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口初排放的尾氣，我就廢了林黛玉，整日自怨自艾，哭天搶地，連我自己看了都反胃，何況是別人了？

大學時的那個我，你去哪兒了？

翌日一大早，我就到那家婚慶公司麵試了，和人事專員互噴史一小時，留下一個結實的印象。

我被順利錄取了。這個事實將我原地複活，使我明白先前的所有挫折都隻是強心針，是我登高遠的墊腳石。

職的前一天，我在廉租的蝸居裏試穿工作服，並對自己說，先前的挫折都隻是強心針，是我登高遠的墊腳石。連我當晚做的夢都不再刻薄，兩年來頭一次睡出了本，每個細孔都到了妥帖的。

正如那句話所說，沒有低穀就沒有高/，低穀過後全是高/。

【二零一零年，十月】

在一個看似普照實則北風呼呼的初冬裏，我剛從外麵跑返回公司，就被前臺的到一邊。

這位從來不拿正眼看我，但現在卻對我笑的像是在發/浪。

告訴我，有神客戶點名我坐臺策劃世紀婚禮。

我帶著滿腹疑問走進房，直到見到端坐其中的質，我的思路一瞬間四大皆空了。

這輩子，我隻見過這麽一個從而外從頭到腳純天然無添加的，就是程一一。

不負眾的繼承了媽的臉和爸的錢，並且把這兩大優勢隨攜帶，四招搖，低調的炫富，高調的穿吊牌。

而現在，就在同學們為了升職加薪和左挑右揀而奔波時，就在我為了順利轉正而向領導撒打滾時，程一一已經為了小有名氣的服裝設計師，並且就要結婚了。

世紀婚禮。

人生贏家。

程一一用指尖點了點攤開在桌上的設計圖：“這幾件婚紗都是我自己畫的草稿，先拿來給你看看，方便你確定婚禮風格。”

我卻隻覺得眼前發黑，耳朵發鳴，同樣氣質和格調的設計，我隻在電視裏重播的t臺秀上看到過，真要做出來就得燒大把的人民幣。

沒有揮金如土的消費觀，就沒資格做當一天公主的春秋大夢。

我深吸了一口氣，秒速在心裏分裂出心理專家，對自己洗腦：“郝心，你亮狗眼看清楚，坐在你眼前的是一整捆人民幣，這分量要是從二樓扔下來都能砸死人。你要是不接住了就對不起你的房東，對不起你每天三次才進去的地鐵六號線，對不起上個月你屁的腦殘癡漢，對不起櫥櫃裏還剩下的三十七袋泡麵，和冰箱裏那些向小米借用豆漿機榨的豆漿和果。當然，你也可以昂頭拒絕收丫的臭錢，但是如果你再這樣萎靡不振，連續三個月都接不到一單策劃案，那你的人生就真的過期了，下一站就是廢品回收站，從此挫骨揚灰，連能源二次利用的資格都不夠。”

顧客是上帝，專業是個屁。

在人民幣麵前，一個人的臉皮到底有多厚，昧著良心的底線到底有多高？這筆賬我今天終於算清了。

三十萬的婚禮策劃費，扣除本費，我還能拿百分之十的提，是活了二十四年頭以來，第一次見到的五位數。

程一一說：“婚紗的風格就畫在紙上，我隻要你照著這個風格去策劃，不要流水線配套方案，不要中式的，宴會不要在白天舉行，我也不信教。除了這些隻有一個條件，得對得起我花的這筆錢，讓我覺得有所值。”

我知道，我應該出喪心病狂的微笑，心安理得的收下那些錢，可是我的第一句話竟然是，“當初那腦殘總監非禮我，你為什麽當作沒看見。”

空氣裏彌漫著我的小矯，芳香撲鼻。

程一一的答案也十分別致，“你被非禮了？我沒看出來。”

我小心克製著緒：“你沒看出來？”

“嗬。”程一一的輕笑聲，緩慢輕忽地飄過隔在中間的玻璃茶幾，飛進我的耳朵裏：“從我當時的角度，我看不出你有任何不願意。否則以你的格，你應該早反抗了。”

話音伴隨著塵灰一起落地，整個世界都安靜了，程一一點破了唯一一個中立客觀的事實。

我當時確實猶豫了兩秒鍾，在激烈反抗還是委婉拒絕的兩難之間，我卻犯了選擇恐懼癥。因為我害怕自己的一時衝會改寫人生，因為沒有退路的資本，沒有星媽，沒有富爸，連我想一起鬥聯手奔小康的那個他，也選擇了臨時改道。

“再說……”

我眼前的焦距逐漸對準，隻聽到這樣一句。

“再說，當初你和那些同事背後編排我，不是也過癮的麽？所以那天就算我見死不救，你也沒資格怪我吧。咱們扯平了。”

是啊，我和程一一從來不是站在一個水平線的甲方乙方，我們是正負兩極，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北極熊和南極企鵝。

憑什麽救我？我又憑什麽耿耿於懷、念念不忘？

剎那間迷霧退散，我眼前出一派清明，仿佛在這充滿惡意模糊的世界裏，見了淨土。

然後，我笑瞇了眼，說道：“雖然我現在最見不得人別人幸福，但是看在老同學和人民幣的份上，我保證，你的婚禮一定會是這裏最牛的。而且，這會是你人生裏最功的一次投資！”

狠話一撂，我發自心的祝福起程一一，還看到自己不要臉的第二人格，已經飛過茶幾和深相擁。

我但願不是那些辦婚禮辦到分手的其中之一，就算將來後悔了也得等我拿到策劃費，再賺一筆回頭客。

我甚至已經看到了，鈔票歡欣鼓舞的飛進我口袋的畫麵，就像是小妖一樣調皮可。

但這些好的臆想，卻在下一秒，爭相凝固。

我直勾勾的鎖住正走進房的拔影，瞪著他一邊打電話一邊走向程一一，並在旁落座，手臂一攬。

平地一聲巨響，我的思路毫無防備的被夷為了平地。

一時之間，隻想把我積攢了二十四年的髒話，無償奉送給眼前這個我曾經為他寫詩，為他蠢哭的男人。

——大功。

Chapter6

每當我暴躁，我都會讀一讀“張玲”。因為有著比一般人優渥高貴的出，也有著比一般人坎坷波折的境遇。

我喜歡那句：“生命是一襲華的袍，爬滿了蚤子。”

也喜歡那句：“善良的人永遠是苦的，那憂苦的重擔似乎是與生俱來的，因此隻有忍耐。”

但我最近卻覺得，如果一個人活著，就隻剩下“善良”和“忍耐”，那還真是不如死去。

******

你知道麽？朋友是鏡子，可以反應我們的優點。仇人也是鏡子，可以影我們的缺點。前男友更是鏡子，使照鏡子的人，裏外不是人。

而是豬，徹徹底底的豬，是和人的dna有百分之八十三相似度的豬^(oo)^。

我就是這種豬，無人圈養骨瘦如柴的豬。

我曾經不止一次的腦補過，再遇到大功會是一個什麽景，我們又是以什麽樣的姿態。

也許，彼時他已經了腦滿腸的大款，卻依然懷揣著文藝小清新的調，跟我說經曆了這麽多小妞兒，唯一不能讓他釋懷的隻有我。

也許，彼時我已經了富可敵國的款姐，卻依然隨時隨地都能張玲、張艾嘉、張曼玉俯，告訴他睡了這麽多小狼狗，唯一沒睡過的隻有他。

_思_兔_網_

私下裏，我編排的版本太多太多，腦回路的存條卻不夠裝，刪刪減減之後隻留下了一種版本記錄存檔，並且反複重播——

那時候的我，應該已經為某種高級神稀缺的職業的佼佼者，上撒發著舍我其誰的優越，不清高，不傲慢，不猶豫，不抱怨。

平靜優雅、從容寡淡、醇馥幽鬱。

而大功，理應和我一樣混的風生水起，沒有枉費我當年的眼。

我的臉上隻有淡漠妝點，而他也已學會僅靠一個笑容就流出過盡千帆的滄桑範兒。

他會對我說：“心心，當年是我對不起你。”

我毫不在意，真心的大度，真誠的釋懷，扶著額角努力回想當年的點滴細節，卻發現除了眼角多出的幾道紋路，我還學會了健忘。

最後隻剩下一句話，我說：“大功，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功。”

然後，他約我故地重遊，我們一起漫步在校園舊區。

我笑著指著多功能教學樓，調侃他當年的狼心狗肺、薄寡義。

他一言不發，隻是用微笑打底，仿佛笑紋已經為他應萬變的法。

最後，我向他，又用力地看了一眼，眼中再沒火花。

一切，都圓滿落幕……

可是事實上，真正的版本卻不是這樣的。

這個曾經被我用力想念過的男人，這個讓我嚐盡撕心裂肺、痛不生的男人，此時此刻他正端坐在我麵前，臉上掛著本應該掛在我臉上的那種“漠然”，懷裏摟著笑如花的程一一，手裏還拿著最新出的iphone手機。

多麽的冠楚楚。

即使我們在人海中肩而過，我也不能第一時間將他認出了。

而現在，我卻隻能愣愣的瞪著他們，及盡我所能的瞪著，不敢眨眼，不能眨眼，生怕聽到他們突然問我，“咦？心心，你怎麽哭了？”

沉默在我們之中，大劑量的蔓延著。

“郝心，好久不見。”直到大功打破了沉默，聲音還是那麽的好聽。

因為這聲音，以前我經常拉他去校廣播站當義工，然後私下裏塞給他兩袋泡麵和午餐，聲稱是從廣播站的公費裏出的，那是我省下的兩天午飯。

“哦，沒多久，才兩年。”想了想，我又補充道：“兩年零四個月。”

大功幾不可聞的歎了一聲：“原來都這麽久了……”

“沒多久啊，隻有兩年零四個月。”

我不知道自己為啥要較真兒，可能是因為除了這樣，我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