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隆平侯張桐固然人到痛快，但對楊震來說，這并不能解決本問題。尤其是當把這些人都帶回鎮司細審之后，這一判斷就更明確了。

無論是張桐本人，還是侯府的管事，或是他的家人，居然沒一個能說出那些蒙人細作到底會在京城干出什麼來的，更別提白蓮教的謀了。

這些人都是些狐假虎威，欺怕的角，錦衛都不需要手，只是一通威嚇，早把他們嚇得不輕，什麼話都代了出來。所以從這一點判斷，張桐和其他人都沒有瞞或是撒謊，他們確實不過是被人利用，提供個讓府和錦衛找不到的藏之所，以及幫著蒙人離開京城而已。

如此一來，事又重新回到了原點，就目前掌握的線索，楊震依舊想不出這兩方賊人聯手到底將干出什麼大事來。而這一點，唯一的指，或許就在那個被殺的鄭衡上了，只是這麼個工部小，真能從他上找出更重要的線索來麼？

無論能不能查出什麼來，既然已答應了刑部的人，楊震還是得遵守諾言的。

于是，在臘月二十六這天的上午，在十多名錦衛親隨的陪同下，楊震來到了刑部衙門。當看到他果然應約而至，守在門前的那幾名刑部員算是大大地松了口氣，趕將他給迎進了衙門。

雖然只是兩日景，但朝中對刑部衙門的彈劾已讓這里的人如坐針氈，急不可耐了。尤其是之前做主將楊震放走的侍郎郭岳緯，更是到了來自外的多重力，再相見時，看著比之前可要憔悴了許多。

不過幸好，楊都督他還是來刑部接審訊了，如此郭侍郎和刑部也就總算有了能向朝廷和百解釋的理由。當然，要是那些言們看到刑部“審問”楊震的現場，只怕彈劾的奏疏并不會比之前上得了。

作為朝廷六部之一，全國最高的司法機構，刑部的地位自然是極高的，無論什麼犯人，只要進了刑部衙門，就算你份再是高貴，怕也只能伏低作小，乖乖地聽從審問。

但凡事卻總有例外，比如楊震，他雖然也是作為嫌犯進的刑部衙門，但此刻卻是位列上座，郭侍郎卻小心地陪坐在旁，其他尚有一些刑部的查案員，則是連座位都沒有，只能低眉斂目地站在下首。這哪是審問哪，分明就是在跟他匯報查案的進展了。

其實楊震也沒有強勢到如此地步，實在是郭侍郎肩上的擔子太重，又知道楊震在這次事里的分量，還指著他能幫自己渡過難關呢，所以才會顯得如此謙卑。

這場更像是案匯報的“審訊”一開始，郭岳緯便道：“楊都督你是被人陷害的，這一點我們已然查出證據了。”

“哦？”楊震眉一挑：“此話當真？卻是怎麼查出來的？”

“很簡單，我們就楊都督你所說的，查了那三清殿的頂部，發現確有剛被人踩才留下的痕跡。”一名負責現場勘驗的員忙回稟道。

楊震贊許地看了他一眼：“這位大人果然有些本事，如此我便放心了。”

“不過……”郭岳緯看了楊震一眼，一副言又止的模樣。

楊震似乎也想到了什麼，又皺起了眉頭來：“既然刑部已查出了一些端倪，那為何還要派人傳我問話呢？”

“這正是下要告訴楊都督你的了。這幾日里，因為那些清流言的不斷彈劾，無論場還是民間都對我們刑部很有些看法，認為是咱們在包庇都督，相護。所以這時候，即便我們拿出這等證據來，只怕也是不可能人信服的。”說話間，郭岳緯小意地看了楊震一眼。

楊震只略一愣，便明白對方話中之意了。既然因為維護自己而不被外人所信任，那他們就必須拿出更有力的證據出來，比如找出真正的兇手。而這一點，顯然刑部這些人也是力有未逮，這才想到要請楊震，或是錦衛幫忙查案。

楊震的角閃過了一笑意來，這位郭侍郎倒也算明了，找了這麼個讓自己無法置事外的借口。但其實，他卻也有些多此一舉了，這次之事完全是沖著楊震而來，試問他又怎麼可能在沒有查明真相之前不理呢？

“卻不知除了這一點之外，你們還查出了什麼有用的線索麼？比如說，那死者的份，以及他到底是不是被人當場殺死在顯清觀的？”楊震提出了自己的問題，并以此來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他當然是要用心去查出真相來的。

從他的話里到態度，這讓刑部這幾個員的神便是一振，尤其是郭岳緯，更是有些松了口氣的意思。相比起其他人，他的力是最大的，現在有了錦衛的幫助，事總好辦許多。

在郭侍郎的示意下，之前那名勘察過現場的員又道：“死者份，除了他上所懷之能證明其為工部員外，確是得不出其他線索了。而且，那印鑒經查驗之后，已確認為真的。至于其被殺之地嘛，確是在那殿中，不過……”

“不過什麼？”楊震忙問了一聲。

這時，另一個年紀將近六旬，但看著卻是份最低位的員弓道：“不過下卻從那尸的手足間發現了一寫異樣，他似乎在死前曾被綁縛過，隨后在無法掙扎的況下才被人砍去的頭顱。只可惜，因為時間有限，最終沒能查出更多的線索來。”

他所說的時間有限，指的是當天晚間，錦衛就派人將尸領了去。如此，便不可能做進一步的勘驗了。這讓楊震不覺苦笑了起來，這反而是自己的決定拖了自己后，不然從這尸上，應該還能查出更多線索來的，可現在尸卻早已被火焚燒得幾乎查不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來了。

在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后，楊震又問道：“那還有其他線索麼？比如那顯清觀里還有沒有別的發現？”

“沒有了，我們這兩日業已將顯清觀及周圍都翻查過了，但對方的手腳很干凈，除了逃離時留在三清殿頂的痕跡外，再無任何發現。”

“當真是心積慮，是要把這臟水潑到我頭上來了。”楊震瞇著眼睛，頗有些不快地道。隨后又道：“既然此事一時查不出什麼線索來，那就看看另一樁案子吧。郭侍郎，那起鄭家滅門案你們可有從順天府那兒接手過來哪？”

郭岳緯點了點頭：“案子已經接過來了，我們的人也去現場勘察過，也問過周圍的鄰里，卻并沒有太大的收獲，他們顯然沒有聽到什麼靜。如此可以推算出，那些兇手應該是在晚上殺的人。”

楊震嗯了一聲，又看了看那兩名勘驗方面的好手：“二位又有什麼發現麼？”

兩人對視了一眼，那名驗尸好手道：“別的倒是沒查出什麼，但下在這些尸上發現了一些蹊蹺……”

“卻是什麼？”楊震忙問道。

“這幾個死者按份各不相同，既有府中的夫人爺，也有下人。就是下人，也有所區別，或為管事，或為使丫鬟或是奴仆。這一點，從他們的穿著上便能分辨出來。可是……”說到這兒，老人的眼中閃過一疑來：“再看他們的手足，卻是很相似。”

“此話怎講？”

“這些人的手掌都有勞作之后留下的老繭，腳上也是一般，看著都是平日里多走多做之人。這便很有些奇怪了，那些下人是這樣也就算了，哪怕是管事之類的，也可以解釋為之前曾多干這等重之事，可連他家中的夫人也是一般模樣，就實在很不合常理了。”

楊震神立刻就振作了起來：“以你之意，是指這些死者的份有可疑，他們未必就真是鄭衡的家人了？”

“這個……下卻也不敢斷言，畢竟人都死了，實在難查。不過事確實很有些蹊蹺。而更蹊蹺的是，我們的人請周圍的鄰居辨認尸，他們卻一再推諉，只說那鄭家之人一向深居簡出，幾乎未曾和他們有什麼接，認不出來。”

楊震吸了口氣：“如此說來，此事確實大有問題了。”說到這兒，另一個想法也迅速從他的腦海里閃了出來——倘若說這些鄭衡的家人是假的，那鄭衡本人呢？

之前就連他自己也認為那用來坑害自己的尸是工部主事鄭衡無疑，但現在看來，事似乎有另一種可能了。而那個無頭尸鄭衡，這時候也大可能搖一變，從眾人公認的死者害人，變做了加害者，謀的實施者了。

越想之下，楊震越覺著自己的這一番判斷大有道理，便索當著幾人之面將這番推理給道了出來。

郭岳緯也是刑獄方面的老手，一聽之下，雖覺有些古怪，卻也不得不點頭道：“這事確實大有蹊蹺……只是，這個鄭衡，還有那些賊人到底為什麼要做這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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