旁邊的長椅下。

樹蔭抖落著細細碎碎的屑,落在他的額頭上、肩膀上,風輕輕搖曳,惹了平靜漂浮的塵埃,我抬頭,看見的是悄然種下的種子滿樹繁花。

第二次,就是現在。

初春的夜晚吹著很涼的風,涼到從皮滲進骨頭,從人面進靈魂,晚上的大學城正是周末熱鬧的時候,街上人來人往,燈璀璨,夜的溫度升到最沸騰。

我逆著人群,撥開流涌,只為了赴一場約,一場或許沒有答案的賭約。

我們學校不分校區,一共只有三個校門,正校門和東西兩個側門。

離大學城的商業街最近的,是西側門,在燈火通明的長街盡頭,如果不是,那就再換一個,三個校門,總要讓自己死心才算作罷。

當我大口大口著氣,的快要沒有力氣,終于到了西側門。

門口仍然有歡笑結伴的學生來來往往,有抱著書從校門出來的,也有提著剛買的茶烤串進去的,最近的那家店在放著音樂,那首歌我已經快要能跟著唱出來,是那一年陳清桉火遍大江南北的歌。

歌聲唱到最,苦悲痛的唱腔,唱著那句,讓我怎麼不想他。

我依稀辯駁出來,是在歌廳走廊里聽到的那首唱得撕心裂肺已經不在調上了的歌,從陳清桉的聲音唱出來,痛苦一團,聽得讓人想要落淚。

中央的噴泉無聲的流淌,水珠在夜里如同碎掉的月,跌落進冰冷的水里,融一池泡影。

人影重重疊疊,哪里都是人,但是哪里都沒有周嘉也。

我沒猶豫,確定沒有他的影后就轉過,呼吸還沒有勻,氣吁吁的朝著另一個校門的方向去。

里,手機屏幕再次亮了起來,略微刺眼的映我的瞳孔。

我匆忙低下頭,看見周嘉也給我發的信息,“你是要來找我嗎。”

我沒回,只看了一眼就匆忙趕路,我怕再晚一點就會錯過他。

我不知道他有沒有來,也許他說的還沒有回去只是去了別的地方,而不是來了學校,可是我的人生沒有幾次賭博,但有關周嘉也的賭,我一次也不敢錯過。

手機屏幕再次亮了起來。

我的腳步正途經那家在放音樂的店,音響里震天響的歌聲穿過耳,快要讓人心碎。

你過得也還好吧,沒有我也能很好吧,也曾釋懷或者放下,可讓我怎麼才能不想他。

不是消息,彈出來的,是語音通話。

我的腳步驀然止住,手指微著只停頓一秒,點下了接通。

熱鬧,人來人往,我深陷人海,聽覺被放大,我聽得見自己尚未平息的氣大口大口在呼吸,聽得見后不遠的噴泉濺落一池泡影,聽得見這紅塵萬丈,哪里都是他,哪里都不是他。

電話接通,我聽見周嘉也帶著笑的勸我:“不用來找我,該玩兒就玩兒,如果你不想郵寄,可以等下次回來再給我。”

那首從音響里放出來的音樂還在唱,他唱到,就這樣把你歸還人海吧,不如就此釋懷或者放下。

我聽著自己急促尚未平息的聲音,眼前是人頭攢的長街,燈火墜落滿城,我冷靜輕聲問他:“周嘉也。”

“你在哪。”

“也曾釋懷或者放下,別再見面了,否則讓我怎麼不想。”

只安靜了一秒,周嘉也還是那副不著調的口吻像在逗我:“真不用麻煩,今天是我的問題,我沒提前跟你說一下,下次我一定早點跟你確定時間,行不行?”

我沒回答。

只是握了手機,腳步繼續往前,深陷人海。

終于,我聽到他很低的一聲嘆氣,輕的仿佛是我的錯覺,無奈或者妥協,或者,放棄,都是錯覺。

他問,“林薏,你一定要來找我嗎。”

他收起了那副不著調的語氣,聲音放緩,像此時浸泡在池水中的月。

“我知道擁抱的代價,可是讓我怎麼不想。如果再次與你相逢,我還能放下嗎,如果還能相逢,我不想再放下。”

歌聲唱到最末,而我一聲不吭,繼續向前。

然后我聽見他說,“別往前了。”

“林薏。”

“回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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