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1001號正艱難地穿行在昏暗的下水管道里。

這條管道已經被廢棄,到生著銹，看起來已經有不年頭，不再有水流經過,卻連通著宿主的區域。這樣的管道或者路徑，其實在主系統空間有很多條,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都被主系統下令一一封死了。

1001號心中閃過這些，繼續前行，管道的盡頭，是位于宿主生活區空區的一間大禮堂。

今天，主系統要在那里召開資深宿主的集會。

1001號與自己宿主盛頌時的關系算是普普通通,既相互協作，也相互提防。在產生反抗主系統這個念頭前，1001號也與整個宿主群并無太多聯系。

他是被隔離出去的。

盛頌時稱贊過他為系統的高效利落，但他的機能越是出眾，盛頌時就越是防備。

……也無所謂了。

1001號想更清楚地了解以盛頌時為中心的那個計劃，所以他破天荒深宿主這一側,主要為了觀察盛頌時的人際關系,順便看看這個計劃最近有沒有什麼行。

如果是對主系統不利的行,他不介意從中推一把，幫個忙。宿主能功顛覆主系統，會給他們貓貓球省很大的力氣。

1001號打算在下水道里聽。他早早就把三三給他的外殼放到了充電樁上替代自己,免得引起主系統注意,在出發之前,又打開面板卡bug。

系統們原本是有小地圖功能的,但1001號發現小地圖不僅是系統們的小地圖,也是主系統對他們的定位。卡了這個bug之后,小地圖會崩潰，系統的定位也會模糊，主系統自然也無法得知他的位置。

這也是三三教他的，三三簡直是bug的神，1001號現在每天出門前都要拜一拜。

bug之神！領導克星！

他艱難地移到地方，折疊機械貓耳朵，努力越過下水道口的柵欄探頭向外看，只覺得一切富麗堂皇，閃閃發亮。禮堂正在布置，1001號聞到了酒水和甜點的香氣。

宿主與系統，簡直像兩個世界的。

主系統對待他們的態度，也像是兩個世界的。

金屬頭顱的影子忽然飄過，1001號連忙低頭蔽。他張地趴在最底部，這里位于禮堂口，他無疑可以聽到所有門門外的聲音。

1001號耐心等待著。

濱海洋房里，系統2333號正努力把起床困難戶季倚危喊起床。

貓貓茶壺重出江湖，這次變了雙耳的，系統2333號尾叉腰，威脅把頭埋在被子里的無限空間公認大魔王。

“我數到三，你要是能起來，我就給你看一樣東西。”

被子蠕了一下。

見他不見棺材不掉淚，系統2333號毫不客氣地開始數數。

“……三！”

季倚危:“……”

被迫速起床。

系統2333號把季倚危引到客廳里，灑滿的廳中，臺上海鷗梳理羽的影子傾斜投，落在桌面上那件小小的工藝品上――半球形玻璃罩里放著小小的季倚危，坐在花草中微微含笑。

這是自然是2333號從4399號那里學來的。

季倚危很是驚喜。

“三三，這是你自己做的嗎？”

系統2333號得意極了，那當然，他兩條尾忙活了好半天呢！

他看季倚危對這件小工藝品不釋手，于是大方地說道。

“送給你啦！”

“真的？”季倚危果然很高興，不過很快他就發現了一個問題。

――玻璃罩里只有他一個人，沒有三三。

這可不行。

見三三忙于做早飯，他捧著這件珍貴的小禮，詢問道。

“三三，你還有沒有做這件東西的剩余材料？”頓了頓，他補充道，“我十八折低價購買。”

系統2333號:“……”

他跟季倚危搏斗了好大一會兒，最后艱難地十七折。季倚危躲進房間里做手工，他在外面生氣地拍門。

“季倚危！開門啊！你有本事開門啊！”

“昨天我還當你學會了勤儉持家，今天就又是老樣子了！”

“再這樣下去，你的積分早晚――”

“歸零！歸零歸零歸零！”

系統2333號學得實在太像了，活像一個計算了給他當系統一樣，躲在房間里的季倚危笑得金屬都差點不住。他一邊忍笑，一邊用鉗子把金屬彎折貓耳朵的尖尖，拿遠了打量一番，又繼續制作。

門外的計算漸漸沒聲了，又過了一會兒，小計算再次來拍門，帶著濃濃的吐司和煎蛋培的香氣。

“快出來吃飯，回來再做，不然資深宿主集會要遲到了。”

“舊的邀請函已經死在垃圾桶，我給你畫了個新的，你拿著看看能不能進門。不行你就跟主系統說，你的邀請函被狗吃了。”

“快出來！遲到了！”

季倚危正在做最后的細化修補工作，慢悠悠地說道。

“不急，讓主系統等著。”

門外忽然沒聲了，隨著早飯香氣一起滲進來的，居然多了一快樂的氣息。季倚危心中一，他想試探一下三三究竟有多不喜歡主系統，于是又補充一句。

“讓主系統多等一會兒。”

門外的小計算:“……”

門外的小計算:“嘿嘿！”

好快樂哦！

季倚危剪短最后一截鐵，收工，端著覆蓋半球形玻璃罩的手工藝品走出門去，角微微上揚。

好，他確定了。

三三討厭主系統。

***

大禮堂門口，資深宿主們正三三兩兩趕到。這次是資深宿主的集會，不需要攜帶系統，不在任務期間的邀宿主都應按時前來。這些宿主數量不多，卻絕對是無限空間的英。

主系統居然卸下了兩個大圓環，只留下一顆機械頭顱，兩只機械手漂浮在空中，戴著考究的白手套。與面對貓貓球時候的殘酷冷漠的樣子大為不同，在宿主面前，主系統金屬的角上翹，眼窩里的亮也很暗，笑臉迎人，甚至專程在門口迎接資深宿主。

尤其對那些厲害的宿主，他的態度更是殷勤和悅，簡直近乎于……

。

1001號在下水道里默默看著這一切，屏幕變得空白。

主系統，好啊！從沒見過這樣的主系統！

主系統深陷的眼窩中，白忽然一亮，它看到了自己麾下頂尖的宿主之一――盛頌時。

“也許我定的時間太早了。”很難想象，這顆機械頭顱居然還會態度親近地開玩笑，“年輕人都喜歡早上賴一會兒床。”

看得出，它以宿主們的大家長自居，言語之間，像個幽默又可靠的長輩。

盛頌時:“……”

他差點就要把下過毒的蔥掏出來打這顆機械腦袋。

盛頌時強忍心的厭惡，這顆懸浮的機械頭顱越是殷勤，他越是會想起宿主們最終的下場。知道了真相后，他看主系統就像看一條微笑的蛇，惡心不已，表面上還得虛以委蛇。

“不算早，以往出任務的時候，會起得更早些。”他淡淡一笑，略微側頭，“喜悲，我們不在這里打擾主系統了，先進去吧。”

鄭喜悲點點頭，他用手臂虛虛一推周月出，很紳士的作，也是提醒。周月出的眼睛都紅了，只能深深低頭，勉強寒暄了幾句，就被朋友們若有若無地夾帶著往里走。

不能在主系統面前待太久，怕自己抑制不住恨意。

主系統自帶時鐘，自己就能知曉時間。它看時間快到了，機械頭顱漂浮一下，往道路盡頭張了一下。

“幾位在路上看到季先生了嗎？只有他還沒到。”

盛頌時略一搖頭。

“沒有。”

他心中不免有些幸災樂禍，雖然他剛被季倚危差點弄死，但是看到主系統在地等著，他就舒服了。

最好多等會，等到死。

主系統笑了兩聲，它的兩只機械手互相握了握，是個掩飾尷尬的作。

“那我們就晚點開始，多等一等。”

“等一等季先生吧。”

***

濱海洋房里，季倚危打開玻璃罩，系統2333號就能更好地看到被添加了一部分的手工制品。

原本這件制品中，只有小小的季倚危一個人坐在花草間，周圍點綴著白鳥。但是季倚危又做了一顆跟他一比一等比例大小的貓貓球，黑貓貓球比小人都大，惟妙惟肖，超級可。系統2333號蹲在旁邊，看看自己，看看那個做出來的貓貓球。

“哇啊！好像！”他贊嘆道，季倚危的手能力真的很強，幾乎是看一眼，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黑貓貓球被放在坐著的小人背后，就像他跟季倚危相互依偎著一樣。

系統2333號看著看著，屏幕就好像進水了，投出一個哭哭眼睛，潸然淚下。他實在是被得一塌糊涂，害地說道。

“我、我也沒有那麼大啦。”

季倚危詭異地停頓了一下，冷不丁說道。

“沒關系，我大就可以了。”

系統2333號整顆貓貓球頓時震撼到呆住，思維仿佛飛向無邊宇宙，然無存。

油！好多油！好多好多油！快要不能呼吸了！

下一秒，他沖去廚房提了一桶洗潔出來。

季倚危怎麼又油了，趕洗洗！

季倚危顯然非常相信三三真的能用洗潔給他洗頭，拔就跑，路過餐桌的時候還順手抄起一塊吐司，拿了一瓶手作果，三兩步就逃到門口。

見他直接就要走，系統2333號放下洗潔，急忙拿起桌上他仿寫好的主系統邀請函。

“季倚危！邀請函忘拿了！”

不料，季倚危到了門口卻沒急著跑，而是沉一下，轉拉開了自己的口袋。

“三三。”

系統2333號聽到他問道。

“你想一起去嗎？”

系統2333號:“……”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