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了櫻桃,綠了芭蕉》第21章

第19章

茹蕓聽說芳蕓要提前回去,怕唐珍妮還要搗鬼,故意說:“我去找霖哥,霖哥送你回學校去,正好送我回家。”

芳蕓笑道:“好姐姐,上回霖哥替人送封信給我,就鬧了大半個月的流言,再鬧一回,憑俞李兩家的,只怕真要把我和霖哥撮一對……”說完故意停了一停,含笑看茹蕓的神

芳蕓的名聲李書霖壞掉了,憑俞李兩家的也確是只有嫁他一途。茹蕓想通這一層,連忙笑道:“你既然不愿意,我去尋我大表哥來,他送你回學校,好不好?”

芳蕓笑道:“五姐,只有你有表哥不?我現的表哥表嫂做主人,直接喊他家的車夫送我得了。”把小給老媽子。老媽子連忙接過去,笑道:“我就去尋我們太太。就把箱帶給門房的聽差。”打開門大步出去。

茹蕓挽著芳蕓的手,親親熱熱走到樓梯口,正好唐珍妮笑嘻嘻走來。見兩個這樣好,唐珍妮臉上的詫異連脂都蓋不住。

芳蕓笑道:“嫂子,你家車夫開車送我罷。”

唐珍妮笑道:“早安排好了,車都開到后門了,茹蕓也要回去?一淘走呀。我記得你家沒有汽車的,晚了坐黃包車有些冷。”

俞家為了節省費用,公帳上連黃包車費都不支出。俞老爺們在外面開銷不小,家用自然就些個,除去俞憶白是自掏腰包買了輛汽車,僅大房有一輛汽車還是公私兩用。四房家常只有兩輛黃包車,算是被三房比下去了。唐珍妮這一個悶敲過去,茹蕓的臉就不大好看了。

芳蕓心中大樂,指著跳舞的人群里一個穿白西裝的,笑道:“咦,和霖哥跳舞的是誰,生的倒是很好。”

茹蕓連忙掉過臉朝跳舞場看,唐珍妮知李書霖避到三樓賭錢去了,曉得芳蕓是給茹蕓添堵,也笑道:“那個是陳總會長的三小姐,不過和跳舞的是哪個我就沒看清。”

那位陳三小姐家里又有幾個錢,生的也算貌,又是出了名的喜歡纏著李書霖,端的是茹蕓大敵。茹蕓笑道:“我去找去,上回見,還是們家老太爺做壽。”

一去,唐珍妮就冷冷的哼了一聲,低了聲音問:“你五姐沒有為難你罷。”ωWW.166xs.cc

芳蕓好笑道:“為難我干什麼,要為難也是為難我家麗蕓。”

唐珍妮神一黯,過了一會笑道:“麗蕓真真是人小鬼大,們兩個鬧不和也有好幾年了。”帶著芳蕓走到門口,喊聽差的提著小箱子,再送穿過草坪到后門去。

草地上已是積了一層薄薄的雪,踩下去總要帶起幾滴雪水。唐珍妮著胳膊,又穿的是跳舞鞋,一邊走一邊喊冷。芳蕓笑道:“好嫂子,這樣冷,當心凍壞了。你回去罷。”

方才顧著生氣,唐珍妮就忘了和芳蕓說是請的岳敏之送,這個時候想起來,然特為和說反倒像是撮和他們似的,倒不如不提。唐珍妮就順著的話道:“是真冷,我托的人最是可靠不過,倒沒有什麼不放心的,你到了學校再打個電話給我,好不好?”

芳蕓笑應:“曉得了,你回去罷。”

唐珍妮實在是冷的不了,哆嗦著一路小跑回去。芳蕓穿的也不多,跟著聽差快步走到后門口,果然一輛汽車停在那里,聽差的頭一看,認得是自家的客人岳敏之。唐太太替小姐爺們牽線搭橋的事也不是頭一遭,他就拉開前面車門笑道:“俞小姐,前面。”

芳蕓一看車里只有岳敏之一個,就僵住了。岳敏之笑道:“人之托忠人之事,快上來罷。”

昏暗的燈下,聽差的一雙眼睛骨碌碌只在芳蕓和岳敏之兩個人上來回轉。芳蕓自襯這個時候掉頭就走一來聽差更奇怪,說不定要搬弄是非;二來晚上喊車行的車來,沒有聽差陪著也不敢,只得著頭皮上車。接過小箱時把在手里的五塊錢遞過去。那聽差飛快的瞟了一眼鈔票,笑道:“小的是喊的出租車行的汽車送的俞小姐的。”極是的替他們關上車門。

岳敏之一踩油門,發機的聲音輕輕的響起來。芳蕓安安靜靜坐在副座,不知不覺兩滴眼淚掛在眼眶上。岳敏之幾次側頭看,沉默許久,從袋里掏出一塊手帕遞給,道:“今天是我不對,跟你道歉。”

冰冷的雪珠落在車窗上沙沙的響,路邊鋪子里的燈在玻璃窗上散一團團黃暈,車子里安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岳敏之出氣微微有些,芳蕓一直在吸氣,接過手帕揩了一會眼淚,道:“我接。”說完忍不住又哭了。

岳敏之悶聲不響開了一會車,見還是哭個不停,把車停在路邊,道:“你在這里等一下,我去找個電話,替你到車行輛車來。”

芳蕓曉得他是誤會了,想喊住他又有些拉不下來臉,眼睜睜看著他下車,頂著漫天雪珠去路邊的鋪子借電話。方才車開時不覺得,此時停在路邊,三五黑影不時經過,總有人不懷好意的朝車窗里看。還有賣香煙的小孩子頂著一頭漉漉的頭發來敲車窗,喊:“太太小姐,買包香煙哉。”又有包著頭的印度巡捕揮著子追趕賊。漆黑冰冷的街頭比想像的熱鬧得多。

芳蕓就沒一個人出過門,哪里見過這些個,在車里瑟瑟發抖。牢牢盯著岳敏之進的那家鋪子,一時把岳敏之恨到極,恨不得自己把他的車開走;一時又盼著他快些回來,心的好像蓋著薄雪被行人踩得七八糟的馬路。

好像是過了幾個鐘頭那麼久,岳敏之才匆匆從鋪子里出來,又折進一條窄弄去。芳蕓眼盼他回來,見他又走了,惱的眼淚都出來了,取手帕了幾下想起這是岳敏之的手帕,賭氣一丟,手帕輕飄飄落到方向盤上。芳蕓心虛的看了一眼車外,把手帕撿回來在手心,用力絞一條。

岳敏之在小弄堂里停了一會就抱著一抱東西出來,騰出手來開車門,道:“找了四五個車行,都說車子租出去了。這個給你。”他丟給芳蕓一個牛皮紙包,在方向盤前打哆嗦。

牛皮紙包里暖哄哄的,芳蕓借著路邊昏黃的燈看見里面裝的是幾塊烤白薯,不由愣了一下,出手去出一塊最大的遞給岳敏之。

岳敏之接過白薯握在手里,舒服的噓了一口氣,剝開皮大口吃起來。一時滿車都是烤白薯的香甜氣味。烤白薯這個東西本來就是以香味取勝,更何況芳蕓在亞當家也沒正經吃飯,這樣的甜香味一引,肚子就先投了誠,發出催繳械的咕咕聲。芳蕓又窘又眼看岳敏之吃得正香,心道:橫豎在這個人面前臉也丟過了,架也吵了,倒是不必裝淑的。也老實不客氣的撿了一塊剝開皮慢慢吃起來。不知不覺幾塊白薯將及吃完,芳蕓看袋中還有一塊,連袋子一起遞給岳敏之,道:“多謝你,我飽了。”

岳敏之看了一眼,不聲不響接過去吃了,把剝下來的皮都放回紙袋,就手去手帕。他去半響,才想起來手帕方才借給芳蕓了,只得收了手開車。

芳蕓一直把手帕在手里,那上面沾著自己的眼淚,怎麼好意思還給人家?還好岳敏之知趣,并沒有來討。芳蕓突然覺得面頰滾燙。幸好車燈一直不曾開,就雙手握著臉一聲不吭。

岳敏之把車開到中西中不遠打橫停下,道:“你自己去敲門罷,我這里攔著路,不閑人過去。唐珍妮你到了打電話回去的罷?”

芳蕓嗯了一聲,打開車門出來,只覺得寒氣浸骨髓。幸好方才吃了點東西,此時還撐得住,一路小跑進門房,在守門的大嫂關門的瞬間回看去,只見岳敏之的汽車好像一只大貓伏在地上,不由呆了一呆。門已合上,門房里的熱氣都暖和過來,才慢慢轉去撥電話轉盤,突然發現,岳敏之的手帕還在手里。

要不要還?芳蕓想了一會放下聽筒去開門,卻聽見那輛汽車的發機發出悉的轟嗚聲,不淚如雨下。

岳敏之回到亞當家,徑上三樓尋著李書霖,坐在他邊看牌。隔壁一桌麻將就是俞三老爺憶白。俞憶白今天賭運極好,連著贏了一個多鐘頭。同桌那三家都面如土,其中一個看見岳敏之,連忙笑喊:“岳公子快來替我看一會牌,我去打個電話我家帳房送錢來。”

岳敏之坐到那人位子上,含笑和桌上的三家打招呼。俞憶白想到婉芳前些天說和李書霖要好的一位岳公子買了胡氏姐妹的地,算起來也算是俞家人,和藹笑問:“敏之,這幾天忙什麼呢?”

岳敏之笑道:“瞎忙唄,俞三叔今天手氣很好的嘛。”

俞憶白笑道:“多年沒上過牌桌了,今兒也是頭一回,倒是聽說你上回贏了一把大的。”

“左手進來右手出去,如今正愁過年呢。俞三叔才從國回來,可有什麼好財的路子?”岳敏之吃了一只九條,隨手丟出一張東風。

俞憶白笑道:“大四喜。”把牌垛推開。那兩邊岳敏之連累輸了錢,都不大快活,停了手不肯洗牌,一個只管吸煙,一個走到一邊去看另一桌歪頭湖。俞憶白搖搖頭,站起來讓他,“我今天也贏夠了,不打了。你來?”

早有聽差端著一個小筐過來替俞憶白數籌碼。岳敏之搖頭笑道:“這幾天手氣不順,走到哪輸到哪,我陪俞三叔聊聊天罷。”

俞憶白自筐里抓了一把給聽差道:“給你們打酒吃。”那一把籌碼里有兩個是一百塊錢的紅碼,這一賞總有三四百塊錢,不可謂不厚。那個聽差的陡然漲了神,打了個千兒道:“謝俞老爺賞,祝俞老爺……”

“罷了罷了。”俞憶白趕打斷他,笑道:“又不是前清,如今不興這個,快起來。”那個聽差從地下彈起來一陣風一樣去換鈔票。所過之的聽差看見他手里握著的打賞,個個喜上眉梢。俞憶白一路走來,一路都是聽差的謝賞聲,謝得他滿面春風。岳敏之陪著小心隨俞憶白到一個小廳里吸煙,笑道:“俞三叔,聽說府上有意到國買機?”

俞家的生意一直不曾俞憶白手,偏他還來問這個,俞憶白已是有些不快,笑道:“敏之不妨明天去家兄的公司里問問。休息時間,只談娛樂,不談公事。”

岳敏之了個釘子也不惱,另尋些國舊聞閑談,勾得俞憶白談興又濃起來,兩個相談甚歡。一個濃眉大眼,年約二十五六歲的西裝青年站在邊上好一會,漲紅著臉湊過來問:“請問俞督學,府上可是櫻桃街十二號?”

俞憶白微笑點頭。那個青年囁嚅許久,道:“那府上有沒有一位丘淑玉小姐?從國回來的,今年總有二十六歲了。”

無論什麼人被陌生人問姨太太都是不會快活的。俞憶白聽得人家問他姨太太,笑容就有些僵,冷冷的看了那人一眼,道:“我家姓俞,哪里來的姓丘的小姐?”

那個青年從西裝口袋里掏出一份折得整整齊齊的報紙,翻開給他看尋親啟示,道:“在這里,丘淑玉小姐暫寓櫻桃街十二號。”

恰好聽差的送鈔票過來,俞憶白站起來道:“我家并沒有什麼姓丘的,我還有事,失陪。”把青年用力一推,朝門口走去。聽差的連忙跟了過去。那個青年舉著報紙還想去追,被岳敏之攔住。

岳敏之笑道:“或者是報館刊錯了地址,你去報館一問便知。這位丘士,是你親人?”

那個青年漲紅了臉道:“是我未婚妻。”

岳敏之笑笑,指指座位,道:“坐下說。我倒是認得一位俞府的親戚,為人極熱心的,我喊他來聽聽。”走去把李書霖喊來,又笑著遞給那人一煙,道:“你說你未婚妻是這位登報尋親的丘士?”

“丘小姐!”那人用力吸了一口煙,一字一頓道:“丘、淑、玉,蘇州丘家排行十六。”

岳敏之笑嘻嘻看了李書霖一眼。李書霖冷笑道:“就憑報上這則尋親啟示,你就跑去認未婚妻?你是想敲竹干的吧。”站起來要走。那人好不容易和俞家人搭上線,慌的攔著他,道:“沒有的事。丘家有人在這里的,我喊他來替我做證。”拉住一個聽差的就問他:“丘笙在樓下跳舞場,麻煩你請他上來,就說他三表哥喊他來。”

李書霖是認得丘笙的,慢慢坐回去,一臉懷疑的盯著那個人,只是吸煙。岳敏之曉得這人八是真的了,當著李書霖不好說話,取了一香煙在鼻前嗅著。

笙上來先看見岳敏之,笑臉就沉了下來,再見他表哥臉上才出些笑意,“三哥,你有事尋我?我們下去說話。”就要拉他走開。

三表哥道:“笙,你姐姐有下落了!”

“真的?”丘笙驚喜的按住他的手,笑道:“你打聽到了?那我母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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