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了櫻桃,綠了芭蕉》第22章

第20章

“你看這個。”三表哥把報上的啟示給他道。丘笙一行一行急切的讀過,歡喜道:“原來們去了國,難怪這兩年我怎麼都尋不到們。走,尋我娘和姐姐去!”

三表哥指指黑著臉的李書霖道:“他們說我是去敲竹干的。”

笙冷笑一聲,道:“他姓李的是俞家親戚,我姓丘的難道不是?不用理他們。”

岳敏之突然道:“明明你們丘家和俞家也是親戚,怎麼不直接尋你們,反而要登報尋親?丘笙,居然還要我提醒你。你是喝多了吧?”

笙變了臉,道:“你不用假裝好心。”雖然上這樣說,還是在沙發上坐下,出煙匣來遞煙給李書霖,笑道:“霖哥,方才是我的錯,我姐姐……真在俞家?”

李書霖不肯接他的煙,笑道:“咱們向來玩不到一塊去,你問我可是白問了。”

笙沉默許久,道:“我姐姐,境不好罷?”

岳敏之和李書霖相對看了一眼,都把視線集中在那位三表哥上。

笙半點都不含糊,苦笑問道:“我姐姐嫁了人?”

三表哥的臉極不好看,結結道:“淑玉不會的,答應我的,長大了要嫁給我……”

“三哥!”丘笙喝道:“我姐姐生的又,又是孤在外邊……就是嫁人,也是不得已。”

三表哥把報紙朝茶幾上一擲,道:“我不信!我們發了誓的,我守著誓言這些年,旁人再怎麼我我也不肯娶別人的,怎麼就不得已了?我要親口問問!”

李書霖煙嗆著了,不停的咳嗽起來。丘笙把報紙拿起來細細再看過一回,對岳敏之道:“岳,你喊住我們,也是不想我出洋相,方才是我不對沖撞了你。”

岳敏之笑道:“你說話求我沒有用的,我這個人掉到錢眼里了,只認錢。”

笙笑道:“那塊地我加一價賣給你,如何?”

。俞家確是沒有丘淑玉這個人。”岳敏之看丘笙的臉好像黑鍋,笑道:“不過呢,方才那位俞督學在國討了一位姨太太,姓名如玉。這個尋親啟示是不是登的,就不曉得了。”

三表哥如被紫姑神附,站起來就朝外沖。丘笙和岳敏之同時手拉住他,一個道:“三哥,別沖,我們回家說。”一個道:“是不是還兩說呢。”

笙額上滲出些汗珠來,在電汽燈下閃閃發亮,他對岳敏之點點頭,道:“明天我們渣打銀行見。”拉著三表哥匆匆下去。

他們一走,李書霖就把煙頭狠狠的按在煙灰缸里,問岳敏之:“敏之,你是什麼意思?”

岳敏之笑道:“你那點心思,你當我沒看出來麼?我得了地,你得了親近的路子,不是兩全其?”

李書霖恨道:“是你看上了罷。我看上不假,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你別把我朝火坑里推。”

岳敏之笑道:“你都曉得那是火坑不肯跳,何況是我。我是聽說這位姨太太一心想把姨字去掉,所以想獻個殷勤討督學大人的喜歡。”

要扶了正,我不是沒了指?”李書霖懶洋洋的躺回沙發,笑道:“親戚家個把姨太太算不得什麼。上嬸娘可不是什麼彩的事。再說了,要扶了正,那俞家外頭那幾位都不得消停了,哪有那麼容易的事?我勸你也不必趟這混水,要賣你的機,走別的路子罷。”

岳敏之嘆了一口氣,道:“求你替我說你又不肯,哪里還有別的路子可以走?”

李書霖指著自己的鼻子尖笑道:“我去說,明兒就了俞家大房的婿,我還想再玩幾年呢。”

“不是大房,就是二房,再不然就是四房、五房,模豎不了要娶俞家小姐,你就做做好事罷,人家姐姐妹妹私底下你瞪我我瞪你,何苦來。”岳敏之把香煙裝回匣里,笑看抓頭的李書霖。

李書霖苦笑道:“說不定還有三房,捱一天是一天罷。將來麼,娶誰不是娶?娶個打小認得的,到底還曉得脾氣和長相。”

岳敏之想到芳蕓摔他一跌時張牙舞爪,被他嚇哭時那可憐樣,都和他小時候養的那只小貓似的,拿著香煙匣的手微微一頓,站起來道:“那幾房的年紀都小,你想拖還有話說,你今天帶來的那位可是到年紀了。”說完站起來道:“咱們打牌去。”拉著李書霖找了兩個人湊一桌,慢慢抹麻將。抹了兩個鐘頭。聽差的送了茹蕓寫的一個字條上來,婉轉的請書霖哥送和幾位好朋友回去。李書霖著火柴把條子燒了,嘆了口氣道:“你陪我走一趟罷,這個胭脂陷井不好闖呀。”

岳敏之和李書霖各開一輛車,小姐們愿幾個人一起李書霖的車,也沒有人肯和岳敏之親近。岳敏之湊近了茹蕓笑道:“表妹,哥哥今天就想著送你回家的。”

茹蕓笑道:“岳大哥,我曉得你是個好人,可是家母不許我和你太接近。”躲到李書霖后,牽著書霖的袖,極是楚楚可憐。岳敏之又去問第二位小姐,幾位小姐都避開他,齊齊上了李書霖的車。岳敏之聳聳肩,對站在階下的唐珍妮笑道:“我有那麼可怕麼?”

唐珍妮笑道:“岳,你什麼都好,就是太花心了。”笑道:“我這里有兩位客人都吃醉了,開不得車的,煩你送送可好?”

岳敏之沖做了個請的手勢,唐珍妮聽差扶出兩個酒氣沖天的青年,正是丘笙和那位癡的三表哥。岳敏之沒想到是他們,苦笑著打開車門讓他兩個上了后座,問唐珍妮:“送到哪里去?”

唐珍妮笑道:“我哪里曉得,你不曉得就帶回你的公寓里去罷。”走到李書霖的車邊和小姐們一一道別,再不肯理他。

岳敏之笑笑,徑直開車去丘公館。一路上后座的兩位乘客極不安靜,都是又哭又笑。那位三表哥尤其醉的厲害,里不停的嘟喃:“淑玉,你為什麼要嫁給別人,我等了你十幾年呀,十幾年呀。”

岳敏之索在路邊停車,打開車窗讓冷風吹進來替他們醒酒。丘笙被冷風一激,哇的一聲把方才急灌的酒都吐了出來。岳敏之候他吐干凈了,點了一支煙遞給他,道:“丘家不許你認姐姐?”

完一煙,冷笑道:“難怪我連這幾天的報紙都沒有見到,原來你們都曉得了,只瞞著我和我宋三哥兩個傻子。”

岳敏之笑道:“你宋三哥是,你可不是。”

笙惡狠狠的瞪著岳敏之道:“你什麼意思!”

岳敏之彈了彈煙灰,靠在車椅上閉上眼睛,笑道:“聽說你們家長輩想把你送到國去?”

笙沉默了許久,一躍而起,拉著岳敏之下車,低了聲音道:“真的?”

“你五哥上回打牌說。”岳敏之任由漫天的雪珠打在臉上,微笑道:“我有一個主意,能我們都發大財,事了,咱們一拍兩散,我回國去,怎麼樣?”

笙愣了一會,一笑,道:“我要丘家破產,你呢?”

“俞家和胡家破產。”岳敏之微笑著出手去。丘笙牢牢的握住他的手,咬著牙道:“,可是我姐姐……”

“你姐姐做了俞憶白七八年的正房太太,一回上海就降姨太太,你當在俞家過得很好?”

笙冷笑道:“不錯,你想怎麼干?”

岳敏之笑道:“咱們兩尋個機會打一架,鬧的越僵越好。然后我要拿江灣那塊地皮蓋紡織工廠,自然要向社會集,你說丘家來和俞家爭做大東。”

“那樣我可拿不到半錢的好。”丘笙撣了撣肩上的雪珠,笑道:“安知你不是在騙我?”

“你不信我,就替丘家扛一輩子長工。”岳敏之按滅煙頭,拉開后座的車門把沉醉中的三表哥拉出來推倒丘笙的懷里,笑道:“你們自己回去沒問題罷?”

三表哥撲到表弟懷里,哭道:“淑玉,你為什麼要嫁別人!”丘笙扶住這個書呆子表哥,看著岳敏之的汽車揚長而去,極是無奈的安表哥:“三哥,別哭了,咱們回家去。”

北風挾著雪珠呼嘯而過,路上行人稀,丘笙扶著爛醉的表哥一步一回到丘公館,敲開門把表哥送回客房,經過二樓到自己房間時,嫡母丘八太太咳了一聲問:“小七,你回來了?”

笙站在門外,恭敬答:“回來了,外面落了雪珠了,娘早些睡罷。”

一個老媽子悄無聲息的把門打開,丘八太太從煙榻上半抬起,笑道:“過來。”

笙走過去,丘八太太在索半天,從裝片的匣子底下撿出一個紙包給他,道:“小七,我一向瞞著你,也是因為我把你當親生兒子待的,如今你大了,倒不好瞞你的。你自己看罷。”說罷睡倒,吩咐:“再替我燒兩個煙泡。”

笙抓著那個紙包,一聲不吭等老媽子用煙簽把煙泡到煙槍上,才慢慢退回來。到了他自己屋子里,擰開燈一看,里面是一疊剪報。想是時時被人翻看的緣故,連粘報的白紙都發黃發脆。一連幾張說的都是蘇州同一個名青蓮淴浴的事,丘笙把剪報一張一張排在桌上。最后一張紙上有兩方剪報,一方是十幾年前蘇州丘府尋逃妾的啟示,一方是青蓮在上海重張艷幟,各方恩客的賀辭。

笙抓著這張紙看了許久,遲遲才放到桌上,伏著桌面無聲的痛哭起來。

那邊廂三表哥一覺睡到早上九點多鐘,起來就沖到樓上笙的房間,揩灰的老媽子笑道:“七爺去銀行辦事去了。表爺,早上家里吃的黃魚面。”

三表哥想了一會,擺手道:“不吃不吃,我有事出門去。”回去換了長袍馬褂,尋出一條舊圍巾鄭而重之搭在脖間,出來了一輛黃包車直奔櫻桃街十二號。

芳蕓被俞憶白派車接回家,恰好看到三表哥在俞家客廳里哭泣,父親的臉黑的好像鍋底,如玉眼淚汪汪坐在一邊揩眼淚,而胡婉芳蹤影不見。

芳蕓踮著腳打客廳經過,敲開胡婉芳的門,笑道:“太太,這一向可好?”

胡婉芳比前兩個月胖了好些,穿著寬大的睡坐在烘桶看報紙,看見芳蕓連忙道:“你怎麼回來了?就放假了?”

芳蕓吐舌道:“我昨天去唐珍妮家坐了半天,不曉得哪個跟父親講了,我回家呢。”

婉芳要從烘桶里站起來,芳蕓連忙上去扶。這一扶就看出來婉芳小肚子都出來了。婉芳著小腹笑道:“跳舞會誰不想去,你爹爹真要說你,我替你說他。我們家昨天好像是茹蕓去?”

芳蕓笑道:“我和五姐還說了好一會話呢。太太,樓下來了一個陌生人,對著姨娘哭的好不傷心。”

婉芳小聲笑道:“吳媽方才上來講過啦。那個是有名的宋三癡。”

芳蕓睜大了眼睛好奇的看著婉芳。婉芳的耳朵道:“和丘家小姐打小有婚約的。非要認定我們姨娘是丘小姐。”

芳蕓忍著笑道:“從前的舊婚約抵不得數。”

婉芳道:“鬧了這一向丘家都沒有人來,想來不是丘小姐了。”走到窗邊看外看了一會,臉上微現焦急的神

芳蕓笑道:“下雪了呢,太太站回來點。我去房間換過服再下去?”

婉芳微微點頭,眼睛只盯著櫻桃街的路口。

芳蕓回房間翻出國帶回來的舊,慢吞吞洗了個澡,披著頭發換上舊服,找了塊手帕把頭發束起下樓,走到一樓樓梯拐角居高臨下朝客廳看。正好看見一個生得極其俊的年青人扶著哭的眼淚鼻涕一塌糊涂的宋三癡出來。

那個青年生得和如玉總有五分像,想來是親兄弟。芳蕓的厭惡藏都藏不住,冷冷的哼了一聲,仰著下和他們而過。

“表妹!”宋三表哥淚眼朦朧中看見一個過來,只當是他的佳人,出手去抓芳蕓。芳蕓吃了一嚇,跳到墻邊,冷冷的看著他們。

“對不住你,我表哥吃醉了酒。”丘笙抱歉的笑笑,手底下用勁夾住掙扎的表哥,又道:“小姐是俞府的親眷?”

芳蕓使眼角的余眼掃了他一眼,道:“我姓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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