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佑，有一件事你一直都在瞞著我們吧？”是夜，州衙之，楊震目炯炯地盯在吳佑的臉上如是問道。

全無準備的吳佑聽到這麼句問話頓時便是一愣，神間難免出慌張之意來：“大……大人這是何意？卑職怎敢有事欺瞞大人呢？”口中雖然否認著，但他的目卻是一垂，竟不敢與楊震相對視。

只這一表現，就更讓楊震篤定其心里鬼了，便哼聲道：“那就讓我來給你提個醒，城中十字街那兒正在搭一座木臺，你不會不知那是用來做什麼的吧？”

“這……大人竟知道這事了？”吳佑子一，再瞞不下去了，只好跪了下來：“大人恕罪，非是卑職有意瞞，實在是事關大人和各位的安全，我才不敢將實相告哪。”

見自己只一試探，就已從對方口中套出了答案，楊震不覺輕輕嘆了口氣：“這麼說來，這次在那木臺上要被斬的也是咱們錦衛的人了？”

“正……正是……”遲疑了一下后，吳佑才用有些暗啞的聲音道：“前番冒死行刺楊應龍的錦衛兄弟被抓之后確實招出了不人，但也有一些并未與他們接頭的兄弟得以保住了命。但這一點也被楊應龍他們給瞧了出來，所以他們便留下了幾個活口，這段時日里一直嚴刑拷問。終于就在前兩日，被他們拷問出了幾個人來，這其中一個還是我在糧倉里的同僚……”說到這兒，似是后怕一般，他竟猛打了個寒。

吳佑可是記得相當清楚的，在拿人當時，幾名兵卒突然就沖了進來，拿刀槍對準了他們所有人，當時他的第一反應便是自己的份敗了，幾乎差點就倒在地。

而隨后，那些人的家人也被全數捉拿，至于等待他們的結果自然是不言自明。這幾日里，只要一想起那幾幕場景，他都會渾冷汗，后怕不已，只怕下一個到的就是自己。

也正因如此，在收到楊震的聯絡暗記之后，他也曾有過猶豫，并且還刻意瞞下了這件事。只是沒想到這才幾日工夫，事便已為楊震所知，還直接問到了他的面前，這讓吳佑是既驚且愧，一時都無法為自己辯解什麼了。

看著他那惶恐的模樣，楊震不覺嘆了口氣：“你的難我也知道，我更能理解你心中的恐懼。而且在這種況下，你還肯來與我們相見，就足以說明你對朝廷依舊忠心一片了。”

“大人……”聽了這話，吳佑心下大為，同時也更到愧疚了。其實像他們這樣被朝廷安排到各的暗衛一直以來都沒有什麼人真把他們的生死和想法當回子事兒的，現在楊震能如此為他著想，如何能不他為之激不已呢？

旁邊幾個兄弟本來還有些瞧不起這位的，但在楊震這麼一說后，臉上的神也是一變。設地地想上一想，他們也有些佩服起吳佑來，如此怨怪之心便也就消失了。

見自己的話起了一定的作用，楊震才繼續道：“不過那些人終究是咱們錦衛的兄弟。我不想你因此舉家遭難，同時也不希他們死在這場上哪。”

“大人的意思是……”吳佑有些疑地看了楊震一眼。

而蔡鷹揚卻忙問道：“二哥，你可是有什麼搭救他們的辦法麼？要是真有什麼法子，咱們一定聽你的！”

“是啊大人，如果能救到他們，對咱們來說也是一份助力！”竹空巖想得更遠些，也是目灼灼地盯著楊震，等待著他給出答案。

“救人麼？我確實有這樣的想法，不過在這個楊應龍掌控一切的城池只怕是很難哪。”楊震輕輕搖頭。但就在幾人都有些喪氣，而吳佑又有些松了口氣的時候，他又道：“不過，這卻是一個契機，我們不是一直想不出怎麼在這兒鬧出些靜來麼，這次倒是個機會了！”

“大人是想趁此機會把這播州城給攪了？”竹空巖頓時神一振，繼而又有些擔心地道：“可咱們就這麼幾個人，真能事麼？”

“只要計劃得當，就沒什麼是不能的。而這個計劃，我心里已經有點眉目了。”楊震說著，微微一笑：“說不定這一次，我們不但能把這兒攪，甚至還能有一些意外收獲呢。不過在此之前，卻需要做些冒險的事，這就得由吳佑你來辦了。”

“大人只管吩咐！”在剛才那番理解的話語之后，吳佑對楊震已死心塌地，毫不猶豫地就接話道。

“你聽我說……”楊震當即小聲地跟他囑咐了起來，只聽得他和其他幾人都是面凝重，但同時又有些意外的模樣，顯然楊震的這個計劃是完全在他們的預想之外的……

“老爺，這是本次將拉到十字街頭斬的錦衛諜的名單。”侯昌把一份早羅列好了的名單遞到了楊應龍面前，由其過目之后做最后的決定。

楊應龍點了點頭，接過名單隨意地掃了一遍，而后才問道：“這些家伙口里再問不出什麼來了麼？”

“我們已經幾番拷打，什麼酷刑都用了，即便他們的骨頭再，也扛不住，把能招不能招的都招。不過……”說著，侯昌有些無奈地一搖頭：“他們所代的人要麼早被我們拿下死了，要麼在事發后便已，所以這次其實沒什麼收獲。”

“這麼說來，這些家伙確實已沒有任何價值了，那就殺了吧。再把靜搞大些，我要讓全城，不，整個四川的人都知道，與我楊應龍為敵的，就是這個下場！”楊應龍眼中閃爍著狠戾的芒做著吩咐。

“是，小的明白了。”

“那你說說，這播州城里到底還會不會有依然潛藏的錦衛或是朝廷的人了？”之前那次行刺，再加上更早之前自己府上被錦衛探知消息的經歷，讓楊應龍對這點是越發的不安心起來了。

“這個……應該不會有了吧，不然這些人又怎會不招呢？”侯昌略有些遲疑地說道。

對這個答案，楊應龍顯然是不甚滿意的，只見他皺了皺眉頭：“應該？我要的是確切的回答，有還是沒有？”

這種事侯昌怎敢把話說死，只能沉默以對。楊應龍目里再次出不滿，但很快地，就將之藏了起來：“即便真有那麼一兩條網之魚，在如今的防面前，他們也不了什麼氣候了，算了。對了，前方可有那楊震他們的消息傳回來麼？”不知怎麼的，提到錦衛，他就不覺想起了那個已然赴川，卻在之后再不見蹤影的楊震來。

這段時日里，楊應龍可著實對這個同姓之人做了番調查，而從中得來的種種說法，使得他對楊震越發的重視起來。想著這家伙能三番五次地破壞白蓮教的計劃，想著他在山西的種種作為，在京城與張居正等人之間的斗法，讓他對楊震更生警惕之心。

而這一回，楊震在廣西又幫著那里的員做了那麼多事，使得自己的大軍依然困城下，種種事端聯起來看，只給楊應龍一個覺，這個楊震確確實實是個極度危險的家伙，要想不被他擾局面，就必須盡早將找出來除掉！

聽自家老爺突然問起此人，侯昌明顯愣了下，他對楊震確實有所顧慮，卻并沒有把太多的力投放到這麼個尚未有定論會做什麼的人上，所以便為難道：“這個，其他地方倒是沒有任何這方面的消息傳回來，或許他依然藏在山中吧。”

“藏在山中？不可能！這個楊震可不是個安分的主兒，既然他打定主意來我們四川，就一定會去某個重要的地方鬧出些靜來的。你，趕把我的意思傳達下去，每座城池都小心些，一定要把這家伙給我挖出來！”

“是……”侯昌只能答應一聲，即便心里再有其他想法，在老爺面前他也不敢提。

正當侯昌要告辭出去時，楊應龍突然又想起了一點：“你說他這麼久沒有面會不會是來我們播州了？”

“這……這不可能吧？這兒可沒什麼戰事，而且我們的人守得極，現在城外的人想要進來都頗為困難呢……”

“還是得防著這一手哪。”楊應龍看著對方道：“你明白我的意思麼？”

“是！小的這就讓巡視的隊伍再仔細些，也讓城門那邊不得擅放任何可疑之人進城。”

“唔。去吧……”楊應龍一擺手，便命對方照自己的意思去做。

可就在侯昌拱手離之際，府中另一名管事卻滿臉驚訝和憂慮地匆匆趕了過來：“老爺，侯管事，出事了！”說著，便把一張墨跡淋漓的告示給遞了過去。

兩人都是一愣，下意識地接過了那張告示，只一看上面的容，兩人的神唰地就變了，尤其是侯昌，更有冷汗不斷地從額頭冒出來，有些畏地看了楊應龍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