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極大，這一，別人還好，不遠被弟子們包圍的秦珂猛地抬起眼，再次看過來。

重紫倒沒留意，飛快跑下臺：“真珠姐姐。”

燕真珠去年剛親，重紫還曾去賀喜的，一年下來，整個人看上去竟比以前麗了許多，眉眼間洋溢著彩。

重紫由衷道：“真珠姐姐越來越好看了呢。”

“虧你記得姐姐，這麽久不去我那裏走走。”

“我是想找你，就怕打擾你和姐夫。”

燕真珠毫不在乎：“怕什麽，他人很好的。”

燕真珠的夫婿是慕玉的徒孫輩，聽說很是寵溺，重紫看著麵前幸福的臉，似乎明白了越來越漂亮的緣故，忍不住恍惚了一下。

兀自走神，燕真珠卻注意到了旁邊的秦珂與聞靈之，上前作禮：“見過聞師叔祖，秦師叔。”

聞靈之往日聽重紫師叔是格外暢快的，可如今與秦珂並提，自己卻了師叔祖，一張俏臉頓時變作青白之，半晌才淡淡地教訓道：“重紫雖比你年小，到底是重華尊者親傳弟子，論起來是你的師叔，怎能造次，姐姐妹妹，沒大沒小了輩分，人聽見何統！”

這話明裏是指責燕真珠，暗裏卻是在說重紫，燕真珠本就不喜歡，聞言待要頂，重紫忙拉了一下：“師叔教訓的是。”

礙於秦珂在，聞靈之不好再說什麽。

重紫拉著燕真珠要走。

“重紫？”一個略顯低沉的聲音響起。

重紫連忙回看。

聞靈之邊的白青年正毫不客氣打量，神和當年雲橋上一模一樣。

四目相對，看清那雙悉的閃閃的大眼睛，他才終於確認了什麽似的，冷冷的眸子裏閃過一笑意。

想不到他還記得自己，此刻到底認出來了，重紫很高興：“是我，秦師兄。”

他卻隻挑了下眉，轉臉與聞靈之說話，不再理了。

聞靈之臉立即好轉，邊彎出淺淺的弧度。

明知道聞靈之為難自己，別人縱容倒罷了，連他也故意這樣，重紫頓時氣得不得了，拉起燕真珠就走。

.

“……試劍會乃是南華二代祖師所立的規矩，為的是考較新門弟子學藝進境，同時也將選出新任首座弟子，祖師訓，會上所有南華弟子各憑本事力爭，無須保留，更不必顧忌份，但同門師兄弟之間終歸和氣為上，點到即止，不可傷及命……”空曠清晰的聲音在山崖間回響，餘音陣陣。

虞度訓話完畢，歸座。

此時臺上除了虞度與三位仙尊，慕玉亦陪坐旁邊觀戰，這就怪不得人人都要爭當首座了，能在上麵有一席之地，不是普通的風。

一名大弟子上前公布比試名單。

先是新弟子們的比試，幾場下來，果然各顯神通，新弟子們都將這五年來學過的法展示得淋漓盡致。

重紫看不懂那些法，拉著燕真珠解說。

“蟲子，聽說是掌教不讓你學的？”

“我天生煞氣，學了不好。”

燕真珠看了半晌，忍不住歎氣：“其實你比們好多了，尊者也是，真的不教你半點，別人都怎麽說你呢……”

重紫忙打斷：“長在別人上，們要說，就讓們說去，反正我是不想學什麽法，有師父在，誰能傷到我啊。”

燕真珠搖頭：“你傻，你難道永遠跟著尊者？”

“我就永遠侍奉師父。”

“當真小孩子，你不嫁人好說，要是將來有師娘了呢？”

重紫笑得不太自然：“將來再說。”

幸好燕真珠又自言自語：“其實這件事我們連想都不敢想，常背地裏說，尊者那樣的人，要怎樣怎樣好的仙子才配得上他，怕是永不會娶了。”

重紫忙拉：“你們說什麽呢，居然私下議論我師父。”

燕真珠笑道：“們說的，我可沒說。”

重紫臺上那悉親切的影，心頭泛起一喜悅，連卓雲姬那樣的仙子都夠不上他，何況別人？師徒兩個可以永遠在紫竹峰相伴了麽？

兀自出神，周圍弟子們忽然全都安靜下來。

燕真珠忍不住道：“快看，秦師叔！”

到秦珂了？重紫連忙抬眸去。

.

八荒劍芒閃爍，帶著人自崖邊飛出，恍若白日飛升，疾如閃電，卻又驟然止住，穩穩當當立於飛升崖雲海之上，一連串作自然得不帶半分煙火味。

燕真珠讚道：“行止自如，了無痕跡，好高明的劍！”

重紫努力練了這幾天，總達不到那樣的境界，見狀羨慕不已。

對手的是另一名晚輩弟子，二人互相作禮畢，各自退開三丈，氣氛陡然變得嚴肅，人人都在期待，這位初下玉晨峰的掌教關門弟子怎樣嶄頭角。

場中遲遲沒有靜。

那名弟子到底沉不住氣，打算先手：“師叔賜教。”

秦珂微微頷首，忽然背轉去，腳底八荒劍瞬間消失，無影無蹤，快得來不及看清楚。

空之下，雲層緩緩破開一道大大的口子，天流瀉，約有天塌之勢。

四周氣氛變得奇怪，所有人都開始不安，似乎有了某種預，偏偏又不願去相信，極度的抑與煩躁，幾乎令人不過氣，重紫忍不住抓了燕真珠的手。

片刻工夫，卻顯得格外漫長。

就在眾人即將忍耐不住的時候，長空芒一閃，一道藍影自雲中直直墜下！

輝煌奪目，恍若九天星垂，方圓數十丈都被藍籠罩，縱然炎炎烈日，雷電劈空，竟都不及麵前這一幕，氣勢之壯，實難形容。

隻不過，那些在芒籠罩之下的弟子們，誰也沒有半點振，反而渾發冷，滿臉的不可置信，滿心的震驚。

劍挑星落，落星殺！

先發製人不稀奇，但當著掌教的麵，在眾目睽睽之下使出殺招，這是誰也沒料到的！

更沒料到的是，一個門才五年的新弟子，居然能將尋常殺招使到這地步！

對麵那名弟子明顯是嚇呆了，準備好的招式都已忘記，哪裏還顧得上閃避，何況這等境界的殺招，不僅他閃避不了，就連旁人想要攔阻，怕也來不及。

眾人變，紛紛驚呼，有的甚至已經站在那裏發傻。

虞度也容，倏地從座上站起：“珂兒！”

殺氣盡收，華盡斂，頭頂天陡然暗淡下來，眾人隻覺眼前一黑，那種，就像眨眼之間白天變作了晚上。

涼風陣陣，崖下白雲浮，白青年翩翩立於八荒劍之上，背對眾人。

比試的兩個人依然站在原位，好象本沒有過手，倒是其餘弟子們了滿手心的冷汗，都覺像是做了場夢，夢醒來，什麽也沒變，周圍一切照舊。

那樣可怕的劍勢，竟然被他輕巧收住。

“承讓。”他緩緩回，神態自若。

僅此一招，已定勝負，那名弟子心服口服，道了聲“慚愧”，劍退至崖上。

一陣驚歎聲發出來，寂靜的氣氛被打破，崖前人聲鼎沸，無非都是讚歎之辭，尤其是新弟子們，一臉佩服與羨慕。

臺上，閔雲中側臉看虞度，皮笑不笑：“掌教教的好徒弟。”▃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行玄也笑道：“我早說這孩子資質不錯。”

虞度原本又驚又怒，哪料到是徒兒帶來的意外驚喜，頓時大大地鬆了口氣，心裏不住得意，微笑著坐回椅子上：“小孩子年輕氣盛，出風頭，師叔師弟看笑話。”

閔雲中輕哼，不語。

高臺底下，燕真珠連連歎道：“去勢如此迅猛，收勢猶有餘力，唉！尋常落星殺，我上山這麽多年，還沒見過哪個弟子能練至這般境地！”

重紫忙問：“慕師叔也不能嗎？”

燕真珠搖頭：“他老人家倒從未使過這招，是以我也不知。”

重紫若有所思，始終覺得方才所見招式很眼，半晌回想起來：“原來落星殺，我曾見師父用它對付風魔的！”

燕真珠道：“那本來就是尊者最有名的殺招，秦師叔此番可比得上？”

重紫想了想，搖頭。

秦珂出招固然高明，相比之下，可以說毫不遜，氣勢足以倒對方，可是師父的落星殺，始終多了點什麽東西在裏頭，當年匆匆一現，卻記憶猶新，漫天劍，惟餘一背影，沒有方才的抑與不安，那是種奇怪的決絕與無，縱然是死在劍下的人，也絕不會生出半點恨意。

燕真珠並不意外：“秦師叔才練五年，到這地步已經難得，怎能與尊者比。”

周圍弟子們稱讚聲不絕，惟獨秦珂神與平日無異，仍立於飛升崖雲層上，遲遲不下來，正在眾弟子奇怪時，他忽然躬，遠遠朝高臺作了一禮。

“重華尊者法力無邊，修為高深，晚輩敬仰已久，但晚輩也常聽說，尊者最有名的，其實並非極天之，而是南華最尋常的一招落星殺，晚輩愚見，能將尋常殺招使至化境，方是修行中集大者，可惜晚輩往日無緣親見，未能一飽眼福，如今厚賣弄，鬥膽求尊者指點一二。”

氣勢壯極，出招之後還能留有收勢餘力，可見這招他也已經練至化境，在場數千弟子不約而同靜下來，目不轉睛著臺上那人，都盼著聽他如何評點。

峰頂一片沉寂，雀無聲。

那影端坐高臺，紋不，宛如白玉雕像。

虞度一來顧及徒兒麵，二來也想聽他評點，主道：“珂兒既有心，師弟且看在我的麵上，指點他兩句吧。”

音凡難得開口，語氣平靜聽不出褒貶：“短短五年，能將落星殺使到這般境界，拿有度，已是難得。”

秦珂鬆了口氣，待要說話，忽然又聽他淡淡道：“然則落星殺名為殺招，其中卻暗含有‘不得已’三字，你的招式固然已至化境，卻隻得其勢，不得其神，須知仙本不是為殺而創，而是為救，這一招更非用於比試。”

這番話說得奇怪，明明是一式殺招，卻與“救”扯上關係，既然承認他練至化境，卻又說不得其神，未免矛盾。

眾人低頭思索。

秦珂愣了半日，忽然麵愧，恭敬地作禮：“不得已而殺，秦珂今後必定謹記，多謝尊者。”

音凡點點頭。

秦珂再不說什麽，劍退下。

無論如何，這番表現他是出盡了風頭，回到人群中，立刻被孩子們包圍，聞靈之忍了喜悅，揶揄道：“你這麽厲害，我們怎麽敢上去。”

秦珂道：“師叔過獎。”

聞靈之麵微變，勉強笑道：“說過多次，別什麽師叔，你比我還大呢。”

重紫在旁邊聽得好笑又生氣，方才還教訓燕真珠沒上沒下，轉眼就不必師叔了。

秦珂道：“怎敢了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