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樂》6.第六章

接下去幾日,皇后果然不見人影,只在清晨或夜幕之後,方短暫地見上一面,不論如何,皇后都守住了每日都會來看的承諾。

夏侯沛便跟著母,聽拿著書簡給念詩。

詩句中蘊含道理,且又押韻,朗朗易上口,正是用於啓蒙的好。夏侯沛便跟著念,唸完又默默地記,默默地背,只當是溫習先前所學了。

學習間隙,想到那位早逝的皇后,夏侯沛覺得自己知道的還不夠多,平日裡是努力留意了的,但有些事,誰都不會拿到孩子面前說,如此,再留心,也是沒有辦法。

想想已會說話了,也跟著阿孃學了點道理,便裝出好奇的模樣,來問母:“我知道阿孃是崔氏,先皇后也是崔氏嗎?”

母道:“不對,十二郎記好了,先皇后出自魏氏,是大將軍魏師之妹。”

“那是皇后,阿孃也是皇后,誰纔是真的皇后?”夏侯沛又問。

“十二郎……”母顯得有些語塞,默了一陣,組織了語句,方道,“魏後是聖人元妻,殿下是繼後,還是去年才冊的後,在此前,殿下是位列三夫人之一的貴嬪。們,都是皇后。”

“貴嬪?”

“是。大夏後宮參用古法,皇后之下設三夫人,爲貴嬪、夫人、貴人,位視三公;三夫人之下有九嬪,爲淑妃、淑媛、淑儀、修華、修容、修儀、婕妤、容華、充華,位同九卿;再下便是人、才人、中才人等,爵視千石以下。”一腦兒說了許多名稱,也不知十二郎記不記得住,母說罷,一看夏侯沛,只見夏侯沛正若有所思地想著什麼,不知是聽明白了,還是又推演到旁的地方去了。

幸而殿下將教導十二郎的事接過去了,神什麼的,真是不好教。母一面慶幸,一面問道:“將過午了,十二郎可要歇一覺?”

轉眼半月過去,週年祭就在眼前。

前一夜,皇后專了時間來與夏侯沛說些要的事。

夏侯沛聽聞響擡頭,見皇后室來,開開心心地起,跌跌撞撞地跑過去:“阿孃~~~~”

皇后彎接住,順順當當地將抱起,走到臥榻前,看到上面的一些小玩,就知道正自己同自己玩的高興。

將夏侯沛放到臥榻上,自己也在一旁坐下,皇后開口道:“重華。有一些事要說與你。”

夏侯沛張大眼睛,認真地聽著。

皇后微微地揚起角,很快又平復原樣,緩緩地說道:“你可記得大郎?”

夏侯沛點點頭:“是阿兄。”

“那麼,你可記得大郎喚聖人,也是阿爹?”

夏侯沛又點點頭:“與兒一樣。”

皇后便有一點濃起來的烏髮,像是對好的獎勵:“如此,你與大郎可是有同樣的阿爹?”

這是自然,他們是兄弟,夏侯沛仍是點頭,心下已有些不解,不知阿孃爲何要說這個。

皇后循循善:“既有了同樣的阿爹,你們也有相同的阿孃。大郎的母親,也是你的母親,你對先皇后,也要呼之爲母,要像對我一樣尊敬,明白嗎?”

夏侯沛頓時呆住了,張著小,愣愣地看著皇后。

想也知道突然多出一個母親來是很難接的。皇后正再鋪墊幾句,將夏侯沛的想法捋順了,便聽得夏侯沛道:“兒曉得了。”這種禮法上的事,不是能隨意更改的,在外面做的不好,旁人不會埋怨一不懂事的稚子,卻會疑心阿孃不安好心。怎會給阿孃惹麻煩?

重華說明白,便是當真明白,從不故作聰明。皇后放心,便又聽夏侯沛道:“但只有阿孃纔是兒的阿孃。”外面是怎麼說法,不過是面子上的事,心中只有生的皇后,纔是的母親。

說的皇后一愣,旋即欣:“重華乖。”

若是尋常孩子,這些自不必與說,只叮囑好母便可,但夏侯沛不同,太聰明,學習的本領太強。其實,偶爾皇后也有些憂愁十二郎要如何教養纔好。

刻意將教的笨些,皇后自是不捨的,可要順著,又不知會長一個什麼樣,但要引導,也得有個方向纔好。皇后心中思慮良久,方將教導夏侯沛的事接了過來,每日都細心教育。

由於心教導,眼下又生出另一個麻煩了,十二郎實在太聰明,聰明到已不能單純的說是早慧,簡直就是神異。一出場,定是能將宮裡所有的孩子都下去。

皇帝不會想要看到這種況,在太子不是十二郎,且皇帝也無意更易儲位的時候,十二郎並不適合出頭。

皇后又慢慢與夏侯沛分說:“若重華有一寶,旁人皆無,重華可要將其現於人前?”

夏侯沛搖搖頭:“要遭搶的。”

皇后一笑:“正是。現重華於阿孃便是一寶,阿孃也怕有人搶了重華去,明日出門,重華便跟著母,乖乖的不說話可好?”

夏侯沛頓時嚴肅,板著臉,鄭重點頭:“好,重華出門不說話。”

夏侯沛一不說話,就與普通孩子沒什麼兩樣,除了那雙烏黑的眸子特別明亮有神,勉強稱得上是個正常的孩子了。

祭儀設在臺城,那是皇城的最高,有時,皇帝也會在那祭天。

週年祭當日,帝后站在最前,祭拜過後,由皇帝誦讀祭文,祭文真意切,裡面有不生僻的用詞,夏侯沛聽不懂,但並不妨礙明白大意,這祭文,是皇帝親自寫的。

祭文誦讀之後,方是皇子皇拜祭。

按照排行站定,依次站兩排,皇太子在最前,之後從大到小。夏侯沛站在最末。

這時,只要能走,便不許母抱著。夏侯沛站得端端正正的,小臉繃得嚴肅,眼睛著前方,目不斜視。前面兩位大不了多的九郎與十一郎則有些待不住,站也是在那站著的,可時不時地就扭頭看母。

這纔是孩子應有的樣子,平日裡大人多是不以爲怪的。可這回他們後面站了個夏侯沛,對比就出來了。

跪拜之後,九郎夏侯諳呆呆地在那啃手指,十一郎夏侯汲人卻站不住了,扁著似要哭,母見此,忙低了聲哄他。十一郎只是想走,怎麼哄也不聽。如此肅穆的場景,若有孩子哭鬧,便麻煩了,夏侯沛迅速地十一郎的背,以示安,自己的神仍然是肅穆無比。

十一郎驚訝地轉頭看,以爲找到了一個玩伴,扭過頭就要同玩。母幾暈倒,這是能玩耍的場合麼?

夏侯沛瞪了十一郎一眼,非常之嚴肅,將他瞪在原地不敢

終於禮唱了聲“畢”,結束了。十一郎的母忙抱起十一郎。

夏侯沛則站那等著皇帝發聲說散,便好回宮。

未料到,皇帝朝這裡走來了。

臺城上秋風瀟瀟,皇帝一月白單衫,正值壯年的男人,此時看來格外單薄,他的神有些沉鬱,脣角倒是保留了和緩,在夏侯沛前站定。

夏侯沛便一聲不吭的彎施了一禮,因材短小,姿勢並不規範,卻是十分趣可。夏侯庚笑了笑,道:“十二郎今日做得很好。”他站得高,諸子態皆在他眼中。

皇后也走了過來,夏侯庚轉頭與道:“你將十二郎教的很好。”

皇后只彎了下脣,並未言語。

有帝后在,並無皇子開口的餘地,自太子始,諸子靜默而立,九郎與十一郎因懼夏侯庚,也不敢說話。

夏侯庚嘆息一聲,回首看了眼那高高的靈位。人都圍過來了,適才被衆人圍拱參拜的靈位便孤零零地留在那裡。

蕭瑟的又何止是秋風?夏侯庚心頭難過,沒再多言,喚了太子一道,相攜走了。

後頭還有妾妃要來拜祭,皇后且走不得,便令母好生抱了夏侯沛回去。

臺城距長秋宮有些遠。母抱著夏侯沛,後面跟了十餘宮人,行在宮道上。

不幸,與夏侯衷偶遇。

宮人們彎行禮,口中齊道:“見過廣平王。”

夏侯衷點點頭:“免禮。”

夏侯沛對夏侯衷並沒什麼好,初次見面時,便察覺出夏侯衷那看似隨意的言語下暗藏的挑撥。換言之,此時高居東宮的是大郎,夏侯沛覺得慶幸,若東宮之主是三郎,必不敢安心。在眼中,小小年紀的夏侯衷已稱得上是個不行正道的小人。

眼下小人笑瞇瞇地走近,著夏侯沛道:“好久不見,十二郎又長大啦。”

夏侯沛一扭頭,鑽進母懷中。

“嘖,怎地不說話?適才阿爹還誇十二郎今日做得好來的。”夏侯衷搖搖頭,一雙桃花眼生得輕佻。

夏侯沛仍是不轉頭。不肯搭理,夏侯衷也沒辦法,雖說是他弟,理應敬兄長,可這弟尚是一稚子,豈能與計較?

縱是明白,夏侯衷面上也顯得有些不好看,負著手,脣角耷了下去。母看著不好,忙道:“十二郎今日神有些不好,郡王莫怪。”頓了頓,又問,“郡王將往何?”

今日,哪個神能好,又哪個神敢好?夏侯衷嗤笑一聲,並不說出來,只道:“孤去尋阿孃。你們去吧,仔細著點!別令十二郎吹了風。”

十餘宮人欠等他過去,方又往長秋宮去。

經夏侯衷這一打岔,這一行人似是走得更沉悶了些。夏侯沛是本就不準備說話,母則是想著方纔的事,要如何與皇后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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