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慕玉低頭笑道：“莫要頑皮。”

重紫道：“我沒頑皮。”

慕玉當然知道聞靈之在做什麽，這位師妹也是，總欺負一個小輩的孩子，於是重紫的腦袋以示安：“方才掌教與我師父上紫竹峰找重華尊者商量事，你可見到了？”

重紫道：“沒有啊。”

慕玉道：“出來這麽久，快些回去吧。”

聽說閔雲中去了紫竹峰，重紫無論如何也不肯這麽早回去了，纏著他：“慕師叔要做什麽，我跟你去。”

慕玉豈會不知的心思，笑道：“你既不怕我們，在他人家跟前怎的不像這樣，他老人家會吃人不？”

提到這事，重紫立即變得垂頭喪氣，其實也知道閔雲中的見是來自於天生煞氣，不過這事南華上下都知道，這一年多說話做事都很小心，連掌教看的眼也和許多，惟獨閔雲中不吃這套，無論如何聽話獻殷勤，他始終不肯好臉對，日子一久，隻好放棄。

慕玉沒有多說，拉著邊走邊道：“下個月青華宮卓宮主仙壽，重華尊者會去一趟青華宮，掌教和我師父找他商量的恐怕就是這事。”

師父要下山？重紫不太樂意：“不是掌教去嗎？”

慕玉道：“掌教哪裏走得開，何況這次是卓宮主親筆書信邀尊者前往，尊者一來是應邀，代我們南華派前去賀壽；二來，青華宮是極有名的劍仙派，賀壽的人必定不，仙凡兩界都有，難免魚龍混雜，宮仙子現被關在那邊，隻怕魔尊萬劫會混進去救人……”

“師叔！”重紫忽然拉住他，滿臉張，“這是祖師殿！”

原來不知何時，二人已經走進了一個冷清的大殿，迎麵牆上掛著數幅畫像，其中仙長們容貌栩栩如生，或安詳，或兇惡，或笑容滿麵，下麵還堆放著許多畫軸，再就是悉的供桌和香爐。

還有，那塊高高懸於半空的天魔令。

“正是祖師殿，我過來取件東西，”慕玉隨口解釋，“九月初九立教之日，你不是跟著重華尊者來祭拜過麽。”

當時進殿祭拜的隻有掌教和幾位仙尊，還有慕玉等大弟子，重紫不過與其他弟子們一起站在門外拜了兩拜而已，哪裏記得那麽多，而且自從第一次進祖師殿見到那塊天魔令，就發誓再也不進這殿的，兩年過去，幾乎都已忘記了那件事，誰知方才隻顧說話，不經意間就跟著走了進來。

在重紫眼裏，祖師殿是可怕的地方，裏頭有可怕的天魔令。

更可怕的是，方才清晰地聽到了兩聲笑。

重紫忍住恐懼，試探：“慕師叔，這裏沒人啊？”

慕玉道：“想是都出去了。”

回憶方才那笑聲，極其短促，的，還帶著些得意，或者說，那本就不是人的聲音，聽起來令人骨悚然。

既然沒人，那笑的會是誰！重紫真的害怕了。

見小臉泛白，慕玉意識到不對，臉漸漸凝重：“重紫，你如此怕進祖師殿，可是有事瞞著我們？”

重紫抬眼看看他，迅速垂眸。

那笑聲絕對不是假的，為什麽隻有聽得見，慕玉卻不能？直覺告訴，這件事說出去必定很嚴重，甚至關係到能不能繼續留在南華留在師父邊，因為那是魔尊的東西！好不容易現在掌教對不再有偏見，至表麵上很和藹，師兄弟們也不像當初那麽防備，閔雲中態度雖然不好，卻也沒再提過天生煞氣的事，不能送掉辛辛苦苦贏回來的一切，要留在南華，要跟著師父。

慕玉拉著：“重紫，你到底怎麽了？”

慕師叔向來親切，該不該瞞他？重紫遲疑，慕師叔固然好，可他始終是閔仙尊的徒弟，若知道這事，必定不會瞞著閔仙尊的，那時候閔仙尊一句話，說不定會將從師父邊趕走！

斟酌片刻，重紫還是撒謊了：“我……我怕天魔令啊。”

魔尊之，小孩子害怕不稀奇，慕玉看了半晌，不再懷疑，安道：“天魔令已經被封印，沒事的，那位魔尊其實和你一樣，都是天生帶煞氣。”

重紫恍然，來南華這麽久，當然聽說過幾年前南華引以為傲的那一戰，怪不得閔雲中那麽討厭，師父也不教仙，聽說當時那位魔尊帶領魔界大軍攻上南華，意在通天門，天尊與同輩幾個師兄弟都為此戰死，隻剩閔雲中僥幸活過來，如今遇到一個同樣帶煞氣的，難怪他見那麽深。

明白緣故，重紫更加張：“有煞氣就會魔害人嗎？我不會魔！”

慕玉一笑：“你當然不會，煞氣不夠是難以魔的，就連那位魔尊也非一世就。”

那位魔尊是敏[gǎn]話題，大家隻敢在私下說他的名字，原來他和自己一樣天生煞氣，肯定也曾經被很多人討厭吧，真是太可憐了，重紫竟然有幾分惺惺相惜之意，小心翼翼道：“逆魔尊嗎？”

慕玉著天魔令，緩緩點頭：“他是有史以來最強的一位魔尊，自名逆，曆經三世方就天魔之，險些顛覆六界。”停了停，他又道：“這個名字，重華尊者麵前說無妨，當著我師父一定不要提。”

天魔令閃著暗紅的，如同閃閃發的眼睛。

悉的恐懼又湧上來，重紫不敢再看，轉朝門外溜：“出來這麽久了，我回去見師父啦，明天再來找慕師叔玩。”

.

紫竹峰，重華宮大殿。

“你竟然在教修仙靈！”

“是。”

“怪道我看筋骨有異！”閔雲中倏地起，厲聲，“連你也糊塗了？天生煞氣已是危險，你卻教修靈，若真得了仙骨，長生不死，留在南華必定後患無窮，莫非要再出一個逆不！”

音凡隻是微微皺眉。

師叔固然是出名的嚴厲，但說服他其實並不難，事實上，這個看似溫和的師弟才是南華最執拗的一個，他若認定，任誰也拉不回來，虞度心裏苦笑，不得不開口圓場：“我看音凡自有道理，師叔不妨先聽他說完。”

雖然南華派弟子極其敬重長輩，可他畢竟是掌教，不能不給臉麵，閔雲中忍了怒氣，重新坐下。

虞度道：“音凡，你也知道其中厲害，此番行事究竟是何道理？”

音凡這才開口：“無方珠隻一粒，且留有重用，絕不能浪費在一個小孩子上，不如借回來消磨的煞氣，師兄是這意思。”

虞度道：“不錯，所以你送一世，將來轉生，煞氣自然會逐漸消解了。”

音凡搖頭：“魔尊逆也轉過三世，最終卻反助他修天魔，可見天生煞氣，轉世回未必盡能消解。”

虞度與閔雲中互視一眼，麵俱凝重起來。

虞度道：“逆畢竟隻有一個，並非人人都能修天魔。”

音凡道：“也未必不能。”

虞度不語。

閔中雲原本聽說他待重紫極好，隻當是護短，想不到他思慮更加周全，頓時語氣好了許多：“依你的意思，該如何是好？莫非現在就將……”

音凡打斷他：“打散魂魄固然是最穩妥的法子，但年紀尚，且從未作惡，此事傳揚出去，南華派濫殺無辜，仙門聲名不保。”

虞度亦讚同：“不錯。”

閔雲中煩躁：“既不能放轉生，又不能殺，如何置？”

音凡淡淡道：“教修靈，長生不死，待我修鏡心之，自然能替淨化煞氣，永保無患。”%思%兔%網%文%檔%共%%與%在%線%閱%讀%

大殿立時陷沉寂，兩位仙尊皆容。

鏡心之，天地無魔，是極天之法中最頂層，也是最仁慈的法，它不似尋常法以“殺”為主，惟有一個“度”字，淨其心煞，無煞之魔，盡可以再世人甚至修仙道，那才是真真正正的魔滅之。可惜，就連創出它的上古天神都未修過。即便是南華天尊，也隻能勉強以極天之法中的“寂滅”斬除魔尊逆，最終同歸於盡。

閔雲中回神，冷笑一聲：“照你的意思，要等到你修鏡心，不知是何年何月？”

“兩百年，”音凡道，“隻需兩百年，兩百年後，我若還未修鏡心之，便任由你們置。”

這個自負的師弟，虞度再次苦笑。

想來想去也隻有這法子最穩當，其實這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總不能真無緣無故下手殺一個小孩，畢竟音凡傳授的是最淺的洗易筋骨的法子，頂多助胎換骨，要用來駕仙作法攻擊遠遠不夠，如無意外，留個幾百年也不至大害。

話都說到這份上，閔雲中便不再堅持：“也罷，這回就依你。”停了停，他又正叮囑：“暫且留著，但你也不可掉以輕心，中途一旦生變，無須手，以免貽禍。”

音凡道：“自然。”

閔雲中點點頭，麵已經和緩。

虞度忽然道：“那孩子確實令人不放心，倒我想起一件事，前日行玄師弟說命相古怪，似與我南華派大有牽連，繼續留在南華恐怕不妥。”

音凡愣了下，道：“師兄的意思？”

虞度道：“天生煞氣，我隻擔心九幽魔宮發現，雖說外人混上南華山不容易，紫竹峰亦很安全，但你畢竟事務繁雜，又時常外出，總有留意不到之，我原打算將冰封囚於昆侖山底，待他日你修鏡心再……”

話未說完，音凡已斷然道：“不行。”

閔雲中忍不住道：“掌教也是為了確保無患，我看這法子再妥當不過，音凡，你怎的如此固執？”

音凡麵亦不太好：“既是我的徒弟，是走是留應由我置，如今未有過錯，怎能此重罰，將一個無辜的孩子封凍百年？”

虞度早已料到他會這麽說：“我的意思，如此對待一孩，的確不妥，不如試試合你我三人之力封住一半煞氣，再找個尋常人家安頓，隻傳些長生養之與修習，如此，既可令不回，你也能多分點心修煉鏡心，魔族更不易發現，豈不好？”

在南華到底太引人注目，匿在民間，的確不失為一個好法子。

音凡遲疑，正要說什麽，忽然轉臉看殿門：“重兒？”

半晌，一個小小的輕盈的影從門外進來，臉有點白。

虞度與閔雲中也早已察覺，互視一眼，閔雲中依舊麵無表，坐在椅子上一不，虞度則輕輕咳嗽兩聲，端起茶杯作勢喝茶。

見重紫滿臉汗水，音凡拉過：“何事匆忙？”

唯一可信任的人就是師父，重紫本是想告訴他天魔令的事，可是剛剛回到重華宮，就聽見掌教與師父說話，紫竹峰上太清靜，虞度那番話聲音本不大，卻很遠就聽得清楚，猶如晴空霹靂，兩年的努力，以為能被他們接了，原來他們還是想把從師父邊趕走！

心裏恐慌更甚，重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