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明帝猛地抓起案上的硯臺, 朝著沈溫寧擲了出去。

那硯臺著沈溫寧的額角而過，撞了的髮髻之後掉落在地上。

宣明帝此時滿心怒火，那出手的力道自然也不會小, 磕破沈溫寧的額角, 慢慢滲出了滴滴珠, 此時鬢髮散, 看起來極是狼狽。

沈溫寧只是微微抿了抿脣, 掩飾那一痛楚之，即使上首的帝王已是雷霆震怒，依舊不爲所：“求父皇, 饒他一命……”

自然知道宣明帝的冷酷無，也很清楚, 帝王的雷霆之怒代表什麼。不是宣明帝放在心裡的兒, 父皇又怎麼會對心。可是仍然不願意退下, 仍然在心裡存在一幻想，萬一……真的能功呢……沒準真的能救下他呢……

即使明知前方萬丈深淵, 可是爲了心上人的子，卻有著無比堅毅的心和無窮的勇氣。

宣明帝卻不願意再看見，別過頭，聲音冰冷：“滾出去。”

沈溫寧帶著哭腔道：“父皇！”

宣明帝的聲音越發冰冷：“給朕滾出去。”

沈溫寧閉上眼睛，眼角溼潤, 慢慢地俯下子, 給宣明帝嗑了個頭。然後起, 慢慢地退了出去。

沈溫寧出了書房的門, 卻沒有離開。

走到書房門口, 然後跪了下來，就那麼直地跪著, 腰得筆直。即使鬢髮凌、眼角微紅讓看起來十分狼狽，只是那麼直地跪在地上，筆直的影讓看起來帶著幾分堅毅。

一向清雅溫的子，卻在此刻染上了執拗和瘋狂的彩。

我這一生，只瘋這一次，只求你這麼一次。

父皇，應了我好不好。

即使是看在我也姓沈的份上，看在我上也流著你的，就答應我一次，好不好。

殿，埋首在奏摺之中的宣明帝聽聞之後，眼神冰冷，道：“隨去吧。”便接著伏首理政事。

半個時辰之後，沈墨安聞訊匆匆趕來。是聽宮說起才知道沈溫寧跪在書房前的事，只是宮自然不知道事的來龍去脈，只道是三公主惹怒了陛下，才被罰跪。

沈墨安匆匆趕來，連忙問道：“阿寧，這是怎麼了？父皇爲什麼罰你！”

沈溫寧聽見沈墨安的聲音，擡起了頭看，眼中帶著絕和灰暗的彩。輕輕地搖搖頭，示意沈墨安沒事。

見沈溫寧不肯開口，沈墨安也急了：“阿寧不肯告訴我，是不信皇姐嗎？”

沈溫寧的眼眶一瞬間越發晶瑩，只是仍然強忍著沒有哭出來，只是低聲將事的來龍去脈都告訴了沈墨安

沈墨安聽後，沉默了一會兒，隨後一，直跪在了沈溫寧的旁邊。

沈溫寧見沈墨安如此，紅著眼聲音低低地道：“你何必如此。”這事已經如此，你何必牽扯進來呢。

可以不管自己去救一個前朝皇族後人，只因爲一個字。可清清楚楚地知道，這一舉違背了皇族的利益，讓整個沈氏皇族的面掃地，更有可能讓江山盪。

無論哪個朝代，都不可能放過一個前朝的皇族後代。任何一個帝王，都不會拿自己的江山安危來開玩笑。

相信明弦無心復國，無心復仇，帝王卻不一定相信。斬草除，總好過放虎歸山。

自己沒關係，可卻不能把沈墨安牽扯進來。

沈溫寧使勁推：“你回去，你回去！宣宣，聽話……”

沈墨安卻是不爲所，道：“阿寧，我不能丟下你不管。你跪著，那我也跪。你求父皇，我便幫你一起求父皇。”

沈溫寧聲音裡帶著幾分哀求：“皇姐，你別管，回去好不好。”

沈墨安卻是眼神認真地看著：“阿寧，我們是親姐妹，便是要同進退的，是不是。我相信明弦，不會想危及江山社稷。以琴識人，他那樣的人，太過清冷傲世。阿寧，我不走，我陪你。”

沈溫寧沉默下來，輕輕點了點頭，聲音低不可聞：“好。”

沈墨安一同跪下，書房的宮人見了，連忙前去通報陛下。

不一會兒，書房裡出來個人。沈墨安和沈溫寧擡頭看去，出來的是宣明帝邊的太監總管王公公。

王公公走到兩人面前，弓著子，看著沈墨安道：“哎呦我的小祖宗，您怎麼也跪下了。快，老奴扶您起來。”

沈墨安卻是拒絕道：“我不起來，父皇不答應阿寧，我便也跪著。”

王公公連忙勸道：“公主誒，您子弱，這日頭又大，若是病了可怎麼好？陛下可是放心不下您的。”

沈墨安往那書房一看，果然在窗邊發現一片明黃的角。沈墨安還是搖搖頭：“我不起來，我要陪阿寧跪著。”

王公公自是勸了又勸，無奈沈墨安依舊不爲所。王公公暗暗嘆了口氣，只好回去回稟宣明帝。

屋，宣明帝仍然帶了幾分怒氣，微微皺著眉道：“要陪便讓陪吧。”話是這麼說著，只是那眼神卻不自覺往窗外瞟去。

宣明帝心裡已是帶著幾分搖，只是仍然不肯退步。這是大事，不是小打小鬧。

帝王多疑，自然不肯輕易放了明弦。還是斬草除來的安心。

只是，宣明帝的視線瞥向窗外，外頭日頭這般大，宣宣若是中了暑氣可怎麼好——

宣明帝低低嘆了口氣，接著低頭理起政事來，只是怎麼看都不太專心。

想想還是不太安心，宣明帝低聲吩咐王公公：“去喚李太醫來候著。再個遣人去看著公主，若是公主不舒服就及時來報。”

王公公自然知道景宜公主是陛下的心尖尖上的寶貝，低頭應道：“奴才遵命。”

在烈日下跪了兩個時辰，沈溫寧還好，只是面紅有些虛弱，沈墨安卻是白著小臉搖搖墜。

沈墨安時子孱弱，這麼些年被宣明帝魏皇后小心翼翼地疼著護在逐漸好轉，只是子底子還是沒有沈溫寧好。

沈溫寧眼見沈墨安纖弱的子搖搖墜，連忙出手扶住，有些乾燥的脣喚道：“皇姐？皇姐！”

沈墨安想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卻在一瞬間子了下去。沈溫寧連忙抱住，著急地喚道：“來人啊！來人！”

書房一下子衝出來好些人，帝王亦是大步而出。

不過眨眼，那明黃的影便到了面前。帝王從沈溫寧的懷裡接過沈墨安，讓靠在自己懷裡，便想抱起。

沈墨安雖然有些虛弱，意識卻還在，輕輕扯著宣明帝的衫，聲音纖弱輕微：“父皇……父皇，你答應宣宣好不好……答應宣宣，放過他……”

宣明帝看著懷裡的沈墨安，像是傷的小般奄奄一息，卻還扯著他的衫，眼裡是滿目的期待和孺慕，此時心裡滿是擔憂心疼，哪裡還捨得拒絕，只能應道：“好好好，父皇什麼都應你。宣宣乖啊，歇會，不要說話了。”

沈墨安聽到了宣明帝的應答，心裡一鬆，點了點頭，實在沒什麼神，面蒼白地靠父皇懷裡。宣明帝抱起，往屋走去，剛起走了幾步，冷冽的聲音響起：“你也起來吧。”卻是對著沈溫寧說的。

沈溫寧強撐著子，恭恭敬敬地給宣明帝磕了個頭：“兒臣謝過父皇。”

並不在意，甚至毫不在意宣明帝對沈墨安的寵。宣明帝在心裡，與其說是父皇，不如說是陛下。

皇姐將他當一個爹爹，卻將他當皇帝。

自己便未將他當父親，又怎麼能要求他對這個兒寵呢。是相互，親亦然，不外如是。更何況宣明帝本就是冷峻的帝王，本就是冷淡寡言的子。

剛剛那句話，對他而言，已經是難得的關懷了。

沈溫寧慢慢地站起來，卻在站直的一瞬間覺得眼前天旋地轉，隨即便失去了意識，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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