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聲喧天，號角長鳴。

但鼓號聲很快就被更家激而綿長的喊殺聲所徹底掩蓋，早已等得焦急和不耐煩的蒙人戰士猶如一只只出籠的野般，咆哮著，吶喊著沖向高聳的大同城。

箭矢如飛，木石似雨。

守城的明軍傾盡全力，用手邊的守城械朝著不斷接近的敵人釋放著收割人命的攻擊。但這，卻依然無法阻撓蒙人前沖的勢頭，只一個時辰，長梯已架上了城頭，無數銜彎刀的蒙人戰士手足并用，以最快的速度向上攀登起來。

在某些史書或是文學作品里，對攻城的描寫里總會提到“蟻附”這個說法。而現在，若是站在遠向這座大同城，便能清晰地到這一說法是有多麼的形象了。

那些順著數十上百架的竹木梯子不斷朝著城頭攀登的蒙人戰士，遠著真像是一群群附在墻面之上的螞蟻，不斷地蠕，洶涌著朝上冒去，似乎隨時都能把這一面包磚的土墻給徹底垮了一般。

墻當然是不垮的，而且附在墻上的人還不斷地慘著跌落下來。那是中了城上明軍的矢石，或是被滾油潑中后，失去力量而被擊落的倒霉鬼。但這些人的死，卻并沒有嚇阻住兇悍的蒙人，他們依然不閃不避，一心向上。

趁著城頭搬運石頭，重新拉開弓箭的工夫，這些人得以迅速接近，很快地，六七丈高的大同城已離他們只剩下不到丈許，只要再向上攀上幾步，就能順利登城。

可就在這時，城上突然就冒出了一大批人來，他們的手里握著一支支的火槍，黑的槍口更是早已對準了這些不斷接近的敵人。隨著一聲令下，他們迅速點燃了后面的火繩，只轉眼間，留在外面的引線被燒盡，隨后，便聲聲脆響。

這火槍里填充的乃是鐵砂、彈丸、鐵釘之類的玩意兒，雖然程不遠，但其覆蓋的范圍卻使極大。砰然出之后，一罩便是一大片。再加上他們是居高臨下的擊，其殺傷力更是驚人。只轉眼間，下面便是哀號一片，無數蒙人戰士因為面部口等被打中而子不穩，隨即便自云梯上直摔下去。

這些人此時離城頭不過一丈多距離，但距底下卻有五六丈之高，一旦跌落，除了個別運氣好些的只是斷手斷腳，其他的都是直接摔死。當然，也有一些不知是運氣好還是不好的，居然撞在了下其他人的上，然后兩三人一起慘著跌落下去，不知是死是活。

而這，還只是開始。隨著一火槍齊結束，城頭又是一陣忙碌，而后一尊尊量頗大的火炮也被移到了城堞口，那些足有海碗口細的炮口早被調整到了略微朝下的角度。伴隨著一聲聲號令，有炮手飛快地點燃了背后大的引信，然后便是一陣地山搖般的轟響……

火槍、火炮這樣的火早已在明軍中運用起來，京中甚至還有神機營這樣專門的火軍隊。但其實如今大明軍中火的使用范圍依然不大，除了守城時有所用，別幾乎都看不到。

這不是明軍不肯接新事，他們可不是后來的那些辮子軍，而是因為如今的火無論在效果還是在使用上都還很有些不足。前膛裝填的槍炮裝填一次的時間太長不說，其程也很短，就是那大型的火炮也就能覆蓋里許而已。除非敵人徹底近了，否則這些槍炮還不如弓弩好用呢，至弓弩的裝填要比他們簡單得多了。

直到幾十年后，大明購了弗朗機炮和紅夷大炮后，況才稍微好轉些。而現在，即便大同屯有不槍炮，使用得卻也不多。

但至這一回，槍炮的作用還是不小的。因為敵人已近在眼前，又是如此肆無忌憚地沖殺過來，那一尊尊火炮的殺傷力就完全展現了出來。

待城頭的硝煙散去，有人從上往下看去時，便看到了大片的蒙人被打得橫飛，支離破碎地倒在了城下。而其他蒙人，也在這一攻擊下嚇得破了膽，迅速轉逃去。只一炮轟，就已把首次的攻勢給抵擋住了。

其實只要蒙人繼續向前，繼續往上攀登，明軍的槍炮在這一轟擊之后便不可能再騰出時間來繼續裝填，接下來他們所要面對的，也就不過是剛才的矢石罷了。可這突兀的一陣槍打與炮轟確實駭人，居然就徹底打掉了他們的氣勢，碎了這第一的進攻。

看著倉皇退卻的蒙人隊伍，城頭的明軍頓時一陣歡呼，多日來因為那一萬大軍被殲滅的恐懼與不安總算是消減了一些。

而郭榮的臉上，也多了一些笑容。為了將功折罪，這一戰他可是把自己箱底的本事都拿出來了。他好歹是在大同當了近十年總兵的宿將了，自然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優勢來抗擊敵人。

不過他的笑容也只是現了一下而已，因為他很清楚眼前的局勢并不會因為這一場小勝而有太大的轉變，一旦等蒙人悉了自己的守城套路，他們勢必會卷土重來，對大同重新構強烈的威脅。

而更他到不安的，是不知道城那場事究竟演變什麼樣子了。雖然現在似乎已聽不到什麼靜了，但就剛才有人的回報來看，城里百姓已然開始起來，甚至都可能對南門一帶造威脅，一旦城門真個被人從里面襲破，那大同可就危險了。

“那楊震之前看著還有能耐的，現在瞧來也不過如此……”他心里想著這些，目卻還在前方蒙軍陣營里打著轉兒。

與此同時，城外的蒙軍營地里圖塔則黑了臉。他可沒料到明軍居然能有如此強大的防能力：“火炮和火槍……沒想到這時候的明國已有如此犀利的武了，這確實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必須改變一下策略才，否則只會徒增傷亡。”

隨后，他又有些期盼地盯了那高聳的城池好久：“里面的人有沒有得手？怎麼現在都沒有一點變數呢？”對他來說，真正能一舉奪下大同的，顯然還在于城以及南門的兩支奇兵。

當明蒙兩軍的統帥都把更多的心思放到戰場的另一端時，在大同城南門之外藏的蒙軍首領達也正滿心不耐地盯著南門，等待著這座城門的突然開。

其實早在幾日之前，他們已化整為零，悄然從小路繞到了大同南門。而在昨天，更有人從里面出了聯絡書信，點明今日午后，大同城的應就會想法開啟城門，從而使他們一舉奪下此堅城。

而這，也是圖塔早在對大同發起攻擊之前就已定下的計策，所以此番隨達而來的，都是蒙軍中最最銳的戰士。之前攻下那一座座的明軍堡寨，都是這些人的功勞，他們最擅長的便是攀登和刺殺，只要給他們進了城，便能在短時間里對整座大同造無法想象的破壞。同時，這些還都是于單打獨斗的好手，只要撒進城去，即便明軍分兵來剿殺，恐怕都難以控制住這些可怕的家伙。

不過這一切都要建立在南門被人從里面打開的基礎上，像現在這樣城門閉，即便他們有再大的能耐，怕也使不出來。

不過有幾人卻不是這麼想的，眼看著時間一點點過去，而城的吵鬧和煩雜聲現在也已消失，就有人不滿地道：“這些家伙還真是沒什麼用。達，咱們不如爬上去吧。反正之前那些明軍堡寨也是我們徒手翻上去的。”m.166xs.cc

“不。這大同城可不同于別的小堡寨，不但守軍夠多，而且足有六丈高，一旦被上面的人發現了，我們只有被挨打的份。”達卻搖頭不準。

雖然底下有不人對他的這一決定頗有些不滿，但達這幾年里一直都帶著他們四征戰，自武藝極強，這些人也不好反駁，只能忍耐下來，但面上卻充滿了焦急。

因為他們剛才已聽到了遠遠傳來的轟隆聲，隨后那傳過來的攻防戰斗聲便已消失不見。不人開始猜測這是自家的軍隊在大同城下了挫，這便讓他們更急于想殺進去幫著拿下這座城池了。

就這麼等了又有差不多一個時辰，又有幾個人開始跟達提議主出擊了：“達，這天都黑了，咱們現在爬上去，城上的明軍一定看不到咱們……”

“是啊，不能再等了。我們上的干都要吃了，再這麼下去，只有死的份了。”

聽著這些人的不斷鼓，達也終于有些吃不住勁兒了。畢竟他也想立下這場大功勞哪。于是便把牙一咬：“好吧，我們這就爬上去。不過大家都得小心些，莫要被上面的明軍給發現了。”

正當眾人歡喜地答應一聲，拳掌要顯一顯手段時，那扇閉的城門，卻在一陣咿嘎聲里慢慢地開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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