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盛開》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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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珂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床頭還亮著一盞燈,溫暖的橘。房裏很靜,靜得隻聽得見自己的呼吸聲。
梁珂起坐了半刻,屋裏沒有其他人。趿著拖鞋準備去浴室,頭一抬就看見沙發前的茶幾上有東西。
的絨錦盒下著一張便箋,一字一字看過去。
我一個人的時候去過很多地方,有一次在一家餐廳吃飯,聽見旁的人聊,是給家人帶了哪些禮,如何心挑選。我才記起,在一起的時候我未曾送過你任何禮,我是不是太不浪漫了?後來我就常常想,除了記憶,我留給你的還有什麽?一路走來,讓你委屈,明明心疼,明明知道放開你,或許你就不會再那麽多委屈,可是,就算如此,我還是不願意放開你……
梁珂拿起錦盒打開,裏麵是隻鐲子,樣式簡單。認真去看,才發現那鐲麵上竟是嵌滿了碎鑽。
著鐲子反複看,終於在麵發現一串極的字符,是名字的英文拚寫。
鐲子被重新放回盒子裏,孤寂地躺在黑絨裏。歎了口氣,提步朝浴室走去,隻是才走了兩步,又退了回來,眸閃了閃,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重新拿起鐲子戴在了手腕上。
梁珂忙完一看時間,已經快八點了。項明軾跟莫懷遠一道去了餐廳。不知道安好起了沒,用過早餐應該就會下山。將自己的東西收拾好,去找安好。
梁珂剛打算舉手敲門,門就從裏麵拉開。門的人眼睛通紅,一看就知道剛哭過。梁珂笑了笑,當沒看見,“去吃東西吧。”
“好。”安好點頭。
兩個人來到餐廳,莫懷遠跟項明軾果然在裏麵。
一頓早餐吃得異常安靜,吃完準備下山,往外走時迎麵有人走來,客氣地同莫懷遠寒暄。
梁珂掃了一眼來人,男男,都很陌生。項明軾沒有反應,應該是不。
“安好!”簡單的寒暄過後,兩行人剛起步各走各路,突然有尖厲的聲響起。
梁珂向安好,隻見頗有點無奈地挑了挑眉,腳步慢了下來。
“安好,看來楚妍的是真的。”人臉上的笑著詭異,“你當真是有本事呀。”
“聶冰,我從來沒覺得我們的熱絡到每見一麵,就得客氣地問‘嗨,好久不見,最近可好?’的地步。”安好微微一笑,語氣甚是平淡。
“你都不知道,齊楚舸聽到你另結新歡抑鬱啥樣。話,安好,我真不知道你這麽狠心,可以對病重的他不聞不問。”
“這位姐,請問下尊姓大名呀?”這個聶冰的人的語氣越來越刻薄,梁珂知道安好溫婉,不太喜歡與人為難,可不是好欺負的人。大步一邁,站在安好麵前,“有沒有對象呀?”
“關你什麽事?”人眉心一擰,不客氣地喝道。
“安好去不去看那個齊楚舸關你屁事?鹹吃蘿卜淡心。瞧瞧你眼睛裏那熊熊的妒火,是不是把你腦子燒糊塗了,沒事就到撒野?”旁的人聽著的話不由得擰眉,無視掉,故意抬起手臂,優雅地了腕上的手鐲,怎麽看都不像正在跟人對陣的模樣。
那人看到腕上的手鐲,眸子驀地一亮,滿麵的欣喜掩都掩不住。
“你……”人氣結。
“我怎麽了?別以為安好好欺負,我警告你,要是你再敢對不客氣,信不信我找人廢了你!”梁珂倒沒生氣,在笑,而且笑意越來越濃。
“你……”人的臉從紅到綠,最後憋醬,卻什麽話都不出來。
“聶經理,一會兒我們還有會要開。”有人出聲打圓場。
“啊……哦!”人反應過來,略帶尷尬地點點頭,“安好,下一次,你不會這麽幸運。”完疾步離開。
安好回頭,表有些迷茫。莫懷遠輕輕咳嗽了聲,提醒道:“還沒吵夠?”
“切……”梁珂撇,“原來男人也喜歡看八卦。安好,你也知道,我是見人人話,見鬼鬼話,希沒嚇到你。”
完也不管兩個男人麵上怪異的表,挽住安好朝門外走。
莫懷遠跟項明軾麵麵相覷了幾秒,恍然回過神來,抬腳就跟了上去。
門外有車等候,莫懷遠走上前,很有紳士風度地拉開車門,“明軾,我送安好回去,你送梁珂。”
“好。”項明軾點點頭,抬眸朝梁珂看來。
梁珂瞧著莫懷遠發車子剛走,很快就有兩輛休旅車跟了上去,“怎麽突然來了這麽多人?”
“懷遠昨晚挑了城南幾家場子,本來不怕,老五塞的人,是心駛得萬年船。”項明軾不聲地解釋,“以後想嚐鮮,知會我一聲,我全陪。”
“沒興趣。”梁珂無所謂地揮揮手,開門上車。
項明軾無奈地歎了口氣,跟著上了車。
“珂珂……”車子行駛了一段路,項明軾還是沒忍住,開了口。
“別話,吵死了。”梁珂趕蒼蠅似的嫌棄地揮揮手。
“哦。”項明軾吃癟,卻還是不死心,“那個……”
“鐲子很漂亮,所以戴了。”梁珂頭一仰,很是理所應當的樣子,本來就是這樣啊。難道會,昨晚他差點把整個人焐化了嗎?
又不是鐵石心腸,他想幸福,不舍得放開,難道就不想幸福,就舍得放開他?
就算是來的幸福,也想死死抓住。
是害怕,不過並不代表不想要。
或許真的應該相信時間,也許時間一長,阮芷馨終會被慢慢忘。隻要他們堅持,家裏人再不願意也隻能默許。
“哦。”項明軾點頭。願意戴上那隻鐲子,對他來已經是驚喜了。
再沒有人話,車裏安靜下來。梁珂扭頭看向窗外。秋景不錯,樹葉浸上淡黃的,隨著山風微搖著。這樣悠然恬靜的風景,讓鬱結的心緒舒展了一些,暈車的覺也減了不。
車子開到東湖公園附近時,項明軾扭頭朝看過來。專心地看著窗外,隻留給他半張側麵,卻能清楚地看到的眉,輕輕地挑起,應該是在皺眉。
“珂珂……”經曆了昨晚的事,他是多想就這樣安靜地陪在旁。這樣不論發生什麽,他都能第一時間守護,再也不會像昨晚那樣,嚇得幾乎魂飛魄散。
“快點兒開。”梁珂扭頭白了他一眼。還在掙紮,難道就這樣毫不掙紮、心甘願地跟他回去?
項明軾看出心中懊惱,不過犯愁的模樣卻著幾分可,他想笑,卻暗自強忍住。應該知道他們在往哪裏走,趁還沒反對,他打方向盤,迅速拐進東湖花園。
打開門,兩個人的拖鞋仍然親地擺在鞋櫃上。
梁珂踢掉鞋子,穿上拖鞋朝浴室跑,也不管後的人喊著慢一點慢一點。
擰開水龍頭,捧了水就朝臉上撲。真是莫名其妙,為什麽一進這間屋子臉就開始發燙?
“該死!”梁珂低咒了聲。水很涼,可是本沒有令臉上的紅暈褪去。鏡子裏的人,雙頰仍是通紅,還怎麽見人?躲在浴室裏不願意出去,可是有人卻不打算讓如願,沒過多久就走過來敲門。
“珂珂,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項明軾擔憂道,“珂珂,是不是上的傷疼了?你出來,讓我看看。”
知道他在擔心,不能繼續躲在浴室裏,隻得開了門,慢悠悠地走了出來,開了電視,拿了個抱枕就進沙發裏。
“珂珂,是不是不舒服?”項明軾給倒了杯水,然後在旁邊坐了下來。
“沒有。”梁珂喝了口水。
“我看看。”完他就探手過來,在的額頭了一會兒,的溫度,“有點熱,不會是發燒了吧!”
他的手掌幹燥,掌心的溫度灼人,梁珂隻覺得有團火在額前暈開,心越跳越快。的呼吸開始不規律,心底默默祈禱:快把手拿開,快把手拿開。
可是那隻手並沒有像希的那般移開,先是著的額頭,接著上的臉。
“珂珂,你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項明軾朝靠了靠,兩個人的在一起。
“項明軾!”梁珂扭頭甩開他的手,手去放水杯,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平靜,可是當他溫熱的呼吸拂到臉上的瞬間,隻覺得轟然塌陷,接著的呼吸出賣了。
屋裏靜了下來。
梁珂隻覺得眼前的臉越來越大,嚨有些發幹,卻沒有朝後,隻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他的落了下來,那麽卻那麽燙,灼得沒辦法逃。
先是輕輕地吮吸,慢慢那個吻變得霸道。梁珂隻覺得沒辦法呼吸,渾上下了下來,歪歪斜斜地朝沙發裏倒去。
麵前的人很快俯過來,距離倏然拉近。那略帶的吻掠過的額頭、眼睛、鼻子,一路蜿蜒向下。梁珂隻覺得有張網不風將罩住,想彈都不行,隻能雙目閉,由著上的人為所為。
一輕,被攔腰抱了起來,很快又重新落了地。
似有花香彌漫開來,記得上次來的路上買過一束香水百合,知道花香太濃會影響睡眠,於是在了客廳,怎麽香味就傳到臥室裏了?
他的指端輕過的位置都燃起了火,梁珂不想就這樣沉淪在那火裏,於是強著自己去想那束香水百合,可是,卻不知道自己的也已經開了花,隻等著他來采擷。
“珂珂,別再趕我走。珂珂,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珂珂,我你。”
他在耳邊輕聲呢喃,他的聲音那麽好聽,猶如。隻覺得渾的沸騰起來,仿佛在等待。終於,他的堅實抵住的,毫不猶豫地衝了進去。那一瞬間,的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
鍋裏的湯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梁珂穿著家居服,從櫥櫃裏翻出一袋枸杞,抓了幾顆放進鍋裏。
門鈴響了,慌忙蓋上蓋子,跑去開門。
門一拉開,一張蒼老的臉映眼簾。梁珂一怔,驚訝得連話都不出來了。
“不請我進去?”是這樣,來者不請自,繞開梁珂就朝屋裏走,裏裏外外打了個轉,這才走向沙發,落了座。
梁珂終於回過神來,走到飲水機前倒水。
“隻有熱水,不好意思,沒準備茶葉。”他們都沒有喝茶的習慣,除非加班的時候用來提神。梁珂雙手捧著水杯擱到沙發茶幾上,朝後退了一步。
“你也坐吧。”來人抬了抬下,“這是明軾的地方,你也不用太拘謹。”
怎麽會不拘謹?一晃這麽多年,峪城不大,自從芷馨出事,他們從來沒有見過。今他突然尋上門來,所為何事,不言而喻。
“我知道明軾回來了,可是,他回來了卻不回家,真是不像話。”項宏義搖了搖頭,痛心道:“家是生養他的地方,這個道理他都不懂,居然為了一個人就不要家了。我看他這些年的書都白讀了。”
梁珂沒有接腔,靜靜地聽著。
“珂珂,好歹你也要喊我一聲爺爺,明軾他在國外待得好好的,卻突然跑了回來,你覺得是因為什麽?”項宏義上下打量著麵前的人,“明軾確實是個不錯的孩子,也有些本事,可是珂珂,我覺得他也沒優秀到讓你非他不可,對不對?”
眼前的幸福是來的,來的總要還回去。夢總會醒過來。明明早就知道,明明有心理準備,到了這一刻,還是覺得空氣越來越稀薄,連呼吸都變得不順暢。
“珂珂,隻要我活著,你就沒可能踏進項家的大門,因為一看到你的臉,我就會想起芷馨。我答應過,一定會讓跟明軾在一起的。”
他們原本就不能安然地在一起。像是聽到了最後宣判,梁珂歎了口氣,抬頭去看麵前的人,雙鬢已經花白,臉上的老年斑也越發明顯,“我知道了。”
“你知道最好,兩個人在一起很重要,可是,也不是在一起就可以的。”項宏義完起,“太虛無縹緲,不被家人認可的,怎麽可能圓滿?”
早就不會圓滿了。梁珂著略顯佝僂的影出了門,心裏不清是苦是悲,轉一打量,才發現不知不覺這間屋子裏到都能看見自己的東西。
原來,不知不覺中,兩個人的關係已經這麽親,可是再親又如何,終有一,他們要分開的。
項家不會認可,而的家人也斷不會允許這樣守著項明軾。
梁瑋大概是知道了他們的況,已經很久沒聯係了。他應該是有些生氣,卻又知道也沒用,幹脆不聞不問。
今休,本來好等他回來吃晚飯,可是突然不想等了。那個家夥現在越來越無賴了,知道在就不帶鑰匙,下了電梯還在走廊裏就會喊“珂珂開門,珂珂開門”,聲音大得整個樓層都聽得到回音。
告訴他不要總在門口嚷,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屋裏有人似的。一開始他的態度還算好,總是當場承認錯誤,低頭道歉,然後下次繼續如此這般。再,他就開始哼哼哈哈敷衍,最後幹脆頂了回來,“我就要,你越不準我就越要,我就是怕別人不知道我金屋藏。你再,我就幹脆喊,老婆開門,老婆開門……”
湯的時間剛剛好。關了火,梁珂揭開鍋蓋拿碗去盛,有晶瑩的東西落了進去,暈出一圈的波紋。
有虛無的景象映到眼前,睡在白花中央的紅影睜開眼睛笑著:“珂珂,下一輩子我一定要為明軾穿紅嫁,這輩子我把他讓給你,你一定要好好他……”
記憶像吐著紅信子的毒蛇,一點點纏繞上來,讓梁珂渾僵,腦子卻疾速旋轉。冷不丁笑了起來。阮芷馨,你知道這一輩子嫁給他無,所以才會決定走這一條路。你得不到他,也不想別人得到,所以選擇永遠閉上眼睛。你多惡毒,裏要我好好著他,卻用自己將我們隔開,那些便了刀,剜割心,讓我們永遠不得安寧……
才到家,項明軾的電話就追了過來。
“珂珂,你怎麽沒在屋裏?”他鬆了口氣,“我拍門拍得手都疼了。”
“哦,家裏臨時有事喊我回來,沒來得及給你打電話。”梁珂笑了笑,“自己不帶鑰匙拿門出什麽氣?”
“沒什麽大事吧?”他問,“那你什麽時候回來?”
“項明軾……”梁珂深吸了口氣,“你回家吧。”
不夠自私,也不忍心讓他有家歸不得,還落個不孝的罪名。也明白,兩個人的,若是沒有家人的認可,再多的也會有缺憾。
“珂珂,你怎麽了?不是一直好好的嗎?”項明軾急了。
是的,一直都好的,還跟安好一起上臺喝過酒,將那最深的痛生生剖開。以為,隻要剖開就能勇敢麵對。
可是,不是能麵對就可以的,那些橫在他們麵前的阻礙,不是隻有阮芷馨。在一起的時間越長,就越覺得彼此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可是,這種覺隻會讓他們離不開彼此,卻又不得相守。明明知道結果如何,還自欺欺人,是多麽的可悲。
“項明軾,我累了,年紀也不了,再也經不起什麽折騰,所以我想安定下來了。”盯著窗外,一字一頓地,不敢移眼,生怕一,就會狠不下心。
“我知道你想安定,我們可以安定下來呀。珂珂,我們結婚吧。”
像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梁珂眼睛潤起來,嘻嘻笑了聲,“可是,項明軾,我不想嫁給你呢。”
“為什麽?”他的聲音一跳,仿佛整個人都炸了,“珂珂,你隻能嫁給我,這一輩子,你隻能是我的!”
“項明軾,就這樣吧,讓我先靜一靜,暫時別見麵了,我好累。”是真的好累,心力瘁,回來的時候隻有媽媽在家,兩個人了會兒話就上了樓。現在疲於應付,不論是誰,都不想應付。
電話掛斷,順手關機,晚飯沒吃,也不知道,躺在床上,一夜不眠。第二早起,著鏡子裏的自己,發現竟然蒼白如鬼,掛著黑眼圈。連自己都看不下去,隻能拿出底,一點點蓋了上去,塗上腮紅,整個人看上去多了幾分生氣。
下樓吃早餐,福姨熬了粥,還烤了麵包,沒什麽食,隨便吃了一點就準備出門,換了鞋,從包裏翻出車鑰匙,扭頭看見媽媽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餐桌前,心頭忍不住一陣發酸。
“媽,上次您賀姨的侄子回國了對吧,哪有空一起吃個飯吧。”
“啊,什麽?”的話來得太突然,聽得葉英珠一愣,可是很快就反應過來,臉上的笑也揚了起來,開心得直點頭,“好呀好呀,我來約一約,有消息了就告訴你。”
“好。”梁珂努力了個笑臉,轉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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