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方才魚背上鬧事，險些失手將推下海的那個，幸好當時秦珂救了，其實若不是勸了半天，小姑娘本不敢跟著乘大魚來南華的。

閔仙尊的意思大家都猜到了，紅小姑娘喜得上前：“弟子聞靈之拜見師父。”

閔雲中道：“我說過收你為徒了？”

聞靈之先是驚，所幸自過教導，應變得快，知道大人麵前該怎麽表現，乖乖地垂下眼簾，伏地賠罪：“是靈之失言，靈之早就聽人說起閔仙尊大名，此次來南華就是一心想拜仙尊為師，所以鹵莽了。”

一席話說得謙遜有禮，閔雲中對的印象反而好了許多，這孩子資質雖不如那兩個，但也已經算上好的了，孩子膽小點不是大問題，將來見識多，自然就不怕，於是他照樣訓示了一番，末了道：“南華派曆代鎮守通天門，南華弟子無不以護佑六界眾生誅除魔族為己任，你務必牢記這點，方可拜我門下，他日若敢違背我的話，必定嚴懲不怠。”

聞靈之立即道：“弟子謹記。”

閔雲中這才示意拜師。

聞靈之恭敬地磕頭拜過，又拜虞度和行玄，論輩分稱師兄，最後起到閔雲中後站定，一臉得意。

三位仙尊都已經收了弟子，小孩未免悶悶不樂，不過很快就釋然了，反正都可以學到仙，拜慕仙長他們也是一樣啊，將來和大哥一樣救人。

抬頭忽見秦珂看著自己，似有安之意，不由衝他一笑。

秦珂移開視線，再不理。

虞度看看剩下的孩子們，和藹地囑咐：“你們當中有些人雖資質平凡，但隻要記得四個字：勤能補拙。更加刻苦修行，將來就不會比別人差，現下你們且出殿等候吧，南華派其他大弟子也一樣要收徒弟，你們可以拜在他們門下。”

其實多數孩子也沒抱希做掌教仙尊的徒弟，隻覺得能留在南華已經很好了，於是齊聲答應，轉要隨慕玉出去。

“且慢，”虞度忽然住他們，“那小娃，我南華派不能收你，慕玉，你速速送下山吧。”

順著他的視線，孩子們紛紛轉臉朝一個人看去。

呆了好半天，小孩才明白過來說的是自己，大急：“為什麽不收我？我的膽子比他們都大！”

虞度猶自遲疑該不該說實話，旁邊閔雲中已開口：“你天生煞氣，若修法，久必害。”

小孩分辯：“我沒害過誰……”

閔雲中揮手打斷：“不必多言，南華派留不得你，速速離去。”

滿懷希而來，最終卻是唯一一個被拒絕的，小孩哪裏知道什麽煞氣，眼圈一紅，委屈得哭起來：“我沒做錯什麽，你們不公平！”

閔雲中喝道：“放肆！公平不公平是你說的麽。”

小孩不敢還口，隻是哭。

年紀小，哭得又可憐，兩旁弟子們聽著都有點不忍，秦珂遲疑了下，低聲求：“閔仙尊，其實很好……”

閔雲中冷冷道：“為掌教弟子，長輩說話，有你多的！”

秦珂隻得退下。

閔雲中看虞度：“掌教？”

虞度點頭：“慕玉，送下山。”

小孩心知沒有希，氣得轉，邊拿手眼睛邊朝殿外走，哽咽：“神仙也欺負人！你們不收我，我就去別，不在南華了！”

本是無心氣話，座上三位仙尊卻都變了臉。

正在此時，一個聲音自殿外響起：“我收你。”

重紫

從沒聽過這麽舒適的聲音，不錯，是舒適，仿佛天邊白雲飄過的覺，淡漠的，飄渺的，隨風而散，伴隨著殿上回音，別有種悠長的韻味，如聆仙樂，記憶深也有一個同樣妙的聲音，可是和這人的聲音比起來，竟也遜了一籌。

小孩驚訝，抬臉看。

不知何時，迎麵大殿門口已經站了個人。

雪白的寬大的袍，廣袖拖垂於地，長簪束發，可仍有許多頭發散垂下來，長長的如同披了件厚重的黑披風。

左手上是一柄寶劍，白劍鞘修長，微有澤。

殿門高廣，映襯長空，時有五彩祥雲飛掠而過，青天流雲，他就那麽靜靜地獨立於門中央，如同嵌在畫卷裏，背後線進來，整個人似乎都散發著淡淡的和的暈。

大殿上雀無聲，奇靜無比，所有弟子幾乎都已屏住了呼吸，不約而同恭敬地朝他欠行禮，臉上神各異，驚喜的，崇拜的，羨慕的，更多的則是不可置信。

門如天地，天地何其小，惟有他立於其間。

忘記了一切，不知在何方，不知今夕歲月，所有看到的，聽到的，通通都如過眼雲煙，悄然散去，了無痕跡。

惟有他，真實，卻遙不可及。

心猛然靜止，又驟然狂跳。

舍不得眨眼，不敢眨眼，生怕這一眨眼間，他就消失不見。

小孩深深吸了口氣，費力地睜大眼睛，終於看清他的臉。

一張年輕的臉，臉型或許不夠廓分明，眼睛鼻子或許也不是最完的，然而那張臉絕對是天底下最好看的。

那種，已經遠遠超出了容貌之外，得和，和到了極限，和到可以包容一切。

想要走近，卻不敢走近。

那樣的覺令小孩心悸，全熱都湧向頭部，記憶不由自主回到了幾年前，曾經以為那張臉便是世界上最好的了，神仙就應該長著那樣的臉，可是現在才發現，麵前這人才是真真正正的神仙。

不屬於塵世，甚至不屬於仙界，淡而不冷，高高在上，任人仰，任人敬慕，卻永遠也夠不到，得不到。

拯救世人的神仙，本來就應該和人不一樣？

小孩癡癡地想。

殿上先起了小小的議論聲，逐漸變大，最終一片嘩然。

慕玉微笑著提醒：“小娃，重華尊者答應收你做徒弟，還不快拜師？”

重華尊者！殿上變得更加熱鬧，孩子們弄清他的份，都激萬分。

紫竹峰，重華宮，南華派護教音凡，昔日南華天尊門下三弟子，論排行掌教第一，論輩分閔雲中最高，可論名氣與地位，南華派甚至整個仙門最大的莫過於他。為護教，卻命天尊，握有南華派大事的決定權，仙無疑是南華派最高的一位，在仙魔浩劫中率仙門弟子鎮守通天門六界碑，導致魔族數次無功而返，一年前重創魔尊萬劫，是繼南華天尊之後聲名最盛的一位仙尊。

人人都知道，重華尊者音凡從不收徒弟。

眾弟子互相求證，幾乎都在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聽錯了，然而眼前天神般的人，除了他再無別人，那句話也確實是他親口說出來的。

小孩仍是神恍惚，印象告訴，穿白裳的神仙都是天底下最好的神仙，現在最好的神仙竟然肯收當徒弟！

年輕的白神仙緩步走進大殿，長長的擺在地上拖曳，如同流的水波，又如翻湧的雪浪。

他停在麵前，用淡漠的、最好聽的聲音問：“我收你做徒弟，你可願意？”

極度失變作極度的驚喜，小孩幸福得如在夢裏，本不知道該如何做，甚至已經不能說話，隻顧拚命點頭。

“音凡！”嚴厲的聲音略帶斥責。

小孩被這聲音驚回神，不安地閔雲中，閔督教不肯，這個神仙師父會不會也改變主意不要了？■思■兔■網■文■檔■共■■與■在■線■閱■讀■

音凡看虞度：“我收做徒弟。”

師兄弟之間本有默契，隻一眼，虞度已領會他的意思，含蓄道：“師叔，魔宮近日越發猖狂，這娃既無可去，不如留在南華，免得走出事，到時反了我南華派的過錯，論起來，師弟也該收弟子了。”

天生煞氣，多麽危險，至不能讓魔族得到。

閔雲中聞言果然沒再反對，半晌又道：“音凡太忙，不如就拜在掌教門下吧。”

小孩反而不樂意了，小聲：“重華尊者說要收我的。”

閔雲中臉一沉，正發作，虞度已笑著接過去：“我曾立誓，此生隻收九個弟子，如今已有珂兒，再多就要破了誓言，音凡收了正好，還是讓去紫竹峰最妥。”其餘諸峰人多，未免照應不到，紫竹峰平日無人，出什麽事，音凡第一個就能察覺。

閔雲中聽出話中意思，雖然也覺有理，終究麵子上過不去，重重地哼了聲，大步出殿而去，丟下句話：“掌教安排。”

他一走，聞靈之自然也要跟著離開，故意放慢腳步，驚為天人的音凡，又看看秦珂，最後看著小孩，嫉妒得兩眼中都要冒出火來，終於還是不不願地出殿走了。

音凡視若無睹：“那就拜師吧。”

收到旁邊秦珂眼神指點，小孩明白過來，連忙跪下照樣磕了三個頭，脆聲道：“弟子拜見師父。”

音凡點頭，問：“你什麽名字？”

小孩臉一紅，吞吞吐吐：“我……我沒名字。”見他皺眉似不滿，聲音更小了：“小時候我爹娘就死了，沒給我起名字，我隻記得我姓重，他們當年都喜歡我重子。”

蟲子？孩子們笑出聲，連秦珂也忍不住別過臉。

又瘦又小，確實像條小蟲子。

小孩窘得臉通紅，不安地拿眼睛瞟師父。

“重子，重紫，”音凡倒沒覺得好笑，將這名字輕聲念了兩遍，忽然道，“重華宮，紫竹峰，足見你我有緣，從此你便以重華宮之重為姓，紫竹峰之紫為名，作重紫，如何？”

師父不嫌的名字難聽？小孩大喜：“好啊，就重紫！”

師父賜名，原該拜謝才是，眾弟子暗笑，惟獨秦珂“嘖”了聲，斜斜瞟，意思是責怪不知規矩。

重紫哪裏明白這些，大眼睛疑地眨。

所幸音凡從未收過弟子，也不甚在意，他看著地上的小不點，簡單訓話：“為師姓名音凡，號重華，你既拜在我門下，須恪守門規，凡事以南華安危為重，以天下蒼生為念，不得作出違逆之事。”

才剛有了名字，重紫正在高興，聞言想也不想便大聲保證道：“重紫一定聽師父的話，不惹師父生氣，將來若是做錯事，師父便狠狠的打我吧。”

眾人又笑起來，這話雖孩子氣了些，倒也真摯可。

音凡沒有笑，也沒表多滿意之，隻點了下頭：“起來吧，隨我回紫竹峰。”

重紫從地上爬起來。

虞度別有深意：“恭喜師弟，今後多多留意。”

音凡道：“我帶回去了。”

走出六合殿，天地仿佛變得更加寬廣，數千弟子仍守在外麵道旁，越發莊嚴氣派，所有人都已經得知重華尊者收徒弟的消息，都想看看是哪個孩子有這麽好的運氣，因此自他走出殿門，幾乎所有的視線都朝這邊來，有豔羨的，有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