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有喜》第54節

便對他來言說,就在低頭沉思之時,駱淵已經轉過頭來,凝神看著,突然笑道:「現在,你還當不當我是夫子?」

元夕猛地一怔,眼眶突然有些發熱。往日藏了心事,總會被小夫子看出,一旦不願說,他便會故意板起臉,問有沒有把他當作夫子來信任。

時間好像轉了個彎,將他們又帶回了起點,然而,事事豈能一直如初。

如今,他的笑容依舊溫暖,青衫一角隨風揚起,淡淡融在這深禪古寺之中。元夕突然覺得有些東西已經變了,那些錯過的思與執念,就在這一笑中泯然而逝。於是揚起下,眼神清亮,盈盈笑道:「在我心裡,小夫子一直是我最為尊敬和信任之人。」

駱淵眸角依舊輕揚,道:「那能不能告訴夫子,你今日是因何事想不,要在佛前跪問,看我能否為你解答一二。」

元夕沉一番,終是決定不再瞞,將蕭渡與爹爹之間的糾葛,所有的矛盾與擔憂,全部和盤托出。這些日子,這些事一直在心中反覆盤桓,此刻終於能有人傾訴,令長長舒了口氣,口的鬱結也紓解了不

駱淵靜靜聽說完,才歎了口氣道:「夏氏與蕭家軍的恩怨由來已久,本不是你一人可能解開的。更何況,侯爺所麵對的困境又何止你父親一族。」

元夕聽他語氣中飽含憂慮,從不懂這些朝政紛爭之事,但相信小夫子的見識和判斷,此刻,不由得在心中為那人所要麵對的境而擔憂了起來。

駱淵觀變化,也猜到幾分心中所想,他回過頭將目投向遠方,突然道:「我有沒有和你說過我的世。」

元夕歪頭回想一番,道:「小夫子隻說過你的家鄉,說過年輕的時候一直在外遊歷,其他的並未多提。」

駱淵低頭笑道:「說是遊歷,其實不過是因為窮困無依,不得不四流離。我出生在邊陲的一個小城裡,從小就盡戰之苦。八歲的那年,父母都在戰中死去,後來我便隻能靠親戚的接濟度日。當年我有一門族親膝下無子,想要讓我過繼到他名下,願意將家產田地都贈與我,隻要我能幫他養老送終。可我不想將餘生都耗費在這村落和田地之間,我想要考科舉,想要出人頭地,想做一些對家國更有用的事。於是我頂著所有親戚的白眼,堅持考上了秀才。後來,我就離開了家鄉,一邊四做工遊歷,一邊繼續苦讀應試,直到意外結識柳先生這位恩師,才有機會去你家學堂教書,這才有了幾年的安寧日子。」

他頓了頓,繼續道:「我在外流落的那些日子,也曾經淒苦彷徨,也有承不了,重負難堪之時,可我從來不曾後悔過我的選擇。因為這是我畢生的誌願,也因此遇見了許多不同的人,看到不同的事。無論人生長短,至我能問心無愧地說,這一生從未曾虛度。」

他突然轉過頭盯著,道:「婉婉,人生在世隻需對自己負責,要做你想做得那個人,去做你最想做得事。」他說到,竟一時忘了避諱稱呼,這令他稍有些失神,隨後便掩下緒,繼續問道:「告訴小夫子,不要去想什麼侯府還是相府,也不要去想什麼應不應當,你心裡現在最想做得是什麼事?」

元夕到心神一陣激盪,幾乎忍不住要口而出:最想回到那人邊,不顧一切投他的懷抱!但從小學習禮數、教養,怎能因這份任輕易就將家族人倫全拋在腦後。

駱淵走到邊,嗓音和而堅定:「禮法和人倫拴不住你自己的心,你問問你的心:你真得甘願因為所謂的親,因為你的姓氏,就將餘生全部埋葬在那個幾乎從未讓你真心快樂過的地方,你真得不會後悔嗎?」

元夕從未聽過這樣的言語,此刻隻覺得卻又充滿勇氣,這些日子深埋在心中,一直讓不敢麵對的那個念頭,終於漸漸清晰起來。

的目變得堅定起來,抬手抹去眼角落的一滴淚水,咬點頭道:「謝謝小夫子,我想我明白了。」

駱淵知道已想通,心中頓覺欣,但他仍又繼續追問道:「你可真得想明白了,侯爺與相爺如果真走到劍拔弩張的那一日,你又該如何選擇。」

元夕仰起頭,含淚笑道:「我會求他無論如何留我父親一命,也許他做不到,而我會怨他恨他。可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後悔我今日做得選擇。」

駱淵凝神看著的臉上已經有堅韌之再也不是那個跟在他屁後麵問東問西,稚而小心翼翼的小孩了。他的小孩,已經長大了,而這長,卻不是因為他。

廟宇有誦經聲傳來,「一切恩會、無常難得久、生世多畏懼、命危於晨,由故生憂,由故生怖,若離於者,無憂亦無怖……」佛偈聲聲,繞樹不散,駱淵負起雙手,遙遠山流雲,輕輕吐出一口氣,道:「很好,我想你以後也不再需要小夫子為你指點了。」他突然兩袖一撣,微微鞠,麵對元夕鄭重道:「惟願夫人日後平安喜樂,再無可憂可愁之事。珍重!」

說完便轉過子,頭也不回地大步走遠,院鬆柏仍綴了些翠,將他的姿襯得越發從容拔。元夕目送他的背影漸漸走遠,又在菩提樹下站立良久,終是輕輕勾起角,在心中默念道:「再見。」

禪鐘聲再度響起,轉眼已經過了一個時辰。元夕伴著佛偈在院中隨意走著,因心中已有決定,隻到難得的輕鬆與恬靜。

終於走回到禪房中,李嬤嬤和安荷見這趟回來,眉間的憂慮之竟都淡去了不,隻當是因為在佛前有所參悟,都暗自在心裡鬆了口氣,替歡喜起來。

幾人於是坐著吃了些茶果聊了幾句閒話,一直到將近正午之時,一個夏明遠邊的小廝跑進來,恭聲道:「小姐,相爺說他還有些事要辦,請小姐先行回府用飯。」

元夕覺得有些奇怪,爹爹說是帶來散心,一進寺卻再也沒麵,隻讓自己在禪房中等候。現在又讓先回府,也不知到底是有什麼要之事要辦。

但這個念頭也不過想想而已,並未太過深究,於是吩咐李嬤嬤隨一起出門上了馬車,其餘丫鬟們則坐上另外一輛馬車,馬蹄聲噠噠,沿著寺門前的山徑慢慢朝相府駛去。

而繞過寺的院牆,眾僧的早課已經結束,駱淵穿過寂靜的禪院,慢慢走到一僻靜的禪房之外,房有人背對他而立,紫袍蟒帶映在淡淡的煙霧之。駱淵站在門外,恭敬地躬下`子,道:「駱淵幸不辱命。」

那人沉默了一會兒,道:「很好,我一向喜歡像你這樣聰明的年輕人,你放心,我答應你的也必定會做到。」

駱淵微微一笑,連聲對那人道謝,隨後才轉過子朝外走去,臉上的笑容卻在那一刻變作冷笑。

而隨馬車而顛簸趕路的元夕卻不知這一切,無暇欣賞一路的山,隻在心中不斷想著:該如何對爹爹說明自己的決定?爹爹會願意放回去嗎?

就在這時,覺正在疾馳中馬車陡然停下,差點讓和李嬤嬤撞在車廂之上。外麵傳來馬匹淒厲的啾鳴聲,還有嚷和嘈雜聲。

「怎麼趕車得!」李嬤嬤氣得咒罵一聲,正要推門出去興師問罪,元夕卻猛地將手一拉,不知為何生出一些不祥的預

這時,外麵的嘈雜聲慢慢淡了,靜得令人有些發慌。突然有腳步聲越來越近,好像有人正朝車廂走來。元夕心中狂跳起來,連忙將李嬤嬤拉到前,小聲道:「外麵可能出了事,隻怕他們是為了爹爹而來。待會兒不管發生什麼事,你一定要想辦法跑回去報信讓爹爹帶救兵來!」

李嬤嬤出驚恐神,就在這時車門已經被掀開,元夕雙手死死攥住角,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但當看清探的那張臉時還是不由得愣了愣。

隻見那人雖生得豹頭環目、魁梧雄壯,但卻已經是一名白鬚白眉的老者,他的目掃視一周,最後死死盯住元夕,問道:「你就是夏明遠的兒。」

元夕在這目視下,竟忍不住有些發抖,卻仍是鼓起勇氣梗起脖子,道:「你是何人,可知半路劫持府家眷可是重罪!相府的護衛就在後麵,你們若是現在離開,我可以當什麼都沒看見。」

那人聽得這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直笑得白鬚都發起來,道:「小娃倒是有幾分膽,不過不管了,先給我帶回去再說!」*思*兔*在*線*閱*讀*

元夕嚇得渾,但明白車隻有兩名眷,本無法反抗,索直背脊,自己走下車來,同時朝在車發抖的李嬤嬤悄悄使了個眼

那白鬚老者出欣賞神,正準備跟著元夕往外走,突然轉頭,盯住正準備溜走的李嬤嬤,道:「你,也一起跟上!」

作者有話要說:  麼麼噠,我終於回來了,好想讀者大大們,不知道還有多小天使是在等我的,先群一個(*╯3╰)

這章卡了好久,終於把主的心理關給寫過了,下章可能有神轉折,咳咳咳。

最後,提前祝所有的讀者大大新年快樂,新的一年都要有好事發生哦(? ̄3 ̄)?╭?~

☆、第58章056

「奴婢罪大惡極,愧對老爺與公主,唯有一死方能贖罪。」

泛黃的紙箋上,簡單的一行字跡,卻如同最艱深的詞句,令人難以參

蕭渡放下紙箋,煩躁地眉心,這幾日他將紙上這二十一個字翻來覆去拆解許久,卻始終不得其解。他站起來,慢慢走到窗前,一把推開窗子想借冷風讓自己清醒一些。

此刻秋意已深,正淅淅瀝瀝地下了一場雨,那棵曾經花葉香馥的梔子樹,如今隻剩幾片孤零零的枯葉掛在樹尖兒上,正被冷雨打得搖搖墜,看起來頗有幾分淒涼。而那個坐在樹下看書的人究竟何時才能回來。

雨滴自簷下噠噠而落,濺在地上砸下一個個小水坑,蕭渡將目無意識地掃過這些水坑,突然猛地一個激靈,水坑……墨印……蔡姨娘為何要在紙上空白留下那麼多墨印,他曾以為那是心慌意塗抹造,可如果這封信是刻意留下的訊息,必定是經過深思慮才會寫下,怎麼會允許上麵留有任何汙跡。

蕭渡手扶住窗框,指節因用力而發白起來:也許蔡姨娘想說得,並沒有藏在文字裡,而是在這些墨印之中。

他猛地轉,再度拿起那張紙箋細看,果然發現那些看似隨意點上的墨跡,竟好像是按某種順序而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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