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樂》4.第四章

得到寶的是京城近郊一郡,也是那郡守運數到了。這等至寶竟出在他的治下。這郡守出寒門,素以果決自傲,得到寶,當機立斷地下令門下不宣聲,而後派心腹快馬送京來,獨得這獻寶之功。

鄴郡與京師相距不遠,快馬疾馳,大半日便可到。送到時,宴剛散,皇后帶著宮人往太極殿見聖人。剛出長秋宮不遠,便看到宮道上有兩名林校尉,領著一名低眉順眼的男子快步而行。

三人行跡匆匆,似有大事。想到今日是十二郎生辰,不宜起波瀾,皇后停下步子,微擡下頷示意,後的侍李華立即上前喝道:“來者何人?”

三人原是悶頭趕路,並未注意到一旁岔路走出的人,此時被李華一喝,兩名校尉看到皇后,忙跪地見禮:“臣等拜見皇后殿下。”

那名男子早就隨著二人的到地上也一併跪著了,聽聞是皇后殿下,更是恭敬有加。

“這是何人?”皇后問道。

校尉頓首道:“此鄴郡主簿,府君之遣,拜見聖人。”

“因何而來?”

二人面有猶疑,不敢作聲。

“此三子者行跡鬼祟,包藏禍心,關乎聖人安危,不可不謹慎!來人,將他們拿下!”皇后平平淡淡地開口,口中之語,卻讓那兩名林出了一冷汗。

鄴郡主簿負重任,見四下侍衛已虎視眈眈地上前,唯恐沒見到皇帝便在此折戟沉沙,顧不上其他,忙高呼:“皇后殿下,鄴郡有寶敬獻聖人!”

皇后擡了下手,侍衛皆止步,手一致按到腰間刀柄,隨時準備拿人。主簿本不過是郡守邊一小吏,因頗口舌之能又極忠心方被郡守闢爲主簿並引爲心腹,何曾見過如此陣仗。本以爲有潑天富貴在等他,不想富貴沒見到,小命已懸一線。主簿懼極,將背上所縛之解下,膝行上前,雙手捧過頭頂,呈給皇后。

李華接過那盒子,打開,並不看一眼,低首斂目地捧到皇后眼前,皇后垂眼向那中所盛之,目頓時微凝,親自拿起,待看到上面刻著的“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字,便將這貴重寶放回到盒子裡,語氣平穩如故:“爾等三人,隨我拜見聖人。”

主簿吁了口氣,兩名林校尉卻是戰戰兢兢,此事若他二人一力促,自有言語矯飾,就大功,但撞到皇后手上,接下去是如何,便不在他二人掌控了。

灰濛濛地暗下,日間春,及至傍晚,寒風一鼓,涼意蕭瑟。

初春就是如此,日暖夜寒,一日間遍歷二季。

到太極殿。

殿外侍衛林立,宦無數,卻無一聲響,寂若靜夜。

如此威嚴莊重之氣氛,皇后視若不見,維持著一貫的高貴風華,步殿中。

皇后皇帝寢宮,不需通報。

夏侯庚已換下了冠冕,上是絳紫曲裾,發上玉冠,腰間綬帶,赫赫天子之採,無損毫。

見皇后來,夏侯庚一笑道:“皇后怎的來了?十二郎呢?今日是他生辰,他可高興?”

皇后欠一禮,待夏侯庚擡手扶了一下,方直起,笑意脈脈:“但凡能見到聖人,重華總是高興的。”

夏侯庚一想,也確實如此,每回見十二郎,只要他不是睡著,總是咧著沒牙的小笑呵呵地衝他探要抱。夏侯庚不由笑意更深。

“妾今日來此,專爲賀聖人大喜。”皇后和的語氣中帶著一點喜悅。

夏侯庚長眉一挑,回在榻上坐下,道:“何喜?”

皇后一笑,並不言語,到皇帝旁坐定,擡手示意門邊宦。宦得到示意,推門而出。如此神做派,讓見慣了大場面的夏侯庚都忍不住提起一點興趣來。

不多時,門外走一名男子來,男子戴遠遊冠,著青曲裾,看來冠楚楚,只那雙閃爍不定的雙眸平添了幾分鼠氣,非可造之才。

皇帝剛提起的那丁點興趣全數泄去,那雙威嚴的雙眸冷下幾分,令那男子更是手足無措,膝蓋一彎,便拜在地上:“下臣,鄴郡主簿,拜見聖人。”

“免禮。”皇帝端坐道。

主簿的起,見無人答話,只得自己將寶捧上,早前準備下的拍馬之語也不敢出口,只簡練地將來龍去脈講明白,三言兩語間極力突出他家郡守的功勞:“府君得此至寶,不敢擅專,令下臣快馬呈至聖前,請聖人覽。”

夏侯庚揮了下手,一名小宦上前接過盒子,立於皇帝畔的大宦趙九康上前打開蓋子,而後接過,雙手奉到聖前。夏侯庚興致寥寥地掃了一眼,臉驚變,雙手取出一看,那通的玉質,紐的五龍,與一角破損後鑲補上的金子,已在昭示這是何。夏侯庚著手,轉過底印細觀,上面篆書所刻八字,呈現眼前。

命於天,既壽永昌!

苦尋多年的傳國玉璽!今日終於到他手裡,從此,誰都不能說他的皇位是從哀太子手中“竊得”,他纔是真的天命所歸!

夏侯庚大喜過,騰地起。轉頭向皇后:“你果真給朕一份大禮!”

皇后笑盈盈道:“此珍寶非臣妾所獻,乃鄴郡郡守之功。奉天至寶,國之重,遇聖主方現人間,可見聖人英明,天下皆知。”

夏侯庚開懷大笑,大喜之下,連原本覺得猥瑣不堪的鄴郡主簿都覺得是儀表堂堂,他喜道:“來人,宣中書舍人!朕要宣告天下!”

皇后阻道:“且慢!”

夏侯庚笑意微凝。皇后鎮定續道:“今日,不合適。”

話說得簡短,夏侯庚立即反應過來。

世人多信讖語、天命。消失三百餘年的傳國玉璽,經多國遍尋都找尋不到的至寶,偏在十二皇子週歲時出現,如何能不使人浮想聯翩?皇帝能借傳國玉璽來鞏固他來得不怎麼明正大的皇位,旁人自也能借傳國玉璽給一歲稚齡的十二郎冠上一層“命於天”的傳奇彩。

夏侯庚一臉沉思,半晌,方向皇后道:“你能這樣爲大郎著想,很好。”一旦此事在今日宣出去,最打擊的必是在東宮的太子。

皇后微笑:“我與聖人一樣,希大郎早日才。”夏侯冀的儲位若因此搖,與重華便是無心,也不得不站到東宮的對立面上,此非所願。

夏侯庚容,點頭道:“朕明白你的心意了。”

說罷,鋒利的眼神四下一掃,低沉道:“今日之事,但有一,小心汝等命!”又下令將那兩名貪功心切、擅自將主簿挾宮來的林校尉死。

接下去,便沒有皇后什麼事了。走出太極殿,面上溫和的了下去,看似沒什麼區別,卻讓人到一寒氣岑岑的冷意。

皇帝正當青壯,要一個命於天的皇子做什麼,何況,縱是命於天,也不需大肆招搖,只要皇帝知道就夠了。

一覺醒來,夏侯沛上多了個爵位,夏侯庚封爲廣陵郡王。在還有三個兄長是白時,這個爵位頗爲引人注目。無人知曉這聖寵究竟因何降下,世人只以爲是聖人子,值他生辰之際,賜予郡王爵,護他平安長大。

皇后接到詔書,殊無異殿,看到躺在那裡拿啃手指的夏侯沛。

夏侯沛醒來就一個人躺在那裡蹬,時不時還百無聊賴地啃著手指玩,看到皇后,咧笑起來。皇后見此,眉目如春日的水流一般,婉轉溫

清冷的人,偶爾展,便如冬日中照拂著皚皚白雪的暖,清爽而溫

十二郎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

皇后彎下,將十二郎的手從邊拿開,十二郎不吵不鬧,乖巧得要命。從生下來,不會說話,不會坐臥,到現在這麼大了,從沒有一次無故哭鬧,連聖人都不止一次地稱奇。

皇后覺得自己的心從來都是冷的,不然何以在這鬼魅的後宮中活下來?自宮來,從不會輕易對人放心,更不曾對任何人心,可面對的重華時,總忍不住憐。

點了點那嫣紅的小,皇后輕語:“你只需平安長大,什麼擔憂都不必有,艱難困苦,都有阿孃在。”

話一說罷,皇后便看到十二郎仿似聽懂了一般,高興地笑起來,漆黑的眼眸亮閃閃的,純粹可又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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