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書齋》第25章 你是我的表包(九)
陸知非從學校回來,視線就不經意地掃過二樓,問:“他還在房里嗎?”
“對啊對啊,主人還在書里沒有出來呢。”太白太黑熱地解釋著,“好多書,好多書,主人咻一下到這里,咻一下到那里,咻咻咻!”
陸知非忍俊不。
兩個小胖子說的很多書都是商四從終南山帶回來的,他說原本該被銷毀的那本書并沒有被徹底銷毀,字全部被印在了墻壁上。但是,后來發生了什麼還需要考證,于是商四搜刮了有關于終南山的所有古籍,包括地方志等,一本一本地去尋找答案。
有些書只是普通的書,沒什麼價值,商四也就隨手一翻。然而有些書已經形了自己的書中世界,進去走一遭,或許就能看到當年發生的事。
于是商四這些天都很忙,就像是在閉關,一時半會兒閑不下來。而且東風快遞還在不停地送書來,商四的房間整個兒已經了書山書海。
然而今天,陸知非還沒上樓他吃飯,他就先下來了。陸知非詫異,“了嗎?”
商四了個懶腰,隨手端起一小碟花生米吃著,慢悠悠地踱回客廳里,“我估著時間,藏狐應該快回來了。”
幾乎就是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藏狐的影從門外沖進來,一個急剎車停在院子里。
商四朝他抬了抬下——看吧。
陸知非的余卻瞥見角落里著的幾只小煤球,通風報信呢這是。不過他無意拆穿,還是積點德吧。
不過,商四料到藏狐會來找他這是肯定的,否則也不可能讓影妖通風報信。陸知非算看明白了,商四此妖,其實就跟小喬他老師說的一樣,魔王外表菩薩心腸。
但還是要裝的,商四淡然地看著藏狐,“怎麼回來了?”
藏狐沒有過多的解釋,直接走到他面前,趴伏叩首,“我請四爺幫一個忙。”
商四裝作聽不懂的樣子,“什麼?”
藏狐抬起頭來,“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我想馬上就化形!”
“你以為這是吳羌羌談呢,速度快得跟換服似的。”
背后吳羌羌正好走過,撲過去從背后抱著商四的脖子,“四爺你怎麼能這麼說我,你不我了嗎!”
商四差點被勒死,拿開的手,“滾滾滾滾滾!一邊兒去!”
吳羌羌抹了抹一滴眼淚也沒有的眼角,活像被陳世拋棄的秦香蓮,飄到藏狐面前,蹲下來,問:“藏藏,你真的想好了嗎?”
“我想好了。”藏狐肯定地點頭。
吳羌羌轉頭,認真地轉達,“四爺,藏藏說他想好了。”
“我聽得到,好嗎?”商四微笑。
吳羌羌又轉頭跟藏狐說:“四爺說他聽見了!”
“吳、羌、羌,你是要讓我把你扔出去嗎?”商四問。
“不!我要跟我的藏藏在一起!”吳羌羌抱住了藏狐的頭。
商四一臉黑線,“放棄吧吳羌羌,他已經有沈青青了,還有,你的部快把他悶死了。”
“啊?”吳羌羌趕把他放開,卻又抗議道:“大不是我的錯!”
商四覺得好累啊,心累,為什麼他當初要手賤把從屠夫的刀下救出來,為什麼?
這時陸知非出來了,把一碟蠶豆放在商四面前,然后問:“馬上化形的辦法是什麼?是不是有什麼風險?”
商四一邊抓起一顆蠶豆往里送,一邊說道:“這就相當于拔苗助……你在蠶豆上抹了什麼?”
“蠶豆專用醬料。”
“不要騙我,我知道那是芥末。”
“哦。”陸知非淡然。
商四深吸一口氣,把里的辣味咽下去,站起來,神冷峻,“快速化形的唯一辦法,就是我直接把我的法力灌給你,幫助你強行突破限制。但我與你畢竟不是同類,而且我的法力太過霸道,會對你的妖丹造一定破壞。化形之后,你的壽命會從原來的數百年,直接短為百年不到,甚至更短。”
吳羌羌也正經起來,“藏藏,我們妖怪的壽命都很長,幾十年對我們來說只不過是彈指一瞬,甚至比不上你獨自在高原上等待化形的時間。你要想清楚,千萬不要后悔。”
“是呀是呀!”太白太黑也跑到他面前,仰頭看著他,“主人一睡就睡了一百年呢。”
然而無論他們怎麼說,藏狐心意已定,“謝謝,可是幾十年就夠了。幾十年或許對于妖怪來說很短,但對人來說,就是一輩子。”
能一輩子陪在邊,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商四沒再多問,三天的時間,他想他應該已經考慮得很清楚,“跟我來吧。”
藏狐默默地站起來,跟上。
吳羌羌在后面看著,難得地沒有再嘻嘻哈哈,嘆了口氣,轉頭問:“對了知非,我請你熬的湯熬好了嗎?”
“好了。”陸知非回頭看了眼廚房,“這湯……給誰喝?”
“四爺啊,想要強行讓妖怪化形,需要的法力是不可估量的。四爺雖然很強大,雖然法力無邊,但瞬間空那麼多法力,還是會對自己造一定的影響。”吳羌羌解釋著,“但是四爺跟我們所有妖怪都不一樣,他的虛弱只能靠自己恢復,就連南英大哥都沒有辦法。所以,我們也只能熬個湯了。”
太白太黑也在一旁比劃,“主人,厲害!主人,痛痛!主人,好啦!”
另一邊,商四盤坐在墨陣法的中央,一手拿筆,一手按在藏狐的頭頂,“準備好了嗎?”
藏狐鄭重地點點頭。
“過程會很痛,忍著點。”商四說著,閉上眼,墨的氣旋隨即在他掌心出現,黑的法力瞬間出,然后猶如洪水倒灌一般,直沖藏狐頭頂而去!
“開!”
客廳里,所有人還在張地等待著。
雖然說商四出手萬無一失,但等待還是使人憂心,而且,天又快暗了。南英說過,夜晚是人心最薄弱的時候,也是言靈咒最活躍的時候,現在藏狐正在化形,而沈青青只有一個人,如果這時候發生什麼意外,那可真是……
吳羌羌坐不住了,“我去沈青青那兒看著,知非,四爺就拜托你了。”
“好。”陸知非答應得干脆,吳羌羌走得也很果斷,老竹子大部分時間都住在養老院跟他的小伙伴們一起下棋,所以書齋很快就安靜得只剩下太白太黑跑來跑去的聲音。陸知非按捺住心里的擔憂跑去做完了飯,從廚房出來的時候,二樓卻還是沒有什麼靜。
不過庭院里倒是多了個人。
“小喬?”陸知非走過去。
小喬收回看向二樓的視線,轉過頭來朝他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在不被刺激到的況下,小喬出名門的教養一直是不錯的。
“崇明呢?”
“他睡著了。”
“他的傷好點了嗎?”
“還差一點,不過他一定會好起來的。”
陸知非看得出來,小喬只有在提起崇明和他老師時,眼底才會有暖意浮現,或許那是他心里唯二兩個溫暖的存在,就如黑夜里的螢火,彌足珍貴。
過了一會兒,小喬忽然問:“你覺得那個生的言靈咒能解嗎?”
陸知非也不知道,但他衷心希著,“能解。”
又沉默了一會兒,小喬說:“其實我不恨商四,我只是恨自己沒用。當年九組接連破了日方好幾個計劃,樹大招風,但局勢張,我又不得不連續活。后來,上峰出了叛徒,敵人約猜出了我的份,但當時喬公館只剩我一個孤家寡人,他們拿我沒辦法,就企圖以老師來威脅我。幸虧商四及時趕到,才救了老師一命,后來老師跟著他去了北平,我就再也沒見過他了。”
那段風云詭譎的日子離陸知非太過遙遠,可對于一直在閉關養傷的小喬來說,恍如昨日。但他平時從不主提起,今晚恐怕是因為那個生的故事勾起了他的回憶,才讓他有而發。
陸知非看著他,說:“你的老師一定很為你驕傲。”
“也許吧。”小喬說道。
兩人又等了一會兒,二樓還是遲遲沒有靜。
小喬不皺了皺眉,按商四的強大程度,不該這麼慢。而就在這時,書齋檐角下的一枚銅鈴鐺忽然開始叮當作響,太白太黑從二樓走廊里探出頭來,“大妖!大妖!”
“這是吳羌羌的警鈴,應該是言靈咒發作了。”小喬沉聲,“你在這兒看著,我過去看一下。”
語畢,小喬轉就走,只幾步就消失在陸知非的視線里。陸知非也沒愣著,快步走上二樓,太白太黑迎上來,抱著他的腳踝,“陸陸、陸陸,主人怎麼還不出來啊?”
陸知非把他倆抱起來,心里也有擔心,但神堅定,“放心,肯定很快就出來了。”
最讓人擔心的,還是沈青青。
此時,四合院沈青青的臥室里,吳羌羌雙手訣,一道半吊子的清心咒打沈青青眉心,卻有如泥牛海,完全沒有效果。
沈青青依舊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心口的黑氣已然蔓延到眉心。
吳羌羌不氣餒,繼續施展清心咒。如此反復五六次,沈青青終于有了反應。
“了!”吳羌羌心喜,看到沈青青睜開眼睛,就要手去扶。沈青青垂著頭,好像還沒睡醒,然而吳羌羌的手剛到,就忽然抬頭,電火石之間出枕頭下的刀,直朝吳羌羌砍去,“不要我!”
吳羌羌看到滿眼的戾氣,可已經來不及了,正想著挨這一下也要把沈青青制住,一柄大刀卻破空而來,刀尖刺在沈青青的刀刃上,“鐺!”的一聲,沈青青的水果刀被彈飛,而那柄大刀直直刺床墊,刀背上十二個金環叮當作響。
“小喬!”吳羌羌驚訝,一時間竟然忘了制住沈青青。
幸好小喬破窗而,右手甩出一道符上沈青青眉心,將瞬間定住。吳羌羌看到沈青青眼中的戾氣快速退去,眼睛一亮,“這符能制住言靈咒?”
小喬搖頭,“這是我捉妖一脈的符,用于控制暴走的妖,但沈青青這是心魔,恐怕效用不大。”
說著,小喬余忽然瞥見一道寒,“小心!”
只見好像已經恢復了神智的沈青青竟然擺了小喬的符,一個箭步沖出去,拿起了那把水果刀。吳羌羌神一變,正要防,卻見沈青青拿起了刀,卻對準了自己。
抬起頭來,出一張帶著歉意的臉龐。那眼睛里約有淚閃爍,絕和痛苦一并織在眼底深。
吳羌羌嚇壞了,“別沖、被沖!”
小喬則冷靜得多,拔起自己的大刀,隨時準備出手。
“你們……是誰?”沈青青抖著聲音問。
“我們、我們是藏狐的朋友!對,是他的朋友!”吳羌羌靈機一。
“藏狐?”沈青青拿刀的手忽然一頓,想起那是誰了,“他好嗎?他在哪里?”
吳羌羌一看有戲,連忙說下去,“他正在往這兒趕呢,趕快就到了,你再等等他!真的很快就到了。”
聞言,沈青青的眼里泛起一暖意,但隨即,那暖意又被巨大的失和痛苦取代。看到自己手里的刀,好可怕,怎麼變這個樣子了?
是什麼時候開始變這個樣子的?
這樣的自己還有什麼資格去見他,一切都是假的,他眼里的自己都是假的。
沈青青的眼里的那點暖意,瞬間被更大的黑暗所掩蓋。小喬連忙又是一道符打出,一道接著一道,而吳羌羌猛搖腰間的鈴鐺,“快快快撐不住了啊!”
與此同時,書齋里鈴鐺聲大作。
陸知非一驚,從走廊探出頭去看,就見一月下銅鈴鐺搖晃得厲害。而也就是在這時,閉的大門里終于有了靜。
“砰!”的一聲房門開,陸知非霍然回頭,就見藏狐矯健的影從中躥出,躍上欄桿,跳過圍墻,飛快在月夜中遠去。
可他還是狐貍的樣子啊?難道化形失敗了?!
陸知非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然后當他看到商四的影出現在放門口,倚著門框癟著跟他說了的時候,那顆心又安然落下。
這時,藏狐的影穿過半個城區,穩穩地落在四合院。月靜謐,在地上投出他修長的影。他焦急地沖出去,“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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