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西野話問完, 所有人都被他上狼般沉暴戾的氣場所震懾，面面相覷，噤若寒蟬。

陳三把玩著佛珠手串, 一雙綠豆大的眼睛微瞇，心里權衡起來。

他和鄭西野同在蔣建手下做事，又都在凌城, 平時沒打道, 當然知道鄭西野的手段。這位主，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六親不認，瘋起來誰的面子都不會給。

這次拿這娃娃開刀，陳三自認打得一手好算盤。他想，事的結果, 最好就是鄭西野退出凌城，最次也能給鄭西野一個警告, 以后見好就收，見了他恭恭敬敬喊聲“三爺”。

可他轉念想，放眼凌城, 自己如今可是第一個敢和鄭西野板的人, 手底下那麼多號兄弟睜大眼睛在瞧，長脖子在等，不說揚眉吐氣立個威，該撐的樣子總得撐足。

再者說，被人騎在頭上的日子，陳三是真過夠了。

一番思索后，陳三拿起桌上的煙盒, 倒著抖兩下，抖出一煙。邊上人眼明手快, 趕打燃火機湊過去。

陳三點燃煙，深吸一口吐出來，沉聲說:“野哥，這小娃娃手刺了我兄弟一只眼，掛點兒彩，很正常吧。”

聞言，許芳菲瞳孔猛地一震，不可置信道:“你胡說什麼？我本都不知道你兄弟是誰，什麼時候刺傷他一只眼睛了？”

“你的意思是我兄弟冤枉你？”陳三冷冷一笑。

就在這時，一個穿灰外套的瘦高男人推開門進來了。他左眼區域包著一塊方形紗布，樣貌還算端正，臉蒼白，剩下的右邊眼睛著一江湖人的狠勁兒。

他走到陳三面前，恭敬喊了聲:“三爺。”

“喲，來得正好。”陳三夾煙的手揚了揚，不痕跡地遞過去一記眼，“來，阿凱，跟野哥好好說道一下，你這眼睛是怎麼回事。”

阿凱的男人心領神會，點點頭:“是，三爺。”

他了自己眼睛上的紗布，扭頭揚手一指，瞬間裝出一副氣急敗壞的狀貌，道:“都是這個丫頭！我只是跟說了兩句話，媽的，拿辣椒水滋了我一臉，還拿刀砍我！幸好我躲得快，刀刃子就著我眼皮底下過去，再往上半寸，我這只眼睛就沒了！”

聽見這番話，許芳菲再也克制不住，憤怒道:“口噴人！我沒見過你！”

的眸堅定如炬，獨眼男被看得一陣心虛，嗓門兒立馬拔得更高，厲聲呵斥:“想不認賬啊！”

“就是。”邊上有人附和，譏諷許芳菲道，“你要是沒手刺傷阿凱，平白無故，我們為什麼把你請過來？”

許芳菲眼淚在眼眶里打著轉，又急又氣，話都說不利索了:“今晚我放學好端端走在路上，突然就有人沖出來拿帕子捂住我的，我怎麼知道你們為什麼綁架我？”

“小妹妹，可沒用，口說無憑，凡事要講證據的。”

陳三出個森森的笑，頭往邊上一歪，問:“還沒搜到？”

一道嗓門兒應了句。眾人循聲轉過頭，只見一個卷瘦高個兒顛顛地跑了過來，手里還拎著一只陳舊卻干凈的白書包。

卷拉開書包拉鏈，正想把里面的東西全往外倒，一只煙灰缸卻忽然抵住了他的手背。

卷作被制止，一愣，疑地抬起頭。

鄭西野安靜地盯著他，不說話，臉上也沒有一表。

“……”卷心里發怵，地咽了口唾沫。

卷立即認慫，著臉出個討好的笑，兩手并用，把書包恭恭敬敬給他遞了過去。

卷被嚇破膽，左右瞧瞧，不敢趟這趟渾水，趁沒人注意便著脖子溜了個沒影。

鄭西野打開書包，垂眸往里看，底部確實有個東西，在擺放整齊的教材練習冊最 />

取出來一瞧，竟然是把沾著的水果刀。

“對！對對對！”獨眼男頓時鬼起來，“就是拿這把刀刺的我！”

許芳菲搖頭:“這不是我的東西。”

“好了好了，別爭了。”陳三看向鄭西野，“野哥，現在證我有，人證我也多得是。你說這事兒怎麼算哪？”

鄭西野像是沒聽見。隨手把刀往地上一扔，重新拉好敞開的拉鏈，然后便將書包還給旁的。

許芳菲接過書包抱懷里，輕咬瓣，認真道:“我真的沒有。”

鄭西野看著，語氣平緩:“我知道。你先等我一下。”

許芳菲微怔，還沒明白他要等什麼，就看見鄭西野慢條斯理走到了那個獨眼男面前。

獨眼男頭皮發麻，條件反般往后退了一步，結道:“野、野哥。”

鄭西野:“你說刺傷了你？”

“……”

獨眼男怵得厲害，往陳三那頭了眼。

陳三端起桌上的茶杯，低頭輕輕吹了口氣，拂開飄在水面的茶沫子，嘖嘖咂了口。

獨眼男只好著頭皮，說:“對。”

鄭西野點點頭。

然而下一秒鐘發生的事，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鄭西野作極快，反手剪住獨眼男的兩只胳膊往后一擰，將他死死摁在了桌上。

獨眼男驚恐地大，掙扎間拂落幾套碗碟茶，驚起噼里啪啦一陣響。

陳三也被這靜嚇了一跳，嗖的下從椅子上起。

他眼中驚懼織，話都說不出來。

“野哥！”獨眼男聲，“野哥您這是做什麼呀？”

“你一口咬定是刺傷你，那角的傷肯定就是你弄的。”鄭西野角一勾，撈過獨眼男一只右手，用腳踩死在桌上，掂掂煙灰缸，眸冷戾，狠進骨子里，“哪只手？這只？”

“不！三爺！”獨眼男驚聲尖:“三爺救我！”

陳三臉難看到極點。這里是他的地方，里里外外全是他的人，他怎麼又沒料到，鄭西野有這膽量在這兒跟他真格。不咬牙道:“阿野，咱們可都是自己人，有誤會說開就行。為個小娃跟我這麼大干戈，你劃算麼？”

鄭西野臉冷漠，眉都沒一下，舉起煙灰缸便狠狠砸向獨眼男的右手手背。

這力道又狠又重，幾乎能聽見掌骨碎裂的聲音。

獨眼男凄厲哀嚎，整只右手青紫一片，因劇痛而輕微痙攣。

許芳菲嚇得捂住了。

其余人也都被震住，默雀靜，不敢有任何作。

“骨頭啊。”鄭西野冷嗤了聲，揚手又要往下砸。

然而這一次，獨眼男繃不住了。

“野哥！野哥饒了我！我說實話，我說實話！”獨眼男臉煞白，連呼吸都覺得疼痛，渾個不停:“我這眼睛的傷和那高中生沒關系，是我誣賴，我誣賴的！”

陳三臉黑了一半，拳頭得咯吱響。

鄭西野:“誰讓你誣賴？”

“……”獨眼男沒作聲。

他誣賴這個高中生，自然是陳三指使。陳三想給鄭西野使絆子，又怕鬧到上頭那兒沒法代，只好隨便找個由頭。

這樣，既能給鄭西野一個警告，上面追究起來也是陳三占理。

但獨眼男并不打算對鄭西野和盤托出。他雖是個小角，但出賣大哥這種事，他做不出來。

思索著，獨眼男回說:“沒有誰，我就單純看不慣。”

話音落地，雅間寂寂無聲。

片刻，鄭西野松開五指，隨手將煙灰缸扔到一邊，放過了獨眼男。

獨眼男驚魂未定，用力了幾口氣，捂住仍搐不已的右手，咬牙忍著疼，巍巍退到一旁。

陳三臉沉，幾乎把手里的佛珠擰得碎。

鄭西野側往桌子上一靠，冷冷挑了下眉，道:“三哥，真相大白了。怎麼說？”

陳三用力閉上眼睛。

數秒鐘后，他深吸一口氣吐出來，終于下定決心，狠狠幾腳揣在阿凱上，大罵:“混賬小子，他媽的！利用老子給你報私仇！人家小姑娘招你惹你了你要這樣坑人！還害我和野哥傷了和氣，看老子回去怎麼收拾你！”

阿凱生生挨了幾腳痛得半死，愣是咬牙沒有作聲。

陳三手，暗暗用力擰了下阿凱的肩，轉眼便又朝鄭西野堆起笑臉，很是歉疚的姿態:“對不住啊野哥，實在是對不住。誤會誤會，趕明兒我親自帶著我這殺千刀的小弟找你喝酒，我讓他跪下來跟你磕三個都行！咱們都是自己人，可別跟我記仇。”

鄭西野笑，眼里卻如覆嚴霜，“我哪兒得住。”

陳三面疑，和阿凱兩個面面相覷，都有些不明所以。

鄭西野無視其余人，側過頭，目定定看向站在男人堆里校服，喚道:“過來，到我這兒來。”

許芳菲抱著書包眨了眨眼，有點茫然地走過去。站定。

鄭西野:“再近點。”

許芳菲又朝他挪了幾步。

忽的，鄭西野手住的胳膊，微一用力，把拉到自個兒邊。然后再次看向陳三和獨眼阿凱，風輕云淡地說:“不是說要磕三個。來，對著磕。”

陳三:“……”

阿凱:“……”

許芳菲:“……”

阿凱都不，試探地看向陳三。陳三臉一陣青紅一陣白，靜默了會兒，又是狠狠一腳踹在阿凱膝蓋上，道:“還不快點兒磕。”

阿凱懊喪地低咒了聲，轉眼看看周圍，一幫人對上他的目，都尷尬地撓撓頭，將視線飄向別。

他無可奈何，膝蓋一彎就準備往地上跪。

突的。

“不用了。”許芳菲冷不丁開口。

鄭西野看向。

下一瞬，咬咬，細白的指尖輕輕拽了拽他的袖，眸子也抬高，向他，怯怯地低聲說:“阿野哥哥，我……我不想待在這里。你可不可以帶我回家？”

短短幾秒，心里某個位置被狠狠一。隨即便聲應:“好。”

許芳菲彎起，綻開一個淺淺的笑。

鄭西野牽起的攥住他袖的手，轉大步朝門口走。

陳三佯出老人好兄弟的臉，殷殷切切跟在鄭西野后把人送出去，邊給鄭西野遞煙，邊熱絡道:“對對對，時間也不早了，小姑娘還得回家。那野哥，我不留你喝酒了啊，咱哥倆下回再約。”

聞言，鄭西野腳下的步子卻頓了下。

他淡淡地說:“陳三。”

陳三抻長脖子迎上去，“野哥吩咐。”

鄭西野漫不經心地接過煙，說:“這小孩兒是我的人，丑話我說前頭，以后再有人敢一頭發，不管是誰，我都剁了你扔進瀾滄江喂魚。”

陳三:“……”

陳三都他媽讓這祖宗給震懵了，干笑兩聲，“野哥，您這有點兒不講道理了吧。”

“你揣著什麼心思，我清楚，蔣老清楚，你自己更清楚。”鄭西野拿手上的煙拍了拍陳三的臉，然后把煙扔地上，鞋底碾碎，微抬眉，“在蔣家，你經手的事兒是最臟的，真鬧出什麼靜，你說蔣老他老人家是保你還是保我？”

陳三悻悻一扯，敢怒不敢言。

鄭西野冷漠收回視線，帶著許芳菲大步離去。

*

黑沉沉的夜，東邊幾顆星星閃爍著亮，天與地在這條街上合在一起，形一片黑海洋，無邊無際，看不到天的盡頭，也看不到路的盡頭。

許芳菲跟在鄭西野旁。踏出背后燈紅酒綠的會所，所有嘈雜喧囂都被遠遠拋在后頭，心底涌出劫后余生的慶幸與后怕，繃著的神經放松下來，頓時到雙腳發，扶了扶手邊的大象石雕才勉強站穩。

鄭西野皺了下眉，眼底浮起憂:“頭暈？”

“不是。”搖搖頭，“只是有點累。”

他沒再說什麼，握住的胳膊把人往車里領。剛護著坐進汽車后座，余卻瞥見不遠的街角站著一個很高挑的人，穿著一張揚的紫西服套裝，手拎同系馬仕鉑金包，馬尾高束，五冷艷，正直直盯著他。

鄭西野形頓了下。

人調皮地眨眼，又粲然一笑。

“等我兩分鐘。”

對許芳菲說完，鄭西野“砰”的聲關上車門，朝肖琪走去。

“今晚的事干爹都知道了。”肖琪兩手瀟灑地環抱于前，漫不經心道，“干爹讓我告訴你，這筆賬他幫你記得清清楚楚。還有兩周就要見大老板，特殊時期不好節外生枝。等事結束，他會給你一個代。”

鄭西野意味不明地勾了下，臉晴不定，“蔣老他老人家，果然消息靈通。”

肖琪何等人，當然瞬間就聽出他話里的弦外之音，也輕輕笑了兩聲，曼聲道:“哎呀。蔣家生意這麼多這麼廣，養著堆兒的金剛羅漢跟蝦兵蟹將，傷腦筋得很。干爹平時又都在云城，再不多長幾雙眼睛和耳朵，幫他盯著梢，哪知道底下會背著他攪出什麼浪來。又不是針對你不信你，別想歪了。”

鄭西野皮笑不笑，沒說話。

“好了好了，干嘛這麼不高興。”肖琪靜了靜，眼風掃過黑大g黑的車窗，嗤了聲，書，“我看你那小孩兒也沒吃什麼大虧，回去買幾顆糖哄兩句。實在再不行，就扔幾沓鈔票買幾個包，能跟你鬧翻天？”

鄭西野低頭，拿打火機給自己點了煙。

肖琪端詳他面，心思微轉，又換上副知心解語花的口吻，聲:“我早就跟你說過，跟小孩兒往撈不著好，除了純點兒漂亮點兒，能幫到你什麼？遇著事兒就會哭，你這哪是找人，純粹給自己添添堵，找了個祖宗來供著呀。”

話音落地的同時，鄭西野一煙剛好完。

他垂了眸，自顧自將煙頭熄扔進垃圾桶，轉就走，一眼沒再往肖琪上瞧。

見狀，肖大小姐一雙描畫心的柳眉氣得挑高，瞬間火冒三丈:“喂，姓鄭的！你有沒有聽見我在說什麼！我話還沒說完呢，你去哪兒，給我回來！”

他沒回頭，只懶洋洋舉起右手冷淡一揮，撂下一句:“的時間地點定了再來找我。”

“……鄭西野，你他媽混蛋！”肖琪又懊又惱，沖著那道背影狠狠翻了個白眼。

*

鄭西野回到車上，后座右側的小姑娘正頭靠車窗，抱著書包發呆。

駕駛室里坐著一個二十三四的男青年，樣貌端正，名孫華。兩年前，鄭西野從賭場里把遍鱗傷的孫華救出，還順帶幫孫華墊付了孫母的手費，自那以后，孫華就對鄭西野忠心耿耿，平時偶爾還會充當司機，幫鄭西野開開車。

孫華跟在鄭西野邊這些年，隨其走南闖北，見過風浪無數，早已練就一副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的心。

他并未對老板邊的小孩兒表現出毫好奇，目不斜視，恭敬地問:“野哥，現在去哪兒？”

“喜旺街。”

“是。”

孫華發了汽車引擎，車窗外的街景開始變速急退。

許芳菲眼神平和，怔怔著車窗外面，在發呆。

忽的，察覺自己胳膊微，似被人輕輕握住。

“……”許芳菲下意識朝異樣的皮去。五骨節分明、修長而有力的手指，將白膩纖細的上臂收掌心，姿態說不出的稔與親昵。

臉蛋泛起滾燙紅，不知是窘是，下意識將自己的手臂往回。

“別。”頭頂傳來兩個字，低沉輕緩。

許芳菲一滯，作也跟著停住。

鄭西野臉很不好看，視線將許芳菲從頭到腳端詳好幾圈。

小姑娘一截皓白的雪腕，細得仿佛不堪一折，脆弱而又楚楚。手腕依稀可見繩索勒痕，好在只是微紅，沒有破皮。

男人目凝在微紅的腕子上，靜了靜，盡量緩和地問:“除了角和手腕，你還有沒有其他地方疼痛或者不舒服？”

這段日子的相，鄭西野的溫細致與心，幾乎已經讓許芳菲已經忘記他的份，忘記他所的環境，忘記他是怎樣一個狠戾角。今晚目睹他雷霆震怒時的殘暴可怖，心中猶有余悸。

臉已紅得要滴出來，有點窘迫，又有點懼憚，好一會兒才輕聲說:“沒有了。”

鄭西野又問:“他們有沒有喂你吃過什麼東西？”

許芳菲搖搖頭，輕聲答他“沒有。”

“有沒有給你打過什麼針？”

“沒有。”

得到幾個否定答復，鄭西野還是有些不放心。他住許芳菲的胳膊，把校服袖子往上捋高，霎時間，孩藕斷似的雪白理更多，勝過世間所有玉璧。

鄭西野黑眸專注，翻來覆去檢查，沒有發現針眼。

再察看另一只。

同樣雪白生，沒有注的痕跡。

確定上確實沒有其它傷痕后，鄭西野才徹底放心。突的，他察覺到什麼，眼皮微掀，注意到小姑娘正有些奇怪地著自己，小臉微紅，明眸里的茫然而疑。

鄭西野微怔。

他意識到自己的舉有些失態，五指驀的一松，將放開。

許芳菲臉熱烘烘的，垂了腦袋，悄悄把袖重新拽下。

“不好意思。剛才我太擔心了，所以有點兒失態。”鄭西野說，“唐突冒犯你的地方，希你不計較。”

“不、不會。”小聲回應。眉目婉而，整個人仿佛與窗外的月相融。

鄭西野靜默片刻，又道:“很晚了，給你媽媽打個電話報平安。”

“剛才已經打過了。”許芳菲低低說著，稍頓，又更低地補充，“就在你和琪姐說話的時候。”

鄭西野:“你怎麼說的？”

“我說我去了楊家寫作業，手機開著靜音沒接到電話。”許芳菲心虛地回答著。說到半截似想到什麼，腦袋猛然抬起來看他，目帶著一懇求:“阿野哥哥，能不能麻煩你也統一口徑，我不想我媽媽知道今晚的事。不好，我不想擔心。”

鄭西野陷良久的靜默。

好半晌，他才微啟薄，聲線里漫出一輕微的沉與沙啞。他對說:“對不起。”

許芳菲有點不明白，支吾著:“什麼……對不起？”

“今晚的事，你是無辜被我牽連。因為我，讓你到了傷害，你如果因此疏遠我，討厭我，我都認，無話可說。”他黑眸直視著的眼睛，眸忽而幽深幾分，但瞬間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無波，“不過我向你保證，這次是第一次，也一定是最后一次。”

許芳菲:“……”

須臾無言，的心變得有些怪異。

和他原本應該是兩個世界的人，卻因各種差錯而集至今，但是細細回想，這段時，們一家蒙他的照顧和庇佑，實在遠多于他所謂的由他帶來的“麻煩”。

對他，也從來過，哪怕沒有一一毫“討厭”。

傾，許芳菲輕輕開口，喚:“阿野。”

鄭西野眸微，因這又一次出現在口中的親昵，“嗯？”

難得有這麼大的勇氣，筆直著他，眼神明澈，堅定不移:“其實，我和我媽媽都認為，你是個很好的人。雖然我不了解你的過去，也不知道你正在經歷什麼，但我相信，都會好起來。你的世界，終有一天會撥云見日。”

這之后，整個車廂陷了長時間的寂靜。

不知幾何。

鄭西野凝視著的眼，黑眸流轉一深沉的，忽然一笑，輕道:“小崽崽，有你這句話，這一切就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