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況？”

“其實……其實是我把老肖推下去的，我早就存了這份心了——”

劉瑕不覺歎口氣，站起走出審訊室，迎著張組長的眼神搖搖頭，張組長給自己點了煙，“知子莫如母啊，看來，呂萍心裏最懷疑的也是肖良才。這小子，做人真夠失敗的了。”

連景雲低著頭，一邊整理資料，一邊匆匆走進來，“都問得差不多了。”

辦公室裏人並不多，劉瑕工作時，專案組也沒閑著，肖建波、肖良才，還有肖恩華公司的其餘員工，當時地鐵站的其餘目擊證人……或者是麵審，或者是電話詢問，整個組忙得不可開，連景雲也被抓了壯丁，幫著詢問證人們了解況。“肖恩華公司裏的十多個員工都問了一遍，沒有什麽有價值的報，方立和肖恩華關係非常好，公司所有人對這點都是異口同聲，方立回絕了很多次別人的挖角，公司幾經沉浮他都沒走，多次在酒後說，‘沒有肖總，我到不了今天，都不知道該怎麽回報肖總的恩’，肖恩華對方立也非常不薄，方立的待遇每年都在漲……沒找到什麽值得關注的點，你那呢？家庭部問出點有價值的信息沒？”

劉瑕搖搖頭，連景雲歎口氣，“可惜了，本來方立的確是個很有力的嫌疑人的——鑒定科那邊的報告剛出來，從肖恩華跌落的軌跡來看，推力來自方立這個方向是最有可能的。而且肖恩華抓住了他的手，說明事發時他們有接麵……”

“這也完全可能是因為方立就站在肖恩華的右手邊，那是肖恩華的有利手。”張組長搖了搖頭，“劉老師這個想法是很新鮮，乍一提我也是眼前一亮，到這的確是個盲區，不過現在看，還是肖良才可能更大，連景雲你小子得調整心態，我知道在沒線索的時候，這種新角度很有力，但辦案還是要以事實為依據，肖良才就在方立旁邊，有利益關係，再說連他媽都懷疑他，目前還是以他為主攻方向，當然，也不要放棄方立，劉老師，你那位朋友——”

“他應該已經在查了。”劉瑕說，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不暗自一皺眉：昨晚收到連景雲電話時，已過午夜，今早六點起床以後，立刻收到了沈欽發來的一大堆資料，全是肖家的背景信息，這讓有點懷疑沈欽昨晚的睡眠時間。今天和呂萍對話時，他也反常沉默，沒有實時吐槽想——“有消息的話，他會通知我的。”

以張組長的表來看，他是希劉瑕能現場聯絡沈欽，跟進出一個肯定答案的，隻是看看劉瑕表，這話就吞了沒說，“行，外邊買了有早飯，劉老師您先吃點，一會再忙也是一樣——那誰，你招呼著，我得去開會，先走一步。”

劉瑕也沒讓連景雲招呼，自己拿了一碗小餛飩，找一張空桌子，慢條斯理地上下攪，過一會，手機震了。

*怎麽不吃，沒胃口？*

的角揚了一下，*太燙。*

*線，都放那半小時了，還燙？*

噢？劉瑕放下了調羹，*話那麽，還以為你睡了。*

*沒……就是……*

*被震懾得已經無法吐槽了……*

沒等回話，沈欽就把幾張截圖發了過來，*你猜得沒錯，方立和肖恩華之間的確有金錢往來，這是方立轉給肖恩華50萬元的流水號，從當時肖恩華的支出況來看，這筆錢應該是屬於方立給肖恩華的借款。*

“啊！”劉瑕輕呼，但沈欽很快又打破了欣喜的氣氛。

*不過這也沒什麽用——看這張圖，方立的機票訂單……肖恩華找的殺手，去南非的機票是方立給訂的，還有肖恩華和方立的微信對話，這張是說保險的，這張說明年公司的事，肖恩華明確地說，‘員工遣散費的事就由你來理，這些後事都隻能給你了’……方立應該知道肖恩華這次去南非就沒打算活著回來，如果他想肖恩華死，等幾天就行了，倒是不想肖恩華死的話，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劉瑕又開始攪餛飩湯了，沈欽發來一個沮喪的表，*你還沒放棄？*

不可諱言，方立的嫌疑已經在沈欽出示的證據中被完全洗刷幹淨了，但……

*你看過福爾斯嗎？*劉瑕問，*兇手肯定就在這幾人中間，除去所有不可能的因素，留下來的東西，不論你多麽不願意去相信，但它就是事實的真相。*

*和肖恩華距離最近的人裏，肖建波的角度最不可能，也沒有機，他被排除掉，呂萍角度也不對，而且看的反應……好吧，雖然這位婦太討厭了，但我也相信沒說謊，這不是幹的。剩下肖良才、方立和梁婷裏，你認為會是肖良才和梁婷都比方立更不可能嗎？*沈欽問，幫助梳理思路的意圖明顯。

*梁婷高隻有1米55，重連70斤都不到，的臂力是不足以用一個小作來推肖恩華的。*劉瑕打字，*至於肖良才，他是比呂萍更不可能的兇手。*

*為什麽？他有角度，也有機，更有這麽黑的心，不是嗎？連他媽都覺得是他做的，肖良才能活這樣也不容易。*

這確實是個常見的心理誤區，劉瑕回憶著肖良才的表現，思索著人們對方立的評價，心不在焉地反問，*你殺過人嗎？*

有那麽一會兒，沈欽都沒回話，劉瑕的注意力漸漸集中，放下調羹，雙手拿起手機，上下拉著卷條，認真重溫對話——這其中的暗示，讓的瞳仁也漸漸地了起來。

*我沒有直接蓄意殺過人。*

在近一分鍾的沉默後，沈欽回答。

劉瑕斂斂眼睛，最終決定還是放過這個點。

*那你就不會知道，殺人並沒有影視劇裏演得那麽簡單，它對人的格和素質是有基本要求的，肖良才做不來這件事，他也許足夠冷漠，冷漠到可以在殺人後不聲，毫無，但他沒有臨時起意，立刻手的決斷力和執行力……沒有狐朋狗友相伴，他就是個廢人，肖良才不可能是兇手。從執行力和膽量來說，方立是唯一的可能。*

*即使那看起來非常不可能？*這一次，沈欽回得很快，他沒有多餘的表，但劉瑕似乎能過屏幕，品嚐到他的一激。

*是啊……*又開始攪餛飩，慢慢輸，*即使現在看來，這依然是一個不可能……*

手機安靜了下來，但沈欽似乎並沒有離開，以這小小介為憑，他似乎也融了這微帶苦悶與膠著的氣氛中，就仿佛靜靜坐在劉瑕邊，和一起開腦力，運算著一個又一個解不開的方程。

*說起來，你的日常工作，就是和這種人打道嗎？*

在一段時間的沉默後，他用閑聊的語氣說，顯然意在調節氣氛。

*差不多。*

*嗯，那的確……那你是怎麽生存下來的？我是說，當然啦，我自己也不是什麽好客戶，不過，每天都要理這樣的事，你不覺得太負能量了嗎？*

*在執業以前，我們要為此接專業訓練的，不過，你說得也沒錯，對很多諮詢師來說，長期和負麵緒打道，的確會影響他們自己的心理環境。*

*但你就不會？*

劉瑕笑笑，*對，我就不會。*

沈欽停了幾秒，似乎也在掂量著是否要尋究底——讓劉瑕吃驚的是，他並沒有選擇突破邊界，考慮到他一貫的表現，這個選擇的確罕見。◆思◆兔◆在◆線◆閱◆讀◆

*好吧，你牛【沮喪臉】*

*我就不行*

*其實我覺得那個殺手說得沒錯，這個案子沒意思的*

*不是說智力層麵沒意思，呃，好吧，其實智力上也沒意思的，廢了半天找到的證據和你的思路南轅北轍，簡直就和證明題找不到方向一樣坑爹……我覺得它從人上真是沒意思的*

*是嗎？*

*是啊，這對誰有意思呢？你看肖恩華，苦了一輩子，誰不說他是個好人？他就填在這個好人的坑裏了，連命都能不要，就為了給家裏人一個代……他要知道他老婆和孩子怎麽想的，還會買那份保險嗎？呂萍、肖良才，他們誰活得有意思……*

沈欽在網絡上總是要多話一些的，他的消息，與其說是在和劉瑕聊天，倒不如說是自言自語，打字速度飛快，想到哪裏說到哪裏，*我以前一直覺得沈家人活得都特病態，個個需要治療，要能全關進神病院，還為世上除一大害，你看我被養得，從小就覺得世上隻有錢是好東西，任何事都圍繞錢，後來懂事了我多愧啊，渾銅臭！一有這本能的反應我還要嗬斥自己，不許這麽庸俗！其實現在看這想法本沒錯，世上也不止這麽一個家庭眼睛裏隻能看得到錢啊，其實這特麽才是常態吧……到底這社會病了還是我病了啊我去……那你說我還費什麽事呢？我這多年的心路不是白走了嗎……*

劉瑕著手機笑，說真的，蠻喜歡沈欽這個習慣，頗能富他的檔案：這樣看，沈欽的確如他自述，在國有相當長一段時間都過著正常的生活，和社會存在相當的流，否則他是無法完克服錯誤觀念，形新世界觀這個複雜的過程的。而他也並不算是高功能反社會人格，或是阿斯伯格綜合征，他有正常、強烈的道德觀，也算有濃厚的流*，更不缺乏幽默，或者……

說得明白一點，這個人還逗比的……

拉著卷條，暫時忘卻了‘證明題找不到思路’的苦悶，重讀著沈欽的吐槽，角噙笑：眼睛裏隻能看得到錢、任何事都和錢有關、不許這麽庸俗！給家裏人一個代、活得沒意思……這位婦太討厭了……

零零碎碎的字句，如同星火，在劉瑕心裏迸發出煙花，今早提審呂萍時的幅幅畫麵在心裏一遍遍倒轉，一片晦暗的迷宮裏，出口越來越近，越來越明顯，調羹從指間落，撞出清脆的聲音，猛地站起，失聲輕呼。

“我明白了！”

回顧此案，線索俱在，邏輯鏈完整，原來真相，真的就這麽簡單。

☆、第19章梁婷

“梁婷，今年30歲，在某公司供職，和方立從大學時期至今相十年，格文靜，人緣不錯，沒了。”祈年玉跟在劉瑕邊，眼地就像個小狗子，“劉姐，真不是我不給力啊，關鍵梁婷緒太激了，第一天開了鎮定劑就不說了，昨天過去問的時候，就能回答一些基本問題，一往下問，就說頭疼，說想不起來，包括和方立的一些細節都不願意回憶，醫生說這再往下發展可能就是心因失憶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