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大明》第九百三十四章 發難
又是一天的早朝,這是宣府八百里急報到來后的第十次朝會。
雖然在此之前的幾場君臣廷議中已有了一系列的安排措施,山西及周邊衛所的兵馬也被下達了命令前往救援,但顯然誰都無法徹底安下心來。尤其是當今天子萬歷,更是憂心忡忡,此時坐在寶座之上沉得下面的臣子們心里發。
因為之前天子就曾因臣子在此事上不能拿出更好的建議而大發雷霆,今日早朝群臣差不多都低著頭,生怕與皇帝的目相接而被點到了名。這讓整個朝會氣氛都顯得極其抑,都沒幾個人站出來說事的。
把幽幽的目自這些臣子的上快速掠過之后,萬歷終于開了口:“眾位卿,這都已經十天了,可咱們還是沒法拿出個行之有效的章程出來,難道你們真打算就在北京城里等著宣府被破的消息傳來麼?還是想等著蒙人大軍殺到城下之后再勸朕投降哪?”
這話一說,更使得群臣一陣心慌,隨即他們便陸陸續續地跪了下來:“臣知罪,臣無能……”
“知罪能有什麼用?朕要的是解決問題的辦法!你們可都是朝廷柱石,朕之肱,怎麼到了這個時候卻不能替朕分憂麼?”萬歷說話間已顯得頗有些激了。
眼看皇帝已到了發邊緣,再這麼下去肯定有人要遭殃,而自己為兵部尚書必然是首當其沖的那一個,張學這時只好著頭皮上了:“啟奏陛下,宣府之事臣已有對策和眉目了。”
“哦?你且說來聽聽。”萬歷饒有興味地看著這位大臣道。
“臣以為,宣府之難并沒有如那八百里急報里所寫的那麼嚴重,這可從十日來只來了三份求援的奏疏就可得知了。尤其是這三日里,兵部再未收到求援急報,顯然是當地守軍已擋住了蒙人的攻擊。又或是,隨著附近兵馬的援救,城里已足可自保。”張學有寫提著心地道:“而且就臣所知,宣府乃我大明屈指可數的幾座堅城之一,只要用兵得法,只守不攻的話,即便是面對二三十萬大軍的強攻也是能守下來的。所以,此番之事,想必會在近段時間里得到解決。”
“臣附議。”隨之開口的,正是首輔申時行。他很清楚,這時候的首要目的還是在于穩定,而安定天子之心則是其中的前提,再加上之前已與張學結了共同進退的同盟,在這事上自當幫襯著說話。
而隨著申閣老站出來支持,朝中的其他員也都紛紛附和,都開始勸天子,讓他不必焦心,北邊的戰局其實已然得到了極大的緩和,很快就不再問題。
靜靜聽著群臣這麼安自己,皇帝的臉上不但沒有多寬,反而多出了幾分譏誚的笑意來。待他們說得差不多了,方才道:“如此說來,朕這幾日來只是杞人憂天,而接下來便可高枕無憂,再也不必擔心蒙人之患了?”
“臣不敢!”誰敢說天子杞人憂天哪,許多人當即行禮否定道:“但此番之邊患,必能在短期結束……”
“邊患可以在近期結束,但朕心之患卻并不能因此得解!”萬歷終于有些忍不住了,面一沉道。
這話卻讓群臣再次一怔,實在不明白天子為何會有如此一說。只有一些心思得快的,心里也隨之一,知道今日的早朝可不簡單了。
“這幾日里,朕一直都在琢磨一件事,為什麼我大明空有百萬大軍卻一直被蒙人所侵擾,每一次他們的攻擊都能朝野震,使朕,也使這天下的臣民惴惴難安。”萬歷頗有些慨地突然說了這麼番話。
這讓底下的臣子一時有些不知該怎麼接話茬了,只能一個個靜靜地站在那兒,但同時,他們心中的不安緒卻是越發的強烈了。
“其實朕早就清楚了,這次的宣府之危并沒有表面看起來的那麼險,或許蒙人的突襲讓那里的守軍暫時恐慌,但只要調度得當,總是能守住的。但是,這其中的損失卻依然是我大明所不能承的。”皇帝的目灼灼地盯著面前的這些員,聲音卻冷得如冰一般:“這一遭,宣府固然是很可能得以解圍,但今后呢?若是他們以后再犯我大同,犯我薊州或是遼東,我大明就得一次又一次地遭這樣的煎熬,到這樣的損失麼?”
這一串問題,讓群臣再次陷了沉默,同時不人心里更是咯噔一下:莫非天子此刺激居然想要反擊麼?這可是個極其危險的主意,必須盡快勸說讓他打消才好哪。
如今的大明早不是太祖祖時的大明了,軍隊的戰斗力更是無法與之前相提并論,若真反過來出兵草原,下場只會有一個——一敗涂地!
就當申時行打算開口勸說時,萬歷又繼續道:“為此,朕仔細翻看了那些奏疏,又把宮里的一些存檔都取出來做了比對,卻發現一件怪事。我大明自土木堡后,就一直于被之勢,無論瓦拉還是韃靼,每過些年,都會犯我邊境。不過因為有九邊重鎮拱衛在前,中原大地一向穩如泰山。就是在損失上,也并沒有太大。尤其是自先帝隆慶朝往后,蒙人勢力更是大弱,對我邊地的威脅也就更小了。
“但是,此番之變,蒙人的勢頭卻比以往都兇猛得多,嘉靖朝時便是十萬大軍,也無法對大同造太大威脅,可今日不過五萬蒙軍,就讓宣府岌岌可危,這實在太也不合常理了吧。這是蒙人突然就提升了戰力,還是我邊軍出了什麼問題哪?”
當聽到皇帝說到最后,申時行等重臣心里就都是一個激靈,知道況很有些不妙了,似乎有一些見不得人的事已經為天子所知。
冷冽的目在這幾人的面上一掃而過,萬歷繼續道:“倘若真如朕所想這般,那邊軍中間就必然有弊病了。而就朕所知,無論是地方還是軍隊里,那都是有史監軍的,為何他們卻無只言片語傳回來呢?是朕多慮了,還是有人在其中做了什麼手腳,想蒙蔽住朕……”
在皇帝這番說話中,自申時行而下,眾員的神都是一陣陣的變化,有不人的額頭更是冒出了汗來。要知道,這可是九月的天氣,除非張害怕,否則是斷然不會生出汗來的。
皇帝的話還在繼續:“你們說說,在這況下朕該怎麼辦?對,錦衛,這是朕可以借助到的最直接的力量了。所以,朕便命楊卿去查,看看到底邊軍中到底發生了什麼,同時,這朝堂之上又有什麼人在搗鬼!想不到哪,這一查,還真是出人意料,讓朕大開眼界哪!”
這一瞬間,整座大殿里的氣氛抑到了極點,眾員只覺有一座大山轟隆隆地出現在了自己的頭頂,年輕天子的威勢得讓他們連頭都有些抬不起來了。
“朕依作屏障的邊軍將領,為了一己之私竟不斷侵吞軍費,任用私人,將本該屬于朝廷的邊軍變作了自己邊的私軍。當強敵來犯時,他們想的并不是為國卻敵,而是保住自己手下的兵馬,同時想法從朝廷里獲取更多的好。而為了養這些人,朝廷每年卻要撥付出國庫收的一半!
“而在朕的邊,在這朝堂之上,那些冠楚楚,道貌岸然的臣子們,居然也不思為君分憂,而是把自己所掌握的這一切作為籌碼,來把自己的親信安到邊地去立功,從而好快速升。還每其名曰是為了社稷安定,不至發生什麼。
“好,很好,這就是朕所依賴的百了,你們還真是對得起朕對你們的信任哪。原來你們就是這樣報答朕,報效朝廷的麼?”
最后的一個問題拋出,讓殿上群臣的神再次一陣變幻,隨即,眾人齊刷刷地跪了下來:“陛下……”這一回,他們是真個怕了。
申時行除了害怕,還有后悔。其實早在前日楊震宮見天子談時,他就已得到消息了。但對此,他并沒有太過在意,覺著不會有什麼威脅。可沒想到,楊震報到天子這兒的竟是如此要命的東西,這讓包括他在的員被殺了個措手不及,一時竟不知該如何為自己開才好了。
憤怒而厭惡地看著這些臣子,萬歷實在很想把這些奉違的家伙全部拉出去殺死或是罷。只可惜,這只能這麼一想,是本不可能付諸行的。殿上群臣那都是朝中掌握大權的員,若是將他們全部拿掉,這大明江山都不用蒙人攻來,頃刻間就會徹底顛覆。
所以,哪怕萬歷心里滿是怒火,這時候也只能暫且按捺:“事到如今,你們還有何話可說?朕實在不敢相信,你們,你們這些朝廷要員,朕倚重為左膀右臂的人居然就會干出這樣的事來,你們誰來給朕一個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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