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怔忡地看了自己的兄弟好半天后，楊晨才深吸了一口氣，肅然問道：“那你，可有想過做出如此決定會有什麼后果？”

“后果？無非是站在那些自命正統的員的對立面罷了，我這個錦衛指揮使本就不與他們同路，難道還會怕他們不？”楊震有些不屑地一撇。確實，若是雙方敵對，為錦衛大頭目的他不會畏懼這些家伙，只要天子一直信任著他，他便是不敗的。反倒是那些員們，倒是要掂量一下了，錦衛可是有太多手段來對付他們了。

楊晨卻搖頭道：“二郎你領會錯了，我指的并不是因此可能給你帶來的麻煩，我知道，你也不是個怕麻煩的人，他們嚇不倒你，我指的是，對天下，對歷史的影響，那后果你想過沒有？”

一直以來，作為穿越客的楊震雖然改變了不歷史的走向，但更多的只是被去做，或者是在不知不覺間完了改變。可現在，他是要主去改變既定的歷史進程，這顯然會給人以更大的力。

不想楊震的回答依然如之前般的確定：“想過，但我并不認為這麼做就會比原來的要壞。大哥你不是告訴過我麼，就是因為這次的國本之爭，導致君臣失和，當今天子為了真正的孤家寡人，最后甚至三十年不早朝，不見外臣，這才讓大明朝徹底向了無可挽救的深淵。

“還有就是那些臣子們所推舉的朱常，他才剛登基不到一月便死了，并由此引發了一系列的變故，讓朝局更加，而他的兩個兒子，也本不算明君，這一連串的錯誤，才導致了大明最后走向滅亡。

“既然如此，那我為什麼不試著去做出些改變呢？在我看來，這一選擇無論如何都不會比前一個要差，你覺著呢？”說到這兒，楊震目灼灼地盯著自己的兄長，等待著他的回應。

一怔之后，楊晨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有些被兄弟給說了。確實，仔細往后想，大明的將來不可能比原來的歷程更加不利了。既然事實已經表明這條路是死路，那為有先知之能的穿越者，為什麼非要一條道走到黑，而不是試著走另一條道路呢？

或許，這條路依舊布滿了荊棘，但不試試又怎麼知道它是否可以挽救大明王朝呢？

越想之下，楊晨越覺著此話在理，最后不覺有些苦笑地道：“本來是想勸你的，結果反倒被你反過來勸說了。”

“看來大哥你是認同我的意思了？”

“這確實值得一試，不過也頗為不易，朝中員的態度幾乎是一致，以你我之能，可改變不了太多。”

“事在人為。而且大哥你莫要忘了，真正最是堅持這一點的，可不是我們兄弟二人，而是當今天子。只要我們和他好好配合，扭轉這一局面也未必是什麼太難的事。”楊震見兄長已經意便忙又打氣似地道：“何況，現在還有的是時間，只要拖上一段時日，我相信總有聰明人會做出正確選擇的。”

“好吧，一切就如你所說。希這一次，真能遂了天子之意！”楊晨正地一點頭，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不過當務之急，卻還是先為陛下解了燃眉之急，讓員們暫時停止眼下不斷的進言。而這，也需要有人站出來。”楊震又道。

楊晨這回卻沒有自告勇，因為他很清楚，這是非常得罪人的事。一旦真有人照著楊震的意思上奏天子，以皇長子的年齡，和皇后尚無所出來做文章，或許有些人會認可，但更多的人卻會認為此人是在阿諛奉承天子，一定會將之視作另類，甚至是佞的，到時此人在朝中的名聲可就徹底完了，甚至會飽其他人的冷落與打。

在朝中為，人脈關系一向是重中之重，不然很容易就被其中的潛流所吞沒。這種滋味兒，楊晨以前嘗到過，他可不想再來第二次了。哪怕這麼一來會有極大的好——天子將會視你為心腹——但除非是楊震這樣的人，否則都很難保全自。

但楊震這個錦衛指揮使自然是不可能上這種奏疏的，這事兒就只能由某位朝廷員來做了。

楊震立刻就明白了兄長的心思，自然不會提出如此要求，便道：“大哥放心，此事上我還是能夠找到合適人選的。”確實，如今他楊都督手下也不全是只會打打殺殺的武夫了，一些沒什麼勢力的文也在暗地里投靠過來，這讓他在朝中也有了一定的話語權。

“那便好……”楊晨有些勉強地一笑，似是放松，又似是到尷尬。

不過楊震倒并未因此到什麼不快，這也是人之常麼，不是沒有其他路可選，誰會走這一步呢？事實上，他也不希自己的兄長去做這等沖鋒陷陣的事。只在腦海里略一翻掃，他已有了恰當的人選——張潤晟！

次日中午，正在都察院里閑坐的張潤晟便接到了一封請柬，當看到是楊震讓他晚上過府一敘后，這位四十來歲的史的神便是一振。

這位張史的場生涯確實頗為坎坷不順，直到三十多歲，才勉強考中了三甲同進士。然后經過十年沉浮，才終于在都察院中有了一個位置。不過無論是名氣，還是能力，和都察院里的那些鋒芒畢的同僚一比，他都顯得那麼不起眼，照此下去，他只會這麼蹉跎一生，最終以六七品的職告老，落得個兩袖清風，一事無的結果。

但張潤晟卻實在不希自己的一輩子就這麼平平淡淡地過去，而他唯一的優勢，就是自己的籍貫了——他是湖廣人。

不過現在畢竟不同以往，閣當家作主的也不再是那位叱咤風云的湖廣江陵人了。好在，他知道另外一個湖廣人的權力也不算小——楊震！雖然錦衛和文臣系一向格格不，一旦被人知道他投靠錦衛，勢必會為人所排，但境都這樣了，他張史還會顧慮這些麼？

所以，去年開始，張潤晟就有意去好楊震。對于這麼個投靠過來的同鄉，楊震倒也沒有拒絕。只可惜，這大半年來，楊震都沒能讓他做點什麼，這反倒張史有些不知所措了。

而今日，楊震突然請他過府說事，顯然是要用到自己了，這讓張潤晟自然有了些企盼，覺著自己的機會或許已經到了。

所以下值之后，張史都沒有回家，只在外面的館子里胡吃了點東西，眼看天黑，便趕來到了楊府求見。

楊震倒也沒想到這位居然來得這麼快，只好放下碗筷，將人請到了書房說話。

看到楊震如此鄭重的模樣，張潤晟的神也變得更加的張：“不知楊都督下前來有何吩咐。”

“我今日請你來，確實有一件棘手的事需要張史你來做。”說著，楊震把話一頓，又盯著對方：“而且一旦這事做了，你的境會有些不妙。當然，我是會照看著你的，斷不會真讓你出了什麼事，而且事之后也一定虧待不了你。”

聽他把事說得如此嚴重，張潤晟不覺用力地咽下了一口唾沫，但隨即，還是抬頭看著楊震：“既是楊都督你的吩咐，我張潤晟一定不會推辭！即便再難，也會盡全力去做好，還請大人直說吧。”

“好！”楊震滿意地一笑，這才道：“你應該知道最近朝中員一直都再勸陛下早立儲君一事吧？”

“這個，下自然是知道的……”我本也打算上這麼道奏疏，只可惜連這種事都似乎不到我……張潤晟有些悲哀地在心里補充了一句。

“我要你做的，就跟此事有關，不過，卻不是勸陛下立儲，而是相反，讓陛下暫緩此事。”楊震說著，便把早準備好的說辭放到了案上輕輕推了過去：“其中理由我已經想好，你只需要斟酌著措辭寫就一份奏疏便可。”

“啊……”張潤晟明顯吃了一驚，子更是一抖。

作為朝廷員，他縱然再被人孤立，卻也知道這是幾乎所有人的共識，一旦自己此時公然和大家唱反調，其下場自然很是不堪。

看著他為難而不安的模樣，楊震也不做聲，只是在那兒靠著椅子背，緩緩地喝著茶水，只等對方自己權衡。

而在吃驚之后，張潤晟又迅速冷靜了下來，并有了某個認識——顯然，這是自己能否得到楊震信任的考驗了，為此，自己是否可以冒這個險呢？

對了，還有天子，此奏疏既然是要送與天子的，那陛下那兒也必然會知道自己，這……

“我本就在朝中沒有什麼立足之地，也不差這一下。那就賭這一把，大不了提早回鄉便是！”一番左思右想之后，他終于把牙一咬，做出了決定。

隨即，張潤晟看向楊震，用力一拱手道：“下既為人臣，自當為陛下分憂，此事就給我來吧！”神間頗有些壯烈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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