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李書霖就沒有遇見過樣又麻又辣又的人！他想也不想，就舉手敲門，一邊敲，一邊笑道：“好姨娘，就是高等法院判人死刑也要給個罪名的，您老為什麼這樣討厭我？”

如玉一開門，他就撲了上去摟住了，著如玉的耳朵輕笑道：“好姨娘，我一見你就掉了三魂七魄。”

如玉惱的要死，用力推他卻推不開。年輕男子上的氣味好像初夏傍晚的微風，攪得如玉心里又又麻。想到那天晚上他吻唐珍妮的樣子，心乒乒乓乓狂跳起來，怎麼也掙不開書霖的懷抱。

李書霖嗅到上混合著玫瑰花香的香水氣味，什麼都不顧不得了，捉牢了如玉，反手把門關上，著氣把按在墻上，沒頭沒腦的親過去，一邊親一邊喊：“如玉，如玉，我你。”

如玉他狂熱的親吻和表白攪得心里大。推拉中睡的帶子散開，李書霖的手趁機牢牢在的脯上，念起琵琶行中頂有名的那句來。他兩個雖然都不是頭一回念詩，卻都沒有念得這樣消魂過，都有些忘形。如玉著氣說不出話來，水汪汪的眼睛盯著李書霖，出吃果果的。李書霖低吼了一聲，扛起如玉就朝床邊走。

謹誠到廚房找了些吃的，吳媽捧著上樓，他一開門，正好看見李書霖把如玉丟到床上，嚇得大喊一聲：“媽媽！”

這一聲大喊登時讓沖昏了頭腦的李書霖清醒過來，他扭過頭來笑道：“姨娘方才要去尋你，在門口扭傷了腳。”

如玉從床上爬起來，掩著襟笑道：“謹誠，替媽媽謝謝你霖表哥。”

謹誠懷疑的看了李書霖一眼，李書霖笑著理了下領，從皮夾里掏出幾張鈔票丟到吳媽的托盤里。吳媽不聲的退了出去。李書霖笑了一笑，夾著書下樓。

茹蕓最是眼尖，一眼就看見李書霖腮下有一枚紅印，再想到方才麗蕓和他上樓，騰地站起來，拉著李書霖的手朝門外走。

李書霖笑道：“做什麼？”

如蕓小聲道：“霖哥，出來再說！”

麗蕓雖然小，一慣護食，跳起來追上去道：“有什麼話不能當著人說？偏要的，就不像個小姐。”

李書霖一扭頭，看見他腮下的印，噫了一聲，捉住李書霖另一只手，近了要仔細看，問：“霖哥，這是什麼？”

麗蕓和茹蕓一左一右把他夾在中間，都問他腮下是什麼。惹得倩蕓也好奇起來，笑嘻嘻去湊熱鬧，喊婉芳：“小姨，快來看霖哥，他脖子上這是什麼？”

婉芳是過來人，一眼就看出那是人的印，漲紅了臉想說幾句替他掩飾的話，轉念一想方才他臉上并無異樣，方才上樓轉了一圈偏有，難道是剛才和麗蕓在樓上？不由盯著麗蕓的看。

麗蕓抹的是淺紅的膏，書霖脖子上的印卻是大紅的，婉芳回想到方才謹誠的一聲大，心猛然跳了起來，想都不想，責問的話口而出：“書霖，你脖子上的印是怎麼一回事？”

麗蕓愣了一下，驚道：“什麼印？霖哥，你……”

茹蕓咬著，酸溜溜道：“你自己做的好事，現在裝什麼？我替你留面子，才要把霖哥拉走的。”

麗蕓氣得漲紅了臉去推。倩蕓看了一眼小姨，笑道：“五姐，方才樓上還有誰？”

麗蕓回過味來，哭道：“原來是！”一邊說一邊怒氣沖沖的奔上樓。

原來是！蕓蕓的心也涼了半截，自問生得比麗蕓好些，然到底比不過三叔這個姨太太生得貌人，一時愣在那里。

倩蕓唯恐天下不地拉茹蕓，“五姐，不好了，麗蕓找姨娘拼命去了。”

茹蕓含脈脈的看著李書霖，又是傷心又是吃驚。李書霖如何不曉得婉芳為什麼發難，一言不發推開大門出去。

婉芳抱著肚子微笑道：“你們兩個小囡，還不上去把麗蕓拉勸下來。”倩蕓知小姨是想把事鬧大，連忙道：“小姨，你去不得，我去！”丟下茹蕓一溜煙上去。

如玉的臥房里早一團，麗蕓揪著如玉的頭發罵“不要臉”，謹誠抱著麗蕓的胳膊大哭“不要欺負我媽媽”。如玉的睡被拉壞半邊，長指甲在麗蕓臉上劃出幾道鮮紅的印子。

倩蕓和麗蕓一向要好，看見吃了虧，沖上去對著如玉的臉狠狠了幾下，謹誠上來踢，把謹誠的兩只手扭住，喊立在門邊發呆的吳媽：“把他帶出去，跟講，打起來了。”

吳媽提著謹誠出來，正好和茹蕓撞了個照面。茹蕓沖進去，先在如玉肚子上狠狠打了一拳，里說：“別打了別打了。”手里卻架著麗蕓。如玉方才以一敵二有些吃力，又被打出了一肚皮火氣，這會子得了茹蕓的暗助，不管是麗蕓還是倩蕓，就舞起了七八糟拳。倩蕓挨了幾下吃疼，看穿茹蕓的用意，放開如玉來擋茹蕓。

離了兩個，如玉和麗蕓混戰一團。麗蕓到底年紀小些，就落了下風。如玉知大家撕破了臉退無可退，就不讓人，把麗蕓到墻角，甩了一掌，罵道：“什麼千金小姐，沖進來就罵人打人，沒有家教！”

老太太帶著幾位太太趕來，正好看到這一幕。二太太氣得話都講不出，撲上去推開如玉，摟著披頭散發的兒哭起來。

茹蕓心虛，眼看見老太太面鐵青，到一邊不敢講話。倩蕓對母親使了個眼。大太太把兒拉到一邊，道：“怎麼回事？”

倩蕓小聲道：“姨娘在霖哥脖子上留下口紅印子，把霖哥嚇跑了。”的聲音雖小，屋里人都聽得清清楚楚。老太太一聽臉大變，怒道：“老三呢？把老三喊回來。還有霖哥兒，把他也找來。”

大太太答應著，拉著兒出來，對關切地守在門外的婉芳道：“快去尋藥箱，然后你裝哪里不好，回房去。”自個下去打電話不提

婉芳把藥箱送進去，就皺著眉頭捧著肚子，倩蕓溜進來扶著小姨回屋里。才掩上門，倩蕓就快活的笑起來，道：“霖哥那個花心大蘿卜，也只有五姐和麗蕓當個寶。”

婉芳笑道：“虧得茹蕓眼睛尖，鬧這麼一鬧，丘家人也不好再替我們這位姨太太講話了。你沒有事罷，我絞個熱巾替你把臉？”

倩蕓笑道：“不要不要，小姨，你說會怎麼收拾？”

婉芳想了一想，笑道：“我不曉得。回頭老太太回你，你什麼也別說，我們兩個只推不知道。”

老太太板著臉坐在如玉的套房里，道：“姨，今天出了這樣的事，為著老三的面，我就做個惡人，請你走路。你把你的隨服收拾收拾罷，聽說你在票易所的戶頭里也有老三給你的幾千塊錢，我就不替老三花冤枉錢了，你請走吧。”

如玉咬著站起來，穿好服收拾箱子。半人高的大箱一個一個拎出來，拎得老太太臉上的都哆嗦。四太太出面，吩咐老媽子去租了一輛馬車來，又人把謹誠帶來。老太太當著如玉的面問他：“你媽媽要離開俞家，你是愿意跟你媽媽走，還是留下來？”

謹誠哭著撲到如玉的懷里。如玉摟著兒子一言不發，跟著一長溜的箱子下樓，當著眾人的面打了一個電話給丘笙，他替自己尋房子。丘笙自己不好來的，托了一個朋友在門外候著，把如玉母子接走了。

俞憶白在吳市長家坐了一個鐘頭，到亞當家還沒有坐穩，找他的電話就打來了。他趕慢趕回家，看見全家都在客廳里，除去婉芳關切的看著他，老太太盯著他，旁人都不敢正眼看他。

老太太慢慢道：“你姨太太和霖哥兒上了。娘替你做主，把姨打發出去了。”

俞憶白沉著臉道：“沒憑沒據的，怎麼這樣說？”

老太太指指還躲在二太太懷里哭的麗蕓，道：“你侄撞見的，霖哥兒跑了。看看麗蕓，都是你們姨下狠手！這個事傳出去你還有沒有臉去做？割了這塊臭，你和婉芳一心一意過日子罷。這個事爛在俞家，誰傳出去打斷誰的狗！”咳了幾聲，不等兒子回話，出胳膊。

大太太和五太太一人一邊扶著老太太走了。人們先后出去。四老爺嘆了口氣，跟著四太太也出去了。大老爺拍拍兄弟的肩，笑道：“人麼，有了錢要多沒有？謹誠他們母子你放心，是小七的朋友來接走的。這是他電話。”他從口袋里出一張寫著電話號碼的字條塞到俞憶白手里，踱著八字步慢慢出去。

如玉怎麼會和李書霖上了？俞憶白無論如何也不信，馬上打電話。

婉芳站起來，溫的抱著俞憶白，小聲道：“憶白，方才和麗蕓打起來了，我護著孩子，倩蕓們去拉，沒拉住，對不起。”

俞憶白僵的放下聽筒，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倩蕓們送我回來，霖哥兒也跟了來，都問我借書看，我就他們上去自己拿。霖哥兒和麗蕓上去了，麗蕓先下來。后來霖哥兒下來，茹蕓在他脖子看上到印，就和麗蕓鬧起來了。結果不知怎麼扯到如玉姐上，就打了起來。我離的遠，到底怎麼樣你問吳媽。”

婉芳把想好的話全部倒出來，揚聲喊來吳媽。吳媽低著頭，從袖子里拉出幾張大額鈔票放到茶幾上，小聲道：“我什麼都不曉得，這是霖爺賞我的。”

這些鈔票總計一百多元，決不是吳媽隨便能拿出來的。再加上婉芳說話又偏著如玉。如玉怕是和霖哥兒有首尾！俞憶白想到他方才出門如玉并沒有要跟他去，已是在心里坐實了如玉人的罪名。婉芳給他尋好了臺階下，他就順著婉芳的話道：“霖爺賞你的，你收起來就是，老太太那里就不要提了。”

吳媽答應一聲，看了婉芳一眼悄無聲息的走了。婉芳陪俞憶白坐了一會，抱著肚子道：“憶白，扶我上樓好不好？”大風小說

俞憶白板著臉扶上去，在床邊坐著吸煙。婉芳咳了幾聲，道：“找到芳蕓了沒有？”

俞憶白嘆了一口氣，道：“亞當說他會做芳蕓的監護人。他是孔家的親戚，又是洋人，芳蕓這個孩子這樣倔強，我怕被人家騙了。你改天去尋唐珍妮，陪你去尋芳蕓說說話，芳蕓自己肯回來，他就沒得花樣玩了。”

婉芳輕輕嗯了一聲，道：“亞當做監護人，也沒什麼的。芳蕓過了年都十六了，還有幾年就要嫁人，只要樂意，怎麼樣都好。”

“你不曉得孔家人有多難講話。”俞憶白又點著一煙，嘆了一口氣道：“從前……罷了罷了，和你說這些也沒什麼意思，你睡罷，我去書房坐坐。”

婉芳知他是去打電話尋人，溫的親了他一下，道：“你放寬心呀，我看如玉姐姐不是那樣的人，明朝你去問個明白，等老太太氣消了，再接回來就是。”

俞憶白嗯了一聲，出來把房門帶起來，就打電話給丘笙。大老爺給他的電話是丘公館的，丘笙此時在外面替如玉張羅租房子。俞憶白哪里找得到他，掛了電話坐在冷冷清清的書房里，越想越不對勁。家里來來去去都是人，如玉又和謹誠形影不離的，哪有機會和男子獨？更何況李書霖是和麗蕓們同來的，明明有意嫁他的小姐們在樓下，他怎麼會昏了頭去對如玉行茍且之事？

這必是他們布的圈套！俞憶白想到諾大的俞家，連一個和他心的人都容不下，越發的憤怒了，恨不得馬上去找老太太理論。他走到門口，看著婉芳的房門上才的一副子抱鯉魚的年畫，又停住了腳，沉思起來。

如玉打電話給丘笙，只說自己要從俞家搬出來。丘笙也是丈二和尚不著頭腦，然丘家人是不肯認姐姐的，他自家就不好出頭，一面托了人去接姐姐到他在外面租的公寓里歇腳，一面就悄悄尋岳敏之，打聽如玉從俞家搬出來的緣故。

岳敏之想了一想，笑道：“只怕是令姐自己要搬出來的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