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爭鋒》第三十一章 心如明鏡
姬子騫走了。
風無限的來,灰頭土臉的去。
但是來自衛家太太的憤怒卻剛剛開始。
高坐堂上,鄭書冷眼看著一羣下人,用冰冷的口吻道:“說,是誰挑唆小爺對付自己的親表哥的?”
雖然當著衛蘭心的面,鄭書說也有意讓姬子騫分擔雜務,這也不是假話,但自己安排和下人安排是質完全不同的兩碼事。
由來安排,必然會先和姬家疏通,許多事可以獲得諒解,由下人自做主張,那就真的是整人了。
這刻一語問出,所有人戰戰兢兢不敢回話,惟有衛天衝揚著脖子道:“是我自己的意思,既然是來給我做僕……”
“你給我來這套!”鄭書一拍椅背:“姬子騫好歹也是你表哥,要是沒這些下人挑唆,你吃飽了撐的去對付他?”
說著一掃堂下衆人,哼聲道:“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些人是怎麼想的,一個個都把僕學看是自己碗裡的了吧?有人要來了你們的飯碗,自然是要拼命的……可這是衛家的名額,不是你們的!”
鄭書這話喊出來,下人們的頭低得更深了,就連唐劫也不敢在這個節骨兒眼上說話。
說得沒錯。
這是衛家的財富,衛家想給誰,那都是衛家自己的事。
給了你,你要恩!
不給你,你別抱怨!
然而人們心中的貪慾,卻總會使人忽略這一切,他們千方百計,想盡辦法,去得到那些本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甚至已經將其視爲臠。
想到這,唐劫也不由悠悠嘆息。
虛大哥,你說得沒錯,我這做人的底線終究是有些低了。
罷了,罷了,這修仙的機會,如今已不是關係到自己的夢想,更關係到虛慕的仇!
爲了替虛慕報仇,便是抹了良心,那也要做的,大不了將來有,對衛家再多好一些便是。
我唐劫底線雖低,卻終究還是有底線的,這對我有恩之人,也必然回報。
唐劫暗暗想到。
堂上鄭書還在喝罵:“說,到底是誰給你出的主意?”
衛天衝卻著脖子就不回答。
這臭小子雖然病不,但有一樣好就是特講義氣,畢竟他所的時代本就是重承諾,重信諾的時代。
現世裡“老賴”們可以通過厚無恥逍遙人生,但在這個時代敢這麼幹,名聲一旦傳出去,哪怕是不認識的人從邊經過,都會吐幾口唾沫釘子。
作爲一個個人實力可以超越千軍萬馬的仙俠世界,當普通的武力已無法約束這些強大的非人類時,名聲就了唯一的制約。
正因此,千百年的教育系,一直都是重名重義,使得哪怕強大如仙臺境的人,也不會願意落個萬世罵名。
當然,個別變/態例外。
正因此,就連平日裡說書的都會大講特講江湖義氣,重諾守信,爲朋友兩肋刀之類的故事,衛天衝生活在這樣在這樣的時代,這義氣二字已是深骨髓,因此無論鄭書怎麼罵,他就是死不開口。
可惜鄭書何等明,哼了一聲道:“你以爲你不說,我就猜不到了嗎?子騫學,對誰的影響最大?還不是那幾個自以爲可能功的混帳東西?侍夢,侍墨,唐劫,寶良,你們四個給我出來!”
四名小廝同時站出,鄭書凌厲的眼在四人頭上掃了一圈,最終落到侍墨頭上,道:“侍墨,說吧,這事是不是你挑起的?”
侍墨心中一驚,知道終究是瞞不過太太,只能著頭皮上前道:“回太太,讓爺教姬家
爺,的確是小的的主意,不過小的也只是建議爺教那姬家爺一些規矩,畢竟將來小的如果不在爺邊,靠侍夢一個人,也未必伺候得了兩位爺,並沒有想過要整誰,如果太太不信,可以問……”
“不用問,我知道你沒有特別整他,對付他姬子騫,本不需要特別刁難,普通雜活和幾句冷言諷刺已經夠他的了,可你以爲這就能騙過我嗎?”鄭書怒喝:“還有,別以爲你一人出頭就可以把事擔下來,就憑你一個還搞不出這麼大的事!”
侍墨卻低著頭不說話。
雖然他答應了胭脂絕不把胭脂代出去,但心裡卻期盼太太慧眼如炬,自己是萬萬不願意獨抗責任的。
這不僅僅是拉人下水有快,最重要的是也有法不責衆的意思,如果衛府的大部分下人都參與了這件事中,那麼就算是太太也只能忍下這口氣。
畢竟再大的家族,也離不開下人們的支持,這也是他敢於冒泡的基本支撐。
鄭書看侍墨那樣子,知道他是默認了,氣得全哆嗦:“好,很好,一羣混帳東西,一個個真是反了天了,真要讓你們去了學院,修仙人,真不知將來會如何對我衛家,指你們,還不如指我們用銀子聘來的仙師呢,我看你們一個都別去學院了,我衛家不要自己的仙師也罷!”
這話說得重了,所有下人同時臉上變,還是秦大管事輕咳了一聲:“太太,這話可說不得……”
可以隨隨便便打破的規矩就不是規矩!
家族自己培養的靈師,與外面聘請的靈師有很大程度的不同。
這種不同不僅僅是忠誠問題。
忠誠度這種東西其實是最不可迷信的。
人間世界千百年的發展早已證實,當主家形勢一片大好時,就是降卒都有忠誠度;當主家形勢危急時,就算是家人都沒忠誠度。
因此自家仙人忠誠高,僅是外間哄人的說法,實際上這部分的價值是最低的。
就使用效果而言,外聘的靈師有時甚至比自家靈師更好用,畢竟人家是按月拿錢的,不好好幹活就沒錢。
外聘靈師與自家靈師真正的差別,不在於忠誠,而在於不管你出多價錢,外聘的靈師都不會把自己的仙法訣拿出來給你。
只有家族自己的靈師,纔有資格,有意願,有理由並有可能獲得許可,傳授仙法,形真正的修仙家族,而這些靈師立的家庭往往也和原家族有著莫大關聯,有時直接就是姻親。
比如唐劫將來要爲靈師,又想繼續修煉,又不能不回報衛家,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娶一個衛家的子,留下子嗣脈在這裡。
如果衛家實在沒有適嫁子或者靈師沒有看中的姑娘也沒有關係,可以找一個丫鬟收了做義,並且後繼子嗣依舊與衛家聯姻,形各種緣關係,當然,就要看這靈師的前途了。比如侍月,如果唐劫真功,又看中,則就可以一躍爲衛家,其地位甚至比衛蘭心還高,將來的子嗣更有可能繼承衛家!
家族要想存在百年,千年,靠的就是這份傳承,否則僅是忠誠的話——真以爲忠誠值上百萬兩的銀子?
再者這僕學的規矩傳了有幾百年,下人們甘拿最低的工錢,衝的也是這機會,僕人間的利益鏈本也意味著一個忠僕能帶出一批忠僕,所以在下面人中影響深遠。衛府要是打破這規矩,下人們就得先造反,就算是其他家族也會勸止。
大家族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網,早使得一個人的事往往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批人的事,否則姬子騫的到來也不會引來如此大的牴,虛若谷更不必信心滿滿地認爲天神宮不會滅
自家。
這錯綜關係的人脈,從來都是最重要的保證。
唯一不同的是,凡人只有凡人的人脈,仙人則有仙人的人脈。
外聘的靈師,的只是這一個人。
自家的靈師,的則不僅是這一個人的力量,還有傳承的力量,更有這靈師一生際帶來的人脈力量。
因此鄭書的說話,終究只是一時氣話,既不能,也不敢,更不允許打破這樣的規矩。
只是現在鄭書的氣還沒消下來,因此秦管事雖然提醒的對,卻是不願聽的,反而狠狠瞪了秦管事一眼:“別以爲我看不出來。那好好的鬆梅瓶怎麼會突然跑到門口去了?爲什麼靜心園的事剛出來,我們這邊就得了消息?爲什麼連老太爺那邊都會那麼快得到消息?還有怎麼就這麼巧,正好我們到了,衛蘭心就說出那麼不堪的話?憑這幾個小的,只怕還想不出這麼損的招,只怕還有老的在後邊搗鬼吧?對了,秦遠,你不覺得清軒離靜心園實在是有些遠了嗎?虧我還一直覺得你忠厚老實!”
秦管事驚的汗都下來了,只能陪著笑說:“太太向來是明的,只不過長在姑臉上,沒人能干涉說什麼。”
他並不否認鄭書指出的問題。
明的下人知道什麼時候該裝傻。
明的主子同樣知道什麼時候該放手。
鄭書很明,正因此,絕不會在這件事上窮追到底,現在拋出這些疑問,不過是在敲山震虎,警告下面的這些人,別以爲老孃好糊弄。
我裝一下傻,放過你們,你們也都給我收起那些小心思,這名額是衛家的,給誰不給誰,終究不是你們說了算的!
因此秦管事不辯解,只說衛蘭心的不是。
秦遠說的也沒錯,清軒他是安排的遠了,可也沒真遠到就不能去見衛天衝的地步,說白了還是衛蘭心的確沒把衛天衝這個正主當回事;衛天衝是刁難姬子騫了,可也不過是對僕學最基本的要求,說白了還是姬子騫一點義務自覺都沒有;下人們也是算計他了,可衛蘭心那張沒遮攔的能說出什麼話,也不是下人們能控制的,說白了還是自己臭又不會做人。
許多事,終歸是自己有問題,然後才能被人利用。
鄭書也明白這點,反正對衛蘭心一家子也討厭,藉機趕人了事。
大家在無形中達默契,下人們幫鄭書甩掉姬家這個麻煩,自己也安然著兩個名額。也只有擁有了這種默契,大家才能和睦相。
所以接下來,鄭書又發了一通火,最終卻破天荒的沒罰任何人,真正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被鄭書一句“滾吧”如蒙大赦的下人們紛紛離開,秦管事和唐劫走到最後,路上兩人誰也沒說話,直到快出府了,唐劫才笑道:“這次還要多謝秦叔叔幫忙了。”
“我啊,是上了賊船嘍!”秦管事無奈的嘆口氣,只是眼神中卻沒有毫憾後悔。
他看著唐劫:“這件事你雖然乾得很漂亮,但是影響很不好。好在有侍墨頂著,什麼事都是他背,你也不用太擔心,如無意外,等爺學時,也就是你進學院時,我就先恭喜你了。”
唐劫卻淡淡道:“我到不這麼想,實際上侍墨還是有機會的。”
“恩?”秦管事一楞:“上一次出事,你說他已經沒了機會。如今這麼大的事出來,怎麼你反而說他有機會?”
“就是因爲出了這麼大的事,侍墨才又有了機會啊。”唐劫嘆氣道。
“什麼機會?”
“心魔大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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