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的鼓聲倏然而止，著飛魚服，腰挎繡春刀的楊震這才緩步踏上了高臺。他如今所在的大同校場之一片肅靜，但眼前卻有五千士兵正列陣而待，所有兵士的目都定定地落在他的上。

今日乃是臘月二十五日，本來照道理軍中早已放任眾人在城中過節了，卻不料這些人竟被點名到了這校場之，這讓眾人既意外，又有些興，不知是不是有什麼好事要降臨到自己頭上了。

大家會生出如此想法也很好理解，他們剛剛才擊退數萬侵的韃子，都是有功勞在的，而楊大人為欽差，不正好代表朝廷對他們有所表示麼？

雖然如此，但這些兵士卻不敢如往常般在底下竊竊私語，因為之前楊震已展現出了強大的魄力，居然當眾把總兵郭榮給梟首示眾了，這可是大同城多年的主將，且剛立下大功之人哪。只這一手，就鎮住了所有城中的將士，讓他們不敢有任何放肆的舉。

楊震的目從這些人的上一掃而過，臉上出了滿意的神。在深吸了一口氣后，才開口道：“本知道你們心里很是疑，不明白我今日把你們聚集起來為的是什麼。在這兒，我就把話挑明了，今日將你們召集在此，為的是報仇！去向北邊草原上的那些韃子們報仇！”

這話一出口，頓時惹來眾人的一陣驚呼，所有人都是一臉的詫異，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高臺之上的楊震。大明自土木堡之變后，一百多年來一直都是以守為攻，鮮有主攻擊蒙人的，而現在，他居然說要報仇，要對蒙人用兵，這委實太也出人意料。

不單是時間上讓人深意外，就是兵力上也讓人到有些不可信。現在校場里只不過五千人馬，哪怕他們再銳能戰，也沒能力去草原和兇殘的韃子們作戰吧？

到來自下方的驚訝，楊震也不急著解釋，而是繼續道：“之前發生的事，各位也都經歷了。韃子在我們即將過年時悍然犯我邊境，殺我百姓和袍澤。而在過往的幾十上百年來，他們更是屢屢侵，殺害了無數無辜的百姓，更讓我大明數以十萬計的英勇將士喪生在他們的屠刀之下。作為一名軍人，作為我大明的軍人，你們就能忍這樣的辱麼？一直被他們著欺侮，卻連一點還手的辦法都沒有，只能被挨打，嗯？”

隊伍中，在一陣面面相覷后，便有人小聲地了起來：“我們當然不能忍這樣的辱，我們也希能予以回擊！”

雖然這說話稀稀拉拉的，但還是被楊震聽在了耳中，這讓他心中更定，當即道：“不錯，我們不能忍，無論是你們，還是朝廷，甚至是當今天子，都不希總是有這樣的事發生。每年里，韃子總會以各種借口侵我大明邊地，將我大明的百姓視作他們的獵，將我大明辛苦創造出來的財富，視作他們的私產。他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而我們，卻只能被地防……這一切，已經發生了太多次了，我們絕不能再讓它繼續下去！

“你們的家人，你們的朋友，也是生活在邊地的，你們就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能為那些死難的袍澤和親人們報仇雪恨麼？你們這次就沒想過可以回擊那些敢于犯我大明邊地的韃子，讓他們也嘗嘗失去親人朋友，失去家園的滋味麼？”

這一回，底下的反應要比之前更加熱烈了，許多人都高聲了起來：“我們當然想要報復，把更多的苦難加諸到那些韃子的上！”

這時，楊震話鋒突然一轉：“想當初，太祖皇帝龍興起兵，將霸占我漢人江山的韃子從中原驅逐出去；祖皇帝更是秉承先帝之志，數度北伐大漠，將韃子殺得幾十年不敢南，徹底打出了我們大明，我們漢人的威風。難道我們作為他們的子孫，如今卻連報復都不敢了麼？”

“不，我們要報復！”

“我們要讓韃子債償……”

“以還，以牙還牙……”霎時間，底下的將士們心中對蒙人的仇恨之火徹底被點燃，他們一個個高喊著口號，似乎隨時都會沖向那些可惡的敵人。

見自己已完全撥起了將士們的仇敵之心，楊震心下更定，臉上卻繼續一片肅然，猛地拔出了隨的繡春刀，在空中虛劈而過：“不錯，我們要報仇，更要揚我大明之威風。既然那些韃子敢于不斷犯我邊境，我們就要予以回擊，讓他們付出足夠沉重的代價，讓他們害怕，讓他們再也不敢輕視我大明的威嚴！”

底下的將士們頓時嗷嗷地喊起來，他們心的火焰已完全被激發，只想著從楊震口中聽到如何揮兵報仇。只有數心思縝，為人冷靜的家伙，才會有些疑看著高臺上的楊震，不知他到底有了什麼主意。

待底下的將士稍稍冷靜之后，楊震才把兩手往下一按，示意眾人暫且安靜，這才繼續道：“但想要報復也不是太容易。草原大漠的形大家都有所了解，若是揮大軍攻之，只會給朝廷帶來極大的負擔，而且韃子也不是蠢蛋，自不會與我們拼，當初祖皇帝時可是給他們留下了極深印象的。

“所以今日，我們要想報仇，就必須用一些不一樣的策略，而本已有了辦法，卻需各位全力去戰，你們可愿意為我大明朝廷和死去的袍澤親人去冒這個險哪？”

“我們愿意！”

“只要大人下令，我等一定殺大漠，將韃子斬盡殺絕！”這些將士早被楊震的話激得殺氣騰騰，此刻是徹底發了，沒有任何的顧慮。

“好，你們果然是我大明最英勇無畏的將士！”楊震贊了一聲，這才繼續道：“既然韃子能不斷擾我大明邊境，我們也一樣。既然草原之上各部互不統屬，那我們就對癥下藥。

“你們，兵分十路，各自大漠，去尋找那些大大小小的韃子部落。只要是發現可以吃掉的小部族，就用最快的速度將之徹底殲滅。無論是里面的男老，還是他們的牲畜牛羊，除了供給自需求，就全部殺燒搶，一都不要留給韃子。

“至于那些大部族，你們能戰則戰，不能戰則避。只要守一條，那就是只占便宜不吃虧就可以了。當把這些草原大小部族全部殺滅后，韃子就再不是我們大明的威脅，他們只能在草原上茍延殘，而你們，則將為我大明的勇士，為萬民，為萬世所頌揚！”

這一番話下來，將士們先是一陣愣怔，繼而在明白楊震的意思后，他們都出了興嗜的神與目來。想著自己能如那些韃子般搶掠屠殺，他們心中最黑暗的那一面就被徹底激發了出來。

這五千將士，都是楊震刻意人從大同守軍中挑選出來的。他們都是軍中的刺頭兒，甚至有不之前還因為違反了軍法要重重懲治的。說白了，這些人在軍中就是兵，倘若放到民間，更都是破壞分子，殺人搶掠對他們來說，本不是什麼問題，甚至是能他們到興的好事。

這些家伙有軍紀著或許還會安分些，可一旦要是放任出去，其破壞力可就太驚人了。而楊震現在要的就是這些殺人不眨眼的家伙去草原，去給那些韃子一個大大的驚喜！

在眾人的歡里，楊震當即宣布：“明日一早，你們就會出發。朝廷會給你們配發軍馬，兵和一個月份的干糧。然后，你們就自己去草原上搶掠，殺的人越多，你們的功勞就越大！你們要記住，韃子的男人固然是我們最大的敵人，但他們的人也必須死，因為正是們，生出了殺害我們同袍親人的小韃子；至于那些小韃子，更必須殺，留一個，將來都可能為我們最大的禍患！”

“殺韃子……”

“搶他們……”所有將士高聲歡呼著，陣陣人心寒的殺氣直云霄。

而另一邊，那些陪著楊震前來的大同文們卻早說不出話來了，紛紛驚訝地看著高臺上的楊大人。他們實在想不到，楊震居然會發布如此喪心病狂的命令，居然要對蒙人施行如此慘無人道的屠殺令，這與那些韃子又有什麼區別？

大明向以上國自居，這些員更是以仁義自詡，現在見楊震把殺戮如此直接地道出來，他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表態才好了。

不過看那些兵士們興的模樣，他們卻知道這時候自己是不能站出來反對，不然只會為眾矢之的。但是，深圣人之教的這些員一定不會對此置之不理，而他們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趕寫信，把這一切上報朝廷，告訴自己在京城的同鄉同年，希借他們之手來改變這一切……

但無論他們是什麼反應，這場針對韃子的腥報復卻是已然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