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言諷刺，聞靈之漲紅臉，氣道：“休要口噴人！你自己做出那等無恥之事，本不配留在仙門！”

“師叔！”秦珂皺眉。

水仙淡淡道：“隨你們怎麽說，這丫頭我是不會放的。”

見要走，卓昊急道：“前輩且留步！”

幾乎是同時，另一個溫親切的聲音也響起：“水仙？”

輕輕兩個字，水仙卻聽得一癡，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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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個二十幾歲的青年人，青衫葛巾，渾著溫潤儒雅之氣，眉宇間神安詳，超然無爭，哪有半點像俗世中人。

眾人都愣。

想不到世間會有這樣的凡人，更想不到，一個凡人竟和魔宮護法有關係。

水仙顯然也認識他，不自然地笑：“你怎的來了？”

那青年微笑：“你曾說過住在雲州城，所以我來看看你，誰知這麽巧，真我遇見了。”大約是覺得氣氛不對，他疑地看眾人：“你們這是……”

水仙目躲閃，避開他的視線：“你……來找我做什麽。”

距離如此的近，重紫看清了那雙眼睛。

麗的杏眼，堅強冷酷之瞬間瓦解，但見水閃爍，不安，無助，現在的模樣，簡直就像個做了錯事怕挨罵的孩子。

青年看看眾人，又看重紫：“你莫不是與人起了爭執？”

水仙開始手足無措起來，竟連法也忘記用了，語無倫次：“先走吧，我會去找你，等辦完事，你別管。”

青年皺眉：“你在做什麽？”

水仙別過臉：“與你無關。”

青年責備道：“你會法，不可借此為難他人。”

水仙不言語，眼中依稀有倔強之。

見他二人僵持著，卓昊最先反應過來，心知這是個難得的機會，立即上前：“方才是……”

“沒有！”不知為何，重紫竟有些不忍心揭破真相，打斷他，“我們在說話呢。”

“如此，”青年釋然，再看旁水仙，十分歉疚，“你別生氣，是我不該錯怪你。”

水仙看了重紫一眼，沒說什麽，揮袖帶著青年一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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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事這麽輕鬆就解決了，眾人又驚又喜，卻沒有一個對水仙的舉表示疑，匆匆打道回客棧，中了蛇毒的被作法運走，由留守雲州的仙門弟子理，巷子空空，腥味也漸漸散了。

牆底下，不知何時多出道黑影。

黑鬥篷拖垂至地上，帽沿依舊得很低，隻出高高的鼻尖和幾乎沒有的薄。

看著眾人離去的方向，他緩緩開口，死氣沉沉的聲音像是自言自語：“好悉的煞氣……”

仿佛想到什麽，半邊角勾起。

“與那人有關？這可是件喜事。”

“音凡的徒弟竟然天生帶煞氣，”一名鬼麵人出現在他旁，滿眼的震驚，“是不是趁早除去？”

他一不：“天生煞氣，竟不知魔才是最適合的。”

見他沒有反應，鬼麵人謹慎地提醒：“當年逆也是天生煞氣，這丫頭留著，久必患。”

“不錯，是仙界之患，”他仿佛沒有聽懂話中意思，“有史以來能夠修天魔的，惟有逆，可惜始終功虧一簣，倘若再出一個，是不是魔族之幸？”

沒有誰會容許一個威脅自己地位的人活著，尤其是在魔族，鬼麵人分不清他說的有幾分真，還是完全的反話，不敢再繼續，半晌憤憤道：“為了一個凡人，屬下早說過水仙辦不什麽事。”

“那本就是的肋。”

“但方才若是讓屬下出手……”

“我暫時不想鬧大，”他輕手上紫水戒指，“重紫，重紫，事或許比我想的要好呢，音凡會發現他收了個好徒兒。”

轉，去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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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紫意外獲釋，秦珂傷勢也不重，眾弟子都喜悅，回到客棧，很快就有駐守雲州城的弟子登門賠罪，問及進展，原來他們已經出，正在全城追查蛇王行蹤。

自從獲釋後，重紫一直沒說話，有點沒打采的樣子。

燕真珠擔心，拉著問個不停：“蟲子，沒事吧？沒事吧？我看看！”

重紫更加發傻。

卓昊走過來細瞧：“莫不是嚇傻了？我來看看。”

重紫立馬跳，白著臉大嚷：“蛇！蛇！”

黃金小蛇自肩上飛回卓昊手中，卻是安陵劍所化，卓昊忍笑收劍：“好了好了，我說沒事，照樣活蹦跳的。”

吃這一嚇，重紫真的醒過神，氣得“呸”了聲。

“這回你卻要謝卓宮主，”燕真珠笑道，“若不是他發現你們出事，及時報信，你們可真的險了。”

重紫果然看他。

卓昊抿：“謝什麽，小師妹跟我見外。”

重紫道：“你怎麽知道我們出事，你跟蹤我們？”

卓昊被問了個措手不及，咳嗽，表有點尷尬：“路過，巧路過，看見你和秦師兄在前麵走，所以……你們忽然不見，我就知道出事了。”

眾人暗暗發笑。

“原來是巧看見，果然巧得很，”聞靈之半是嘲諷，上前來，“重紫，你可別真信了那妖挑撥，我方才隻是氣不過，做出那等醜事，有人竟還拿與我們仙門弟子相提並論。”

重紫看一眼，沒說什麽。

燕真珠哼了聲：“是挑撥？”

聞靈之下微揚，冷笑：“隨你信不信，我乃督教弟子，恪守門規，絕不至於害同門命。”

秦珂微微蹙眉，岔開話題：“此番是我行事不謹慎，誤圈套，若非卓師兄及時報信，我二人定難逃出迷障，慚愧。”

卓昊笑道：“客氣。”

堂堂魔宮護法會怕一個凡人，重紫暗暗稱奇，見眾人始終對此事絕口不提，忍不住主問起：“方才那人是誰，水仙好象很聽他的話？”

眾人聞言一愣，紛紛轉臉。

“因為那位公子長得像一個人。”的聲音來自卓昊旁，正是和聞靈之一起出現的那個鵝蛋臉的麗姑娘。細長眉，眉心一粒人痣，雖不及聞靈之俏麗，看起來脾氣卻甚好，很容易親近，南華幾名大弟子似乎都認得，重紫早就留意到，隻是不好開口問，此刻更加疑。

卓昊介紹：“你不認得麽，是你們閔督教的侄孫，小名素秋。”

閔素秋嗔道：“卓昊哥哥說話總這麽快。”

聞言，重紫與燕真珠忍不住同時笑出聲，周圍眾人都被笑得莫名其妙，惟獨卓昊下，轉過臉別。

閔素秋朝秦珂與重紫作禮，分別稱“師兄”“師妹”，解釋道：“我原本在南海學藝的，堂祖父見我孤單，所以聞師叔接我回南華住幾天，可巧遇上了你們。”

南海與昆侖相隔甚遠，回南華的路線更不相同，燕真珠瞅瞅卓昊：“天下事巧合的果然多得很，今兒都上了，卓宮主說是不是呢？”

閔素秋臉一紅。

卓昊陪笑：“說的是，說的是，這麽巧。”⊥思⊥兔⊥在⊥線⊥閱⊥讀⊥

重紫念念不忘：“閔師姐說，方才那個人長得像誰？”

此話一出，周圍氣氛再度變得怪異。

見閔素秋不答，重紫疑地向其他人，卻無一個回答的，連燕真珠都移開了視線。

除了那個人，誰能讓水仙失態這樣，縱然被逐出師門，不容於仙界，無奈魔，水仙對那人卻始終一往深，可這段轟轟烈烈的本就不正常，所有人都難以接納，最終被仙界引為恥辱。

曾經馳名仙界的落到如今人人唾棄的境地，眾人有同也有不屑，俱各慨，先後找借口回房間去了。

知道問了不該問的事，重紫不敢再當眾打聽，可越是這樣就越好奇，私底下一直跟到燕真珠的房間，磨泡非要說。

燕真珠被纏不過：“告訴你也無妨，反正這事人人都知道，隻不過你聽了可別嚇到。”

重紫喜得催：“那人是誰呢？”

燕真珠仍是不願的樣子，許久才無奈道：“還能是誰，當然是天山雪陵仙尊。”

重紫道：“那位公子長得像雪仙尊，雪仙尊本人呢？”

燕真珠道：“雪仙尊十多年前便散去仙魄，早已不在。”

仙魄一散，就是永遠從六界消失，連轉世都沒有，水仙對那雪仙尊必定用極深，所以見到相貌酷似的人才會那麽遷就，重紫道想起那雙驚慌的杏眼，難過不已：“水仙真可憐。”

燕真珠正道：“深至此，本是可憐的，若單單這樣也罷了，可你知道雪仙尊是誰？”

重紫道：“誰？”

“他是水仙的師父！”燕真珠歎氣，“喜歡誰不好，竟喜歡上自己的師父，生出倫之心，怎不遭人唾棄！”

如聞晴天霹靂，重紫未能回神，喃喃地跟著重複：“師父？”

燕真珠道：“雪陵仙尊共收七個弟子，水仙是最小的關門弟子，也是天山有名的，聽說脾氣還好，追求的掌門弟子排起來可以圍天山一圈，哪想到這樣荒唐。”

說著，又歎氣：“此事除了自己，原本再無人知曉的，這樣下去也罷了，直到後來雪仙尊中了魔之毒，水仙一時糊塗，竟敢引於他，雪仙尊本是天山老掌教的得意弟子，即將承襲掌教之位，誰知鬧出這等醜事，老掌教大怒之下要以門規置水仙，雪仙尊終是不忍，將逐出師門，免去刑罰，水仙雖留得命，雪仙尊從此卻再不見，後來逆浩劫，雪仙尊為守護天山戰死，水仙前去祭拜，被天山弟子阻攔唾罵，便了魔。”

重紫聽得怔怔的。

“雪仙尊與重華尊者是舊友，我還曾見過他老人家一麵的，方才那凡人真有九分像他，我都嚇一跳，差點以為是他轉世了，”燕真珠搖頭慨，“可惜那樣的人，落得仙魄盡散的地步，哪來什麽轉世。”

說完，忽然瞥見重紫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忙笑著安：“我你別問的，嚇著了吧。”

“沒有，”重紫麵煞白，半晌站起，低聲，“我累，回房歇息了。”

似曾相識

一日為師，終為父，周圍師兄師弟都可以喜歡，惟有他，萬萬不能。

渾渾噩噩，六神無主，重紫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房間的，腦子裏不停地響著燕真珠的聲音，隻有一個詞，一個如此可怕的詞——倫。

恐慌占據整個大腦，重紫捂住口熄，慌地搖頭，用死死抵住門背，生怕有人突然闖進來，撞見這狼狽的模樣，窺見那顆狼狽的心。

不是的，不是這樣！隻是敬他，他，想要永遠守著他陪伴他，怎會生出那種可怕的不知恥的想法？

然而，今番萬裏迢迢冒險趕去昆侖，為的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