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幫主楚余飛以下，所有飛魚幫的人都滿是惶恐而老實地在錦衛的押送下走進了鎮司衙門。

這些一向在京城街頭廝混，只敢敲某些老實百姓竹杠的家伙就是被尋常縣衙的差盯上都會有些不安，更別提落到惡名在外的錦衛手里了。當林天德派人傳話，然后將飛魚幫的人帶來鎮司時，他們就已嚇得徹底失去反抗的能力，到了這兒，自然更不敢有毫的反抗之意。

但夏凱他們可不會因為這些家伙看起來很老實就給他們好臉，事關楊都督的家人，就是天王老子他們也不會放過！在進前面的公廳之后，只一個眼遞過去，在那些飛魚幫眾后的校尉們便是一聲斷喝：“跪下！”說話的同時，足尖抬起就在幾人的膝彎一踢。

在幾聲悶哼里，這些人便相繼跪了下來，臉上除了惶恐之外，還帶著一疑，不知道錦衛為什麼要把他們到此問話，但在如此威勢跟前，這些人卻也不敢開口詢問。

“你便是飛魚幫的頭子？”坐定在案后，夏凱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跪在最前面的楚余飛，寒聲問道。

“正……正是小人！”在咽下了一口唾沫后，皮黝黑，材有些瘦小的楚余飛才點頭道。隨后，又大著膽子道：“小的雖然有時候會干些不好的事，但實在不敢做犯王法的事哪，這位大人……”

“是我在問你，不是你問我，若有再犯，定不輕饒！”夏凱立刻就打斷了對方的話頭，拿手在案上一拍道：“看來你是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事了？”

“小的確實不知……”楚余飛說話間不由拿眼睛瞥了下邊的幾個兄弟，發現他們也是一般的疑不解。

如今的夏凱比起以前可要得多了，看人的眼神也準了許多，此刻他見飛魚幫眾人惶恐而疑的模樣，知道他們確實不是作偽，便道：“你們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事麼？那就讓我來給你們提個醒吧，今日辰時之后的潭柘寺，你們應該有人在那兒干了點什麼吧，別想要撒謊瞞我，當時可是有我們錦衛的兄弟在那兒親眼看著的。”

說這番話時，他的一雙眼只在這些家伙的面上不斷掃視，而話一說完，他就看到了其中有幾人明顯臉一變，驚惶之是更甚了。

這幾人的變化不單是夏凱，他們前的楚余飛也覺察到了，便拿疑的目看向了他們：“你們在潭柘寺里都做了什麼？”聲音卻有些發了，因為他知道這絕對不是一場誤會。

飛魚幫作為在京城里勢力不大的小幫會，除了碼頭一帶有些收，更多就是四幫閑，幫某些人做些上不得臺面的事，打打下手什麼的。而這些事，有時候楚余飛這個幫主也不知道，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有些后悔自己一直以來的決定了，這麼一來自家的風險可就太大了。

被夏凱的目這麼一罩，那幾人自然招架不住，頓時叩起頭來：“小……小的幾個之前確曾在潭柘寺里廝混了一下，并幫人在觀音院前出了下頭……不過，咱們也沒和那里的人真個手哪，他們一看就不好招惹，不是我們能得罪的……”說著，那人便把之前的事都說了出來。

原來就在今天辰時左右，有個商人模樣的人找到了正在潭柘寺外找活干的這幾個家伙，給了他們一筆錢，讓他們按自己的吩咐當有兩名貴婦單獨在觀音院時過去裝作要闖進的樣子。一旦有護衛阻撓，便與之爭吵，并教訓這些家伙一番。為此，那商人還給他們準備了一些看著很面的行頭。

飛魚幫的人向來是靠著做這些不黑不白事維持生計的，這個商人既然給了錢，他們自不會拒絕，于是照計而行。只是在與觀音院前那幾人起了矛盾后，他們便迅速發覺這些家伙很不好惹，真要手得吃大虧，所以立刻就打了退堂鼓散去了。

本以為沒有把事圓滿完會讓那商人不快，沒想到那商人居然沒有因此扣錢，還把他們所穿的那行頭也送了他們。而后，幾人便拿了錢，當了服，算是不大不小地發了筆財。

可誰也沒想到，這看起來大賺的一筆買賣最后居然是個大-麻煩，還和錦衛的人牽上了關系，這下他們可著實悔得腸子都青了。

聽完他們的講述，看著他們那懊惱和恐慌的模樣，夏凱知道他們所言應該是真的，這不過是幾個被賊人利用以分散自家注意力的棋子罷了。

但即便如此，他并沒有放過這些人的意思：“你們可還記得那商人的穿著和模樣特征，還有，可知道他是什麼份麼？”

“這個……”幾人面面相覷，卻答不出太多的細節來。只說那商人看著三四十歲，圓臉，樣子和善的，沒什麼特征，更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份了。

這一點也在意料之中，那些賊人既然敢做下此事，自然會提防著錦衛的追查，更不可能在這種細節上出什麼破綻了。想著這些，夏凱的面更顯沉，便把手一揮：“先把他們帶下去看起來，等都督回來再做置！”他知道，以自己的本事是問不出太多來了，只能寄希于楊震。

在錦衛的力下，這些飛魚幫眾雖然心中不愿卻也不敢反對，只能乖乖地被人帶到后面看起來。好在他們算不得什麼重犯，不然就得跟剛才一起抵達鎮司的那幾名兵部犯人一樣得進詔獄去一下那里的氛圍了。

北城兵馬司的衙門。

當楊震他們抵達這兒時，還著實引起了不小的轟，畢竟在京城里還是較發生命案的，何況還是這樣的小年，又是這等兇殘到割去首級的殺人案，更是惹人關注了。

因為事涉人命，兵馬司的指揮使盧青便立刻就被驚并趕了過來。見到自家大人到了，那軍便邀功也似地上前敘述起自己拿住楊震的經過來，當然，他有意瞞了有人向自己報案一事，只道自己是聽到靜才趕過去捉住的兇犯。

他正口沫橫飛地講述著呢，盧青卻本沒仔細聽，只是詫異地盯著楊震上下打量了好一陣，這才用有些哆嗦的話道：“您……你可是錦衛的楊都督？”

雖然不是一個系統里的人，但楊震畢竟是北京城里的風云人，盧青以往也有機會遠遠地見過他幾面，只是看得不是太真切。但越是打量之下，他就越覺著此人便是自己曾見過的錦衛大佬，于是便問了這麼一句。

楊震輕輕地抒了口氣。他本還擔心這北城兵馬的長因為份太低還認不出自己來呢，這下倒好，自己還沒表份呢，他已經先點了出來。于是便輕輕點頭：“正是本督……”

那軍正和講笑話似的說著呢：“……這兇手居然還大膽冒認自己乃是錦衛的楊都督，好在卑職機靈，沒有他……”這時，才聽到自家大人和楊震的對話，頓時就愣住了，而后吃力地把目挪到楊震的面上——他當真是錦衛都督？

“這……這卻是怎麼說的？你們怎麼敢把楊都督視作兇手，當真是好大的膽子！你們快些……”盧青說著正要命人給楊震松綁，隨即又想到了什麼，趕自己上前，親自為楊震解開手上的繩索：“讓楊都督您苦了，是下的錯。只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哪？”

楊震拿手了有些發麻的手腕，這才把自己之前的經過道了出來：“……事就是這樣，當時的況，也不怪他們不信我，我也沒想到落這些賊人的層層圈套之中哪。此案確實有些古怪，但現在還有更要的事等著本督去理，所以此事暫且放一放吧。”

在楊震面前，盧青自然不敢反對了，當即點頭道：“楊都督您自然是無辜的，您既然有事在，下不敢再留您，您請便就是了。”

周圍的那些兵馬司的人雖然覺著事確實有些古怪，但楊震的份擺在這兒，也不好多作阻攔，只能用有些異樣的目看著楊震就要轉離開。

這時，一名文書打扮的男子卻有些匆忙而神地跑了過來：“盧大人，那尸上大有古怪。”

“嗯？”正離開的楊震腳步便是一頓，這畢竟和那伙擄走二的賊人有關，他自然不會放過這麼個了解細節的機會了。

盧青見狀，也不好讓那人避開了楊震再說，便道：“說，那尸有什麼古怪？”

“那尸的里藏有一方印信，乃是工部主事所有，而且，另有一封約他在那顯清觀見面的書信，上面的留字居然是……錦衛……”

“啊……”眾人聞言都發出了一聲輕呼，隨后所有人都把目對準了同樣一臉詫異的楊震。

這時一道自堂外照，微微西斜的日頭表明這時已從未時進到申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